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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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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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再回‘兵团’。他坐在小凳上只顾抽烟,一句话也不说。

想起我和他在嘉峪关相见又与他在西行的火车上相遇,并结伴同行,一路艰辛、同甘共苦。当时对于我这个既无社会经验,又无亲无故的穷学生来说,面对陌生的古道,心情恐惧、一片茫然!可谓是穷极思变,脑袋发热,不顾一切后果地铤而走险‘走西口’,两眼一抹黑地闯新疆。若不是遇到他这个‘老江湖’途中对我的照顾,可能那天夜里在乌鲁木齐碾子沟汽车站,‘大盖帽’盘查时就被收容了,不知道后来是个什么结果?也不会顺利地通过乌鲁木齐、玛纳斯,更不会再来到石河子老街。这一路他像兄长一样待我,不仅是我的同伴还是我的‘向导’。

现在我们之间在为去向问题发生了分歧——他要去地方而我要去‘兵团’,最后成了分道扬镳,各自东西的人。打心里讲,我是一百个不愿意让他离开我,便着急地问他:“你不愿意去‘兵团’,打算去哪里?”

他抽了口烟说道:“准备再回玛纳斯。”

“我们不是刚刚才从那里过来吗?”我不解地问道。

“先回到那再说,不行我再去昌吉,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他不紧不慢地说着。

人各有志,看来结局是无法改变了。他到老街才两个来小时,又要东去,我帮他提着东西,送他到车站门前。他再次爬上了开往玛纳斯的班车,随即车子开动,他抓住蓬布的支架,一边向我招手:“小郭,你要多当心呀!”

我跟着车子跑了几步,眼含泪水地向他挥手:“孙大哥,一路保重。”

汽车远去,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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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滞留石河子 吉凶难测卜(二)

更新时间2009…5…1 14:53:51  字数:3420

第二节

我送走孙大哥转身回到站前的老榆树下,周俊鸿刚才站在茶摊前目送我把孙大哥送走。当我来到他身前时他对我问道:“老孙走了?”

“走了!今天早晨从玛纳斯出来咱们是三人行,现在成为两人行了。”我颇为感触地说道。

我们俩人又在老榆树下的茶摊旁坐下,说了一会话。周俊鸿对我说他要到离老街不远的糖厂家属院去看看老乡,让我不要走远了,在这里等他。

我问他现在几点了,多久能回来,他看了一下手表说道:“马上快十二点了,我可能要到下午两点左右回来。”他说完站起身来便向车站西南走去。

孙大哥走了,周俊鸿也走了。早晨我们三人从玛纳斯一同来到这里,现在就剩下我一人。我顿时感到有些孤单和恐慌,在老榆树下的茶摊上闷闷一乐地坐了半个多小时。茶摊主听口音像是个河南老汉,他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就问我:“小兄弟,你是从口内刚来的吧?老家是河南的吗?”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来新疆是探亲还是找工作?”他一面往杯子里给我添水一面在问。

我回答道:“两样都有。”

“过时了,如果早上两、三年到这里随便就能找到工作。这几年跑来的人太多了,工作也难找了。既然来了,也不要太着急,慢慢地找吧,天无绝人之路嘛!”他似乎在安慰我。

“对,天无绝人之路,但愿如此。”我心里在默默地念叨着。

俗话说出门看天,入地问俗。

我想了解一下此地的情况,便向茶摊老板问道:“大叔,这就是石河子才街吗?怎么多是一些少数民族,很少有汉人?”

“老街这里属于地方,就这片三角地一疙瘩。出了这里向东向南都是‘兵团’的地盘了,有农八师、工二师还有石河子‘指挥部’,下面还有好多单位,有工厂、学校、医院、商店等。一会儿你可以从这条小巷出去到大街上看看,对面就是绿洲食堂、大众旅社,从那边向南就可以到农八师大院。”茶摊老板对我大概地介绍了一下石河子的情况,他真是一个待人真诚的热心人。

听了他的一番话,我心里踏实多了。便对他说道:“大叔,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不防到那边转转。等一会儿,刚才那个和我一起喝茶的高个子从糖厂回来,让他在这里等着我。”

“没问题!小伙子,他回来了我告诉他让他在这里等你。”茶摊老板爽快地答应着。

于是我付了茶钱,便挎着小包向街里走去。穿出小巷,走过一条坑坑洼洼,泥泞的小路。前面竟然出现了几条宽阔平坦的马路,由此向南走进一条非常热闹的东西大街。街南边是一道长几百米的围墙,墙外长着几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那个卖茶的老汉所讲的农八师大院。街北面由西向东一字排开许多门面,有杂货铺、修车铺、理发店、商店、饭馆等。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让我更欣慰的是这里大多数是汉人。

我穿着一双底子几乎磨通的布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街里走去。来到农八师后门对面一个饭店,一股饭香扑鼻而来,愈加引起了我急于进食的yu望。

自从昨天下午,我们三人在玛纳斯站前吃了两个油馕,到今天中午已经过去二十几个小时了,我却再没吃过一点东西。此时,我已是胃囊空空,饥肠辘辘,饿得我身冒虚汗,头昏眼花。

我匆忙走进饭店,准备吃饭。柜台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女营业员,她用一种神气的眼光看着我,然后不紧不慢地对我问道:“吃饭吗?”

“请给我开上两碗哨子面。”我边说边掏出半斤粮票和四角钱放到她面前的柜台上。

“只能卖给你一碗面,要两碗必须带上一个炒菜。”她为了扩大店里的营业额,竟然让我增加消费。

我有点气愤地说道:“一碗面吃不饱,炒菜我身上又没那么多钱,难道还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小李,就卖给他两碗吧。”

我一回头看见一位貌不惊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他冲我笑笑。之后营业员收了我的粮票和钱,便给我开了两碗面。

我拿着票,提着包来到取饭窗口,将票交给厨师,然后坐在一张桌子旁等着上面。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两大碗哨子面摆到了桌子上,我举筷抄起面条,狼吞虎咽地引之入腹。瞬间,一大碗面就被我‘扫荡’得只剩碗底。

这时刚才那位帮我说话的男子,走到我桌前坐下,点燃一支烟开始问我:“不要慌慢慢吃,听口音你是皖北人吧?”

“是的。”我忙着往嘴里扒面,只作简短的回答。

“老家还有什么人?”他又问道。

“家中的亲人几乎死光了。”由于吃得太快我被噎了一下说道。

“没有工作?”他抽了口烟继续问着。

“年前户口由老家迁到西安,没有报上。别说工作了,最后连户口迁移证都作废了,这不就跑到新疆来了吗!”我看他待人心善,所以就和盘托了出来。

他说他姓张,安徽利辛人,五八年大跃进时‘支边’来到新疆,在农八师基建处一个基建连队工作。并对我说不要着急,先在这里打听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工作。

我一边吃面一边回答道:“就是,我也打算这样做。”

这时他从身上掏出两块钱和二斤新疆粮票给我,并对我说:“小老乡,拿上吧,留作路上用。”

我含着眼泪向这位大叔道了声:“谢谢。”

不到一刻钟,我便将两大碗哨子面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又喝了伙房厨师给我舀来的半碗面汤。刚才饿得我前胸贴后背,现在是两碗面、半碗汤一下去,肚子竟变得滚瓜溜圆。这是我这两天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顿饭。

常言说的好,吃饱了不想家。

可是我多年没有家,一个长年流浪天涯,飘泊在外的人,不仅饥饿时不想家,就是吃饱了肚子也是无家可想——即像孙大哥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由自在式生活。

我吃完饭,擦了擦嘴对他说道:“谢谢大叔,我要走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饭前我是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饱餐一顿之后顿时精神焕发,我走起路来脚步也变得轻松了。

可是到底要往哪里去呢?我毫无目的地由饭馆向东走去。但我已生出念头,要在这座准噶尔盆地边沿的芦苇滩上建起来的新兴城市找一个工作,哪怕是卖苦力也行。

晃着晃着我走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向南拐进一条街,在路东侧,有一个大门,门头上写着‘农八师中学’,学校对面便是师部大院的东围墙。我来到正在浇灌白杨树林带的渠沟边停下,放下提包,取出毛巾和牙刷,弯腰在此清洗了一下,消除了这两天来只顾奔波,风餐露宿的疲劳。

我在渠沟边用手掬水刷牙,再用毛巾就水洗脸、洗头,然后又洗了脚。经过一番彻底的清洗,这由远处南山流来的雪山之水,冰冷清凉,使我在这赤日炎炎的天气里,由于四处流浪,疲于奔波,身上出的臭汗一扫而光,顿时让人有种神智清醒的感觉。我刚二十岁出头,还很年轻,应该尽快地在这里找一份工作,靠劳动吃饭,并且像个人样好好地活着……

洗完之后,我又在路边捡了一块纸壳,折开放进两只鞋底将要磨穿的鞋子里,作为鞋垫之用。

清洗完毕,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背起小包继续向南面街口走去。

迎面展现出一条宽阔平坦的水泥马路,向东看到头,向西便是农八师大院。我转身向西走去。行之百余米,水泥路的北侧,出现一道高大的铁栅栏门,半圆的拱形门顶上,赫然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业第八师’的白底黑字的牌子。大门两边笔直地站着两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卫兵,一副目不斜视,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我从门前经过时,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进了大门的两边均有花园,向里几十米处,冲门有三栋呈‘品’字型的苏式洋楼。我还想再瞅几眼,只见两个卫兵怒目圆睁,为了避免被他们喝斥,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路南边还有一座上写着‘俱乐部’三字的大礼堂。

顺着农八师南墙,向西来到又一个十字路口,右转再沿‘农八师大院’西围墙向北走去,直至走到由‘老街’来时的原路返回到汽车站。可以说原先我由‘老街’出来,除了在饭店吃了一顿饭,用了将近两个钟头的时间,绕农八师大院转了一圈,饱览了石河子垦区首脑机关的雄姿。

由农八师街上回来,沿着原路回到老街。当我穿过那条小巷,看到已从糖厂回来的周俊鸿坐在茶摊上在与别人说话。我走到他跟前告诉他,在这待着没事,便到里面农八师街上转了一圈。

我坐下后刚说了几句话,突然从小巷里走出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少数民族警察,他向我们这个茶摊走来。到了跟前,他让我和周俊鸿出示证件,并问我们要到何处去?

我出示了学生证,并讲准备到阿尔泰去。

“到阿尔泰去,你有边境通行证吗?拿出来看一下。”他瞪着双眼,伸着手向我要通行证。

“什么边境通行证?”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那发愣。

“什么通行证,就是你到边境去必须先到乌鲁木齐公安局办理边境通行证,否则是不能去的。”那位少数民族警察说着不太标准的汉话,并用手比划了半天,我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周俊鸿的证明和来疆的理由似乎也不是太充足,但他说他当过代课的人民教师。

觉悟很高的少数民族警察同志对我们说道:“教师中也有坏人。你们两个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

于是我们两个曾经代过课的人民教师,便被他带进了老街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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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滞留石河子 吉凶难测卜(三)

更新时间2009…5…3 21:09:10  字数:1488

第三节

我和周俊鸿被那个少数民族警察带到老街派出所,进门之后他叫我们先在院内等着,然后他走进所长办公室向所长汇报工作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出来把周浚鸿喊进办公室由所长讯问,而他自已却转身离去。我被撂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小院里,既无人看管也没有人过问,此时我似乎成了一个被他们遗忘的人。

周俊鸿被他们喊进办公室讯问,大约半个小时了还不见人出来。我想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麻烦,这时我不知道他们要问些什么?更不知道老街派出所将对我们如何处置?

我在院子里待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不仅无聊而且着急,心中忐忑不安,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宣判。

但我又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俗话说人正不怕影子斜。我一个穷学生出身的流浪汉,原先在口内一没有作奸犯科,二没有什么劣迹,更不是当时要严厉打击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仅仅是家中不幸成为孤儿,辍学后户口迁移到西安不能落户,为了生活孤单一人流浪新疆。然而下了火车还不到三天,仅仅从乌鲁木齐到玛纳斯,又由玛纳斯刚来到石河子老街半天,既没有犯法,也没有违规,莫明其妙地就被‘公安’揪到了老街派出所,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民警同志为什么让我待在这里?到底派出所又要询问些什么?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周俊鸿从所长办公室里被带了出来,让他像我刚才那样站在院中,随后又把我喊了进去。

老街派出所所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族人,听口音似乎是河北人。他让我先坐下,然后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什么地方的人?原先在口内都做些什么?为何跑到了新疆来等等?

我态度老实一一作了回答,并把我的高中学生证和从安徽亳县迁移西安的户粮关系都掏出来给他过目。所长似乎比较满意,既没有表态也没有过多地说话,而后就让我又回到了院里。

过了一会儿,听见办公室里打了一阵电话,所长从里面走出来,把那个少数民族警察喊来,吩咐他将我们两个送到石河子收容所。

当时,我和周俊鸿傻乎乎地不了解他们的用意。也不知道收容所究竟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石河子收容所在什么地方?离这里有多远?我们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们提着包,身不由已地跟着民警同志离开派出所,走出老街,顺着通往农八师大院的马路向东南走去。

当我们一行人走到农八师西边的马路上时,看到路西边有一排长长的砖墙泥顶的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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