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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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生涯- 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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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喊什么?”叶初阳低吼,“赶紧哭!别被人看出来。”

叶融阳的声音真的带上了惨痛的哭腔:“大哥,你悄悄回头看看吧。陆诏大人来了。”

叶初阳一怔,僵着脖子低低回头一看,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陆诏的那张脸和他实在是太相像了。他心中蓦然一惊,这才明白母亲死死卡着不给陆诏回来的原因。

尘封二十年的秘密,随着时间的推移,帝位的更替,就在这一个不经意的契机下,渐渐揭开了面纱。

……

长安城外运河之上,一艘轻便的小舟乘风破浪,顺着运河向江南而行。这艘中等大小的船是被一对看着尚算年轻的夫妇所包。目的地为苏州府。

“阿都,你瞧,你瞧!那边一艘船上有人在洗衣!”一身浅紫色三绕曲裾的叶明净像是出了笼中的鸟儿,看着什么都要新奇的一惊一乍。围着计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船娘边撑桨边笑道:“夫人想是不曾出过远门吧。船上人家,可不就在这河上洗衣做饭。”

计都身着玄衣,陪她一同站在船头。闻言皱起了眉头:“是我的疏忽。该在船上备些洁净的饮用水的。”他似是很不高兴,眉头处打了个深深的结:“这又是洗衣又是做饭,委屈陛……你了。”

叶明净笑着靠上他的肩:“呆子。”她柔声娇笑,眼波横流:“我可不是那等娇小姐。这河水是流动的,船家沉淀烧开,我怎么就用不得了?都已经出来了,还那么穷讲究做什么?”

计都叹息一声,眼中流出温暖与自责:“晶晶,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

“阿都。”叶明净也放柔了声音,“受不受苦,不是这么看的。你若非要和旧日家中相比,那可就要一辈子不开心了。你可舍得?”

计都深深地凝视她,哑声道:“我舍不得。”

“所以啊。”叶明净捏了捏他的耳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我就是跟着夫君走。”

计都的身体颤了颤,没有说话。

叶明净也叹了口气,伸直了脑袋:“不相信?不要紧。我们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可以用来证明。”

因着船轻舟快,一路顺水而行就非常的顺利。一直到在金陵城补给的时候,广平女帝及皇后驾崩的消息,才追上了他们的脚程。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秦王殿下登基成为新帝的第二条消息。册封秦王妃孙氏为中宫皇后。

在码头上听到这个消息。一同补给的几艘船上,好些人闻讯后对着长安城方向遥遥拜祭。

帝王之死,先秦之时称山陵崩。其实无论少了哪一个人,山河依旧波澜壮丽。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明年,就是新的年号了。父皇。”叶明净独自一人立在船头。凝视着行人穿梭,商贩叫卖的码头。河边的垂柳已经长出了长长的新叶,千条万条的垂于岸边。将这盛世景象织就成了一幅水墨长卷。

如画江山,终于不再是她的责任。她终于可以完成幼时的心愿。替父皇走遍这大好山河。

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上一杯薄酒,对着帝陵方向遥遥拜祭,再倾入河中:“天下之水,终归一源。由海及空化为雨云。甘霖倾降,大地承泽。再汇集江河湖泊,复向海洋。”

父皇,女儿敬您一杯。您的要求,女儿做到了。

……

消息一个一个的传来。广平女帝被葬定陵,庙号:宣宗慧皇帝。她的皇后也于同一日下葬,谥号:孝温慧皇后。

叶明净听到这消息时,哭笑不得。合着儿子们还能这么着来一招拍马屁。

“宣宗也就罢了。”她于夜深无人时对着计都私语埋怨,“慧,这个字岂是能用的?再过个一两百年,绝对会有人说我这庙号无耻,往脸上贴金。他们不会说是早早想要讨好母亲,只会说我生前狂妄。这俩孩子是不是故意恶心我的呀?”

计都想得很开:“说两句就说两句。一两百年后的事和咱们没关系。”他想了想,’噗‘地笑道:“要说冤,王安筑才比你更冤!孝温慧皇后。这谥号一听就是女气十足。我估计,他比你更气。”

“切!”叶明净一撇嘴,“他才不在乎呢。玉牒宗谱上写的名字是姚氏善予。名字都是编出来的。他在乎个屁!”

就这么亲亲密密说笑一路,两人在苏州下船时,已到端午佳节。看了一场龙舟比赛。他们便买马转走旱路。一路走走停停,看见有好的风景便观赏,有美味的食物就驻足。就这样一直走到了福建境内。计都突然有一日面色凝重起来。

“新的罗睺已经选出了。”他沉声道,“天波卫重新开始启用。我们得加快脚程了。”

叶明净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罗睺选出来了?”

“我看见城里的秘密标志了。”他道,“每一次计都罗睺更替,都会用此方法传给各地散卫。既然广平女帝已经大行,新皇登基,首领换人也属应当。这种时候的消息,没有必要造假。”

叶明净干笑两声:“早早的性子好急啊。阿都,我就全靠你了。”

计都微微一笑:“也不必太急。你留下的那份功法,早早内功小成、对人体经脉娴熟。即便是施展成功也要过几日才能稳定。而且,这新代罗睺找不到我,只能去长老团想办法。时间上没那么快。”

两人遂不再游山玩水,每日只赶路要紧。很快来到琼州海峡。

其实若是真正有心带货上船的话,应该是在广州找码头。琼州当然也有好船,还是全国顶尖技术造出来的。可惜琼州岛是军事造船厂。里面的船一律不卖给个人。

“我和之航说好了。”她悄声跟计都套耳朵,“之航不能明着卖给我。咱们就走暗道。船据说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今晚去偷回来吧。”

计都吃惊地道:“偷船?偷出来容易。”他怀疑的瞅瞅叶明净:“可你会开吗?”

真是戳人心窝子的问题。叶明净满脸不高兴:“先放着就是。等走的那天再拖下水。说不定还不用它下水,咱们就被逮到,要换地方了呢?”

乌鸦嘴是一项很讨人厌的特质。叶明净难得一回的乌鸦嘴竟成功了。琼州岛的隐秘山洞中,火把照映间,她看见了她的新船。然而跟着这新船一道在山洞里的,还有一个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大活人。

“悟远?”她满脸惊讶,“你怎么没在长安,跑这儿来了。”

陆诏在火把下露出一个平淡无奇的笑容:“澹宁,我只是想通了一个道理。与其跟着后面追,还不如抄小路直接到达你的目的地,来得更快。看?”他模糊一笑,“我现在不就捉住你了?”

“真是笑话!”计都身背九曜长剑,拦身在叶明净之前:“陆诏,你以为你能从我手中把人带走?”

第331章 半生缘(下,结局)

火把燃烧,火光摇曳。锦衣玉带的陆诏长身玉立在曲深的山洞中,身后站着二十来个身着黑衣的武士。个个肩宽体健,动作整齐划一。面容陌生。

玄衣锦带的计都上前几步,将叶明净拦在身后,轻蔑的瞥一眼那些黑衣武士:“你不妨让他们都上来试试?”

陆诏的眸光直接掠过他,投在叶明净身上:“澹宁,为什么要走?”

叶明净却是眯着眼看了看那些黑衣武士。行动间如此整齐划一,只可能是军队出身。而二十来个的人数么,就很微妙了。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叶初阳派给他的。叶初阳若是出手,至少也得一支队。很好,儿子还是有些孝心的。不过,陆诏不去上任顺天府伊,跑到这儿来堵他,也一定是通过了叶初阳的允许。这就更微妙了。看来,大儿子还是存了撮合他们的心思,只是不再插手,而是将问题扔给他们自己解决。

于是她轻笑道:“悟远,自家事自家解决。就别害人了。你从哪儿借来的人?最好现在就让他们回去。岂不知敢拦我的路,无论成不成功,日后都是要丢掉性命的吗?”她脸一振,对上黑衣武士的首领:“你们是靖海军的人吧。私自出动,可有官方调令?”

黑家武士不为所动。陆诏笑道:“澹宁,你别费心机了。”不是人人都认识女帝陛下的。更何况,就是她自认自己是广平女帝,这些人也不会相信。

叶明净懒懒一笑:“我也就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

我就不信,萧炫敢在没有官方调令的时候借给你大批人马。不过几个亲兵家将罢了。既然提醒过了,后面就不是我的任务了。”她回过头,朝着计都嫣然一笑:“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指着我是不行了,现在可都靠你了。”

计都微微一笑:“本来就无需你操心。放心,交给我好。你退开些。”

叶明净便退到角落里。

计都这才抽出九曜长剑,宗师境界的威压再无抑制,铺天盖地而来,冷然道:“想找死就上来吧。”

领头的黑衣武士心神一凛。对面这两人,女子说话间对着靖海侯的熟稔。男子气势上可怕的威压,都让他心头惊疑不定。确实和这女子猜测的一样,他们是被靖海侯借给这位长安来的‘大人’,来办一桩‘小事’。而既然是小事,就不该涉及大麻烦。至少不该有生命危险。他们是军人,不是死士。即便是死,也该死在战场上。

两下僵持间,陆诏发出一声轻笑,给剑拔弩张的空气添上了一丝缓解:“澹宁何必生气?我借了人来,也只是助威罢了。何曾想强逼你?”目光看向计都,轻松的调侃道:“你也太紧张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何时说要动手来着?”

随着他的话语,黑衣武士凝重的脸色齐齐缓和。叶明净心头嗤笑。这家伙,见势不妙就立刻改口,脸皮是越发的厚了。罢了,动嘴皮子的事还是得她来,见好就收吧,纠缠这种事也没什么意思。遂从角落里走出来:“既然这样。那便好走不送。”

陆诏移动脚步向她走来,计都左跨一步下拦住。陆诏也介意,就这么站定,锁目凝视着她,低声道:“澹宁,你诚心要走,我自是拦不住。只是,你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眼前的三人能听见。向来胸有成竹的眸光变的柔软,隐隐露出一丝哀求。

叶明净怔住,片刻后也轻声道:“让你的人都出去。阿都,你也到外面等一会儿,好不好?”

陆诏就立刻回头吩咐那二十来个黑衣武士:“……全都在外面等着。”然后看向计都。

计都抿了抿唇,不屑一顾。等那些黑家武士都离开了,也迈开脚步,跟着出了冉洞。来到洞外,就见着了刚赶来的大队人马,以及靖海侯萧炫本人。

萧炫命所有人马后退,自己单独走上前,苦笑一声解释:“我是听了悟远说,张之航近日动作颇有异常,怕有意外,这才赶了来……”

计都冷着脸道:“那你现在该知道了。”

萧炫叹了口气:“你何必防我?我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拦你们是不是?只是计都,咱们也是近三十年的交情了。你可曾想过。我在这边听见陛下大行,新帝登基的传信,心里又是什么滋味?我是真以为宫中出事了!”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愤怒的低吼:“你们作的是假,我们确是当了真!”

计都沉默半晌,道:“对不起。”

“不敢当。”萧炫冷哼,“我有什么,最难过的不是我。薛凝之快马加鞭、夜不成寐的往长安里赶。孙承和甩下大军独自进城。还有两宫太后,你想过他们的心情没有?”

计都道:“太后那边,我们本就没瞒着。薛凝之他们三个,家中都有人知晓内情,不久后也会得知的。”

萧炫更加气愤:“你的意思是,就我一人被瞒在鼓里是不是?我该的是不是?”

计都很无奈,口舌辩解非他所长,想安慰也无从安慰起。幸好这时张之航也进了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萧炫远远的一看,更加没好气:“原来是皇后殿下和冯总管驾到。”一个‘冯’字,被说的音调转了三转。

冯立老脸皮厚,面不改色的拱手施礼:“靖海侯说笑了。皇后殿下如今坐镇中宫,人人皆知是孙将军的嫡长女。这里哪儿来的皇后?”

萧炫的脸色越发不好,张之航赶紧打圆场:“人到齐了好。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小臣先走一步,去安排出海人手。几位大人慢慢聊。”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迈开大步跑了。

萧炫也不理他,直盯着这三人,略过低头不语的前任皇后不提,直接问他比较熟的冯立:“就你们四个人?你胆子也太大了!”

冯立道:“我胆子虽大,你也不小。竟然和这一位合作!”他朝山洞努了努嘴,“看来你是还没听见外头的传言。”

萧炫异常狼狈,愤愤道:“我就是刚刚听见,才发觉不对,带了人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是闲的发慌啊!没想到,还真有个惊喜给我啊!”

靖海侯府因为地处江南,消息传播比着北方慢了些许。他直到前几日才听说了最新传闻。这位陆诏和新帝的相貌有七分相像,天下间各种猜测接踵而来。现在看来,新帝生父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他看了一眼王安筑,直接丢弃。反正天下人都知道,两位皇子都不是皇后的种。从今儿这一出来看,明显这位就是个幌子而已,假招牌。转头打量计都。看来这一位老熟人才是正主儿。半是气恼半是调侃:“你就不怕她改了主意,跟着那人回去?”

计都往石头壁上一靠,微阖了双目养神:“她不会。”

萧炫冷哼一声,也找了个石头块坐下,坐等里面的消息。

山洞中,叶明净和陆诏两两相望,空气有些凝滞。

陆诏的脸上没有了惯常的笑容,一脸冷色。缓缓的道:“我追了来就想问一句话。你到底将我看成了什么?”

叶明净也同样的面无笑容:“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问题么?看来你是存了心底很久了。”

“是。”陆诏毫不否认,“以前还有些别的,不过后来都有了答案。只这一个,我不明白。叶明净,你到底将我陆诏看成了什么?”

叶明净微微抬头,凝视眼前这一张面容。这一张脸她很熟悉,和叶初阳有七分相像。岁月给当初的如玉少年染上了风霜,眼角的细纹和不再细腻的皮肤丝毫不损他的风采,反而平添了成熟。陆诏一直有着一种独特的魁力,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即使是一张青春不再的脸,依旧夺人心神。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吸引女人的男人。

“你,是我的镜像。”她缓缓出声,语声绵绵:“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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