《良辰美景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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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奈何天-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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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劈早劈了。”我笑,可见我还多赚了这七年。
  “放屁!”
  我爸噌的从沙发上起身,两步走过来挥手就往我脸上扇,一边恶狠狠地骂:“畜生!”
  但这一巴掌并没有打到我脸上,艾伦出手很快,直接将我爸的手挡了回去。这回他也不笑了,有些生气地说:“周老师,现在教学生已经不兴体罚了。”
  我爸估计面子挂不住,足足愣了好几秒,正要破口大骂,我推了艾伦一把,让他到一边去,抬头笑着对我爸说:“您骂得对,反正也不是您生的。”
  我爸脸都气白了,急剧地翕动着鼻翼,抖着手指着我的鼻子:“你再说一遍!”
  “我又不是您生的……”
  “啪!”
  我爸老当益壮,这一巴掌打得还真是虎虎生风。
  我却有点怂,差点又连人带椅子往地上摔,但好歹咬牙坐稳了,等眼前黑云散了,我转过头若无其事地问我爸:“您一直嫌我丢家里的脸,嫌我是个同、性、恋,可您知不知道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因为您的……”
  “因为什么?”我爸问。
  我闭了闭眼,慢慢笑起来:“因为您偏心啊。您对周景文有多好,我就有多羡慕,就有多恨,您要是对我有那么一点上心,我也不至于要靠找个男人来安慰自己。”
  “你还有脸提文文,他不就是你害死的!”
  我爸发了疯一样的红着眼,抬脚就往我身上踹,可惜他到底也六十多了,腿脚早没当年那么利索,踹过来时被艾伦一挡,他自己都有点站不稳了。
  艾伦像护小鸡似的把我护在身后,也不管什么礼貌,很不客气地对我爸说:“您好歹也是老师,这样是不是不合适?”
  “艾伦,你走开。”我说。
  他回头看着我,双眼赤红:“疯了吧你。”
  “走开!”我又说。
  “就你这身板,我怕你……”
  我指着门,厉声喝断:“好戏也该看够了,现在请你出去!”
  艾伦转身抓住我的手,放低声音警告说:“周景辰,差不多行了,别越说越来劲啊。”
  我冷笑着看他:“看不惯就滚!”
  “你冷静点。”
  这家伙竟然当着我爸,不,应该是周老师的面,紧紧抱住我。不用说他的力气有多大,反正我在他面前,还真不过是只小鸡仔,任由他想抓就抓,想托走就拖走。
  他一边架着我,一边语气不悦地对我爸说:“周老师,不好意思,这家伙最近生病吃多了药,脑子有点不清楚。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您要是不当他是儿子,他爱谁不爱谁您实在没必要管,也管不着是不是。”
  艾伦一路架着我回卧室,一进门就反脚踢上了门,也不管我怎么挣,拖我到床边就把我丢进去。可怜我现在的状况还不比七老八十,他这一摔差点没让我断气。
  我仰面躺着,一动也动不了,徒劳睁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还是黑,只是意识还是清醒的,因为还能感觉到痛,从五脏六腑直到手指发尖都逃不过的痛。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样子太恐怖,艾伦跪在我旁边,伸手抱起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带着明显的恐惧:“周景辰,你他妈有种别死,你看看我,不爽你给我打回来啊听到没有?”
  “滚开!”我有气无力地挥手打他,肺里因为好不容易吸到空气,还没喘过一口,先要命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差不多把最后半条命也要咳掉了。
  “周景辰!”
  我边咳边望着他笑:“艾伦你听。”
  他满脸惊恐,“听什么?”
  我笑了笑没说话。我听到外面我爸踢倒椅子的声音,听到他嘭地关上了门,听到他不停的对我说我害死了周景文。
  “周景辰,你他妈别哭,”艾伦抱紧我,声音在我耳边打颤,“你哭得我都想去把你爸抓回来暴打一顿。”
  可我记得,我爸那时候对我说:“周景辰,你有什么脸面哭!”

  第五十章,犯傻

  挨了四环素牙那一棍子后,我的身体状况明显比从前不如,抵抗力差,易头痛,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发烧。病得次数多了,我爸妈闲着还会问问,忙起来就懒得管,我自己渐渐也不在意。
  高考前一个月,周末气温异常高,即使待在屋子里不动,也是一身黏腻的汗。周景文坐不住,非缠着我跟他去游泳。
  他体力好,游二三十个来回都不是问题,我却孬得很,才不过三四个来回,脚就有点抽筋的迹象,只好认命地爬上岸,在泳池边的躺椅里休息,迷迷糊糊还睡了一觉。
  傍晚果然开始鼻塞,到晚上下自习回家,温度一下就窜上来,身上却又一阵阵发冷,六月天里还冷得牙齿打颤。我关着门缩在床上,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后来稍微清醒一点,人已经在医院,周景文握着我的手在床边趴着。
  那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他身上穿的还是学校篮球队的训练服。他是校队的主力,每天正常课程外还要参加额外训练,我不忍心吵他休息,慢慢从他手里抽回手,自己爬起来举着吊瓶去洗手间。
  不过才出注射室的门,周景文就跟上来了,接过点滴瓶举着,另一只手则揽过我的肩膀,收了收力,半是警告地说:“哥,下次再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凌晨回到家,周景文安顿我睡下后坐在我床边还不走,我让他回房去睡,他说不困,伸手试我额头的温度,嘟哝着说了句“烧退了”,人却已经歪在床边睡过去。
  后半夜我又开始发烧,身上觉得冷,本能地蜷起身体往床里缩,不知怎么就卷到了周景文身边,糊里糊涂被他抱在怀里。
  他已经醒了,嗓音还带着慵懒的沙哑,笑着说:“哥,抱紧我就不会冷了,不信你试试。”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果然很快睡着,迷糊间好像还做了奇怪的梦。说是梦,其实又隐约觉得从前也有过。
  我竟然梦到跟人接吻,被人捧着脸温柔地挑弄。
  说来可怜,我还从没交过女朋友,更没有跟人接吻的经验。但电视里书本里了解的那些,让我以为女人的吻都很温软香甜,却不想原来也有这样蛮横霸道的。
  我被吻得呼吸不畅,脑袋昏沉得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只知道身上像着了火,意识都要烧起来时,我突然惊醒了。
  什么梦什么女人,张眼看到的只有朦胧光线里,周景文快要燃烧起来的亮晶晶的眼睛。他抱着我,手还停留在我的大腿内侧,带着令人灵魂出窍的热度。他拨了我一下,又一下,然后整只手掌都覆上来,包裹着我揉、搓起来。
  我心里明白周景文在做什么,脑子却转不过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做这样的事,我明明是他的哥哥。
  本能地一巴掌挥开他的手,周景文瞪大眼睛,而我却不敢与他对望,只能闭上眼,拉好衣服转身背对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虚弱地问。
  周景文好久都没有说话,他甚至连动一下都没有,我以为他睡着了,生着闷气回头看,却又被他抱了个满怀。
  我顿时戒备起来,抬腿想将他踢下床去,他反应极快,伸手就扣住我的脚踝。
  ”哥哥,”周景文眼睛很亮,里边盛着快要装不住的苦恼,“哥哥,我快要疯了。”
  我才是要疯了,尤其是看到周景文眼里的泪,更是脑子混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疼他,却又忍不住伸手在他身上扇了几巴掌,他竟躲也不躲。
  “是不是因为篮球队的人,他们给你看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我问周景文。
  “不是。”
  我的心顿时往下沉,又问他:“你是不是把我当女人了?”
  周景文沉默地看着我,慢慢摇头,眼泪却流的更凶:“你要是女人就好了。哥,你打死我吧,我知道我不该对你有那种感觉,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该怎么办?”
  他问我该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只知道我爸妈如果知道这件事,周景文被活活打死都有可能。与其他被我爸妈打死,还不如我先动手将他打醒了。
  我翻身将周景文扑倒在床上,完全不顾大哥的身份骑到他身上,对着他就是一顿胖揍。我打得眼红,他却一动不动,紧紧抿着嘴任我的拳头砸的咚咚作响。
  我累得躺到他旁边,还不解气,抬脚又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我咬牙切齿地警告他:“周景文,你再给我犯傻试试!”
  他却咧着磕破的嘴唇对我傻笑:“哥,我喜欢你,我爱你。”
  “去死!”我气得翻白眼,看都懒得再看他。
  过了半晌没有周景文的动静,我不放心,转头找他,却发现床上哪还有人。这家伙属蝙蝠的,出没毫无声息,我又气又难过,对着墙壁狠狠捶了两拳,疼得我直抽气。
  我坐着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人回来,只好下床出门找他。客厅里灯都没开,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厨房里洗手间里也一样。
  我顿时慌了,想也不想就往楼下冲。那阵子楼梯间的灯坏了没人修,我看不见,摸索着往下追了几级就绊了一脚,人是没摔着,膝盖却生生撞到栏杆上。
  咬牙一口气跑到楼下,到了楼梯口却跑不动了。我看到周景文,身上还是他那身篮球服,低头靠在路灯下抽烟。
  我远远看着,心里头各种情绪混杂着,翻涌着,我对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一无所知,刚才怒极了甚至还让他去死,他不见得会因为我一句话做傻事,可我知道,他是真的难过的。
  我瘸着腿慢慢走过去,隔了一点距离站住,沉默地望着周景文,赫然发现他变了,早不是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叫哥哥的周景文,他如今身量比我高,剑眉星目,不说不笑时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他抽完一根烟,紧接着又点第二支,我没给他机会,走上去挥手从他手里打掉了。周景文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红着眼睛,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说话。
  我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并不怎么重,却带着我满心的愤怒和不安。我看着他,抖着嘴唇一字一句地问:“你下来做什么?”
  “哥,”他满目悲伤,“我不想你看着烦我。”
  “我还以为……”
  周景文脸上愣了一愣,突然笑起来,无比苦涩地说:“你以为我会去死?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那么想。我舍不得你。”
  那次之后,周景文赖在我房间里跟我挤一张床已经成了习惯,我妈发现了,只说我太惯着他,明明有自己的床不睡。
  说得多了周景文不耐烦,干脆跟我妈说我晚上给他串考题,一句话就将我妈堵了回去,不过他也的确老实了很多,再没有对我动手动脚。
  我高考结束,录取通知书如期到来,我爸妈竟很高兴,破天荒要为我摆两桌酒,请的都是家里的亲戚。我酒量小,那天两张桌子敬下来,竟喝了不少,最后连怎么回的家都毫无印象。
  半夜醒来上厕所,回床上后才觉得不对劲,手上脸上像被什么爬过,又痒又痛,开灯一看吓了一跳,手臂上全是一块块红点。我过敏了,两只手都挠不过,又不想吵醒我爸妈,只能去厕所接水冲伤口。
  “你怎么了?”周景文幽灵似的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从我卧室照过来的光线。
  “可能过敏了。”我说,手忙着到处抓,根本停不下来。
  周景文叹了口气,俯身将我拉起来,说:“你这样会抓破留疤的。家里好像有药,就是不知道在哪放着,我去找找。”
  “不要了。”我说。
  周景文看了我一眼,自以为是地说:“你就这么怕爸妈知道?他们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
  说是这样说,周景文最后还是偷偷溜下楼,去药店买了药回来。他盘腿坐在我床上,低眉顺眼地只顾着往我手上脸上红肿的地方涂药。
  “哥。”周景文擦完药后望着我笑,“恭喜你考上大学。”
  “谢谢。”我心情不错,抬手揉他的头发,“你也加油。”
  “我会的。”周景文说,顿了几秒又笑起来,眼神却有些苦涩,“你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终于可以不用天天面对我?”
  “说什么傻话!”我因为被戳中心事而尴尬。
  周景文靠到墙壁上,垂着头不看我:“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要去上大学,而我还在高中里混,以后我们两个会变成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跟我说你的事,而我想说给你听的,你根本不会有兴趣。”
  “你想太多了周景文。”
  “不是我想太多。”周景文抬起头,慢慢倾身靠近我,在我错愕的目光下,轻轻吻了一下我脸。我没打他,他自己先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接着苦笑道,“哥,你离开我是对的。”

  第五十一章,好人

  周景文没两天自己先离开了,还是悄无声息地走。我问我妈,才知道他被选进省队,暑假整整两个月都在外地密集训练。
  我乐得一个人,每天关在房间里看看书,有时候想起来,也会拿他房间里的篮球下楼玩一会儿。我妈说我想我弟,又自说自话地感慨我们从小到大也没分开这么久。
  两个月的确是久,到那时候我都离家上大学了。想起周景文那次说的其实也不错,我和他终究会成为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因为意识到分离是最后的现实,心里不免也会有些空落落。
  开学报道那天我自己去的学校,办完所有手续,时间已经到中午,我有点饿,但累得不想动,就躺在宿舍床里睡觉。
  听到有人进来,我以为是同宿舍的人便没理,直到感觉那人坐在我脚边,呼吸也近在咫尺时,我才猛地睁开眼睛。
  周景文倾身凑过来,咧着一口白牙对我笑,说:“哥你睡着了?可是我好饿,你请我吃饭吧!”
  我还愣着没动,脑子迷糊得差点忘了自己在哪,周景文伸手掐我的脸,没大没小地笑:“哥,你这个样子好可爱。”
  我挥手将他的爪子打开,没好气地爬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妈没说吗?”周景文一脸坦然,“我集训的地方就在你们学校旁边的体院,坐车半个小时都不要。以后你又可以照顾我了。”
  带周景文下楼吃饭,我才发现我对学校的熟悉程度远不及他,我连食堂都不知道在哪,他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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