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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塔克，」莉莉妮特确认男人正在帐篷乖乖待著之际，回头跟上司悄声道：「这模特儿不错啊，哪找来的？」
「当然是虚夜宫！」史塔克得意地摸著下巴，乐呵呵道：「这回幸好佐伊轻易放人，不然就要我亲自上阵拍摄了。」
莉莉妮特没好气地瞪他，「有空说废话不如专心点工作吧！」
话音刚落，葛力姆乔恰恰从帐篷走出来。这次的造型也是走极简风，脖子围了一条黑色针织三角巾，配衬白色t…shirt便形成一种鲜明对比。宝蓝色牛仔裤彷佛为葛力姆乔量身订造，完美地勾勒出他大腿线条，修长而充满力量，裤管塞在皮靴内，使葛力姆乔看来帅气又不落俗套。
「Excellent！」史塔克看著这完美的模特儿几乎感动得要哭了：「小子果然非池中物！光待在虚夜宫实在太浪费了，不如转来我的公司当model好吗？」
「你公司能熬过倒闭才算吧。」葛力姆乔闷哼。
拍摄过程其实没什麼特别，史塔克不像葛力姆乔想像中的摄影师，他从不要求或命令男人摆出杂志常见的姿态，只要他做回自己，表露最真实自然的一面。葛力姆乔便索性不望镜头，轻轻松松的或坐或站，由得史塔克捕捉他自认为最漂亮的一刹。（顺带一提，摄影棚也在这小单位内，淡黄色背景是莉莉妮特临时挂上去的）
「太棒了！」看著电脑内的相片，史塔克又想不住欢呼：「你瞧自己多有天份！本来就是嘛，让一个帅哥躲在夜店里当男公关实在太委屈啦，你要不要考虑……」
「免啦！」葛力姆乔连忙表态反对，虽然刚才当model的经验是蛮轻松好玩，不过这间快倒闭的公司总让他有不祥预感。「你公司没别的人了？」
史塔克大方地耸肩，「一眼看见，就只有我跟莉莉，没别人了。」
这下葛力姆乔更听得摸不著头脑，「这还算间公司？」
「没法子啊，谁叫我们又穷又没名气，无论资深抑或资浅的model都不会看上。」史塔克轻笑：「但一时三刻还是挺得住的，搞不好拍了你这广告后，Hollows就能走大运了。」
「去虚夜宫抢几个男公关就好了啊，就说你头脑不灵光。」莉莉妮特叉著腰骂。
「拜托，那样做老板娘不把我砍成八十块拿去当花泥才有鬼！」史塔克作投降状。
「那你怎麼能离开虚夜宫？」葛力姆乔脑海又多了个问号。
「呵，大概是我表现不好吧。」史塔克伸著懒腰，也不晓得是认真还是在说谎。「哪天你被老板娘赶走，我一定会收留你的。」
葛力姆乔白他一眼，也不搭话，就顺著来路离开Hollows。他又拨了几通电话给乌尔奇奥拉，这回对方索性把电话关掉，葛力姆乔恼得不得了，随即又转为不安。他明白乌尔奇奥拉不是这麼没交带的人，心想对方可能出了什麼意外，更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巴巴地赶去乌尔奇奥拉家。
乌尔奇奥拉的家与葛力姆乔在同一区，但葛力姆乔从来没去过，平时都是乌尔奇奥拉开车送他到家之后，自己再驾车回去。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种痒痒的感觉，是兴奋还是害怕呢？他也说不清了。
跟葛力姆乔的公寓不同，乌尔奇奥拉住的是独立房子，比不上佐伊那间豪华壮观但仍比葛力姆乔的偌大有余。蓝发男人远远就看见他的房子，一如虚夜宫的特色，所有外墙都漆上耀眼的白。但当他走近一看，窗子都放下重重帘幕，叫人没法偷看内部情况。葛力姆乔隐隐觉得不妥，然后按下门铃。
清脆的叮当响起，葛力姆乔骨碌地吞了一大口口水，等待开门的过程像几世纪漫长。那华丽的木门打开，门后的乌尔奇奥拉对上那双蓝眸，却大出男人意外地露出吃惊表情，而不是他想见的又惊又喜。
「怎麼来了？」就连声音都很冷漠，虽然他的声音其实一向冷漠，但这回葛力姆乔确实感到对方不欢迎他。
「啊……也没啥事……」葛力姆乔结巴，到想不出藉口时，气馁地说：「我还是先走了。」
「慢著！」乌尔奇奥拉喊停他，「我现在有客人在家，不过……」他说了一半，似乎有许多难言之隐，不知从何说起。
「会聊很久吗？」葛力姆乔看见他也是一脸窘态，当下释然不少，便提议：「不然我们可以一块吃饭。」
「嗯，进来吧。」乌尔奇奥拉眨眨眼，绿眸里有著一丝喜悦，他拉起葛力姆乔的手请他进入客厅，男人看见沙发上坐了个生脸孔的女性。她有一头湖水绿鬈发，体态修长美妙，即使穿上略为宽松的套装，仍掩饰不了之下的丰满身材。她望向葛力姆乔，礼貌的朝他点点头。
「妮露，你先走吧，我有客人。」乌尔奇奥拉告诉她：「晚点再联络。」
妮露站起来，「不能晚了，傍晚之前能给我答覆吗？」口气强硬，容不下商量余地。
乌尔奇奥拉一咬牙，看起来很为难，但最终他颔首应允。「谢谢。」妮露松口气，踏著躂躂的高跟鞋离开乌尔奇奥拉家。
「身材蛮好嘛，你的私人看护？」葛力姆乔口吻轻佻，故意要逗他笑。
果然乌尔奇奥拉白他一眼，唇边有著浅浅笑意。「不，是英语补习老师，羡慕吗？」
「学英文怎不找我？免费附送视觉享受。」葛力姆乔吃吃笑道。
「得了吧，你那种三脚猫功夫也敢来献丑？」乌尔奇奥拉边轻笑一边和他走出门口，「走吧。」
「去哪？」
「街口有家拉面店，就是我说你会喜欢的那间。」
「不留到宵夜才吃吗？」葛力姆乔皱眉。
乌尔奇奥拉不自然的一顿，这才摇头：「不了，我……我晚上没有空。」
「也不去上班？」
「嗯，也不上班。」
葛力姆乔内心的不安膨胀到了极点，但是乌尔奇奥拉不说他也不敢开口，想了想，乌尔奇奥拉绝不会暪他的，到了他想说的时候就自然会说，这麼一想心里又舒服不少。
午膳时间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和谐，葛力姆乔会东拉西扯，谈些很居家的话题比如想换台新电视、隔壁那户人家被爆窃，而乌尔奇奥拉的话题多是关於客人。葛力姆乔的心思早放在乌尔奇奥拉身上，这顿饭他吃得完全不知其味。
午饭过后，他俩到附近海旁散步。那边人流很少，偶尔会路经拖狗漫步的主人，略咸腥的海风吹拂过脸庞，感觉非常舒坦。
「你去拍照了吗？」
「嗯，还蛮好玩的。虽然那间店看来快倒的样子。」葛力姆乔笑道。
「你会不会考虑转行？」他忽然这麼问，葛力姆乔有点措手不及。
「在虚夜宫干得好端端，转什麼行？」葛力姆乔警惕地挑眉：「还是说你想转行？」
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乌尔奇奥拉的绿眸望向海的另一端，那种茫然脱俗的感觉，让葛力姆乔以为眼前人下一秒就要飞走，他下意识慌乱地伸手将他抓住。
「我很喜欢虚夜宫这地方啊，它带给我的回忆是无可比拟的。」乌尔奇奥拉闭上眼，似乎在回想过去点滴。
「乌尔奇奥拉！」葛力姆乔开始生气：「你小子到底——」
但是未及说出口的话被堵住了。乌尔奇奥拉猛然一转身，伸手拉著葛力姆乔衣领将比自己高的男人拉得弯下腰，然后重重吻上去。
葛力姆乔瞳孔扩张，乌尔奇奥拉的唇和他的唇正交叠在一起，他们在接吻。他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也没想过他的吻会是如此，冰冷中带著一丝凄凉。葛力姆乔感到浑身发烫，就像所有血液就有神经都往那里集中，唇瓣厮磨已不能满足欲望。
他伸舌细细描绘著唇瓣，乌尔奇奥拉感应到他的行为，没有反抗之余还主动伸舌迎合。这个吻好漫长，唇舌交叠间发出了点点濡湿水声，但绝不含半分色情。像两只爱伤的小动物为彼此舐伤口，为彼此累积下来的寂寥加以抚慰。不知不觉间两人拥抱起来，身体贴得极近，两颗心脏彷佛融化在一起。
然后是乌尔奇奥拉先推开他，「我要离开日本。」他说。
刚从一种震撼中回过神来的葛力姆乔又遭到另一种打击，「什麼？」他茫然地问，然后怒吼：「什麼！？」
「我要回西班牙继承家业。」
「不准！」他其实弄不清来龙去脉，但只要乌尔奇奥拉说要走，他就不许。
「你无权不许。」乌尔奇奥拉有点落寂。
「吻都吻了你还说无权！」葛力姆乔暴跳如雷，扣住他肩膀，低头又是一吻。说是吻也许不恰当，葛力姆乔的力道很重，近乎於咬噬，将那片薄唇含在嘴中反覆品尝。带著霸道的占有欲，男人的舌轻柔地爱抚上腭和齿列，伴随而来的炙热让所有被触及的地方都烧起来，一直蔓延至全身。
「够了！」乌尔奇奥拉退开：「我要回西班牙，已成定局，不会改变。」
「刚才那女人跟你谈的就是这件事？」葛力姆乔喘著气。
「继承家业的大哥最近因为癌病过世了，」乌尔奇奥拉捂著胸口：「家族生意是父亲的心血，我没理由不回去。」
「怎麼没理由？老子就是理由！」葛力姆乔快气疯了：「老子说不准走就不准走！」
「别幼稚了，葛力姆乔！」乌尔奇奥拉瞪著他。「喜欢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你喜欢老子，老子又喜欢你，这还不成？这样你还要走？」葛力姆乔失声怪叫。
「是。」乌尔奇奥拉望进蓝眸内，「我喜欢你，葛力姆乔，但是我要离开日本。」他不待葛力姆乔有反驳机会，马上掉头就走。
葛力姆乔望著他远去的背影，双腿像被钉子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捂著胸口，心脏仍在一突一突跳动吗？他却感觉不到，就连刚才发生的到底是真实抑或幻觉，他都不敢确定。
男人内心如打翻五味架一样，是幻觉吧，葛力姆乔好希望是幻觉。
Step 34
葛力姆乔从沙发上站起，以一脸豁出去的凝重表情，往放在客厅角落的电话走去。他伸手准备拿起话筒，却又突然把手缩回来，俊朗脸容顷刻换上沮丧的面具，然后泄气地跌回软座。厚重的窗帘只留了一小道缝隙让阳光通过，整间房子死气沉沉，活像墓穴复阴森可怖。
他恼怒地咬著牙，既恼自己留不住乌尔奇奥拉，也恼对方不问他意见就迳自下决定。从接吻那天到现在也一个星期了，乌尔奇奥拉一个电话都没来，也没回虚夜宫上班。葛力姆乔本以为佐伊会是乌尔奇奥拉留下来的最后一道防线，哪知道老板娘听见他辞职的申请虽然气炸，但乌尔奇奥拉似乎使了点小手段，让老板娘纵然生气也没法将他挽留住。
详情如何若是问老板娘也太不智了，葛力姆乔满以为乌尔奇奥拉会主动打电话来报告，哪料等到今天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来。葛力姆乔沮丧不已，他肯定乌尔奇奥拉是在避开自己，是怕他纠缠不清？葛力姆乔苦笑，他把他想成什麼人了，虚夜宫那群花痴女吗？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生气，从前的他或许会怕人讲闲话而闪闪缩缩，但那天的吻似乎给他壮了胆子。男人又如何？他在乎的已经不是性别这件事，他在乎的只是怎样把乌尔奇奥拉留在身边，他在乎的只是怎样解开那小子的死脑筋。
於是他霍地站起，毫不犹豫拿起话筒按下乌尔奇奥拉的电话号码。耳畔的嘟嘟声令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算了算了，他又在心中这麼说服自己，乌尔奇奥拉这小子要是有心躲他一定会躲得彻底，说不定连电话都转了……
「葛力姆乔？」结果不用三秒乌尔奇奥拉就把电话接过。
男人愕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呃，乌、乌尔奇奥拉？」他没料到能听见他的声音，於是有点结巴地道：「你怎麼会听电话？」
乌尔奇奥拉被他的问题搞糊涂了，不客气地反问：「你喝醉了是不是？」
「谁光天白日喝醉啊！」葛力姆乔怒吼，尔后小声的道：「老子以为你不会听我电话。」
「怪不得整个星期都没你消息，」乌尔奇奥拉的口吻非常平静，末了还补充一句：「胆小鬼。」
「去你的！」葛力姆乔吼回去，尽管现在的气氛有点奇怪，不过不容他否认，与乌尔奇奥拉斗嘴的时候确实令他满轻松。「你在做什麼？」他问。
「处理点公务。」乌尔奇奥拉回答，但显然他不想在这话题上打转。
「哦，」葛力姆乔呆呆的应了声，好一会后才道：「那你有空上我家吗？想跟你聊聊。」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可以。」然后葛力姆乔听见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大概是对方在把文件阖上，「待会儿见。」
於是他挂掉电话，葛力姆乔抓抓头，忽然觉得自己很白痴。他已经想好一连串狗血剧情，比如说乌尔奇奥拉接听电话时的声音是哽咽哭腔，又或者葛力姆乔会直接冲上他家抢人，而乌尔奇奥拉会哭著阻止他但又不是真的在挣扎……好吧幻想归幻想，就算到地球毁灭那天他跟乌尔奇奥拉都不可能做出这档事来。
不安地在客厅踱步，好不容易等到门铃叮的响起，葛力姆乔巴巴地赶去开门。门后的乌尔奇奥拉穿著整齐黑西装，虽然平常在虚夜宫他也是如此打扮，然而此刻的乌尔奇奥拉更多了份专业味道，这令葛力姆乔很不满。
「怎麼了？」乌尔奇奥拉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当看见葛力姆乔还一脸傻相地盯著自己，不禁疑惑。
葛力姆乔甩甩头，顺手关上门。「没什麼，你公司的事都弄完了？」他不甚情愿地问。
「妮露会替我处理，」乌尔奇奥拉略偏头，然后转了话题：「知道我为什麼不给你电话吗？」
「想逼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