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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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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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尤其是枭王。
  王登基,为了使天下稳定,他对前朝的覆灭做了一定的反思,这种反思令王清醒的认识到,前朝覆灭皆因为贪官苛捐杂税,而新朝想要百世千代就需要新的管理方法,这种方法就是书生们倡导的德治。书生学习的德很宽泛,很平和,很温软……这种精神是最最适用于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复苏,慢慢的新君开始启用书生,启用德治,大量启用了儒生。
  于是,朝堂上便分成了两派,称为鹰鸽。代表鹰的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多为武将。代表鸽子的,就是由读书人聚集在一起的德治联盟。
  这两派互相不服气,常有争吵,本是对世界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认识,为了在王的面前显示自己,更是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尤其是鹰派,这些武人长于庶民,没有受过贵族教育,没有被诗书雨润,所以,他们常常饮酒争功,大喊大叫,拔剑击柱,尤其是枭,他更是将救驾之功挂在嘴巴上,常常喝醉了就口不择言,说自己的功绩,王表面上对他宠爱有加,其实心里对他越来越厌恶,最后更是瞧都不想瞧他一眼,到至后来,只要听到枭这个字,王就会吐。
  故事很长,单说枭……哥哥可知道枭最后如何了?”
  顾昭停下话,问自己的哥哥。
  半天后,顾岩叹息涩声道:“哎……”
  顾岩看哥哥不傻也是安慰,叹息下说:“新帝一直忍耐,一直忍到天下稳定,国家复苏之后,便找了理由,慢慢的设了圈套,嘴巴里哭哭啼啼,百般不愿,可是,由于他的放纵,枭已经犯了不可赦之罪,后来……枭被车裂,而枭的满门十族,十岁以上男丁缳首,十岁以下男丁流放千里,满门女子被贬做工奴,宫妓,永不可赦。
  这还不算完,王下又命史官,将枭的名字从书本里消去,找了其他字替代,不到十年,历史上都不存在枭这个人了。
  枭不在人的记忆里,不在书卷里,不在故事里,不在传奇里,甚至……就像没在这世界上走过一般,消失了。
  在这场严酷的政治斗争中,枭不是唯一消失的武将,跟他一起消失的几乎就是当初一起歃血盟誓的十之七八,这些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在尘埃里。
  大哥……我来问你……比起枭,顾家算什么?比起枭的割肉奉主,顾家算什么?比起枭的耿直烈性,以亲儿救主,顾家又算什么?这跟先帝一起起兵的三十六将里,谁家没有从龙救驾之功?顾家只在中流,随意一场大风,顾氏大祸不远矣!如今大哥还敢在家里由着这群猪,这群不长脑袋的笨蛋大唱功绩,顾氏灭族,不远矣……”
  顾岩站起,在屋内转圈,他想起很多事,他喜欢马,陛下当着满朝,将爱马赐予他,他想要什么,只要提了,陛下总是指着他笑骂,你这老货,总是掂着朕的好东西。他在朝堂用大巴掌呼东阁大学士,皆因为大学士说他们不堪礼教,粗鲁无比,陛下当着那群文人也是好言好语的哄他,到了最后,还赐了他一桌子大席面,两瓮御造美酒。
  这是给他攒着呢,存着呢,等到时候……这是要开刀了啊!
  空气中凉凉的顾昭又来了一句:“你看看咱家第二代,最有出息的算是茂德吧,一个五品坐了多少年了,陛下啊,就是在堵咱家的后路呢……”
  顾茂德站了起来,浑身打摆子一般的起伏,他慢慢的走到顾昭面前扑通跪下,抱住他的双腿道:“叔叔,你要救救咱家!”
  顾岩无奈,摆手烦躁的说:“你这孩子,怕什么?你叔叔救咱家,咱家可是好救的,这些事儿你以为你老子我不知道?知道,早年我就想了,可是……想归想,我下去了,顾老二呢?顾老三呢?顾老五呢?顾老六呢?都是一大家子人,谁那么大方就给陛下让位置?都是刀口舔血,自己赚的身家……”
  
  第二十五回 

  富贵;总是令人迷茫;顾家有聪明人吗?有的;在顾昭看来;顾家主枝那边就一直很聪明,他们历经两朝;不骄不躁的在权利中游里畅游的十分欢快,跟谁也有点关系;但是都不太近,结亲的人家也具是清贵,不前不后的中间流玩的十分合手。
  你富贵便富贵;你荣华是你的荣华,我自有我的处身立世的道理。
  顾茂德不理自己父亲的凉话,只是满眼含泪,抱着自己小叔叔喊救命,他是个老实人,这般做派就要了顾昭的亲命了。
  顾昭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叹息:“大侄子你先起来,你太高看你叔叔了,我是谁,不过一个伶仃孤儿,八岁就被赶到老宅子里独自挣扎的苦命人,要不是老哥哥,谁知道顾家老七?不过是一个农民而已。
  若不是老哥这般疼惜怜悯,其实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你先起来,我们慢慢做计较。”
  扶了顾茂德起来,顾昭亲自倒水,给他老哥服了顺气丸,还有药剂,这期间,顾岩一直不说话,只是闭嘴想事情,后来卢氏打发人请顾岩去休息,顾岩说了一个字,滚!
  顾昭忙出去对站在院里,吓得眼泪都飚出来,跪在地上哭泣的红药说:“快去跟嫂子说,哥哥喝多了,发了酒疯,今晚啊,就住这里,就不回去闹嫂子了,我们兄弟一起说说老话,去吧,奶哥,给红药拿一贯钱买花戴。”
  他的声音遮掩的格外好,笑嘻嘻的露着新年的味道。
  红药这才爬起来,收了钱,抹了泪,谢了七爷回去不提。
  老顾家三个男人,坐在厢房,都没说话,各有各的心思,他们一直坐到天亮,顾岩叹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顾家从上至下,都是这般想的,难道把他们再塞回娘胎里,从新教一次?迟矣。”
  顾茂德咽下口水:“三门,八亲,我们管了自己,其他人家怎么办?一家子上千丁口儿,能堵住几张?盘根错节,到处都是耳朵,眼睛,嘴巴,我们辞官,其他顾姓老亲照样这般行事,陛下到时候一张圣旨,诛的依旧是九族啊爹爹,哎,想走脱,难矣!”
  顾岩打鼻子哼哼出一声冷笑:“走,某才不走,早年陛下许了我,若不打仗了。我下面带的兄弟,每一位给百贯安家银子,后来新帝登基前找过我,说若我支持他,他许给五十贯,如今倒好,陛下一文不想出,我那些老哥们弟兄,穷兮兮的卖了一辈子命,这事儿说不过去!什么养不起?他大舅子的军怎么就养得起了?走?就不能走!皇帝那也得讲理吧?”
  顾茂德已经吓破了胆,只能颤抖着劝:“阿父,慎言啊。”
  顾岩看着自己这胆小的儿子也发愁,你说说,自己怎么就生出一个这般老实的榆木疙瘩来?
  顾昭也在思考,思考自己前世看的那些电视剧,电影,讲坛,几乎那些故事都是千篇一律的,从古代甚至现代,帝王灭了有功之臣,都是周而复始的老规矩了,如何打破这个潜规则,如何捅破这层千古不变的硬壳,这是个大大的难题,别说古人,现代人都无法解决,权力交接,政治斗争本身就很残酷。
  五更天,鸡叫三遍,顾昭叹息:“哥哥,回去吧,你也别作难,这事儿……这事儿就交给我,我来好好思考,我来想办法,我自己都能在南边找出活路,咱总能想出办法来,今儿是咱顾府的姑娘回娘家,哥哥只管笑嘻嘻的享清福,这事儿……就交给弟弟了,我思考几日,先想个章程出来,只是跟那帮酸丁,却万万不可动气了,文人杀人,可比老哥哥的刀疼多了……”
  没办法,顾岩撑撑干涩的眼皮,站起来,晃了晃,顺手抓住自己弟弟的手拍了拍:“哎,阿父幸亏生了你,阿弟,哥哥我……哎……”他拍完,又指着顾茂德骂:“畜生!若我死的早,你们要把你们小叔叔像对我一般孝顺,知不知道!”
  顾茂德点点头,跪下很认真的赌咒发誓,心里却也在庆幸,自己家爷爷真是生的好,最后这个收尾工作做得好,瞧瞧小叔叔这才多大,都会看天下大势了,哎,若不然……哎,想下都是一头冷汗,你说说,自己小叔叔是怎么长的呢,怎么就这般……这般的……诡异……
  没错,顾昭的言行举止,不是一般的诡异。
  顾茂德总结半天,还是将顾昭的智慧归到他爷爷八十生了小叔叔的缘故,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的眷顾了,你见那家老爷子八十还能下崽儿的?这事儿,本身就有传奇之说。
  话说,顾昭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八十岁,还能生出孩子来,虽然爹那会子的确行事与人不同,八十八一日能食十斤肉干,能抓得起百斤石锁,可是……他还有制造活着的小蝌蚪的能力吗?以前吧,顾昭也怀疑过自己是个偷情产物,可惜,他的下巴,他的鼻子,跟顾岩那是一模一样地,这就……呃说不清楚了。
  不过这日期,顾茂德便得了新毛病,美貌的妾氏他也不爱了,漂亮的小娘女,他也不要了,喜欢调教雏儿的业余爱好也丢了,就每天宿在苏氏那里,力求在八十岁之前,多多开枝散叶,他也不求多,小七叔这般的,像一半儿就满足,这样的娃子,两个就成,当然三个也不嫌多。
  不但他,顾岩也这样,每天跟在卢氏身后腻腻歪歪,搞得卢氏对顾昭那就是喜爱,疼爱的不成,自己这小叔子,没的说,这院里老爷那么多女人,他眼里只当自己是嫂子,对别人真是看都不多看一眼。
  其实顾昭是有脸盲症的,怕麻烦,多的他也记不清。他家大的就像个小社会,他才懒得去记。
  初一那晚,老爷从他屋出来,自此再也不去妾氏的屋子,只跟他一起,弄得她六十多了,每天被雨露滋润的眼角含春,最少年轻了七八岁,跟老爷好得不得了,堪称上京第一模范夫妻。这一定是小叔子说了什么,要不然老爷那脾气,能听进谁去?
  其实,这就是个误会,可是有关这误会,当事人倒是很愿意别人这么想,并且有意往这边拧,传来传去的,倒是显得顾家很重规矩,光是尊重嫡妻这一条,全上京,顾家是可以排的上的有规矩人家。
  顾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初一一直关到十五,什么想法都没想出来,倒是有一个收获,他的脚好了,不但好了,疤皮去了后,疤痕都没留出下。
  这日,顾昭洗了澡,坐在屋子里举着脚,他奶哥毕梁立,拿着一套修脚工具,抱着他的脚丫子给他修理,那日夜里畅谈之后,他奶哥倒是换了一个人,以前奶哥常有各种长辈一般的举动,比如不好好睡,用责怪的目光看着他,不好好吃饭,就死盯着他等等之类……
  那日之后,奶哥特别谦卑,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搞得顾昭很别扭,可是别扭完,他却没去纠正。因为,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位置,不摆清位置,就要犯错。
  哎,你得清楚自己是什么。
  一双好脚,被毕梁立收拾的嫩嫩白白,还涂了蜜,裹了药布养着。
  顾昭斜躺着,想着心事儿,这些日子,他想了一千种办法,就拿前辈子看的红楼梦为例,想出一千种搭救贾家的可行性办法,最后均被枪毙。
  贾家真正的错误在那?没后续的争气子弟?在草菅人命?放高利贷?借朝廷的钱不还?在鲜花着锦?在烈火烹油?错了……不懂权利妙处的人才会那么想。
  嗯……在真正的权利阶级面前,这些都是小错,不算错,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这些事情只是权利赋予的福利,应该的,权利到达一个度,这些事情只是附属产品而已。
  自古做官为了什么?荣华富贵而已,不然谁来做官?官宦用手里的权利稍微方便下自己,能有什么?谁家无妻儿,谁家没老弱?十年苦读,战场搏命,没好处谁去啊!都想自己的亲人过的舒服些,宽裕些,只要不夸张,这!必然是允许的,可以的,没有任何错处的,买点便宜地基,去刑部给人讲讲情捞个人,多做几件好衣裳,本来该坐四人的轿子,成了六个人的……
  哎,只要你阶层到那里,这些都可以,只要皇帝喜欢你,就没人管你。就像在早朝偷吃,皇帝喜欢你,他会假装看不到,甚至会觉得你很可爱。要是皇帝不喜欢你,自然有人蹦出来把你当成典型,帮着皇帝讨厌你,打击你。
  潜规矩多了去了,谁都知道是弊病,可是,大家都不会说,这事儿是个事儿,假如那个傻逼站出来专门管这事儿,那么,这人必定被权利阶级驱赶,成为圈外人,倒霉不远矣。
  比如……海瑞,那么清廉个性的纯爷们,可皇帝都厌恶他,恨不得他就去死。
  夸张是个度,这个度当达到某一阶层,就像顾家这般,说白了,他家如今便是管了人命官司,那也就管了。不止他家,别人家也照样伸手管,关系这个词儿,就是这么来的,谁家有事儿,谁先去看法律全书?猪才看,都先去找关系了。
  所以说,贾家最大的错误就是,没看清自己的社会地位,做了不符合社会地位的事情,逾越了。
  再加上五品的门第,你去带大脸,不会巴结,管的太宽,态度不好,不知道眉眼高低,更更更重要的是……皇帝不喜欢你了,你就倒霉了,就这么简单。
  别说什么正义公理,封建社会的道理只在一个人手里握着,那就是皇帝,所以,他爱管,你就错,他担着,你在你权利范围内犯允许的错,只要没人知道不犯众怒,没人提,谁爱管你?
  如今,顾家就在这个微妙的断层上,眼见得就后力不济,今后有了大窟窿,上面就没人给挡了,顾岩都六十六了。至多再抗五年,他总不能总是站着茅坑不拉屎吧?
  官位最大的顾岩,在中书省任右丞,虽然在权利中心呆着,可是,他脑袋顶不多不少还有三个人,都是文人代表,精神领袖,均是为这个新帝国立下不世奇功的顶顶聪明之人。
  这三个人才是一等一的权臣,再加上今上是个勤勉的,有时候中书省也就是空架子,打仗那会子留下的毛病,权利还没精细的划分呢。
  顾岩是个粗人,他想改变,想做的事情挽救,巴结这三个吧,也找不到巴结的办法,几十年了,来不及了,巴结了上面的,这几人年纪也不小了,再加上,他骨子里是真不屑,多少年的老恩怨了。
  不过好在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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