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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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生涯-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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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都估摸了一下他的身手,道:“可以。但只能在这间酒楼内。前后门都不能出,还得带上两个侍卫。”

从小被众多随从跟惯了的叶初阳对此安排毫不在意,高兴的跳下椅子:“师父放心,我不会出去的。就在这里头看看。”一溜烟就出去了。两个侍卫赶紧跟上。

第两百九十七章 上街(三)

酒楼大堂的舞台上,两个身着浅粉色纱衣的女子正在合奏乐曲,一人怀抱琵琶,一人手拨素筝,珠玉落盘、流水叮咚,萦绕厅堂。伴随着酒香四溢、菜香扑鼻。舒缓轻靡的气息弥漫着整间酒楼,带出盛世长安城说不出的风情与雅致。

叶融阳静静聆听,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晶莹透亮,孩童特有的饱满脸蛋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光采。计都看着看着,心就柔软了。一曲结束后,轻声问他:“好听吗?”

叶融阳用力的点头:“好听。”之后又骄傲的补充,“母亲吹的萧曲更好听。只可惜很少听见。”

顾茗也点头赞同:“是的,陛,夫人最喜在绵绵雨天弄萧,雨声、萧声交织成一片,恍若天音。”他和暖暖就是因为听了后心生羡慕,才也想学乐器。可惜他中气不足,只学了攻弦琴。叶融阳倒是可以学萧,但是陛下却说笛声欢快、开阔,小孩子还是先学笛子的好。

计都的目光更加柔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叶明净有多喜欢乐器。每次吹完萧后都会长吁短叹,平摊开自己的双手,对着发愣。低语虽轻到几不可闻。然他的耳朵好,还是听清了几句。多数都是‘手都生了,回去了也弹不了’,‘时间太少,没法练习’等等。

而且他还知道,叶明净有一套独特的记谱方法。谁都不认识,她也谁都没有教。

只用其记下吹奏过的曲子。

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她。

楼下大堂的演奏台上,又换了人。这回是几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在用胡琴、柳琴、月琴等乐器合奏,曲风苍茫,有黄沙漫天之感。又是一种风味。

他们包间的菜也终于都上来了。热气腾腾的摆满了桌子。计都环顾了一下包间,嘱咐叶融阳和顾茗别乱跑,他出去找叶初阳。

出了包间,逮住一个小二,问他有没有见着叶初阳那样穿着的九岁小男孩。小二连声道看见了,给他指了路:“小人瞧着,那位小公子好像是去三楼了。”

计都便上了三楼,三转两转,瞧见了叶初阳,他正蹲在一个包间窗户下的角落里,认真的用耳朵贴着窗棂在听着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两个侍卫则站在走廊对面看似悠闲的踱步等人,实则是一脸愁苦的放哨。

计都摇摇头,走到那两个侍卫身边,悄声问:“怎么回事?”

两人一见是他来了,顿时大喜。也压低了声音:“大公子觉得偷听包间里的谈话很有趣,命我们站在外口给他把风,他已经连着偷听过好几间了。”

计都哭笑不得:“没听见什么乱七八糟的吧。”这里虽是正经酒楼,却也有那等轻狂的客人会叫了歌姬来取乐,叶初阳自是不能听这类包间的墙角的。

两个侍卫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大公子不喜欢唱曲的,凡是有歌姬的包间,他都不听。”

这便好。计都放了心。走过去打算召回叶初阳。

叶初阳听的很入迷,连计都故意放重的脚步声都没听见。计都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他脚下一滞,脸色大变。怔怔的立在原地。很快,又回过神,调头走回两侍卫的身边。什么话都没说,站立在一旁。

两个侍卫齐齐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楼梯处,一个小二端着菜上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计都手腕轻动。拈了走廊花盆里的土块朝叶初阳小腿一弹。惊醒了他。

叶初阳只觉小腿一酸,皱着眉抬目一望,便见到走廊对面的计都对着他做了个‘该走了’的手势。他点点头,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

两侍卫松了口气,四人下楼回到自己的包间。

藕香笑着迎进他们:“可算回来了。再不来,菜都要凉了。”

叶融阳早已饿了,嚷嚷着:“大哥快来!有好多好吃的。”

叶初阳“哦”了一声,有些沉闷的坐到他身边,洗了手拿起筷子,一桌人开始吃饭。

菜的味道不错,和宫中膳食比起来各有千秋。三个孩子一上午消耗了不少体力,吃的很是香甜。

叶初阳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闷声吃喝。顾茗察觉了,奇怪的对着他看了又看。

叶初阳能安静下来,太阳也可以从西边出来了。可显然,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叶初阳却真的变得安静了。

吃完饭,按照预定计划,三个孩子去了集市。换做平时,叶初阳一定是活蹦乱跳、满街乱窜。可先下呢?他规规矩矩的走在前方,尽职的带着弟弟和同伴一家店一家店的看过。货物什么的随眼扫扫,都不动手摸一下,脸上也是没有丝毫稀奇之色,目光茫然,似乎神游虚无。

逛了几家店后,连叶融阳都觉察到不对了,奇道:“大哥,你不喜欢逛集市吗?”

叶初阳一怔,恍然回神:“啊?没有啊。我这不都看看么?”

“可是你……”叶融阳歪着脑袋想了想,“很安静,都不说话……”

叶初阳一愣,问道:“我安静又怎么了?”

叶融阳回答:“你很少这么安静的,除非是睡着。大哥,你若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去别处玩。”

叶初阳垂下眼,细声低语:“原来,我很少安静么?”

一旁的顾茗慌了。这个样子的叶初阳也太不对劲了,立刻就问:“早早,你到底怎么了?”

叶初阳抬起头,盯住叶融阳光洁的小脸瞧了会儿,仔细打量他的眉宇五官。之后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浅笑:“没什么?刚刚突然想到课业上有个不懂的问题,一时想入神了。我们继续看吧。你们都瞧见什么好玩的了?”

叶融阳相信了,笑道:“大哥竟然这么用功?”便不再多问。顾茗虽觉奇怪,然而对他的解释也只能相信。见叶初阳又打起精神,便不欲多事。继续前行。

跟在他们身后的计都见状叹了口气。不过九岁的孩子,这份遇乱不慌的性子,还真是像那人。

下午的时间就在这样有些诡异的气氛中过去了。未时三刻,他们离开外城往回走。车厢里分外安静,只有顾茗和叶融阳在小声说话。

回到西苑,三个孩子向叶明净汇报一天的行程。叶融阳脆生生的扑在母亲怀里撒娇:“母亲,街上可好玩了,我还给您买了礼物。”

“是吗?”叶明净笑着问他:“暖暖都玩了什么?”

叶融阳一一道来:“看了耍猴的、顶碗的、翻跟头的……好多呢,还有弹琴唱曲的,箫声没有母亲的好听。”

叶明净笑吟吟的听他说话。

突然就觉得有些违和。一转眼,看见安静坐在一旁的叶初阳,顿时大吃一惊:“早早,你怎么都不说话?”

叶初阳的眼神很复杂,缓缓的吐了一句:“母亲,我长大了。”

叶明净更加吃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有热度。又打量他的全身,衣服整整齐齐,不像是遇见意外的样子。便抬眼着计都。计都微微颔首,给出一个“晚上再说”的眼神。叶明净了然。收回目光,摸了摸叶初阳的头,没再说什么。

到了晚上,三个孩子早早入睡。叶明净回到卧房,迫不及待的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计都脸上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将酒楼里叶初阳偷听别人包间说话的事说了一遍。

叶明净明了几分:“可是他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了?”

计都吞吞吐吐的道:“……我耳力好,是在走廊外听的。虽不多,却也听清了几句。那包间里的人在闲聊,说,说的是早早的身世……”说完后,他小心的观察叶明净的脸色。

叶明净脸上果然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吐出来的话却让他意想不到:“终于,到这一天了……”长长的出了口气,带着释然和放松。

计都不由惊讶。叶明净自嘲的一笑:“我既做了这事,就自然考虑过它的后果。不然,何不改了皇后入宫的时间?也可遮掩一二。”她眉宇间浮现淡淡的落寞:“一个生命,无论它是怎么来到这世间的,作为生命本身,都是没有过错的。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无论好坏,都该正视和承受。这是早早人生的第一关。童话一样美好的生活,终于到了打碎的时候了。”

一件新手雕琢的作品,该如何检验它的结实度呢?自然是试着摔一摔。不管叶明净之前对其进行了多少千锤百炼,到了试摔的此刻,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可是,与其等着日后外间的力量来袭击,不如她现在亲自动手摔打,至少可以掌握分寸,也能及时得到救治。

“这几天。要特别注意早早。多安排些暗卫。早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神色如何,都要仔仔细细的观察,一丝一毫都不可遗漏。每日晚间来报我。”叶明净叹息着吩咐,“若是看着有不对的地方,也速来报我。”

计都只能点头。片刻后低声安慰她:“早早虽然平时跳脱,今日却很沉得住气呢。虽神色不对,却一直强压着,还露了笑脸。坚持着逛完了集市才回来。”

“是啊。”叶明净半是欣慰半是不舍的感慨,“性子活跃不要紧,关键是在大事上要能沉住气,不慌乱。他到底是……且看看他是怎么处理这人生挫折第一关的吧。”

298 父亲是谁(一)天波卫

休沐日过去后,薛征和王恪于第二日一早,再次回到西苑,课间休息时分,先生一离开,王恪便凑到叶初阳身边:“殿下,昨儿可上街了?街上好玩吗?”

叶初阳顿了顿,回道:“挺不错的,有些意思。”

王恪等了会儿,没等着下文,吃惊的道:“没了?”

叶初阳诧异的反问:“你还要听什么?你没上过街吗?街上不就是那些东西么?”

王恪一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当然上过街,和哥哥们一起。可是,可是话不是这么说的呀!大殿下怎么能这么平静呢?不是这么回事好不好?王可心里明白,可嘴上说不出道理,急的四处乱瞅,一眼瞅见薛征,立时叫道:“阿征,你来说说。”

薛征早已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也对叶初阳平静的反应惊讶不已。再瞧瞧顾茗,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他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只怕昨日的上街不是那么愉快,便道:“阿恪,殿下说得对。虽说咱们不常出门,可街上有什么也是见过的。再者,若说歌舞戏耍,谁能技艺高过梨园众妓?若说新奇珍宝,天下间何处比得上皇宫?市集大街上也就是热闹些。”

叶初阳点头:“阿征说的对,就是这么个理。我们如今也大了,岂能再像孩子一样大惊下怪。一点都不稳重。”

“噗——咳咳!”王恪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呛到了喉咙。惊悚万分的瞅瞅另两位同窗。 见薛征和顾茗都是一脸赞同。不免心下踟蹰,难道真是他落伍了?

四人上完上午的课程,用了午膳,各自伏案书写作业。叶初阳第一个完成,收拾书本,去了教场练武。顾茗也很快做完了大半,去找叶融阳学习音律。书堂里如往日一般,只剩下两个伴读。王恪打发走几个小内侍,跑到窗户处望了望,回身凑到薛征身边鬼祟的道:“喂,你说今儿殿下是怎么回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薛征搁下毛笔,正色回答:“阿恪,这话我也早想和你说了。你也收收性子,殿下的事,愿意和咱们说的,咱们就听着,出出主意。若殿下不愿意说,咱们就装作不知道。这才是长处之道。”

王恪回过神,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昨儿真出事了?”

薛征道:“出没出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殿下不愿意谈及,我们就别讨没趣。殿下变得稳重了,也是好事。”

王恪闻言,闷闷的伏在桌上:“道理我也知道。可殿下变得也太快了。都不像他了。他今儿瞥我的那一眼,阴森森的,看得我寒毛直竖。”

薛征淡淡一笑:“阿恪,这般的殿下,才是殿下啊!”

大皇子殿下就好像是一夜之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通透沉淀起来,走路不再跳来跳去,说话不再像炮仗一样脱口而出,新鲜的玩乐对他不再有吸引力。就连眼神,也没有了昔日的精光四射,而是如风浪过后的湖水般,越来越静谧。

这个变化,让冯之宽与何修元欣喜不已,同时也在猜测,大殿下是不是在集市上遇见什么事,受到启发了,才一夜之间成熟。

杜悯的眉宇间却有几分忧虑。据他所知,叶初阳没有找任何人说过他的心事。这就意味着,他的这个秘密十分重要。重要到无法对人启齿。师者,长辈,父母,朋友,谁都不能说。一个九岁的孩子,能遇上什么如此重要的事呢?

他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而叶初阳身上最大的危机,其实人人都知道。他,生父不详。

杜悯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猜到了叶明净的用意,女帝欲借此手段来锤炼亲子,他静默不语的观察着叶初阳的动作。

叶初阳的行动可称得上十分沉着。他先是按兵不动几日。接着,机会来了。何修元开始讲解《礼记》,布置了一篇文章做课后作业,要求每人写一篇关于“礼”的文章。叶初阳拟定的题目是:礼,由古至今之演变。

做这样大型的题目,需要考证的资料极多。他便向叶明净请求,开放文史书库和礼部的档案记录,以方便他查找资料。

叶明净看了他一会儿,答应了他的请求,道:“既然是你一人选了这课题,便只你一人去查即可。文史书库毕竟是档案重地,且小心些,别把里头弄乱了。”

叶初阳得了允许,便每日下午去查资料。严严谨谨的写他的文章。

又过了几日,叶明净给叶融阳的伴读也找好了。一个是成国公的嫡长孙魏苍云,另一个是东阳候嫡孙陆均。两人和叶融阳一般大,都是六岁。

这三人的启蒙老师,叶明净也没有另找。一样麻烦了杜、何、冯三位。

在她看来,三个老师教七个学生,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只需将讲课时间错开即可。

魏苍云和陆均顺延旧例,也住进了西苑,一样被两位太后瓜分。

魏苍云跟着薛太后,陆均跟着姚太后。于是,叶融阳带着他的两个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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