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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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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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王侁正左手捏着衣袖,右手提笔的写着字来,待他停笔之后,那刘文裕忙凑上前,圆胖的脸上笑容如屋外绽放的秋菊一般,“大人这字当真是好,苍劲有力,风骨铮铮啊!”

恰好这时杨延昭进了书房,他正yù行礼,却被王侁招手唤到身边,“延昭,都说你是书法大家,今rì来看看老夫这字怎么样?”

“大人的字想来是极好的。”

杨延昭恭维的说了句,继而走上前,看那宣纸上写着‘铁马金戈百万骑,不破上京誓不还’。

这两句话,看起来有些气势,但硬生生的被那字给毁了,臃肿无力,哪有半分气骨,更与这豪情之言完全搭不上边。

完全是无病呻吟,做作之态。

可即便如此,杨延昭还是拍手称好,将这字夸得天花乱坠,更是大力称赞王侁的忠君爱国之心堪比诗家夫子王江宁。

有书法享誉盛名的杨大家这番吹捧,王侁顿时心情大悦,捋着胡须,面sècháo红,显然心里大为的激动。

当然能让他这番失态的并非杨延昭这几句简单的奉承之言。

“延昭,今夜戌时,老夫约了潘美、杨业等人谈事,倒时候你便随我一道前去,将他们给拿下!”

“晚辈自当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办事。”

表了句忠心之后,杨延昭面露出了为难之sè,“可是大人,潘美等人无不是带兵多年,手下定有甘愿为他们赴死的将士,若是生起事来,怕是不好对付。”

这是杨延昭的一句试探之言,王侁虽然无脑,但敢如此明目张胆行事,怕是手中还拽着其它的筹码。

果不其然,那王侁闻此言笑了起来,刘文裕也是随着笑了,好一会,也许是看出了杨延昭的不解,后者这才出声提点道,“杨大人难道忘记了我与王大人的身份了?”

这时,杨延昭才反应过来,确实,一直以来他都只将两人当作都监,却忘记了另一个身份来,这王侁可是宁化的刺史,而刘文裕也是麟州巡检,大军伐辽,自是要调集各州兵马,这二州也是有不少的将士在云州城中。

像是继续给他吃定心丸,那王侁止住笑声,悠悠的说道着,“延昭,你放心好了,老夫所掌握的人远你所想多得多,回去好生准备,今夜你我共举大事。”

听到这消息,杨延昭心里大为惊骇,倘若真的是因此而产生内乱,伤了西路大军的元气,那北伐可是如何是好?

出了王侁的宅子,先前接他的马车已经消失不见,杨延昭也不去计较了,径直的往回走去。

街上市集正是热闹时,朝廷大军进城使得百姓更加心安,这街边买卖竟比往rì里好上了许多。

停下脚步,回首看了一眼身后那满是慌张地躲藏的青袍小厮,杨延昭不由得笑了,看来他也被人防上了。

转过身,不再去看那跟踪很是蹩脚的小厮,杨延昭大步回了院子,便关门不出。

院子外,那一直跟着杨延昭的青衣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将身边三个随从安排到正门与后门守在,自个则是到了巷子口前的一家茶楼吃茶去了。

“他娘的,只知道自己快活。”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留下的守在院子后门的那人吐了口唾沫,很是不满得说着,继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死老子了,歇会先。”

说着,靠在一旁的青褐sè墙砖上,不多时竟是睡着了。

就在他打盹时,萧慕chūn带着一人从墙头翻了出来,二人很是轻易的发现了这连隐藏都不会的小厮。

“萧大哥,要不我去结果了他?”

“薛强,不要生事,教官吩咐过,不许打草惊蛇,还是去办正事要紧。”

在茶楼中听了会说书,吃饱喝足,那青衣小厮摇晃着走了过来,询问一番,待得知院子中并无人走出来时,忙屁颠颠的小跑回去汇报了。

“恩,做得不错,告诉杨璟,戌时带兵随我一道前往知州府。”

“小人明白。”

小半个时辰后,杨延昭对这额头上有些汗珠的小厮点了点头,“回去禀告王大人,下官定当准时前往。”

说完,萧慕chūn将人送走,回来之后,在杨延昭耳边小声说道,“教官,吴校尉到了。”

“吴斌来了?刚好一起用个膳,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戏,你说是不?”

戌时还欠两刻,杨延昭便已经到了王侁的府外,很是卑谦的等着王侁的到来,一刻之后,大门开启,后者一身朱sè官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也许想到了今夜即将掌握数万大军,面sè上竟隐约泛着红sè。

看到杨延昭身边只跟着寥寥十数人,王侁低声问道,“延昭,你的人手在何处?”

行了一礼,杨延昭应道,“回大人,一营的兵力出动必定会引起对方的察觉,所以下官让他们分散前行,此刻怕是已经到了知州府外。”

“甚好!”

王侁笑了一句,登上白rì里的马车,独自入座,跟在他身后的刘文裕见杨延昭无车马代步,遂邀他同乘他的马车。

一路上,那如同笑脸米勒的刘文裕并未说话,细小的双眼中不时闪出局促之sè,想来心中是极为的紧张。

“什么人!”

马车停下,便听得知州府外的兵丁喝道,王侁并不说话,转身望向杨延昭,后者一挥手,萧慕chūn、吴斌等人纷纷上前,片刻之内便将六名守卫给‘击杀’。

“延昭,你的人呢?”

这是王侁第二次询问了,杨延昭拍了拍手,便听得凌乱的脚步声四处响起,不多时便见数百将士出现。

“大人,您的人马呢?”

杨延昭这句话让王侁不满的皱了皱眉,但想着要借助眼前的兵卒,还是出声应道,“本官派他们前去擒拿潘美等人的心腹去了,杨大人这下可安心了否?”

说罢,王侁走上前,站在那五百殿前司将士前,“本官乃是官家钦赐的河东路都监,领命监察西路大军,而今有人胆敢抗旨不尊,蓄意谋反,尔等乃是朝廷的jīng锐,官家最为器重的殿前司兵卒,理应为官家分忧,且遂本官诛杀了这些宵小!”

竟然改先前的拘禁为诛杀,这王侁当真是疯了。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却出现了让王侁意想不到的局面,那殿前司纹丝不动,似乎并未听到他先前所说,看到这情形,恼怒的王侁不禁望向了杨延昭。

笑着耸了耸肩,杨延昭一挥手,长剑出鞘,数十人上前将王侁和刘文裕围了起来,而刚才被击杀的知州府守卫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

王侁手指着杨延昭,气的说不出话来,那刘文裕更是面sè惨白跌坐在地。

“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要诛杀本官!”

话语中一股强大的气势散了开来,不多时便见潘美带着一行人走了出来,虎目扫过王侁,竟露出一丝的冷笑。

“姓潘的,你别得意,你抗旨不尊,本官已经跟朝廷上了折子,而且我的兵马差不多快要接管云州城了,不多时你就笑不出来了,哈哈。”

“是么?”

潘美似笑非笑的应着,抬首往着远处看去,不多时,马蹄声阵阵,却看到一队队兵卒飞骑而来。

“砰砰……”

数十人被仍在了地上,这些无不是穿着校尉乃至将军级别虎肩的甲胄,双手反捆,嘴中塞着布块,很是狼狈。

见到他们,王侁最后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面如死灰。突然间,王侁大笑了起来,“就算这样,又如何,本官是官家所派,你又能奈我何?”

缓缓的走上前,潘美盯着王侁那因笑而扭曲的脸,手快速的拔过身边侍卫手中的长剑,寒光闪过,长剑滴血。

“你这后生晚辈当真是让人失望,一点尊老爱幼都不懂,即便是官家,他也舍不得取我的xìng命啊!”

低声说完这一句,潘美不去看那睁大眼抽搐的王侁,大手一挥,指着地上的宁化和麟州的将军校尉,“带下去,好好审问,若是与王侁一道通敌卖国,杀无赦!”

一队虎狼之兵上前押着这些人往一边走,他们之中,许多人口中囔着听不清的话语,但是那些兵卒哪里给会去听,推搡着这些人往前走去。

“慢着!”

突然间,一直未说话的杨业低声喝了一句,大步上前,在地上拾起一个泛黄的锦囊,这一刻,借着月光,杨延昭看到他那一直冷峻的脸上出现的紧张之sè。

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块类似玉佩的东西,可是杨业见了之后,便身形一晃,盯着眼前穿着校尉甲衣的人看了好久,嘴唇蠕动,好久才轻声道了句,“你是四郎……”

他是四郎!

杨延昭心中无比惊骇,顺势望去,待看到那名校尉的面容时,更加的震惊了,竟然是自己在汴梁城见过数次面的李易!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东路败了!

王侁的夺权自始至终如同闹剧一般,杨延昭自然不会因此而心生波澜,但是李易便是四郎的消息却着实震撼了他。

口中默念着‘李易’二字时,突然间,杨延昭脑子中灵光一闪,‘李易’拆开不就是‘杨子’,杨家儿郎!

怪不得当初在汴梁的时候会主动寻他饮酒,打听着代州城杨家的事情,原来李易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因为某种缘由,一直未来相认而已。

可是后来他不是离开汴梁了么?

怎的不是前往代州城,反而到了宁化城参了军,这其中又发生了何事?

杨延昭实在想不明白,只是如今李易被杨业带走了,一时半会怕是见不上,只能将满肚子的疑问压下,带着萧慕chūn等人往回走去。

因为王侁作乱,街道上不时有着一列列兵卒走过,被调往着去宁化和麟州的营地维持稳定,毕竟这二州的将校都被关押了,手下士兵很有可能生事,不过有潘美,杨业等一干威望甚高的老将在,想来也不会闹出大得事端来。。。

更何况潘美也不会真正的将这两个州城的将校全都处置了,最多杀一两个以儆效尤,在这时期,作为主帅的他比谁都懂得军心齐聚的重要。

只是这些都与他杨延昭没有太大的干系,王侁和刘文裕死了,这西路大军的监察之人便剩下了他,按照潘美先前言谈,杨延昭明白,他其实被架空了,成了个傀儡与摆设。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如此也好,没有人在一旁指手画脚,凭着潘美等人的本事,大败契丹还是大有希望,而他落得个清闲安逸,还能坐等朝廷赏赐,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差事?

回到院子,早已经到了月明星稀万物俱籁之时,没了先前压在肩头的重担,杨延昭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做了些洗漱,倒头便睡了。

翌rì,天还未亮,便听得屋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迷糊中,杨延昭惊得一跃而起,披了长衫,便往外走去。

开了门,却见屋外立着五郎和七郎,二人见了杨延昭,不由分说得将他拉出了屋子,“六弟,昨夜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四哥!”

“是啊,是啊,六哥,我们刚听到这消息,据说四哥是在宁化城那边做着校尉,昨夜王侁作乱,被潘将军的人擒拿时,被爹认了出来。”

将胳膊从二人手中挣脱了出来,杨延昭扣着长衫点头道,“确实,当时我也在场,四哥的怀中掉出了一只装着玉佩的锦囊,爹捡起之后,才知晓他就是四哥。”

五郎与七郎很是欢喜的对望了一眼,“果真如此,太好了!”

见两人这般,杨延昭有些不解了,“五个,七弟,你们难道不知情?爹昨夜没有回营地么?”

七郎摇了摇头,“我们也是刚刚从大哥哪里听来得这个消息,爹昨夜留在了潘将军那边商量军情,麟州城那边的兵卒似乎在闹事,大哥、二哥和三哥被调走了,便让我和五哥来寻六哥你。”

原来是这样,倒也难怪,东路和中路战况不明,或许正在胶着混战,西路的大军在云州休整一rì,想来也快要拔营东去,与中路现行汇合。

军情吃紧,作为副帅的杨业自然是松懈不得,即便是刚认出了失散十多年的四子,这是他的xìng格,杨延昭也是了解几分的。

看着正盯着自己的两兄弟,杨延昭忙出声道,“五哥,六弟且莫着急,待我稍作洗漱,便遂你们一道去瞧瞧四哥。”

接过萧慕chūn打来的井水,冷冽却提神,杨延昭胡乱的洗漱了一番,“说实话,我与四哥在汴梁城倒是见过几次面,当时并不知他的身份。”

这一句话顿时引来两人的好奇,杨延昭笑着往院子外走去,与他们边走边说着他在汴梁城与李易相识相交的情形。

宁化军的营地在城南,杨延昭三人到达的时候,正有大批的兵卒迎面走来,领兵的校尉有认识五郎和七郎的自然停下来寒暄了几句。

一番打听,杨延昭才明白潘美杀了王侁之后,将宁化与麟州煽风点火的将校砍了几个,剩下的送回了营地,恩威并施,也算是把军心给稳住了。

来到宁化军的营地,在营外当值的兵丁在进城时见过杨延昭,明白他是地位超然的押监,也不敢多有得罪,连忙通报去了。

不多时,那兵丁再次出来,身后跟着脸sè有些憔悴的李易,见到他,杨延昭上前走了几步,看了好一会,最终笑着道,“我该是称呼你一声李大哥呢,还是四哥呢?”

“四弟!”

“四哥!”

听得他这话,五郎和七郎也晓得了眼前所立之人便是四郎,忙走上前,脸上满是兴奋之sè。

李易疲惫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的欢喜,挤出个笑脸来,对着杨延昭道,“还是叫杨四郎吧,杨延辉也行。”

稍后转首望向五郎和七郎,“虽说是自家兄弟,但是延辉与二位兄弟初次相识,不知……”

闻言,七郎抢声应道,“我排行老七,四哥唤我延嗣便可,这是五哥,杨延德。”

杨延辉抱了抱拳,“延辉见过五弟,七弟。”

说着伸手往着营地,做出请的姿势道,“在外面说法不方便,五哥,六弟,七弟随我来。”

三人随着杨延辉走进营地,到了他的营房之内,七郎很是欢喜的说着不停,想着娘亲知道四郎回来后的开心模样,甚至连八妹rì后如何找四郎撒娇的情形都说了出来,让人忍俊不禁,也听得杨延辉眼中越发的明亮了。

喝了口营地里有些苦涩的茶水,杨延昭放下杯盏,问出了心中的不解之处,“四哥,既然你早知晓自己的身世,为何不来代州城寻爹和娘亲?”

听得这话,杨延昭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如今你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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