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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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教师-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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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烟盒子,瘪了,就到一家小店买了几包烟。
“算不上午觉。”章雪用花手帕擦了擦眼睛,“因为吃早饭后就躺下了。你们不叫,还不得醒呢。”章雪睡眼惺忪,显出娇慵之态,那种美,是无法描述的。沈伟想,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沈伟打趣道:“春眠不觉晓……”
女同志是很少准备烟的,章雪忙着泡茶。室内,跟原来相比,没有多少不同,只是显得更敞亮、洁净,有爽心悦目之感。床下新添了几双高跟鞋。
章雪泡好了茶,便笑着问沈伟:“今天你们怎么走到我这里来了?”
“买烟。”沈伟介绍说,“哦,这位是卫虹,她,不要说了吧,章雪。咦,你没有卖货了?”
介绍过后,她们便去说话,沈伟开始自己倒茶喝,独自欣赏那别致的摆设。过了一会儿,他问:“你为什么还没有做家具呀?”
“不会做呗。”
“找人呀。”
“找不着人呀。”
“哈哈,有个男的就好了。”
“就是冇得,可惜!”
“说实在的,我倒认为在乡下做的家具太老式,太蠢笨了,我就想以后在城里购那么一整套,现代化的。”沈伟泼了残茶,发表意见说。
“那倒不一定。城里的家具从外表来看是可以的,可是不如乡下的顶用,只是些看货。”卫虹反驳说。
章雪给她斟了杯茶。
章雪接口道:“我也认为乡下做的东西比城里的牢靠,城里刷的那种漆,乡下也可以买得到嘛。”
“你们都这么说,我不坚持了。”沈伟看着章雪说,“哎,你认不认识我们县的翁校长?他现在情况怎样?”沈伟不大叫章雪的姓和名,不知为什么。
“是不是在Y镇中学教过书的那个翁校长?”卫虹问。
沈伟点点头。
“怎么不晓得!他跟我爸爸蛮熟,我这次下城,还到他家里玩了的,可排场哩!”章雪欣喜的描述着,“两个儿子上大学,全套现代化。他爱人四十多了,一看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哩。”
“听说翁校长在你们县教育局管人事?”
“是的,是的。”
“我,倒真想调到你们N县来”沈伟自言自语。
“欢迎啊!我可以帮你去求情。”章雪显得很活跃,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一个卫虹。
卫虹问:“你不怕市井嚣声吗?许多小说里都透露出讨厌城市的意思呢。”
“我对城里多数人那种急匆匆干事业的劲头儿,那种快节奏的生活,很感兴趣。小说吗?多半是当不得真的!”
“如果M县不放呢?”卫虹提出了一个带实质性的问题。
“那……”
“不放,可以强烈要求嘛,可以递申请嘛,何况……”章雪像与人吵架样,气咻咻的说。
沈伟认为她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想调动,困难肯定是有的,不过我是想等本科函授毕业了,像翁校长那样,再写申请,到时候还请你在这边为我使使劲儿。”
“我一定帮忙。哦,你们喝茶。”章雪又给卫虹倒了一杯茶,卫虹不要,沈伟喝了。
从来到现在,沈伟嘴里的烟没有断过。这会儿,说话忘形了,嘴里的烟便熄了,章雪给他递过来一盒蜡梗火柴。沈伟吸燃烟,把火柴搁在窗台上,他靠窗坐着。
那位在东头住的薛同志来通知章雪打开水。沈伟跟他聊了起来,内容不外乎鬼神呀,命运呀,以及正在推行的体制改革呀,生产责任制呀。薛同志似乎不大满意现行政策,说他农村里的女人,现在苦得很。沈伟并了解到薛同志是当过兵的,现在在Z镇供销社收购门市部工作。
薛同志走后,又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来坐过。那天,沈洁下城了。
章雪风风火火打了开水进来,又讲了一些小镇跟城里的异同的话,便再也无话了,都很尴尬。沈伟心里毛躁躁的,有些坐不住了。章雪欠了欠身子说,我今天还有个门要出。
卫虹就说:“我也得走了。”说完看了看沈伟。
沈伟低头看了看表:“两点不到,还走得到。”头还是没敢抬起来。
卫虹走到门边了,又转过身对沈伟说:“你还在这里多玩会儿,我先走了……以后从门口过路,还是到屋里喝杯茶……”
章雪快活的看了一眼沈伟,眸子里荡漾着一泓秋水,放射出惊喜而生动的神采——连忙走到门外,柔声叫道:“慢些走,有时间来玩。”好像对卫虹隐隐中有一种歉意。

第四十八章 少女的心(上)

章雪回转身,问沈伟:“怎么没跟着?”
沈伟如痴如呆的看着章雪刚烫过的头发:“坐下来了就不想站起来了。你几时从城里回来的?”
“半个月了。”章雪朝外努努嘴,“什么关系?”
“男女关系呗。”沈伟笑着站起来。由窗里望出去,还看得见卫虹慢慢走着的背影。
“肯定是的!嘻嘻,好坦率。那你为什么不跟着走?”
“你是男的吗?”
“瞎说……来,喝茶。”她把茶递过来。
沈伟摸了摸杯子:“唉,冷了,冷了。再泡一杯,好吗?”
“好哩!”
“你真是——好!”
“都要尊重老师嘛,青年人更要尊重老师,我下学还没有一年哩。”
“妙!”沈伟又扔了一个烟蒂,换上一支。地下的烟蒂已经不少了,刚扔的那个还在冒着淡淡的烟。“沈伟走到小桌边坐下来,章雪泡了茶,坐在小桌另一边。他嗅着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只有成熟了的女孩儿才有的那种香味儿,对了,有淡淡的奶香味道,听得见她急促的心跳。他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敏感到,他有些怕女人!
他看了看章雪,章雪脸一红,去看那帧明星年历,他便只看到她的一个侧影。
“这次到县里面,收获不小哇,头烫了,尽是高跟鞋。现在鞋都时兴买了,以后的他,欣赏不成你的手工了……““未来的他,八字苦呢。嘻嘻!”章雪车过身子,甜蜜的满足的笑道,“你还不是喜欢漂亮,在我的顾客中,你是最爱讲究的一个。”
“嚄!真的?也就是说,最初给你带来较好印象的是我的讲究咯。”
“不知道。”章雪像一个撒娇的***,揪着嘴说:“你说,现在农村姑娘都穿高跟鞋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穿?还说烫发哩,险些挨了老头子一顿揍。”
“这样一比,我就显得寒碜了。这衬衣色道太老。”沈伟有些黯然。
“为什么不穿亮色一点的呢?”
“怎么说呢?皎皎者易污吧,我又没人洗,没工夫洗。”沈伟衣服虽说穿得新潮,但总不大整洁、齐楚,有些随便。王歇曾笑他有点子艺术家风度。本来他还有几件颜色好些的衬衣,走时抓住了这件麻色的,就穿了。
“管他什么色,还是件涤凉的,我只有花布穿呢。”她的确是穿的一件红底翠花的短袖衬衫。
章雪看了看沈伟,又问:“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带一个眼镜儿?”
沈伟放缓了语调,有些深沉的说:“这个问题很复杂。我的视力不大好,但没有检查过,这眼镜儿不是配的,是个平光。我对社会有些不满,或许是偏见吧,还说清楚一点,对我所处的生活环境,那种窒息人的氛围,有一种厌恶,有一种无能为力之感,戴上一副眼镜儿,好像可以隔绝世俗的风尘,而使自己美好的灵魂得到升腾,得到慰藉,而有别于庸碌无所为的人们;还可以表明我总不会永远是一个弱者,起码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并要慢慢走出自己的路。也是一种抗争,一篇宣言。讲多了吧?”
“唔……啊……可是,有人给你喊瞎子呢。”章雪眉头皱了皱,吞吞吐吐的说。
“喊就喊吧!”沈伟若有所思的答道,“做学问的多半是你说的瞎子,只是委屈了你。”
“听说你顶喜欢看书……”
“谁说的?”沈伟很感兴趣的问。
“你猜,咯咯咯!”
“是的,谁都喜欢美酒层楼,然而,我喜欢读书,我——”
“你要去苦苦追求你的事业,是吗?”
沈伟看着章雪,没有说话,只轻轻叹了一声。
章雪冷不丁又说:“看得出来,你个性很强。”
“也许。记得小时候,与大人下象棋,眼见输局已定,急了,赶紧多走一步子,那人喊‘将军’,我也喊‘将军’,那人就说,哪有这样将军的?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怎么不行,只有个先后之分嘛,都丢了帅!他们笑得更厉害了,我知道自己理屈了,倒地大哭了一场。”
“是吗?”章雪的表情像是在听一个音乐会,陶醉在一片遐想的境界之中了。
……
大街上人多起来,因为中班车到了。章雪嘀咕道:“好烦人啦!”去把窗和门关了。她朝茶盅努了努。沈伟笑道:“用嘴?”
章雪点头。为了带头,她先咕了一口,望着沈伟直笑,甜甜的。沈伟灵机一动:“为什么给别个要倒进杯子里?”
“你的嘴香些!嘻嘻。”一串银铃似的笑声,沈伟似乎置身在伊甸园里。
玩笑归玩笑,人家让你抱着茶盅子喝,这岂不是说明同杯共盏,亲如一人了么?他的脸有些红了,心里又惊又喜,心儿狂跳不已。“贱!”他用右手暗暗扪了扪胸,在心里狠骂自己,赶紧喝了一大口。
“你跟小钱为什么没谈拢?”沈伟放下茶盅突然问,“他很高吧,家里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吧?”有人说,是因为他打垮了小钱,所以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感兴趣。
章雪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小钱:“我不管他本人以及家庭如何如何,我不稀罕!”
“一家养女百家求,一日养女白日忧……”
“不!”章雪大声抗议道:“一家养女百家求,九十九个打空手!嘻嘻!”
“哈哈!妙极了!”沈伟开心大笑道,“那么,你都稀罕些什么呢?”
“稀罕什么,一时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希望未来的他能成为我生活的寄托和依靠,这是可以肯定的。你不知道,上次Z镇百货门市部发生盗案以后,据说小钱也成了嫌疑犯。我倒觉得,他还不至于荒唐、堕落到这样的地步。怎么说呢?反正我不喜欢他,也许是近来的感觉。有那么一些人,很会小心眼儿,卖弄一些小聪明,赚一笔小钱,得一些小利,讨一点小便宜,一些头昏眼花的老人,总说这娃儿要得,我却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类人。这类人似乎缺少一点什么……”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够用就行!”
对于小钱的被怀疑,沈伟曾听人说过,不想章雪竟然如此坦率的兜出来了。他划了根火柴,燃上一支烟,一盒火柴已经让他擦了一多半了。他放下火柴说:“这蜡梗火柴,不经用。”
“虽说不经用,但如果今天没有这盒蜡梗火柴,你吸得成烟吗?”
沈伟狠狠吧了几口烟,这才说:“我认为,人是可以分成几等的:有一种人是不聪明的,只知道埋头做事;有一种人是聪明的。但聪明人中又有两种,一种是大聪明,这是干大事业的人,所谓大智若愚;一种就是你说的小聪明,这种人难得做成大事情,只能小敲小打,小打小闹,甚至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个问题,我们意见一致了,谈点别的吧。”

第四十九章 少女的心(中)

不晓得到底是外热还是内热,沈伟拿起桌上的折扇拼命的搧,脸上的汗还是下来了。章雪也随手拿起一本书用力搧起来。屋里便有了丝丝凉气。
“我倒想问问你,你对教书的似乎很有好感,小钱也是教书的——”后半句分明是说:“鄙人也是教书的。”
“很简单,我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是教书的,母亲年轻时也教过书,只不过是民办,我家可算一个‘园丁之家’呢。我觉得老师都有满腹学问。我失悔当初没有把书读好,真的,我羡慕读书多的人。你说怪不怪,似乎老师的孩子也怪精灵的,现在计划生育抓得又紧……你看,那些在家里娇生惯养,怪调皮的学生,一见老师的面,也就服帖了。喜欢老师,也还因为一些偶然的情况……”
“讲得很有道理。上次,在N县城,我见过小钱老师一面,真是一表人才。”沈伟想使谈话始终不偏离主题。
“你怎么认得他?好鬼!”章雪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从窗内朝马路上望了望,似乎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沈伟又抱起茶盅喝了一口。他还是觉得热,把裤子卷过了膝盖。脚上也有汗了,皮鞋变得滑腻腻的,他便把右脚放在左脚上,这样,好像凉快一些。
沈伟饶有趣味的继续刚才的话:“我听说小钱老师住在城西,那天我便专拣了城西的一个小馆子吃饭。小饭馆对面有一个小孩儿伏在小凳上写作业,我便走过去问他晓不晓得钱老师,他用手一指:‘那栋最漂亮的房子,就是他家。’我便朝那小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从那边走过来一个人,这人,虽然有大学生的风度,但脸上没有神彩,瘦高瘦高的。我暗想,这位或许就是小钱老师了吧,正要问小孩儿,谁知他又用手一指,大声叫道:‘您找钱老师,钱老师来了!’说话之间,小钱老师已经与我鼻子对着眼睛了,你想我有好狼狈!当然,小钱老师也很尴尬。对视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悻悻的走了,我愣怔了半天。那小孩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也怪你太神经质了。其貌还可以吧?哈哈!几点了?”章雪抬腕看表。
沈伟也凑过去看,发现她那虽是名牌的小巧女式表,表面却像被刀划过样,有几处创痕,便说:“你的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章雪急忙收回手肘,却碰着了沈伟的嘴,他就势亲了一口,口感好极了,奇妙得很!
章雪边躲边笑道:“哎呀呀,你……你怎么偷看!——东西虽丑,跟我多年……”
“丈夫虽丑,前世姻缘。”沈伟大声应道应道。陡地,他想:我莫非是个丑八怪?于是,就低了头,去看右手刚修剪过的指甲。
“哎,我问你,你真愿意在N县找朋友,成家么?”章雪上齿咬着下唇,眼睛看着手里绞着的花手帕。
“愿意,当然愿意!不过……”
“又因为什么?我可以保证……”
“我……”
“你有什么要求?”
“正式职工。”
“我们Z镇的妇联主任,怎样?我这里有照片。”
“看看。”
“她现在还在跟别人谈,嘻嘻!先耐心等待吧!”
“那,反正我向你讨一个老婆!”沈伟将错就错,逢场作戏。
“那我先问你,为什么要找双职工?”
“我这个人从小懒散惯了,双职工少些事做。”
“就这样呀!那你找了职工,做不做事?”好猛烈的炮火。
“唔……啊,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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