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有个独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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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有个独孤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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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三十杖。却断了整整五根木杖,子龙未曾叫过一声!

在昏厥与痛中死去活来,却觉琅都反倒打得越发轻了。

其实琅都已起敬佩之心,这样的硬汉子,才是好男儿,谁不敬重英雄?谁不佩服汉子?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三十杖打完,他竟已是满头大汗,而子龙背上,怕再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正这时,如风带着族里祭祀和汉人大夫,急忙忙赶到前园,立即给子龙进行救治,库者叫醒如双,过来探视。

如愿冷冷一哼,走到琅都跟前,冷笑道:“琅都统领也会心慈手软?”

琅都冷哼一声,不予理会,站在子龙身边默默守着。

汉奴们虽也想看看子龙能否逃出生天,却不敢上前,家丁们慑于如愿狠戾,一哄而散,驱赶汉奴们回去做工,一众护院不敢擅自上前,兀自留在一旁静待结果。

费连氏仍淡淡坐在一边,干咳一声:“嗯,你们那样围着,就算他不被打死,也要被你们给闷死了!”

如风如双一听这话,不明所以,转过头来看着那个永远淡定的母亲,还在悠然品茗,库者却颇含深意地叹了口气。

“没听到夫人的话吗?都散开,别围着了,让子龙透透气!”

如风还在发呆,被琅都拉到了一边,如双听父亲所言,若有所悟,一下扑到母亲怀里,哭了出来。

费连氏溺爱地抚了抚如双的头,轻轻笑了,看着那个趴在长凳上不知生死的小子,心里百味陈杂。

库者走到费连氏身边,尴尬地咳了一声,“你是在这儿等结果,还是让如双扶你回去?等下可能多有不便,毕竟子龙是个男子!”

费连氏翻了库者一眼,说道:“为老不尊,子龙是如双救命恩人,我又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不便的?”

如双听母亲不再叫子龙汉奴,而是直呼其名,惊讶地直起身来,见母亲仍然板着个脸,不由破涕为笑,让费连氏不由臊得老脸通红。

费连氏偷眼瞧了如双模样,心思几转,还是决定离开。

如双扶着母亲,时时欲回头探望,均被费连氏强拉过去。

二人刚转身走了几步,忽听身后喧哗声起,回头一看,子龙竟一口老血喷出三五步远。

如双一惊,不顾母亲阻止,又跑了回去,费连氏见如双似乎用情已深,摇头叹息。

如双跑到子龙跟前,抓住大夫衣领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祭祀嘟囔两句,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大夫被这些鲜卑贵族拿来,本就吓得魂不守舍,见这家小姐又要发威,更是心惊胆战。

“这是……这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小姐饶命啊!”

说着,大夫竟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求如双饶命,如双急道:“谁要你的命啦?你若救不回他的命,再陪葬不迟!”

大夫一听,竟然白眼一翻,昏了过去,如双气的就想踢他两脚,可刚要动脚,却听子龙有气无力道:“别难为他,放他走吧!”

子龙刚刚醒转,就被如双猛地抱住脖颈,只听她哽咽道:“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子龙诧异间微微苦笑,库者却四下看了眼围观之人,忙让如风拉走如双。

如双虽不情愿,但也知自己有失体统,红着一张俏脸离开了。

众人一走,却听库者冷哼一声:“哼,琅都统领?”

琅都听了库者的话,心里一颤,就要跪下。

子龙忙沙哑着声音道:“族长,琅都统领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我小命早已不保,请不要怪罪于他!”

库者听了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看着琅都。

琅都没想到子龙竟然为自己说情,心中更是愧疚万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子龙兄弟,琅都小人之心,不值得兄弟为我说情!”

护院们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惊异万分,琅都向来自视甚高,何曾如此待人?但亲眼见过子龙铁骨铮铮的骨气,他们也都佩服不已。

莫说一个每天只吃猪食的汉奴,就算他们这帮整日大酒大肉的护院,恐怕受了琅都这三十杖,也要丢掉半条命。

可是子龙不仅撑了下来,而且全程未听他一声喊叫,这分毅力,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库者见琅都如此,知道他心结已解,说道:“还不下去,好生照顾子龙!”

护院们没等琅都发话,就欢天喜地抬着子龙走了。

子龙当然十分享受这样被人簇拥的感觉,只是护院们未免太过粗手粗脚,不知道自己还有杖伤在身吗?

拉扯到伤处,子龙不由鬼哭狼嚎,护院们见他挨打时一声不吭,此时却连连痛叫,不由哄笑一阵,更喜欢子龙的这分真性情了!

子龙回到护院住所后,小小一间屋子,差点儿被护院们给挤爆,琅都怕影响子龙休息,将一众护院驱走,这才稍得安静。

子龙背上血肉模糊,只能趴着,见琅都一直站在旁边,就知他肯定是想道歉,这样爱憎分明的汉子,正和子龙口味。

子龙抬起头来,牵动背上伤处,一阵龇牙咧嘴。

“啊,琅都统领你下手可真重,能不能坐下说话,我这背上动一下都疼得要死!哎哟!”

却听琅都讪讪道:“子龙兄弟,我……”

子龙看琅都一副尴尬模样,微微抬手,有气无力说道:“琅都统领,我就放肆叫你声大哥了,往事已矣,无须再提!”

琅都老脸一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拱手告别出去了。

子龙见琅都走了,这才安心休息,可背上剧痛加上心中苦恼,让他如何能安枕啊?

其实不能安枕的又岂止子龙一人,库者同样也是一般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见费连氏也久久不睡,库者假装自言自语道:“唉,这下子龙怕是要输给黑獭啦!”

费连氏气得笑了出来:“拐弯抹角,找个大夫尽力救助便是,再说即便输了,谁还能说出什么来?”

库者虽也明其理,但一时仍难潜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费连氏伸手抚平库者眉头,抱怨道:“你们男人,把面子看那么重干嘛?子龙本就赢不过黑獭,你知道的,真要调教孩子,不在一时的!”

库者听费连氏取笑自己,但却颇明自己心意,转过身来,呵呵笑道:“夫人就光会说人,却不知自己也那般执拗,若非为了颜面和规矩,怎至如此窘境?”

库者见费连氏似乎心中还有顾忌,没有答言,多年夫妻,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

“夫人,我也知道他是个汉人,且如双似乎对他颇为上心,但一来人才难得,有如双在,或许他会更忠诚些。二来当今乱世,哪还顾得上什么汉鲜之别,三来,以他的身世……”

费连氏听了黛眉微皱,侧过身去,背对库者,轻轻搂住了她,长叹一声,夫妻二人都在一种担心里,相继睡去。

他们倒还能够入睡,却不知如愿睡都睡不着,带了个小厮,却不知要去何处?

第十二章 伏月楼

对于如愿这般纨绔子弟来说,散心最好的地方,当然非勾栏章台不可了,花街买得一朝醉,哪管明日世事非。

勾栏里花枝招展,章台内莺歌燕舞,这番情景,当然能让人暂时忘却乱世愁苦,尤其在武川云中城这样的军事重镇。

如愿就是这勾栏里的常客,章台内的熟人,鸨母见贵人来了,当然笑脸逢迎。

“如愿公子,你可许久没来了,想煞了紫鹃姑娘呢,是不是又在别家有了相好啦?”

鸨母虽然上了些许年纪,可也不过三十几岁而已,在这风月场所,当然已是日薄西山,可在章台外,却正是风韵年纪。

这一番柔言媚语,立时让如愿忘却了心中烦闷,不由得邪邪一笑,将手在鸨母下巴上一支,“是紫鹃想我,还是你想我啊?”

如愿本就生的俊俏,便在当时天下,这副容貌恐怕也无其他男子可以匹及,就连一些自忖容貌非凡的女子,也都见之羞惭!

鸨母也是女子,当然有些意动,但她却早看透了人间所谓****!

“哎哟,我都这般年纪了,想你又能如何呢?公子若真对我有情,还不如多赏些美玉金饰,也填填我这颗孤寂的心啊!”

如愿当然知道这鸨母逢场作戏的本事,也不搭她的话,哈哈一笑问道:“紫鹃在哪儿?”

却见鸨母露出为难之情,抱怨道:“谁叫公子另寻他欢,紫鹃不堪思念,今日已出了香阁!”

如愿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紫鹃姑娘向来挑剔,一般的客,她是根本不接的,怎么今日竟然出了香阁?

“究竟是哪位贵客,让紫鹃姑娘动了心啊?若她真的已出香阁,那说不得我也只有去别家逛逛了!”

如愿本以为鸨母听了这话,会焦急万分,谁知人家竟然不动声色,反而隐隐然有些笑意,不禁有些奇怪?

那鸨母本就知道如愿必不肯善罢甘休,当然乐得看两下争台。不过,今日那贵客本就有了交代,看来这争台好戏,是看不成了。

“公子勿急,贵客早有交代,愿与公子及紫鹃姑娘把酒言欢,着我再次等候呢!”

如愿这一听,不禁更加奇怪,倒是谁如此用心良苦?

当下让鸨母引路,上得楼来,及至紫鹃房间,推开门来,却见一背影甚是熟悉,竟是那道貌岸然的高公子高欢!

高欢平日里也是风月场上的阔爷,今日离开独孤府后,就在云中城中听到了些风声,正是那宇文泰约斗小汉奴的故事。

高欢当然知道宇文泰手底下的功夫,勿忘楼上也见过子龙的本事,心里暗做比较,觉得十有八九是宇文泰获胜。

见有利可图,计上心来,高欢本极好赌,正好放出盘口,赚他一笔。

高欢与如愿本是一路货色,一般的纨绔子弟,说不学无术不大恰当,但所学之术,多是些玩乐勾当罢了。

两下臭味相投,高欢便开门见山,将自己的心思跟如愿说了,未料如愿当即摇头否定。

“高兄,这本是好事,如愿本不该推辞,但这盘放不得!”

高欢一愣,问道:“贤弟此话怎讲?哥哥我就有些不大明白了!”

说着,叫来一个丫头伺候酒水,邀紫鹃奏段小曲,这紫鹃平日里一首小曲,就能哄得那些公子哥们飘飘欲仙,高欢是早有耳闻的。

紫鹃备好古琴,纤指轻拨,正是她极拿手的胡笳十八拍,虽然这是极有名的曲子,如愿甚是喜欢,可高欢却皱起了眉头。

“紫鹃姑娘何不换支欢快些的?这曲十八拍实在太悲了些!”

高欢本来想着靠这个盘口大赚一笔,却被如愿直拒在先,又闻悲戚曲调在后,心中一时颇觉不甚舒畅。

紫鹃本是极懂察言观色的,没等他说完,就已经准备换曲了,可如愿却出来阻止。

“呵呵,高兄莫怪,紫鹃姑娘知我最好她这曲十八拍,见我今日来了,所以依循旧例而已!”

高欢一听,已明就里,如今他有求于如愿,当然要依着如愿心思。

“既如此,还请紫鹃姑娘继续!”

说着,还扔下一颗金珠,让如愿看得瞪大了眼!

章台内寻欢,随意打赏就如此豪爽,这高欢真是出手不凡啊,眼珠一转,有了计较。

“若高公子的确有意,或许还有些文章可做!”

于是如愿便将今日子龙被杖责之事细细讲来,听得高欢兴高采烈,不过他高兴的可不止是子龙被打,更为这天赐良机!

高欢叫过伺候酒水的小姑娘,着她给如愿满斟一尊,惹得如愿更是惊讶,以前用的都是飞鸽小杯,从未见过这青铜尊,看来酒尊必是高欢随身带的。

想高欢如此讲究,如愿心中暗生羡嫉之意,更笃定了心中筹谋,未做推辞,一饮而尽。

斟酒丫头看如愿模样,只觉竟比紫鹃姑娘还要好看,此时一尊酒下肚,如愿更是俊脸飞霞,看得斟酒丫头不由羞红了脸,愣怔住了。

高欢饮罢笑道:“如愿兄弟,不如我们就如此这般,到时大杀四方,你我四六分账,哥哥四,兄弟六,你看如何?”

如愿当然没有意见,这简直就是无本买卖啊!

二人相视一笑,只听紫鹃姑娘十八拍恰好收尾,斟酒丫头轻轻说道:“二位公子请饮尽此杯!”

说这话时,这丫头眼光闪烁,不知是不是听了二人的话,也琢磨了赌上一把,凑够赎身的费用。

二人见紫鹃之曲恰到好处,丫头斟酒正和时宜,不由对这买卖更有信心,哈哈一笑叫过紫鹃来,把酒言欢。

楼上笑声远远传来,楼下鸨母满心欢喜,抬头只见灯火下,勾栏招牌熠熠生辉,三个大字,“伏月楼”!

时月华明灭,天空流云由得北风呼啸,正是“玉蝉流云相嬉逐,秋风寒山竞伏鹿”。

万籁俱寂之时,战火纷飞之日,有这勾栏买醉,也真是人生快慰,可热闹的却不光是这章台内外,更有独孤府宅。

子龙只能静卧,时时觉下腹处一股暖流,周流全身,暖流行至背后伤处奇痒难当,可却不敢搔抓,一时龇牙咧嘴,惹得屋内众护院嬉皮笑脸。

“子龙兄弟,你到底是咋生的这副铜皮铁骨?”

说话的正是琅都族弟费南陀,今日他被子龙一掌拍断了手骨,当时正在外寻医,并未赶上看那场好戏。

回来之后,听兄弟们都对这小子赞不绝口,心里甚是不悦。

更让他纳闷的是,琅都竟拉着他给子龙道歉。为人所伤,反要给伤人者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心里虽然诸多不愿,但是脚下却不敢磨蹭,还是跟着琅都来到子龙房间。

当他亲眼见过子龙背后伤势之后,也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平日里琅都对他最是严厉,每犯过错,必加以杖责,不过是几杖而已,他就受不了了。

可这拍断自己手臂的小汉奴竟然能挺过三十,着实让人惊讶,当下敬佩之心已生,也没按琅都意思致歉,便似老相熟般称兄道弟起来。

子龙费南陀来探望,手臂还裹着夹板,心里十分愧疚的,当时他只是觉得自己每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并未多想,谁知一掌就废了人家一条膀子。

“费南陀兄弟,小弟失手,还望哥哥见谅!”

屋里跟着来看热闹的人,瞅着费南陀羞臊的表情,都哈哈大笑,惹得费南陀恨不得挖个坑一头扎进去才好。

正笑着,却听琅都道:“禁声!”

第十三章 痊愈

众人凝神倾听,果然听到一个脚步声渐近?

护院的院子平日少有人来,琅都心思电转,正欲打开门来看个究竟,忽然屋门被人推开,琅都向后一跳,看来者竟然是如风公子,还带了个个子极小的小厮。

小厮低垂着头,躲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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