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相国- 第6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说罢,一甩衣袖,从那少年身边绕道走过,杨延昭看着脸sè笑意不减的许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是可笑,不过碍于时机不宜,遂板着个脸跟在了温仲舒身后一道离去了。

有了那一出,温仲舒的情绪低落了几分,话语也不多了,待走到廊道的一处拐弯处时,才发现身后的杨延昭没有跟了上来。

转过头,见杨延昭正盯着院墙脚边那几株还未吐芯开花的清脆腊梅,当下有些疑惑的走过去,“延昭兄,你这是在作何?”

像是被人打扰了沉思,杨延昭先是愣了下,这才笑着摇首,“没什么,秉阳兄,只是走到了此处,看到了那几株寒梅有了些欢喜。”

“延昭兄也喜欢这腊梅?”

“恩,寒冬腊月,唯有此花不畏严寒,傲骨铮铮的立于冰雪之中,不过也正是这样,才得世人所喜爱,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秉阳兄你说呢?”

看着那张挂着暖意笑容的脸庞,温仲舒突然心中一阵悸动,这么多年来,忍受的苦楚瞬间消失了大半,对着杨延昭很是郑重的行之一礼,“延昭兄今rì指点,温秉阳毕生铭记于心。”

第一百零四章 塘前清水几株梅

因为杨延昭的话梅之言,温仲舒的心xìng顿时洒脱了几分,这也难怪,他本就与那些读书玩乐之人不是一种心境,如今被前者两句话解开了心结,自然也不与取笑他的人一般见识了。

穿过廊道,温仲舒在一间屋舍前停下,叩门之后,屋中是张浩的声音传来。

“学生温秉阳见过张师。”

“秉阳啊,进来吧”,待见到他身后跟着的杨延昭,不禁笑道,“延昭也来了,原来你二人早就相识了。” 。 。

“见过张师”,杨延昭行了一礼,“我与秉阳兄昨rì相遇,却是一见如故,也多亏了秉阳兄,学生才能寻得张师的住处。”

“怪不得,昨rì老夫还纳闷,我那府邸处在深街小巷,你是怎么打听到的,原来是秉阳带路。”

张师的话语很是亲切,言谈之中,似乎与温仲舒的关系还算不错。

见此情形,杨延昭不禁暗叹,看来温仲舒肯定是有学识的,张师作为鬼谷后人,能得他另眼相看之人绝对不是平庸之辈。

或许,这场结交是碰到运起了。

又说了几句,温仲舒与两人道了别回书舍看书去了,而张师则是带着杨延昭往书院的后方走去。 。 。

越往里走,眼中绿sè却也是越多,似乎没有受到萧瑟的秋寒之气,这些她说不上名儿来的植物仍是清脆一片。

一方碧水小塘,塘边,一间简陋小屋临水而居。

还未走到屋子前,张师便笑了出来,“平泽,赶紧来看看我的新弟子,绝对不是你那相州来的韩家小儿所能比及的!”

听着言语,似乎有着间隙?

杨延昭心中有些疑惑,须臾,便听到屋中也传来爽朗的笑声,“你这张虞和,老夫收了个得意门生你就眼红至今,每年去各地遍访良才,可到最后不都是徒劳而返,今rì儿又来自取其辱了?”

对方的话丝毫没有让张浩生出愠sè,继续笑着道,“说了大话可是会被闪掉舌头的!”

谈话间,杨延昭已经随着他走到了小屋前,因不知屋中所住是何人,所以也不敢冒然进入,反而是张浩对他迫不及待的招着手,“愣住作何,还不进来,让这老家伙输的心服口服!”

应声进入小屋,一股清香迎面扑来,屋内一张桌上摆着正小火煮着茶水的明炉,炉子的不远处摆着个轻烟散舞的瑞脑消金兽。

几张木椅,一张书案,书案之后,穿着褐sè长袍,花白的头发盘髻的老者正左手提着宽大的衣袖,头都未抬的在书案上写着。

张师熟络的拿起已被煮开的茶水倒了一杯,轻酌了半口,“平泽,你在写什么,倒是抬眼看看,是不是心虚了?”

“你这老匹夫当真是无趣,本想写副字来却被你给胡搅蛮缠没了兴致,老夫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带来了何方神圣!”

说着,将手中的笔放下,抬起头来,杨延昭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圆胖的脸,拇指甲般短粗的眉头也是白了大半,猛的看上去,与市井中所见的邻家老者倒是并无差异。

但眼前之人并非无事晒着太阳,走街串巷的寻常老头儿,因为他在睢阳书院之中,在睢阳书院的最深处。

那毫无疑问,自然是山长,狄青,狄平泽了。

“看卖相似乎有些顺眼。”

狄青慢慢的吐了一句,杨延昭则是弯身行了一礼,“学生杨璟见过山长。”

这句话说话,杨延昭突然感觉身上被一道穿透内心的气息所笼罩,耳中也传来了狄青惊讶的声音,“杨璟,可是杨业家的小儿?”

虽然已被逐出家门,但生父养母却是改变不得,杨延昭虽点头应道,“正是学生。”

“如此说来,倒是个好苗子,也怪不得你这个张虞和能兴奋如此。”

“那是当然,月底的搂之会就走着瞧了。”

张浩语中故作不满的说了一句,后者听了放声笑了出来,“看你这副德行,别以为找了此子就能得了光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在说了,老夫可说过让他进睢阳书院了?”

此言一出,杨延昭心顿时惊起,张浩却不以为意的给手中的杯盏添了些茶水,慢悠悠的道,“论天下爱才之士,你狄平泽若是居于第二,怕是没人敢做那第一,既然你不收他,那我回去慢慢传授。

只不过好玉难寻,杨璟的事情你也知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收不收随你了。”

说罢,饮完茶水,便要带着杨延昭离去,身后的狄青不由的苦笑着摇头,“你这泼皮,怎越发的如此无赖,依了你还不成,不过得有个条件。”

“说说看。”

“我睢阳书院虽广招天下有才之士,但进我书院需得经过考核才行,既然他已经取得府州解元,才学想来是毋庸怀疑。

古人常云,字含风骨,露人之真xìng情,既然如此,不如由他给老夫写上以手小诗如何?”

闻言,张浩指着狄青没好气的应着,“好你个狄平泽,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罢了,延昭,你随意写上几句,以免他整rì的模仿不出个筋骨。”

似乎两人是斗嘴习惯了,被张浩点破,狄青也毫无羞愧之意,只是将身边的白宣纸摊开,示意杨延昭上前书写。

没有拒绝的余地,杨延昭走上前对着狄青躬了躬身,在书案的一边,未遮盖好的纸张上,露出的字迹恰与他所写有些相似。

看来温仲舒没有骗他,瘦金体确实在北宋流传了,只不过世上只有他这正宗一家。

压制住心中的无名欢喜,待想着要写何物时,不禁眉头微皱。

狄青是睢阳书院的山长,在士林甚至是官场都有一定的影响,既然是为他写诗,自然是马虎不得。

最好是能写到对方的内心之中,如此一来,也能得他的青睐。

见杨延昭在思索,狄青与张浩这两名大家都不再出声,而后者也没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意识的抬首望向窗外。

那是几株在之前院墙处看到的腊梅,还未绽放,在秋风中轻轻的摇曳着身形。

如此场景,杨延昭脑海中有了熟悉的语句,遂提起狼毫小笔,在砚台上轻沾了几下,未作停留的挥笔于宣纸之上。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yù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放下笔,对着狄青二人行了一礼,可是后者却像是未曾瞧见,皆将双眼停在了那飘逸钢筋,风骨傲然的字迹上。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狄青低吟着,良久,才抚须叹道,“好啊,诗为佳作,字更是开古往之先河。”

杨延昭又一次的凭借着优势卖弄了一把,待此诗写出之后,那狄青也无了待客之心,随意的将他与张浩打发走,便迫不及待的捧着那诗研读起来。

张浩带着杨延昭绕着弯曲的廊道走着,脸上含笑待放,甚是chūn风得意,告诫了两句,便让一名堂长带着他前往书舍去了。

踏进书舍,眼前之景与他刚进三醉庵有些相识,皆是陌生的面庞,目光在埋头苦写的众人身上扫过,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温仲舒,此刻他正捧着书,与其他人无异的摇着脑袋小声诵读着,也许是太过专心,连杨延昭坐到了他一边的空位上都未察觉。

好一会,温仲舒才发现身边有人坐了,转过头,见到杨延昭,语中满是欢喜,“延昭兄,怎么是你!”

“张师让我在这里跟着夫子先行学习,也没想到会遇见秉阳兄,只是刚才进来见你专心于书卷,因而不忍出言打扰。”

“延昭兄说笑了”,温仲舒的喜sè不减,“有延昭兄在一旁,我温仲舒也能有所长进。”

正说着,一弱冠少年抱着书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他坐下,书舍中顿时安静了几分,正在诵读之人纷纷止住了声语,开始提笔书写。

如此情形,杨延昭不由得多看了来人两眼,剑眉星眸,穿着白sè长衫,头戴纶巾,却留的一丝发梢垂下,看起来有些不羁,却又显得潇洒英俊。

“他是韩国华,韩·光弼,平泽先生的关门弟子,睢阳书院少有的才学出众之辈,常在书院的月讲与搂中独占鳌头”,温仲舒小声的解释着,不过说到这,看了看杨延昭,“当然,现在延昭兄来了,这胜负就难以预料了。”

“秉阳兄太过谬赞了,杨延昭来此只是为了求名师指点,这些争风拔彩之事,还是不去沾惹为好。”

这也是杨延昭心中的真实想法,他来睢阳书院只是为了明年开chūn的科试,时rì已久不多,自然是要全身心的用来苦读功课,这些书院中的小打小闹,确实是不放在心上。

可是温仲舒却不是这般的想,杨延昭的才学他虽未亲眼所见,但能得众多大家追捧,岂能是浪得虚名?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杨延昭有意避而躲之,但两人肯定会遇到一起,到时候,会上演何种惊世之作,他还真是有些期待。

第一百零五章 论学

睢阳书院的授课与三醉庵倒是无多少的差别,夫子都是按照科试的内容来讲学。

这些东西,在府州之时,杨延昭都已经跟着耿元符学了通透,因而一时间他有些不明白恩师派他来睢阳书院有何用意。

好在睢阳书院有一个大的藏书楼,而书院对明德斋学子也不苛求于学堂之上,所以大多时间杨延昭都是在藏书阁中渡过。

藏书阁是一座雅致的三层小楼,底层是各家经典书籍,杨延昭对这些恰巧有欠缺之处,因此也不登往上搂,便每rì在底层靠窗之处捧着书卷仔细研读。。。

当然,时常有书院其他弟子过来,不过他们大都是往楼上前行,那韩国华倒也天天独自一人来书阁,在底层不作声的看着书籍。

所以,不时的有三五成群的学子沿着木梯上楼,看着韩国华是一片敬畏,而目光移到不远处杨延昭身上时,则换成了鄙夷。

对于这些,杨延昭浑然不在意,明德斋也不去了,朝进藏书楼,rì落西山才在楼中须发皆白的老者提醒下离去。

时rì久了,与那韩国华也熟敛了几分,见面时,杨延昭都会对他微笑示意,后者面容虽然还是如往常的不苟言笑,但至少也会僵硬的点两下头来回应。。。

散学之余,温仲舒也会来藏书阁见杨延昭,不过大多时都不打扰他,也取了经书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待rì落闭阁之后与杨延昭一道离去。

二人的回去之时也算是顺路,而温仲舒也喜欢这时候与杨延昭谈古论今,常过了路段都没有察觉,一直跟着到了杨延昭的小院。

每逢这时,杨延昭就会留他吃个便饭,起初后者会有些抹不开情面,但时几次下来,倒也是习惯了。

饭后,温仲舒告辞离去,杨延昭则是挑灯夜读,时rì不多,必须得争分夺秒的将白rì所学的东西吃透。

见郭淮无事所做,杨延昭索xìng将薛玉玦的传给他的书拿了出来,反正郭淮是自家山门的人,看上一看,小师叔想来也不会怪罪。

如此一来,郭淮也算是乐得其事,毕竟这里面可是薛玉玦一生所学,当下对杨延昭心怀感激的到一边参悟去了。

这rì,杨延昭依旧在藏书阁阅读书卷,对面的韩国华倒是没有过来,数rì都有他默不作声的陪伴,现在倒是有几分不习惯了。

摊开书,正打算好生研读,却见温仲舒匆忙走了进来,“延昭兄,你还在这里作甚,张师都快急的跳脚了。”

听到这焦急之语,杨延昭有些不解,“怎么了,秉阳兄?”

“延昭兄今rì可是月末,书院每逢此rì都要举行搂,你怎么能还坐在这里?赶紧随我去舆文堂,张师可是催了好久,遣了几波人寻你!”

搂?杨延昭有些印象,那还是张浩引他去见山长时所提及的,似乎是书院中学子辩论之类得事

看了看手中的书卷,在其中夹了个小白纸条,稍后将书放到了原位,跟着已经急出满头汗的温仲舒望着外面走去。

说句心里话,这些所谓的搂杨延昭并不想参加,与心中有了点笔墨便目中无人,语气极为傲慢的书呆子争辩,只会自找不快。

但毕竟是张浩要他前往,不看僧面,那也得看佛面了,所以即便他有些不情愿,仍是要去露个面。

舆文堂在书院的东南角,每逢月末,都会聚集众多的学子,想在其中举行的搂上一展头角,所以,即便是寻常的rì子这里并不开放,但舆文堂在书院中也是众人皆知的地方。

当然,也有人不知,那便是杨延昭了。

在温仲舒不断的催促下,杨延昭不得不加快了脚步,终于到到了舆文堂,而张浩则已经站在了门口,不时的伸着脖子往外张望着。

见到跟在温仲舒身后的杨延昭,张浩不由得眼前一亮,当即迎了上来,“延昭,你去哪了,怎么如此关键时刻见不着了身影,要不是秉阳将你寻来,只怕这次又得被平泽那老家伙给看低了。”

说着,便带着杨延昭往舆文堂中走去,而这时,一片叫好声传来。

“光弼兄才思敏捷,异于常人,当真是jīng彩!”

听到这呼声,张浩更加着急了,转过身,拖着杨延昭的衣袖,往着舆文堂大步匆匆的走去。

见到张师,那些围观的学子纷纷让出道来,而杨延昭也趁势看清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