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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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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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不怎么会射箭,只是拿着一张轻巧的小弓胡乱射着玩。谢道韫倒是射下了两只獐子,却也觉得有些疲累的。

她的骑术并不怎么好,尤其是这种骑射的功夫,一面要把持着坐骑的平衡,一面又要在动态中瞄准,实在是太过耗费心神。虽说只射下两只猎物,但谢道韫开弓射出的共有十余枝箭,只不过,从谢道韫箭下跳脱升天的猎物们,最终都死在了郗弓冰冷的箭下。

在旁观看的郗路抱着膀子笑了笑,发现自己的这位兄弟这么多年来,箭术竟是一直都没有放下,不觉有些欣慰。

罗福却是呆得无聊,最开始呆在马背上,靠坐在郗路怀中却是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郗路是个爱男风的,把自己生剥活吃了。想将身子往前些又怕自己掉下去,想往后些又怕离郗路太近,颠簸多久他就难受了多久,连带着郗路也被他前前后后的弄得不爽,索性只留右手握着马缰,左手一收,抱住罗福的腰肢。

罗福大汗,整个身子仿佛木头似的不敢动弹,谢道韫偶尔回头去瞧,发现他们两个这么一对儿真没有什么美感……

游猎的有些累了,众人便寻了一个溪流处歇息。谢道韫没有下马,向着刚刚逃脱出郗路怀抱的罗福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罗福摸着鼻子苦笑,觉得自己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好一个惊心动魄。

一旁的谢玄迟疑了一下,最终也打马跟了上来。郗弓冷眼向这面看了看,没有说什么。

“方才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行至一片无人的地界,谢道韫停了马匹,手中玩弄着那张她已用熟了的弓。

罗福苦笑了一下,摇头道:“小人真是不明白,小娘子你又不缺钱,怎么会想做这种事情。”

“钱财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

罗福极为难得的皱了皱眉,颇有些认真的道:“那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小娘子可知道,若非北方那些蛮族,我们汉人如今又何必偏安于此一隅?当年永嘉之乱,虽然你我不曾亲临,但小娘子家中必定也有先人在那时死于非命。此为家国之耻,此为亡国之恨,小娘子身为士族,怎么可以为了谋求利益,就与虎谋皮呢?”

谢玄听了这段话,不由自主的点头,目光殷切的看向谢道韫。

谢道韫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无箭的弓身轻拉了,又松手,弓弦打压着空气,发出“噌”的一声。

“那又如何呢?”谢道韫的话语很轻,很温柔,“在我眼中,没有什么汉人与胡人的分别,有的只是生人与死人的分别罢了。我只知道,死人已经死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活不过来,而活人,总要活下去,要么活的更差,要么活的更好。”谢道韫没有叹息,可是却将那声声的叹息揉进了一字一句里。罗福静静的听着,似乎就感受到了那生死无常的慨叹,感受到了那生死之间本就不分明的界限。这种追思,让罗福心中原有的那股对胡人的仇视都疲软下去。

罗福心中一凛,急忙醒过神来,皱眉道:“小娘子在哪里听得的如此蛊惑人心的言论?生死是天人大道,我罗福虽然读过几年书,却也不敢妄参。天道如何我虽不懂,但我知道,人异于禽兽者几何?唯义之一字耳。更何况小娘子只为了自己的私利就向要里通外国,可知若是真的做出此举,有多少汉人百姓会遭殃?会多少汉人会死于胡人的屠刀之下?”

谢玄听得罗福说出此举之弊病,不由得心中一颤,满目担忧的看向谢道韫。

谢道韫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柔声道:“这么说来,咱们的账房先生是不肯了?”

罗福冷笑一声,道:“我罗福虽然不是什么大贤大圣,但也知道,为胡人卖命、出卖汉人江山的事情,我们汉人是不做的”

“我相信的能力,所以你不妨在心中算上一算,这从南面买米,送入北方销做军粮的生意,能有多少利润。你要知道,其实这种生意一直是有人在做的,纵使我们不做,也有别人在做,你又愤恨些什么呢?”

正所谓苏常熟天下足,此时全天下大部分的米粮收成还依靠着南面。谢道韫所言不错,这往胡人手中销售米粮的事情,暗地里一直是有人在做的,而这笔生意的利润……罗福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却是不禁骇了一跳。

见罗福那陡然变幻的面色,谢道韫知道对方是被这利润惊呆了,她甜甜的笑了笑,纯真的一塌糊涂。

“怎么样,利润很惊人吧。”谢道韫温柔的yin*着,“若是账房先生肯跟我合作,这利润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否则的话……”谢道韫抿嘴一笑,道:“你家的那座破房子,还在那里留着那。”

罗福的面色渐渐沉静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吐气时微微一笑,向着谢道韫抱拳道:“今日与小娘子游春,实属在下平生幸甚,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这就领着娘亲回去”说罢转身,袍袖一甩,在风中凛冽出风骨的依然。

谢道韫嘴角一扬,不动声色的反手从后背的箭筒中勾出一枝羽箭,二话不说的向着罗福射去

却听唰的一声,箭身穿破罗福右肩处的衣衫,凛冽的箭势让罗福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晃,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摔在了地面上。

旁边谢玄的马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一惊,前蹄上扬着嘶叫了一声。谢玄惊慌中抱住马脖子,这才没让自己从马背上摔下。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完全不知该如何动作。

马嘶声惊动了在不远处休息的谢家护卫,他们望向郗路和郗弓,却见二人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上面没有命令,他们自然不会随意行事,这是这四年多来他们学到的第一件事情,所以,他们没有动作。

“小娘子好大的脾气。”这时的密林深处,趴在地上的罗福却向往常一般笑了起来,他颇为狼狈的转过身来,不顾衣衫的右肩处已然被撕裂,洒洒然的盘坐到地上,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他笑道:“生意谈不来,就要杀人灭口么?”

“太聪明,有的时候不是好事。”谢道韫没有否认他的话,继续笑意吟吟的从身后再次取出一枝羽箭,搭弓。

“阿姐”谢玄高声相唤,想要打马上前阻挡,却只换得谢道韫一道冷冽的目光,惊得他全身的动作木然一顿。几十年的杀伐积攒出来的血腥气,哪里是他小谢玄能够承受的住的?

谢道韫十分温柔的开弓,目光清澈而冰冷的看着地上的罗福。箭尖下的罗福笑容更胜,似乎没有逃走的欲望,或许他也明白,自己根本逃不走。

“回头,你就还是那个账房先生。”谢道韫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

毕竟是在死亡的恐吓之下,罗福脸上的笑容有些走形,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骂道:“回头个屁”

随着他口中最后的那个爆破音,谢道韫的手一松,利箭也飞射了出。罗福下意识的紧闭上了眼睛,脖子一缩,却只听见剧烈的撞击声在自己右耳边响起,而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什么剧烈的痛楚。

难道自己这么轻松的就死了?连痛楚都感觉不到?罗福的思维陷入停滞期,死死的闭着眼睛,直到听到身旁的马蹄声响起,才恍然大悟的睁开双眼,寻找着那枝羽箭。

箭就在自己耳旁不过一拳的地方,深深的刺入泥土中,没了一半的箭身。再抬头去看,却见谢道韫仍旧骑在马上,居高零下的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笑容清澈而温柔,她开口道:“欢迎回来,账房先生。”

说罢,谢道韫再无他言,打马反身而去。只留下马背上目瞪口呆的谢玄,和仍旧盘坐在地上的罗福。

二人一言不发,罗福缓缓的躺到了地上,双腿懒散的大开着,余光看着自己身边一左一右的两枝羽箭,对谢玄道:“谁要是娶了你姐姐,怕是要倒霉一辈子”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从谢道韫离去的方向又是一枝羽箭飞来,正射到罗福的****的衣衫上。

罗福吓的像兔子一般的跳了起来,却听呲啦一声,长长的衣衫被撕裂的破破烂烂,露出罗福两条光洁的大腿来。

嘴角抽动了两下,似乎想要骂娘,但想起刚才的那枝箭,罗福只好悻悻然的捂着自己的胯下,将话语咽到自己肚子里面嘟囔。

(说点啥好捏,离考试还剩下一个星期,影子这才恍然发现嵌入式那门课竟然是有教材滴……555……我看书去……)

未若柳絮因风起第九章遇纨绔

第九章遇纨绔

见谢道韫面色平静的打马归来,而身后却没有谢玄与罗福的身影,在这面等候的护卫头领李兴不觉有些诧异,有人便想上前询问。但刚刚迈出一步,却见一身衣衫褴褛的罗福狼狈的从密林间走了出来,身边便是牵着马缰而行的谢玄。

这后面二人的面色都有些发白,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危险一般。

“小郎君,这是怎么了?”这下子李兴可有些坐不住了,从谢玄手中接过马缰询问。

谢玄看了谢道韫一眼,强笑着摆了摆手,道:“没事儿,方才马儿受惊,要冲着罗福冲撞。罗福吓的往密林里钻,这才把衣衫都弄破了。”

臭小子脑子转的到快,胡编的理由倒也具有足够的说服力,李兴虽然狐疑了一下,但见罗福咧着嘴朝自己一笑,显然是默认了谢玄的说法,便也唯唯应下,不再多问。

罗福低头看了看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光洁的大腿,有些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眼珠子四处乱转的想要找些衣衫。

“别找了,这时节谁不穿着单衫?船上应当有备用的衣服,回去再找吧账房先生”谢道韫打马走到罗福身边,笑着道了这么一句。

罗福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谢道韫那一声“账房先生”,即带了些调侃又带了些亲昵,实在是有些动听。只是经过了方才密林中的那些事情,罗福仍是有些不明白,谢道韫到底在玩什么东西。

刚才那一番倒像是试探,但到底是要试探些什么呢?很明显的,自己应该是通过了这次考验,那又是如何通过的?是因为自己坚持了不给胡人供粮的信念么?

罗福挠了挠头,抬头去看马背上的谢道韫。

阳光穿过层层的树叶洒将下来,轻灵的落在女孩儿的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女孩儿脸上的笑容十分恬淡,但看的久了,却又让人觉得那只是一种习惯性的、礼节性的微笑,似乎在那温存的笑容里,隐藏了些阳光照不透的黑暗。她的眸子很清澈,与其他的孩童没有什么区别,但偶尔突如其然的,你会从中看到一丝不符合她年龄的冷冽与沉寂,还有一种……冷漠。

谢道韫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的微微歪头。当对上罗福的双眸时,谢道韫的眉毛和嘴角同时扬了扬,像是一个雕塑家看到了自己得意的作品一般。

罗福被这一眼看的满心的不安,觉得自己似乎是莫名其妙的上了贼船而不自知……

可惜谢道韫不知道罗福正在想些什么,否则的话,她必定会将后者引为这生的知己。

冷漠?实际上,她对这个世界终究是冷漠的。虽然她已经很努力的去融合进这个世界中,她努力的向一个普通士族女郎那样要求着自己,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平凡的人,秉持着这个目的,她才会去练字、习画,才会去煮茶、敲棋,才会去与母亲闲聊、与父亲打趣、带着弟弟到处游玩。可是,淡去这一切后,终归会有一个人的时候。

每每到了夜幕降临,自己独自一人躺在熟悉的卧榻之上时,她都会莫名其妙的恍惚一下,不由自主的去窥视一下自己身体里那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灵魂。

孤独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但,她真的是孤独的,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这大概是每个穿越者的悲哀。

对于这个世界,说实话,她懒得去改变些什么。她骨子里毕竟是个无情的人,又或者这只是因为看惯了生死与离乱,看惯了血腥与暴戾后,在她心间定下的一抹沉寂的黑色调子。不论如何,她对于五胡乱华、汉人江山倾覆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的,因为她前世就是一个没有国籍的人,也是一个没有什么民族感,更加没有什么民族大义的人。

她在密林中对罗福说的那段话,其实并不全是假话,最真实的那一句,就是“汉人与胡人没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分别呢?不都是人类么?不论是谁杀谁,都不过是同种族之间的自相残杀罢了。这两者,不论是谁去侵犯谁,终究都会有流血与牺牲,都会有战败方的妻离与子散。不过都是血腥的屠戮罢了,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那么无聊的为战争冠上“义战”之名。

若说春秋无义战,那在她的眼中,整个人类的历史便都是春秋。

所以,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征战与杀伐,她的态度很简单,去他**的。

她不会为了什么民族大义而活,上辈子不会,这辈子也不会。在她眼中,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有的只是亲疏之分罢了。她只要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这,就足够了。

见众护卫将猎物清点的差不多,谢道韫便吩咐大家往回走。有了这些野味,足够船上的庖厨们坐上一桌好菜色,以醇酒辅之,便可歌以咏志了。

回程路途不远,但却有些不太平,说起来,还是五石散和纨绔糅合在一起的无聊场景。

“小娘子,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呆在马上呢?下来陪我喝喝酒、唱唱歌岂不是更好?”

三个衣冠不整、坦胸露乳的纨绔拦在了谢道韫的马前,一派富二代的欠揍模样。

马上的谢道韫的脸上没有什么怒色,伸手止住了要上前撵人的护卫,甜甜的笑了起来。

罗福见到谢道韫脸上的笑意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想离她远些。只可惜他如今还是悲催的坐在郗路的马上,由于衣衫下摆被撕下了大半,剩余的布料只能挡住他的大腿。为了不影响市容市貌,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马上。

谢玄就跟在谢道韫的边上,如今看着那几个纨绔,俊美的脸上也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哈这位小兄弟也是啊,几岁了?怎么长的这么俊俏?比迎香楼的姐儿还漂亮?还没开过苞吧?”

谢玄还听不大懂这些yin秽的话,但也知道对方所说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谢道韫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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