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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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生涯-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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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诏目光灼灼,看向她的眼睛:“殿下,权不在您手中,您放心吗?即使是陛下,也有护不住殿下的时候吧。否则,怎么会有今年前的过继一说;况且……”他的声音突然轻了下去,“殿下就不怕陛下改主意吗?”

叶明净笑了,笑得很会心:“陆诏,你果然坦诚。这种诛心之话也说得出来。”

陆诏也笑:“殿下,诏乐事一心为殿下着想。”

叶明净点头:“不错,很符合你的风格。”脸上看不出赞同或是不赞同。

陆诏不动声色的将妻子收好。心头回想了一下,认为自己的说法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是目前可行性最大的方案。

可惜,叶明净并没有向他想象的那样谈论选何人做正卿。而是规规矩矩的又下了一盘棋,之后便让他退下了。

陆诏的心头有些不安。

别院的另一处庭院里,杜悯披着外套坐在竹塌上看书。杜婉闷闷不乐的走过来。

“又怎么了?”杜悯笑着放下书,拿起杯子啜了口茶。

“哼!”杜婉一脸不高兴,“那个太女又拉着表哥去单独聊天了。”

杜悯惊讶的挑眉,随后失笑:“这你也生气?这是好事。”

“好事?”杜婉又‘哼’了一声:“那她怎么不单独和大哥你聊天,不和二哥聊天,不和薛公子、孙公子聊天,偏偏要找表哥?”

杜悯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跟么和妹妹解释。京城方面传来消息,现今形势微妙。孙承和不是文臣,薛凝之则是身为微妙形势主角之一,二弟杜忱不擅计谋,唯有陆诏,心高志远,立志要做那位的左膀右臂。这谋划一事,自然只有他去和太女谈最为合适。

“小妹,你多虑了。”他委婉的道,“表弟要走仕途,自然是越得太女看中越好。他们这是君臣相宜,你不要胡思乱想。”

杜婉怀疑:“真的?”

“当然。”杜悯沉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表弟最近和太女交谈的内容,应该是关于正卿人选的问题。”

“真的?”杜婉理科眉飞色舞,“大哥,这么说外头的消息没错?太女要选亲了?”

杜悯含笑点头:“这下放心了?以后不可乱想。更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需知她可是储君!真要闹出什么传闻来,吃亏的是你。”

杜婉转忧为喜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正说着,陆诏捧着棋盒走了过来,清风朗月的笑道:“大表哥,婉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说太女殿下的婚事。”杜婉抢着道。

陆诏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将棋盒交给杜婉:“婉儿,帮我放回房里好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大表哥”

杜婉看向自家大哥,见他微微颔首,只得心有不甘的捧盒离去。

她走远后,杜悯看向陆诏:“怎么了?”

陆诏皱了皱眉,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可能是我多疑。我总觉得她对我说的提议不是太在意……”他将自己的不安提出。

杜悯目露深思,道“也许,她是不希望你插手她的家务事。要知道,为君者,一向不喜臣下摸清他的心思。况且你才刚刚和她认识不久,她待你有些距离也是有的。”

陆诏有些失望:“大表哥的意思是,她接受了我的提议,却不愿和我谈论如何去安排?”

杜悯不紧不慢的有啜了口茶:“你急什么?还有三年你才进京呢,现在能在她心中留有影响就很不容易了。”他拍拍陆诏的肩,“君臣相宜也是要慢慢经营的。太女能住到这个别院来,已经是对你另眼相看了。你呀!就是性子有些急。需知水到渠成,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陆诏垂下眼帘,沉思不语。又道:“大表哥,如果太女没有选择合适的正卿,那她下面的行事又该如何呢?”

杜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略有深意的道:“这就要看皇帝陛下的身体了。陛下身体健康,就可慢慢替太女铺路。若是能拖到嫡皇孙有十来岁的年纪则再好不过。当年周太祖能以女子登基开国,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太子。朝中大臣不必担心将来皇位动荡。所以,如果陛下的身体能坚持到嫡皇孙长大,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承庆帝的身体状况如何?没人知道。三年前曾有人以为他不行了,结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至于现在……一切只能靠推论。

杜悯道:“我查过历代帝君的寿命,从高祖皇帝开始就有一个规律,儿子越来越少,寿命越来越小。成祖皇帝未过花甲,太宗皇帝五十五岁大行,陛下今年五十有一。真到了那一天……她年纪轻轻,势力还未成熟。只怕……朝政会乱。”随后,他又舒展开眉头,“不过万事皆有道法。强势的贵戚,也不见得就稳妥。一切端看她怎么选择。”

陆诏的面色越发凝重。

山间松涛阵阵。叶明净在山石小径上缓缓不行,一边思考着陆诏说的话。他的方法,其实也是历代皇帝最常用的。找个世家女子做妻子,把一个家族捧起来,借那个家族的手将权力抓在自己的手上。最好的情况是不听话的大臣和外戚斗的两败俱伤,皇帝左手渔翁之利。差一点的则是一方斗赢了,皇帝黄雀在后,收拾胜利者,实施清场。皇后么,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就废了。最糟糕的,就是皇帝本人被斗倒了。要么外戚扶植皇后之子登基,要么,内阁扶植不相干的皇子登基。什么?你问皇帝本人?哎呀呀,陵寝里去找吧!

在这一种形势里,无论结局如何,皇帝和皇后最终对立。而她将来的皇后,是男子。男子不比女子。男子眼界开阔,见多识广。最重要的是,男人天生就有野心。

没野心,对着自己的老婆卑躬屈膝,和其他男子共用一个妻子,生活的安安乐乐,可能吗?

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

所以,陆诏做出的谋划,完全行不通。只因为她是女人。

120 动向(四)

叶明净顺着石头小径走了很长时间,在尽头的汲水处看见了薛凝之。

山间的泉水清润甘甜,设计宅子的人就地取材,挖了一条沟渠将泉水引入,砌了一个青石大池子蓄水,蓄水池边又有毛竹接引,供人洗漱用。薛凝之大约是衣服弄脏了,正在池边,弯着腰用水擦洗。

叶明净走近了一看就要笑。薛凝之长衫的下摆处有一团大大的污渍,他正用了力的在擦。

“这样是擦不干净的。”她忍不住出声提醒,“溅上了泥土,不能立刻用水擦,这样反而会留下污渍。应该等它被吹干,成了灰。只要轻轻一搓,就能干净了。你这件衣服只能拿回去用皂角洗了。”这是经验之谈,岳晶晶在小学上体育课时就知道。

薛凝之没想到背后来人是叶明净,又被这么一说。他的脸“腾”的红了起来。站直了身子:“殿下。”

叶明净摇摇手,看看四周的风景,叹道:“ 你倒是会躲请静。这里风景真好。”

薛凝之面色微红:“ 殿下,臣只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叶明净若有若无的笑了笑 ,“ 凝之,你是在避开大家吧。”

薛凝之苦笑:“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挑明?”

“因为我要问你一句话。” 叶明净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正色凝望他,“   凝之,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过什么打算吗?”

薛凝之一怔,略糙思索:“ 殿下,有很多事,不是臣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叶明净淡然点头:“ 我知道。可是,无论现实怎么样,一个人总该有理想。规划的蓝图也许会因为现实的原因不能实现。可总不能因为现实的残酷就丢弃了自己的理想吧。凝之,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薛凝之从未被问及过这类问题,他迟疑了一分儿才道:“能一展所学、报父母养育之恩。”

“ 一展所学、报父母养育之恩。”叶明净品味了一会儿这两句,突然道:“ 凝之,从京中传来的东宫男子定品级一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薛凝之浑身一震,垂头,声音几不可闻:“ 是。”

“凝之。”叶明净加重语气,“如果可以让你自己选择,你会怎么做?”

话说的含糊,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未言之意。薛凝之抬起头,轻声道:“你希望我怎么选择?”

很轻的声音,叶明净听了却心中微震。薛凝之最注重礼仪,很少用尊称以外的称谓来称呼她。他专注的目光中,隐隐藏着一丝含义。

叶明净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凝之,你该知道。在东宫中的男子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不可过问政委,不可随意出门,不可经营外业。进了那里,再也不能与三五知交好友相约酒楼品酒、茶楼会友、郊游踏青。这一切都是奢望。而最重要的。”她顿了顿,添上最后一根稻草:“是必须和很多男人分享一个女人,甚至有了孩子后都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血脉…”

“别说了”薛凝之脸上顿时失去血色,苍白无光:“你是要我知难而退?”

“不,我只是陈述事实。”她的眼中有一种悲悯。

“事实?”薛凝之发出难听的笑声 ,“ 殿下。照这么说,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愿意。”

“是的。“叶明净的声音突然降低 ,“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你改变。”她语声低柔,如同夜风绵绵 :“ 凝之,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好很好。我不敢想象你变成另一个样子会才多可怕。进了东宫,会把你变成另一个样子。”

薛凝之的怒气在一瞬间消失。眼中神色数变,最终只余伤感:“我懂了   ”

原来,最终只有君臣关系才是和她最贴近的。她早就明白,他却直到今日才懂。

离开衡山后,凤凰船开往最后一站,位于庐山之上的青崖书院。叶明净将这两个书院排在后面的原因在于:山上凉快,可四避暑。

庐山果然是避暑圣地,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叶明净住在一所由富商提供的避暑别院。这位富商姓岑。

岑西岚是毕家大房之主,他和现任家主岑西岭一个班辈,年纪比岑西岭大了十岁,已是白发苍苍,身体却很健硕。他早已不问家族事务,常年在山中居住。很才几分道骨仙气。大房如今主事的是他的大儿子岑良彬。

历来商家想要做大,就必须与官家有牵连。然而这牵连有利有弊 ,比如岑家四房就是因为搭上了武成伯,一跃而起成为了家主。又比如岑家二房因三年前涉嫌秋狩一案,大伤筋骨。如今已经没落。故而,这次太女居住别院,岑良彬是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特意接了老父来压阵。

岑西岚人老活成精,从来不和叶明净谈论俗务只说些道家典籍。叶明净也就当成是探讨哲学,两人相处的很愉快。

其间还会聊到西域那边的风土人情,叶明净对这个特别感兴娶,询问了很多祥细的话题。她了解到,在李若棠以及她之后两个皇帝当政时期,周朝对西城的控制很强,大大小小的戈璧城邦,草原联盟。都是周朝的属国。会有各式各样的远方商人来周朝行商,大食、波斯红发绿眼的异国商旅随处可见。到了周朝末期朝廷衰败,控制力减弱。这时,曾被周朝赶至草原的突厥人联合了一支叫瓦刺的部族,悄然强盛起来。西域各地城邦经常遭到他们的骚扰。通商之路,不再平顺。长安城中也再不见熙照年间,胡商云集的盛景。

叶明净听后,微微沉吟:“ 突厥和瓦刺的野心倒是不小。”

“不错。”岑西岚道 ,“ 他们的算盘是彻底控制丝绸之路,抽取重税。我朝现今也算强盛。可惜对照史书记载,到底还是不如周朝初年。”

叶明净若有所思:“ 狼子野心么?的确所图甚大。”

岑西岚叹道:“我朝对西域行商一块并不重视。承庆初年的时候,瓦刺联合了突厥进犯边境。甚至有大臣提出封锁边境、坚壁清野的战略。说什么我朝物产富足,君子和民众当不以外物所惑。西域来的都是迷人心智的奇淫技巧之物。不如断了商路,使民风回归纯朴,同时也断了突厥瓦刺人的指望。陛下虽然没有同意那人的见解。不过,朝中不鼓励往丝绸之路上行商的基调却是定了下来。”

“鼠日寸光!”叶明净不客气的评断 ,“闭关锁国,只会越来越落后。对于来侵犯的敌人,退让是没有用的,只能狠狠的去打,打到它再也不敢来为止。”

岑西岚呵呵一笑:“ 殿下,后来正是武成伯镇守凉州二十年,才换来了如今边境的和平。”

“和平?叶明净微微一笑,眼中光芒闪耀。

青崖书院的演讲之行和前两次差不多,叶明净在三个书院演讲的侧重点各有不同。西林书院说的是丰衣足食,立足点在农,衡山书院说的是物资交流,联络畅通,立足点在商。青崖这边,她讲的则是边境属国与夏朝的关系,立足点在国防。她在演讲中通常只提出一个理念,而让学子们根据这个理念去想实现该理念所需要的方法。由于她立足点郊高,那些理念都是经过历史验证的正确方向。故而在纯理论上,她的观点已有一派宗师的迹象隐隐显现。

不同于农。商和国防,古人自有一套观念,对她的反驳比较多。遇着这种情况,叶明净便按照前世的习惯,将不同意见保留。说日后会用事实做实验,来验证对错,这种气量倒是赢得学子们的一致好评。

在第一场秋雨飘然而至的时候,叶明净终于结束了三大书院之行。高大华美的凤凰船沿着滚滚江水,一路返航。

当她再次踏入京城的时候,太女殿下在民间的声望已然鹊起,今非昔比。一个月后,一本名为《书院辨答》的书由内务府下辖的书肆正式发行。该书记录了叶明净在三个书院中的演讲以及与学子们的对答。另外还收录了名家点评、名家有感等内容。

最后还有几篇叶明净写的出行youji,记录了她在路上经过的一些城市,看见的风景,逛过的街市,用过餐的酒楼等等。一个城市为一篇,散文题材,文笔是白话,生动活泼。该书一经发行,就疯狂大卖。而那前期出的三本小册子,则再也无人问津。

这本书除了让太女殿下的声望再跃一个高度外,还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影响。比如金陵府贡院广场上那个做糖人的老者,如今生意好到爆满,去了金陵不吃一次他的糖人简直就不算来金陵一趟。老者的儿子恨不得父亲长命百岁才好。还有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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