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贱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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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贱何太急-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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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一起去。”钟璇就等着这样的机会,立刻附和。
  一路上,陈静都不主动跟钟璇说话,钟璇问一句她才客气而疏远地答一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韦昭玉将这些都看在眼内,终于明白自己的女朋友不怎么待见那位钟老师。偏那钟老师就爱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得到一句半句冷漠的回应也乐得跟什么似的。
  村子的路不是水泥路,是很不平整的石头路,而且还不是整段都铺石头,大部分是泥路,冒着黄黄绿绿的杂草,被昨晚的雨淋了一夜,又湿又滑,泥泞不堪。
  陈静穿了一双高跟长筒靴,韦昭玉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走,并很细心地注意着脚下的路,尽量让她走平整的部分。钟璇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满嘴酸溜溜的滋味,却又没有立场去介意,恨得双目赤红,也只得拼命忍耐,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地微笑,不断找话题引起陈静注意,哪怕对方待答不理,她也照样厚着脸皮说个不停。
  “你的声音有点哑,昨晚睡不好吗?”钟璇注意到陈静的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忍不住微微皱眉。
  陈静只管欣赏路边的野草野花,对钟璇的问话置若罔闻。
  “天气冷,睡前泡一下脚,再喝半杯蜂蜜牛奶,要不听听轻音乐,记得要外放,别用耳塞,我之前给你下载的那些音乐还保存着吗,我留有备份。”
  陈静面无表情地说:“删了,我现在不喜欢轻音乐。”语毕,不知道是不是喉咙太干,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钟璇连忙从小背包里掏出保温杯,用盖子接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还不忘用责怪的眼神瞪了一眼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带的韦昭玉。
  陈静咳嗽完,用手摸了摸喉咙,摇摇头客气地拒绝:“谢谢,不用。”
  钟璇凑到陈静耳边有点无赖地笑道:“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喂你。”
  两个女孩子说悄悄话再平常不过,虽然这两人的关系不冷不热,但也没让韦昭玉太在意。
  陈静太熟悉钟璇的性子,知道她还真做得出来,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杯盖,用舌尖探了探水温,然后慢慢喝下。钟璇笑眯眯地看着她喝水,仿佛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
  韦昭玉看看她们,打趣道:“我也口渴,钟老师介不介意也让我喝一杯?”
  钟璇抬臂指了指前方,笑道:“再走几步就是杨桃林,这里的杨桃水分充足,韦先生等一下多吃点。”说得就跟那是她家的林子一样。
  因昨夜雨大,靠近杨桃林的那段路积了很大一片水洼,胖小子抬头问钟璇:“老师,我们还要过去吗?”
  钟璇很严肃地点头:“记住,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半途而废,更何况,我们有韦叔叔在。”
  韦叔叔:“喂……”
  作为城里来的绅士和这群人里的唯一一名壮丁,韦昭玉义不容辞地担负起背小孩子过水洼的重任。
  陈静看到韦昭玉背着胖小子走过水洼,积水挺深,淹到了他脚脖子,她不由自主地低头,扫了眼自己脚上穿的名牌皮靴。
  钟璇说:“我也来帮忙。”
  韦昭玉听到了,头也不回地笑道:“钟老师有力气的话当然最好。”那帮小家伙们少说也有七八个,光靠他一个劳动力真是有够呛的。
  钟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往陈静所站的地方跨出一步,与此同时,陈静仿佛心有灵犀般转过了头,那一刻,陈静已经猜到钟璇想干什么,她想往后闪躲,但已经被钟璇抓住了胳膊,然后整个人被稳稳地凌空抱起,力气霸道,容不得她挣扎半分。
  小孩子们顿时大声起哄,又笑又叫。
  “你……”陈静气结。
  钟璇很温柔地看着她,低声道:“我让他先过去,就是为了这一刻和你独处。”
  围在水洼边的小伙伴们:“……”被忽略得那么彻底吗?
  陈静:“……”上一次是引用《傲慢与偏见》,这一次连《苔丝》都搬出来了。
  “幼稚。”陈静别开头,不看她,也不挣扎。
  钟璇真想就这样把陈静抱回家,然后锁起来,不再让任何人觊觎。
  压在双臂上的重量是她此生梦寐以求的幸福,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陈静,宛如抱着世上最名贵最易碎的珍宝。
  两个人贴得太近,陈静闻到了钟璇身上飘来的淡淡烟草味,她微微皱眉,嘴唇抿成一道冷漠的弧线。
  韦昭玉一回身就看见踩碎一地晨光和积水的钟璇,轻轻松松地横抱着清丽佳人,步履稳健而轻松地走来。
  韦昭玉禁不住惊叹一声:“钟老师,想不到你力气那么大。”说完后便立刻觉得有点不对,他真正想说的不是这句,刚才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某个诡异的念头,但稍瞬即逝,他没能捕捉住。
  陈静被抱着她的人恋恋不舍地放下来时,眉眼不抬地淡然说了句:“谢谢。”
  太过客套礼貌的语气,瞬间拉开了彼此间本就已经疏远的距离。
  钟璇感到陈静的那句“谢谢”宛如利刃般狠狠剖在心上,尖锐地刺痛着,痛不欲生。
  钟璇强忍着痛楚,冲她温柔地笑笑:“不需要和我客气。”
  陈静不置可否,视线落在迫不及待想要过来的那帮小孩子身上,淡淡地道:“小朋友们都在催了。”
  等到钟璇和韦昭玉将小朋友一个个抗过来时,陈静已经带着三四个已经过来的小孩走进了杨桃林里。
  旭日的光芒透过枝叶的罅隙照进来,在水汽缭绕的树林里形成一线线柔和的光柱。陈静在其间姿态悠闲地站立着,表情带了点天真和新奇,正眯着眼睛寻找树上的果实。她微微抬头,尖细的下颔顺着颈项延展出优美的曲线,领口微微敞开,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看得钟璇眼睛发直,不难想象为何总有人为她神魂颠倒。
  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走了过去,从后面柔情地搂住陈静纤细的腰肢,陈静愣了愣,随即放松身体往后靠去,唇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
  胖小子很大声地问了一句:“叔叔要和姐姐结婚吗?”
  周围的小伙伴们都捂着嘴笑,明明懵懂无知,却又带着自以为是的表情。
  韦昭玉显然很高兴,逗小胖子说:“你知道得挺多。对了,以后你要是叫我叔叔,就要叫她阿姨,不然就叫我哥哥。”
  “为什么?”小胖子不懂,但有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小孩马上哄笑起来:“笨,黑白配,男生女生配。”
  钟璇一言不发地站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其实是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陈静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一眼,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她。
  穿过树林的风仿佛也穿过了钟璇的身体,寒冷彻骨。她这么一个不怕冷的人,这一刻,竟觉得冷到心尖发痛。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从在杨桃林回来,钟璇就没怎样见过陈静。村子虽小,但对方若是避而不见,还是有办法不相往来。
  韦昭玉呆了两天就走了,被陈妈催着订票,催着赶车。陈静在看见钟璇出现在村子里时就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很意外自己的爸妈居然对钟璇态度软化,可惜软化得不是时候,她现在已经不想和钟璇再有任何纠葛了,等钟璇多碰几次钉子,自讨没趣最终放弃之后,她们以后顶多也只是一对在闲暇时约出来吃顿饭喝杯东西的普通朋友。
  再见亦是朋友,没有比这更和谐的分手了。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忙着打扫房间,清洗东西。陈静把拧干水的衣服装到桶里,提上天台晾晒,目光不经意落在对面房屋二楼的一扇敞开的窗户上,这个高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房间的大半部分,衣柜、书桌、椅子、大半张床,还有盘着腿坐在地上,背靠着衣柜抽烟的人。
  冬日的阳光居然也很明媚,落在房间的水泥地板上,映出一大块明晃晃的光斑。那人仿佛害怕光亮的小动物,避开了日照,披着一件厚重的大衣,贪婪地抽着烟。
  陈静拿着衣架,却忘记了把抖开的衣服挂到上面,她在想,香烟的味道真的那么美好吗,那个人怎么像上了瘾一样抽得那么凶?
  把烟灰抖落在地面,差点烫到手指的钟璇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出窗外,对面楼房的天台上晒了很多东西,碎花床单、碎花床罩、碎花枕巾、碎花睡衣。钟璇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几只小鸟从窗户飞过,发出“啾”的一声,她这才恍惚觉得春天的脚步已经靠近了。再过不了几天就是立春,而今天的阳光,仿佛格外灿烂。
  躲在被单后面的陈静过了很久才探头出来,发现钟璇已经换好了衣服,似乎是要外出。陈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钟璇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下意思躲开,被看见了又怎么样?
  大概是因为她知道钟璇看她时的眼神比阳光还要炽热,她明明不想去在意,却还是会被烫到。
  分手不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吗,现在又为什么追到村里来?当初也不是没给她挽回自己的机会,但她却只是一味地道歉。这个人啊,总是在不适当的时机,做不适当的事情。
  钟璇去了一趟镇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星垂四野,经过陈静家门口时发现陈妈正要锁门,于是连忙笑着打招呼。
  “阿姨晚上好。”
  陈妈冷冷地看她一眼,冷冷地说:“都快大年三十了还赖在这破村子里不回家,真不知道图什么。”
  图的不正是令府千金吗?
  钟璇习惯了陈妈冷冰冰的态度,笑意不减:“我打过电话跟爸妈说了,年后再回去看他们。”
  陈妈推着两扇大门啪地关上,门缝里冷森森传来一句:“大年夜多人吃饭更热闹。”
  钟璇怔了怔,随即心领神会,喜上眉梢,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不少。
  有了陈妈那句冷森森且含蓄晦涩的邀请,大年三十当天,钟璇早早便登门拜访。
  陈静还在房间里睡觉,她夜里睡不着,白天就赖在床上补眠,尽管通常也都是睡不着,但大冷天的,躺在被窝里还是十分舒服。她听到敲门声和开门声,只以为是哪个亲戚或邻居来串门,没想太多,继续努力做白日梦。
  接近中午的时候,陈妈敲门进来喊她起床,陈静这才懒洋洋地掀开被子下床,又慢吞吞地洗漱。陈妈又回到楼下,离开时习惯性催促一句:“动作麻利点,早饭都该凉了。”
  陈静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该是午饭时间了。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叼着牙刷走到窗台边,往对面的窗户看了一眼。
  对面窗门紧闭。
  陈静走回浴室,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清水漱了几遍口。
  年三十的晚餐总是丰盛,所以午饭通常特别简单,历来如此。陈静还没走到楼下就已经闻到了不知道是煎饼还是煎饺的香味,顿时加快了脚步。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围坐在圆桌旁,等待开饭。等等……陈静揉揉眼睛,一家三口?她都还没坐下呢。
  背对着她的那个人突然转过头来,唇角噙着一丝微笑,神色温柔地看向她。
  陈静吃了一惊,皱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璇的眼中闪过黯然之色,但笑容仍是不变,她没有回答陈静的话,只是柔声地道:“鸡蛋饼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过来吃。”
  陈静于是不再理会她,转而看向陈妈:“妈,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妈沉着脸看向陈爸:“对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爸只好转头问钟璇:“对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静:“……”
  钟璇:“……”
  “我来帮忙做年夜饭,阿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钟璇所说的也是事实,陈爸从来君子远庖厨,只会拿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家务活都由陈妈一个人做,实在有点吃不消。
  陈静没说什么,坐了下来吃早餐。
  明明是看起来很普通的鸡蛋饼,钟璇就是有本事做得外脆内嫩,爽滑可口,陈静连续吃了三块才放下筷子。
  吃了人家的东西,就不好赶人家走了,陈静只好任由钟璇在家里为所欲为。钟璇一刻钟都没有闲着,收拾了碗筷就跟着陈爸到地里摘菜,然后再绕到隔壁大婶的鱼塘里捞鱼。钟璇是大妞和小妞的老师,大婶一见到她就赶着送鱼给她吃,挑的是最生猛肥大的鲫鱼,营养价值高。回家后,钟璇穿着陈妈的围裙宰鸡杀鸭,煎炸烹煮,一切工序井然有条,丝毫不见混乱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陈妈乐得自在,泡了一壶普洱茶,和陈爸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陈静忍不住问陈妈:“妈,她是不是经常来?”
  陈妈冷哼一声,板着脸说:“她想得美!”
  陈爸接口:“对,每个星期只允许她来三次而已。”
  陈妈一眼瞪过去,陈爸马上端起茶杯喝茶,不再吭声。
  陈静:“……”难怪钟璇对锅碗瓢盆酱油醋盐的摆放如此一清二楚。
  陈静有点呆不下去了,她回房间换了件衣服打算出门走走,陈妈在她身后叮嘱:“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村里和城市不同,年夜味很浓,老人们坐在屋子门口剥毛豆,小孩们躲到墙角放鞭炮,年轻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从镇上回来,脸上喜气洋洋,大家碰面时都会大声打招呼,谈笑声此起彼伏。
  从村头到村尾花不了太长时间,陈静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愣是捱到日落黄昏才回去。
  陈静回家的时候只看到一桌子的熟菜生鲜,中间放了电磁炉和锅,还有围着饭桌垂涎的陈爸陈妈,反倒看不见做菜的那个人。
  “……人呢?”陈静看着满桌盛宴吞了口口水,然后又往厨房张望。
  陈妈说:“什么人?我们一家子不都在这儿了吗。”
  陈爸忍不住感叹一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
  陈静:“……”
  陈妈说:“做人最要紧的是有自知之明。”
  陈静听得糊里糊涂,转头看向陈爸,陈爸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道:“有人不太乐意见到她,她担心影响那人的胃口,所以就走了。”
  陈静一怔,脑中不知为何闪过那人靠着衣柜抽烟的场景。唇瓣一启一合,烟雾缭绕,隔着远远的距离,依旧能看见那人眼中的寂寞。寂寞如斯,再不见当初意气风发的神采。
  本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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