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太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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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太太千岁-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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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了。这相宜苑里还是门可罗雀的。那几个姨太太都不怎么来看我——我知道,怕跟我好了,惹得老不死的生气。我常常听小翠在耳边念叨:“老爷昨晚宿在太太那里了。”“老爷昨晚在依水院听五姨太唱戏呢,可好笑了。那五姨太也不怕丢人!”“十姨太还一天到晚穿着骑马装,见人都像吃了辣椒一样。”
我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别人的事情与我何干?”
“额,主子。”小翠就人小鬼大地叹了一口气,“太太昨天送来了荔枝,用冰镇着呢,你要不要吃几个?”
“好啊!”我又有精神了,只是听到她又说了一句话,又令我瘪了:“听太太说,这荔枝是老爷带回来的,给每个院都送了。想着咱们相宜苑或者没有,她才特意送过来的。”
司徒向,果然可恶!明明知道我最爱吃荔枝,偏偏不给我吃!也幸好太太想着我!
“主子啊,您好歹写个认罪书啊。把老爷哄高兴了不就没事了?”
“我不要!”我绝对不会告诉她,其实我早就写了几封了,托小丫鬟送去,可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那老不死的自己忙着风流快活,早就把我这个可怜人给忘了!
“主子您跟老爷置什么气呢?还有,自从您被禁足之后,连小红都不愿意见了。其实小红她不是故意不求情的,您……”呦呦,丫头今天难得用个敬语,居然用上了“您”。我便越发哀怨起来:“小红啊,心思可大着呢,伺候我可惜了。”
“啪啦——”一声。
我回转身,却见她持着一把扫帚站在门外,见着我这样,眼眶红红的,立刻转过了身子。
我努努嘴:“小翠啊你看,小红那么贤惠,你可得学着点。老爷才是你们的主子,我可什么都不是。”
若有人问我:你何必跟个丫头这么较真?我会哈哈一笑:我怎么会跟一个丫头那么较真?
我较真了,那是因为,我没把人当丫头。对那些我不介意的人和事,我又何必浪费我的感情?
小翠又叹道:“前几天五姨太又过来,把您给气了个半死。半个月了,三姨太四姨太就像当没您这个人,一次都不来探望。六姨太和八姨太倒还不错,七姨太也马马虎虎。那十姨太嘛,也就您受得了。主子,您都这样了,还要跟自己院子里的人过不去吗?”
是啊,我就要过不去!
我掏出手绢儿抹抹眼泪:“小翠啊,你不懂的呀,不懂的呀!”
没人懂我。我是个苦命的姨娘。眼下里,没人是真正疼惜我。老爷恨不得我死了——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三年来为司徒府公而忘私努力干活,反而落得个如此下场啊!
真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啊!
晚上胃口不太好,我只吃了两大碗饭。小翠做了我爱吃的,我幽怨地盯着剩下来的鱼,对她道:“小翠,赏你了。”却见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正要说什么,小红又进来了。我就叫起来:“哟哟,老爷的乖丫头进来了。有什么来自老爷的吩咐吗?”
她的脸也是板着的:“老爷等下会过来,主子,您可以沐浴更衣了。”
什么?
我“蹭——”地站了起来:“他爱来不来!”
想着我那那几封信,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死丫头就木墩墩地杵在那里,一板一眼地说道:“主子,五姨太昨天还穿了思思坊最时新的裙子。”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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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必须要忍耐的,就是底下人想要把你剥光衣服往床上扔的行为。那一顿澡洗得我真是想死——恨不得从里到外把我收拾一遍似的,涂涂抹抹,不知道都弄些了些什么东西。等我像死猪一样地被披上一件粉红的纱裙给送到塌上的时候,本姨太只剩下一口气了。
果然很悲惨!
我哼了几声:“小翠啊……”
“主子!我在!”那丫头,我从来都没见她这么亢奋过。小红镇定自若地指挥者小丫头们给屋子里熏上香,往花瓶里插上花,还检查着床单,恨不得给我的卧室来个大翻新——本姨太用过的东西,就那么脏吗?玷污了那老不死的?
我便甚有些怨念。
“小翠,你把咱们那把大剪刀拿来。”
她如临大敌,“休——”地站好:“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自然是修修指甲了。”我叹息,“我的指甲长了。你也知道我就喜欢用那把剪刀。”
“不行!”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本姨太至于对那老不死的做什么吗?真是的……
我就由着那些人捣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小翠扯起我就想往外面带:“主子!老爷来了,咱们快去迎接吧!”
我为什么要去迎接啊?
“我肯让他进门就不错了,我为什么要去接他啊?真是的。”我有着被人吵醒的不悦,不由提高了声音。只是——
“李良秀,你好呀!”
这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成功地令我娇躯一震,差点从塌上摔了下来。小翠一见大事不妙,丝毫没有主仆情义的,就往外面溜……
其实,她与小红,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今晚的灯光怎么这样暗?他站在门口,就那么瞪着我,就像青面獠牙的恶鬼一样,果然可怕。
我大大地张着嘴巴,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也瞧着他。
哟,这厮,今儿个穿了件紫色的长袍,貌似,胖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佳楠香袅袅的,一缕一缕升起。这都七月出头了。我瞧着他那副样子,忽然小心肝儿就又漏跳了两拍。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老爷,你来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我不远之处,凉凉地看着我:“你是想勾引我?”我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上看去——这该死的粉红色的纱衣,倒使我有嘴都说不清了。
我想找件东西来遮盖一下,但想想老夫老妻的,睡都睡过了,还在乎那个?便翻了个白眼。
这若隐若现的胴体——其实还是不错的嘛。我见他眼神那么平静,还隐约有一丝讥诮,内心就更加不爽了起来:“老爷,我也是有料的!”说着,还挺了挺胸脯。
是啊,本姨太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姨娘嘛。这胸嘛,还是挺大的。
他一脸不以为然:“哼!”
难道他居然认为我不够大?我颇为气恼:“你说,谁比我大?”他只转过身,不理我。
本姨太火了!这胸脯,可是本姨太引以为傲的资本!他居然这么不放在眼里!便起身走上前去,想要揪住他的衣服,好好拷问一番——还没走几步,这纱裙飘啊飘的,该死的怎么那么长?我居然被绊倒了!
他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居然眼睁睁看我跌倒,居然不扶我!这挨千刀的!
我一不做二不休,坐在地上就哭了:“你这该死的司徒向,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这个色狼!浪荡子!凌云城第一纨绔!你去死吧!自己小老婆跌倒了,都不帮一把手!你快去死啊!死给我看!去倚翠楼去吧!”然后又以优雅的哭声结尾,“嘤嘤嘤嘤嘤嘤……”
在我“冬——”地一声摔在地上的时候,他就愣住了。我一哭,他就更呆了。
“喂!喂!”他伸手要来扶我。这下子倒想到了?
我梨花带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讨厌我,嫌弃我,你休了我啊!你有本事休了我啊!谁怕谁?”
“喂,喂!”他见我这样,倒手足无措起来,想了一想,蹲下了身子:“你起来啊。”
我就不起来!你想怎么样?
“起来再说?”
“我起来等你休了我啊?”我又大哭,“嘤嘤嘤嘤嘤嘤!”
他一张俊秀之极的脸上渗出了汗,瞪我的眼睛似乎也没有那么有力了:“你起来再说,这刚刚入夏,地面凉。”
“我就爱在地上,关你什么事了?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才跌到地上的?”我摸出了手绢儿,“想我李良秀孤苦一生,遇人不淑,被人所弃,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嘤嘤嘤嘤,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倒是真的无法了,气焰是彻底熄了:“好了,乖,起来再说。我抱你起来哦。”他伸出手,右手摸上我的背,左手,往我的的腿下伸去——这老色狼!
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成功引起他的嗷嗷叫。
“说!我的胸大不大!”我恶狠狠地威胁。他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我就……
“大!大!大!姑奶奶,我怕了你,行不行?”他无可奈何地回答,为什么眼里却有一丝笑意?莫不是嘲笑?
我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听说青楼里,胸最大的姑娘是绿枝姑娘。你说,她的大还是我的大?”
他眼角一抽:“你要和她比?”
“难道我不如她?”我手下的功夫又大了几分。




第二十九章 一对怨偶
“一个妓女罢了,你干吗要和人家比?”
难道我胸不如人?便有些酸溜溜的:“算了,你放我下来。不如人就不如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恨道,“我知道你见过的世面广,我的胸小就小好了,关你什么事。”
他便开始赔笑:“哪里哪里,你的胸也很大的。要不然,我刚才没有看清,要不然,让我试试,也许……”
流氓!
我怒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个老流氓!”
哎呦,他真的放了?虽然跌在了床上,也是很痛的好伐?
瞧着这新披上的红绡帐暖,那人呼出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初夏的夜里,蝈蝈声远远的,我便忽然就低落了下来。
“唉,你不懂的。”
他也沉默了半晌。我掉落在床上,他也倒在我的身边——他的头埋在了被子里,说出的话都带了浓重的鼻音:“李良秀,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话说得甚寥落。倒有一些个凄清的味道。
本姨太幽幽道:“我在想,你镇日里欺负我,也让别人欺负我。”
“我欺负你?”他冷笑一声,刹那之间,那个司徒向又回来了,“你不欺负死人也就罢了。谁敢欺负你?”又是带点诱哄的,“我看了你的信了。那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闷闷地道:“我都写了三封了,你才理会我……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我的第一封信是这么写的:
英明神武之老爷台鉴:
吾已识己之错,深表愧悔,涕泗横流。老爷宁静淡泊,远花丛,亲君子,乃后院众妇人之表率。妾身不能以老爷马首是瞻,大错特错。
现妾身司徒李氏伏地认罪。宽宏之老爷,不可与愚昧之妇人计较也。
司徒李氏再叩首
这封文绉绉的信,是本姨太阅遍经典才攒出来的。本姨太那老不死的看了后会立刻本来扶住我的手,赞曰:“才女啊!”这封信字里行间,又体现了本姨太歪曲事实,抹黑自己,抬高老不死的形象。哪里知道,他居然不鸟我!
我盼星星盼月亮,也没有盼到星点儿的消息。从刚开始的愤慨,到后来的无奈,最后便是认命地提起笔想法子再写。想着也许我之前的文采虽好,但还是有提升的空间的。莫不是他爱的,是我的认罪诗?
才高八斗的本姨太我,唉声叹气,却下笔如有神地创作了新诗一首——若之前的信是精妙的散文,这首诗,便是慷慨激昂的升华:
认罪不要紧,
只要心思真。
认了所有罪,
自有好日子。
我仔细地想了想,这首诗,非常直白地剖白了本人认罪的心路历程——虽然是直白了一些,但他一定能够被我打动的。我把外头倒夜香的丫头叫进房里,往她的手里塞了几块碎银子,叮嘱她务必要把信送到。只是她这次回来的时候,脸色更差劲了,抖着身子道:“主……主子,下次您别找我去了。老爷,老爷说让您再写。”
“什么?主子有命,你竟敢不从?”
我火冒三丈,挥手写下那么几行字:我错了,错了,错了,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好不好啊!
这封带着我无比的怨念与怒火的信,便又被给送给了他。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却当晚就过来了……
原来,没有文化的司徒老爷,最爱的就是直白的调调。
我往被子里拱了拱,“是啊,我错了。老爷我再也不敢了。”
他笑出了声:“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刚才不是连我都敢掐?”哎呦,我都忘了。我居然掐了他……忙讨好地抬起头笑道:“老爷,我不是故意的。”
“对啊,你是有意的。”他哼了一声,“你既然认了罪,可告诉我你错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我错在哪里?
……我根本就没有错!
我甚为怨念地抬头瞧他:“妾身最大的错,就是不得老爷的喜欢。”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生气?”
他俯身在我的身上,清清淡淡地说着。仿佛刚才那个老流氓不是他。
一阵好闻的薄荷的味道……
“我在外面八十天,你可知道这八十天,我……”
“你如何?”我睁大了八卦的眼睛。
他扭头:“这些不必同你说,说了你也不懂。”果然我又被嫌弃了……
他又叹息:“我回到府里,人人都欢天喜地地欢迎我,只有你,特意把自己弄病了,也不愿意来见我。你这样,是对一家之主的不忠!”最后一句,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震得我的小心肝儿都抖了三抖。
我忙伏首。
“本老爷不计前嫌来探病,伺候你一夜,你居然一大早就说些嫌弃我的话,这是对相公的不义!”
这一下子,我就不得不抬头了——这说的是哪里话?他什么时候伺候我一夜了?明明害我一夜没睡好!
“第三,我居然在五姨太那里发现,你把本老爷给你的定情信物,转送给了别人,是为不信!”
“什么定情信物啊……”我正要辩解,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摔到了我的脸上。哟,好疼,不要砸出鼻血来啊!我抖抖索索地拾起了那块劳什子,居然是那块刻了该死的字的玉佩!
这是哪门子的定情信物啊?我要说话,他偏偏不给我机会,甩出了一块绣得歪歪扭扭的手绢儿道:“这是你送我的,我可好好收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了!”
……一盆的狗血淋下……好冷……
这块破帕子,什么时候变成定情信物了?这不是我当时自己绣了玩,随手送给小超,然后假称是小翠绣的玩意儿吗?后来还变成了江倾栽赃陷害的赃物,随手给了老不死的,他居然还蹬鼻子上脸,认为这是定情信物了?
哪里来的情?哪里来的信?
我怒从心间起,恶向胆边生:“老爷,您这样是不对的!”
“嗯?”他拉长了声音,满满的,都是威胁的味道。
他这样一瞪,我的胆儿忽然又瘦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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