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有个独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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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有个独孤郎-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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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听了,各做表情,有神色稍缓的,有不屑一顾的,有闭目待听的,有嗤之以鼻的,唯有刘辉神色复杂,似是希望子龙能说些什么,又怕子龙说出什么似的。

葛荣抬了抬眼皮,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子龙神色一整道:“此事还需从大局说起,杜洛周拾人牙慧,攻陷武川、怀朔,此时正招募义勇,于北地坐收渔利,武川豪强贺拔度拔父子及宇文肱父子非善与之辈,也联系了契胡酋长尔朱荣,必与杜洛周有场龙争虎斗。

真王起重兵十万,南驱并、肆,虽本是为大局着想,但用人不善,手下元弘业朝秦暮楚之人,我料定其必有异心,元彧虽无能之辈,但若真王连战难克,定是我义军阵中有人从中作梗,还需小心为妙。

若南援真王,恐六镇并定、幽空虚,怕是要拱手让人,被杜军又捡了个便宜,请葛帅思之慎之。”

这一番话说将出来,只听得众将目瞪口呆,葛荣连连点头,唯刘辉牙根暗咬,面有悔恨之意,暗自捉急。

话音方落,便听葛荣拍案而起,鼓掌大笑道:“真我天降福星,子龙将军见识卓绝,看透战局,又愿备与本帅言之,我心甚慰,但不知子龙将军可有对策?”

子龙听了,却先将眼光对准了刘辉,众人不解,果见刘辉面色踌躇,似有犹豫,未几便开口说道:“葛帅,在下却有些不同看法,不知众位是否容禀,更请子龙将军不要见怪,在下绝无其他意思。”

子龙哈哈一笑,心道刘辉真是画蛇添足,单提要自己不要见怪,并无其他意思,却恰恰让自己笃定了刘辉所谓的心思。

于是笑道:“此次本是诸位议事,子龙敢班门弄斧,已是僭越,若能的军师指点,已喜不自胜,何来见怪一说?”

葛荣观子龙气度,面现赞赏之意,暗自点头,一举一动均未逃过子龙双眼。

却听刘辉喃喃道:“若将军所说不错,怕真王危矣,元弘业若伺机加害,那真王基业,怕要付之东流了。

我等均为真王部属,份该为主分忧,此时更应南下响应真王才是,何以子龙将军,话里话外,都想阻止南下,却要反其道而行,非要北上呢?”

众将听了,也均是暗抽冷气,子龙却面不改色,心道这刘辉果然不是善茬,竟绵里藏针,暗示诸人自己在误导他们,甚至隐隐然有怀疑自己立场的意思。

但幸好子龙对刘辉早有防备,偷眼一瞧,果然刘辉面现不悦,乜眼瞧着刘辉,有些愠怒之色。

子龙呵呵一笑道:“刘军师所言极是,是子龙有欠思量了!”

说完,便淡淡坐回位置,闭目养神,眯眼偷瞧,刘辉果然暗松了口气,葛荣却无甚喜色。

未几,诸将你一言他一语讨论起来,但都不离南下、北上两个方向,葛荣时时观瞧子龙神色,刘辉却因言退子龙,一时成为场上主导,葛荣脸色愈加不善。

终于,葛荣再难忍耐,拍了拍肚子,说道:“天色不早,诸将暂且歇息,今日帅府摆宴为子龙将军洗尘,大家都留下来随便喝点,日后便要同舟共济,多沟通下感情,嗯,刘军师,还劳你亲自安排下吧!”

刘辉听了,面色迟疑,却不敢为你,看了看子龙似有所悟,便要领命,子龙将两人神色看在眼中,忙起身推辞。

“葛帅,我族中父老也久未相聚,此刻应在驻脚小院等子龙回去,这……”

葛荣听了,忽地细眼微睁,说道:“独孤族众,一路辛苦,本帅急欲回左人城,也怠慢了些,刘军师等下着膳房备下吃食,额,就按晚宴菜色再来一份,送到独孤部族落脚处,万要替本帅致以歉意,子龙将军就不必为此事忧心了!”

子龙观葛荣神色,已胸有成竹,这军师成了帅府主事,刘辉面色早有不悦,却又隐忍不发,看来自己所料十有**不错。

于是佯作为难领命,拱手稽道:“如此子龙便多有叨扰了。”

刘辉神色复杂,领命而去,葛荣遣众将各自散去,说与子龙将军问些路上见闻,众将告退,子龙喏喏跟在葛荣身后,来到后堂。

“此地离怀朔不过几百里路程,但本帅离乡已久,心中也颇为思念故土啊!”

葛荣边缓缓走着,边意味深长地说着,说完回头定定看着子龙,子龙心中暗笑,葛荣一代枭雄,堪称六镇风暴中,实力最大的一只义军的领袖,却在这里故弄玄虚,说什么思乡之情,真是有些可笑。

然则子龙也打定主意,故作不知其用意,喃喃仰首道:“是啊,我也念武川得紧,却不知杜军战马蹄下,还能有几处故景留下,唉!”

子龙顾左右而言他,本是葛荣引起,可葛荣听了,反倒面现急色,左走三步一叹,右走三步顿足,重重一锤手,猛抬头盯着子龙。

子龙早见葛荣神色,此时故意笑道:“葛帅莫非有甚心事?子龙不才,愿为葛帅分忧!”

葛荣听了这话,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将军莫要戏我,你我心中所想该是同一件事,还请将军不要隐瞒,备与荣言之。”

子龙听葛荣竟然不再自称本帅,心中也是一动,看来这葛荣并非酒囊饭袋,能如此礼贤下士,不是有求于己,便真是个求贤若渴之人。

不紧不慢坐了下来,玩弄手中茶杯,天色渐暗,几片茶叶黯淡无光,子龙轻轻一吹,茶叶打了个旋儿,便沉入杯中,茶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起,便好似其本就是这个样子一般。

葛荣见子龙这个样子,心中更急,但自己该说的似乎已经言明,此时只待子龙表态,于是不得不按下性子,坐了下来,耐心等待。

子龙见葛荣虽然静坐不动,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肥胖的脸上甚至流下几滴汗珠,笑笑道:“中原有鹿,群雄共逐,是非之地,岂可久留?”

葛荣听了,忽地一怔,喃喃自语间,若有所思,片刻,拍案而起,拱手道:“将军,若能教我,这天下,便是你我二人囊中之物了!”

子龙听了,瞥了瞥葛荣,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站起身来拱手道:“大帅,义军势猛,虽一时搅乱北地,但恐难长久,但若退守六镇,时日一久,怕反祸起萧墙啊!”

葛荣听了这话,神色一凛,目光呆滞地坐了下来,良久,喃喃问道:“子龙将军的意思是……”

第一百零一章 行险

子龙久久不语,双眼直愣愣看着葛荣,直看得葛荣心里犹疑不定。

子龙其实是在等,在等葛荣一个明确的表态,虽然他心中早笃定这个胖子心思不正,但有些事情,实在不宜铤而走险,下错了注,赔的可不是几文五铢啊!

见子龙许久不再说话葛荣心急如焚,他能听得出子龙言外必有深意,然而,这深意到底是子龙揣测还是有根有据,事关重大。

萧墙之内有祸根,这可是个极为敏感的事情,葛荣又初识子龙,必须要细加思量,至少要让葛荣有个能确定子龙所言非虚的理由,然而这个理由……

子龙见葛荣神色不定,知道他正天人交战,也不着急,心中早已计定,只要时机成熟,消息一旦传来,他相信,葛荣军中必然生变,彼时便是带族人逃生最佳时机。

至于音讯全无的如双,子龙虽极想确定她的安危,但毕竟虚无缥缈,毫无头绪,当初得如愿相托,子龙连云中城都没去,直奔定州,也不知紫鹃如今怎样。

这两人,实在是子龙如今最担忧之人,贺拔家父子及宇文家父子的消息,他还都能得到些消息,唯有这两个女孩儿,手无缚鸡之力,实在危如累卵。

想及两人,子龙竟微微有些出神,后堂内葛荣子龙各有心思,皆缄口不言,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正这时,忽听堂外亲兵来报,说宴已完备,葛荣即带子龙先去赴宴,到后园庭间,众将均是一愣。

却原来葛荣来时,竟一路拉着子龙的手不放,亲昵程度,让众将疑心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更有多心者,看着子龙那张俊脸,思绪天马行空,甚至忆及当日龙阳君的癖好。

惊异间纷纷起身相迎,对子龙的态度也多了些格外的关切,让子龙哭笑不得。

席开过半,酒过三巡,子龙双颊酡红,醉意渐浓,刘辉安排妥当一切,也返回筵席,坐在葛荣下首。

刘辉瞧子龙模样,再观葛荣神态,知道两人竟在自己离开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关系更进一层,心中颇有怨言。

眼珠一转,端起酒杯,朝子龙笑道:“听闻将军文武双全,今日盛会,将军何不赋诗一首,以娱大帅之心?”

众将听了神色一凛,葛荣也眼神复杂地瞥了刘辉一眼,子龙更是心头一震,眼中精光一闪,却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眯缝着眼,笑嘻嘻地看着刘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抬头看了看在座诸人,一个个都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

子龙浑不在意,拱了个手,举首望天道:“北地风起一日秋……”

说完打了个酒嗝,不由自己都笑了,扒住葛荣肩膀一拍,继续道:“叹有壮志也难酬……”

念完这句,众将神色惶恐,葛荣眉头暗皱,刘辉戏谑地瞥了一眼,诸人神情,子龙尽收眼底,却仍做醉状。

支着葛荣肩膀直起身来,搂住刘辉,刘辉欲待挣扎,却敌不过子龙力道,无奈作罢,任其搂抱。

子龙哈哈一笑,继续道:“纵有能安九州计……”

一句罢了,众人神色疑惑,都不知子龙用意,心道子龙必是酒后乱言,有人甚至一笑置之,低头不语。

子龙却忽地推开刘辉,一晃身,坐到葛荣身边,意味深长地笑道:“惜在葛营心在周!”

吟罢,也不管刘辉神色一乱,众人一惊,葛荣细眼微睁,精光一闪而过,便一头重重砸在桌上,竟发出鼾声来了。

刘辉此时神情一时慌乱,忙走到愣怔中的葛荣身边,小心翼翼地叫到:“葛帅?葛帅……”

葛荣好似回过神来,眯缝着一对醉眼,笑嘻嘻地说道:“本帅……嗝,本帅不胜酒力,想必……嗝,想必子龙将军早已醉了,着人……嗝,着人好生送回独孤小院照看!”

说罢,竟晃悠悠起身,一脚轻一脚重地朝府内走去,扔下目瞪口呆的众将不管,自顾自称醉离席。

刘辉看了眼葛荣的背影,转过身来,吩咐众将各自散去,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昏昏睡去的子龙,冷哼一声,双目中寒光一闪,便走开了。

子龙被几个小兵架回独孤族人临时驻脚的小院,族人惶恐送走那两个小兵,急忙将子龙安顿在早已备好的小屋内。

是夜分外漫长,刘辉回到自己家中,自斟自饮,神色阴郁,吓得妻子下人等皆不敢搅扰。

葛荣回到书房,愣呆呆坐了一夜,双目明灭不定,差点儿将牙根咬出血来。

子龙却在族人走后,翻了个身,双眼中醉意全消,寻思着这一日来的诡异经历,久久不能成眠。

他最奇怪的,就是葛荣明明封了他个先锋裨将,该算社会地位提升,可系统和技能,却均无动静,若不是没有配齐编制,有名无实,便即是葛荣名不正言不顺,说出话来做不得数。

如今卷入北镇风暴,技能和系统升级势在必行,多升一级,或许就多了一分把握自保及保人。

然而,短期内,以葛荣今日的表现来看,子龙恐难获得他的信任,想补足编制,怕是痴心妄想。

想到那个城府颇深的刘辉,子龙心中一声长叹,此人绝对是个心腹大患,然而看情况,暂时是难以动他分毫了。

这独孤族人还在葛荣手里,子龙单枪匹马,若横生枝节,绝难护所有人周全,看来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胡思乱想半晌,看着黑隆隆的屋顶,子龙心中一阵烦乱,这种被人掐住要害般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必须想尽办法,逃脱束缚。

可这个办法,子龙是毫无头绪。

想及族人,忆起奄奄一息的如愿,子龙忽地起身,并未出正门,却寻了后窗,悄悄跳出,夜色中万籁俱寂,四下看看,殊无人影,心内稍安。

不敢发声惊动诸人,子龙缓步轻提,朝一间看起来比周围房屋稍显规整的小屋走去。

小屋内毫无火光,子龙轻轻推门,竟一推即开。

子龙却毫不惊讶,堂而皇之进入屋内,临关门前,还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发现,这才阖上房门。

门栓的吱呀声之后,屋内忽地响起一个人声,声音中包含苍凉失落,困窘无奈。

“你终于来啦!”

第一百零二章 夜谈

子龙没有一丝惊讶,回过头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族长,子龙来晚了!”

原来子龙来的竟是库者的房间!

库者从桌前行至子龙身边,窗外月色照在他苍老的脸上,让子龙心头一震,才数月不见,原本意气风发的库者族长,竟然衰老至斯,满目苍凉,怎不让人心伤。

库者浑浊的老眼,仔细打量着子龙,未几露出欣喜神色,笑道:“黑了,也壮了,看来费连勃让你吃了不少苦啊!”

子龙听库者提到费连勃,神色见忽地昏暗,库者见子龙神色有变,疑惑问道:“他近来可好?”

子龙心头一颤,如今时移世易,库者族长心力憔悴,亲人失散,只能堪堪护住几十老弱妇孺,已然不易,不知耗尽了多少心思。

甚至不惜装疯卖傻,消除葛荣对他的戒心,幸而今日在这小院中初见时,库者手上暗自三次用力,抓得子龙若有所悟,这才有了今夜之会。

这样一个费尽心思的老者,还受得了更多的打击吗?

子龙神色复杂,库者已然有些怀疑,兀自深吸口气,做好心里准备,问道:“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散的时候!”

看了看库者坚定的眼神,子龙心下稍安,希望妻兄的所作所为和死讯,不会让库者再添伤感,于是将屠孤山及土城一行,大概说了。

库者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听了费连勃的行径,也不由倒吸口冷气,自责之情,溢于言表,看着子龙,尴尬不已。

“唉,没想到,我鲜卑一族的族人们,竟堕落至斯,不思捐躯报国,竟也怀有异心,真令人怒其不争,怪不得群妖并起,内忧外患,唉!”

子龙看着瘫坐下来的库者,满心担忧,只听库者之言,便可知其心中之愤,但事实毕竟是事实,谁又能左右呢?

“族长,此事已成过去,关键当思眼下啊!”

子龙想转移库者的注意力,借此让库者放松些,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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