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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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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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脸上的笑容隐去了:“不……” 
  
  不知怎么的,流川有点怕看到,仙道的笑容从脸上消失的那一瞬间。 
  那通常表示,仙道要卸下面具,说那些会让他不能平静的话了。 
  
  现在的他,其实更希望他们最好见不到面;万一见到了,最好隔着距离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对仙道内心温度的探测,他想最好是到此为止。 
  这样,离别就会显得更容易一些。 
  
  他转开话题:“我倒杯茶给你。” 
  仙道制止他:“不用了。我想求你一件事。“ 
  流川顿了一下:“先说来听听。” 
  
  仙道看了看表:“现在是八点。我九点半有个茶话会。你能在一个小时内,教会我弹一支曲子吗?” 
  流川没想到他会求自己这件事:“要看是什么曲子了,如果是《命运》之类的,几乎不可能。” 
  
  仙道摇了摇头:“不,是《祝你生日快乐》。因为有个人就要过生日了,我想学会这支曲子。” 
  流川沉默了一会儿:“这支的话,应该没问题。不过,钢琴在上面。” 
  他想,仙道能当场学会《卡农》,《祝你生日快乐》应该不在话下。 
  
  他们一前一后走上楼。 
  四周是如此安静,流川可以清楚地听到仙道清朗的呼吸声,如此的近,就贴着他的耳朵,清晰可辨。 
  
  但他知道,他们能同行的,不过是这不到三分钟的路途。 
  他们的将来,就像这光线昏暗的走廊,除了通往大门的楼梯,没有其他的出口。 
  
  他推开房门,有一种直觉扑面而来:仙道已经进过这个房间。 
  他刚才分明看到,仙道是从楼上下去的。 
  
  仙道好像觉察了他的心思:“对不起,刚才一个人的时候,我一时好奇,自己进来过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音乐家是怎么布置房间的。” 
  流川走到钢琴前,淡淡地说:“让你失望了吧。” 
  仙道站在钢琴旁边:“不,和我想的一样。” 
  
  流川说:“我先弹一遍,你听听看。” 
  仙道点了点头,听他弹这世上最简单的一支曲子。 
  因为只有四句,流川很快就弹完了,看了他一眼:“怎么样?” 
  “大概记住了。麻烦你再弹两遍,我想就能记全了。” 
  
  流川又看了他一眼。 
  虽然是极其简单的曲子,这种口气,对于一个几乎不摸钢琴的人,也显得过分自信了。 
  但因为有前车之鉴,流川还是相信了他。 
  
  流川弹完两遍后,站起身来:“你来试试。” 
  仙道点点头,坐了下来。 
  
  流川的目光,从他轮廓清俊的侧脸,转移到他轻放在钢琴键上修长的十指。 
  听他很慢却没有错音地弹《祝你生日快乐》时,流川不由想,这个人的自信不是没有来由的。 
  他有着无以伦比的记忆力,他再次感到了惋惜。 
  这世上,本来可以多一个钢琴家的。 
  
  仙道弹完,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怎么样?” 
  流川点了点头:“没有错音,不过,还不够流畅。”他看了看表,“现在是8点20分,你还有40分钟的时间,足够你练得熟练一些。” 
  
  “我反复弹奏,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了,就打断我,好吗?” 
  流川觉得这时的仙道,有点像自己的学生,不过,是个自我主张很多的学生。 
  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背靠着窗,看仙道的手指越来越熟练地翻飞在琴键上。 
  那简单的曲调到第三遍时已经非常流畅,到第六遍时,流川已经可以听出弹奏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他听到了希望,听到了对音乐特有的敏感,听到了热情,听到了一颗心在歌唱。 
  他忍不住想,这个人不弹钢琴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六遍结束的时侯,流川叫住他:“可以了。” 
  仙道看着他:“能不能再让我弹两遍?” 
  流川有点莫明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静静地听他继续弹《祝你生日快乐》。 
  听着听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把许多年来的生日,一起又过了一遍。 
  
  仙道弹完最后一个音,把头侧向他,清晰地说:“Happy Birthday to You。” 
  流川突然明白了,这是仙道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是他对那天听到《卡农》的回礼。 
  
  仙道站起身来:“我刚才听三井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笑了笑,“看来我们都是在特别的日子里出生的。我没准备什么礼物,只能现学现卖这首《祝你生日快乐》。” 
  流川还没想到该说什么,仙道又说:“其实,还有一样礼物,是我自己最喜欢的,但不是很完整,希望你也能喜欢。” 
  
  他坐回钢琴前,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弹起来。 
  流川静静听着,渐渐动容。 
  
  仙道弹的是一支没头没尾,屡有错音的曲子,但那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这支曲子据说作于肖邦刚到巴黎的时候。 
  《降E大调夜曲》有着无比明朗、清澈和流畅的主题,和仙道给他的感觉一样。 
  
  他第一次见到仙道,是在一个秋天的夜里,最初的迷惑,始于他明朗的笑容和清澈的双眸。 
  而这支曲子里,也有着美丽的夜色、凝神的沉思、忧郁的心绪和热烈的爱情表白。 
  
  仙道弹到一半,停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太多年了,我只记得这么多。” 
  流川不由问:“你曾说去欧洲留过学,是法国吗?” 
  仙道一怔:“是啊。我18岁的时候,在法国留学了两年。” 
  
  “那是1938年吧?4月20……25日之间,你在巴黎吗?” 
  仙道想了一下:“我3月到巴黎的,应该在吧。” 
  
  天哪,流川不由闭了一下眼睛。 
  他怎么会认为,他们只是在这块土地上,才得以呼吸相同空气的。 
  早在8年前,17岁的他在巴黎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时,他们就出现在同一座城市里了。 
  只不过,不曾见面罢了。 
  
  仙道看着他,他的表情也显得震惊起来:“难道,那时在香榭丽舍大街的音乐大厅里,举行的肖邦国际钢琴大赛……” 
  
  流川不等他说完,点了点头。那时年仅17岁的他,凭着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和经过艰苦训练得来的完美技巧,在那个5年一届、以演奏难度大、评判严格著称的国际最大艺术赛事中获得了第一名。 
  
  仙道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好久才说:“那时,我曾想去听的。一直以来,我对音乐就很有兴趣。不过,4月24日刚好旅欧同乡会有活动,我去了马赛,回到巴黎时,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也是从那时开始,决定走今天的路。” 
  
  他们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如果把相遇提前到1938年,他们是不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明确地认准对方? 
  他们的人生是不是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不是可以缩小许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可逾越? 
  
  那时,仙道不是革命者,也没有结婚,他和流川一样是自由的。 
  也有人从25岁开始学钢琴获得成功,这样的人是有的。 
  所以,那时18岁的仙道更不成问题。
  
  想到他们曾经很近很近地擦身而过,流川就觉得世事真是奇妙。 
  奇妙得他忍不住想笑,笑过又忍不住想哭。 
  他用右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脸,长长地呼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不可能回到那个时候了。 
  一切只能按这样的方式前行。 
  
  仙道这时只有比流川更震憾。 
  原来他们曾经那么接近过,他曾经那么可能拥有另一种人生。 
  
  如果那时他决定留在巴黎不去马赛的话,他也许会走进音乐大厅,看到17岁时的流川。 
  他的人生可能就不一样了。 
  但人生既不能假设也无法重来。 
  他对自己说,别再想了,难道他还嫌遗憾太少吗? 
  
  他看着流川,不知说什么才好。 
  低头看看表,就要九点了,他该走了,说:“我要走了。后天见吧。” 
  
  流川抬起脸来,向他点了点头,后天他们还可以在音乐会上见到对方。 
  大后天呢?以后呢? 
  没有以后了。 
  如果他不去理会自己少得可怜的那点好奇心,也许会更好过一些。 
  
  仙道走到房门口,回过身来:“总是在错过……但我还是相信,我们总会有机会,一起去塞纳河边看日出日落的。对吧,流川?” 
  
  这是1946年的第一天,也是流川26岁的第一天,他刚从教堂回来,本来应该对未来充满希望,但好像做不到。 
  香榭丽舍大街的梧桐树,协和广场的鸽子,以及塞纳河畔的日出日落……对他们而言,是多么得遥不可及。 
  
  但看着仙道满是恳求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有生生世世的话,他们总有机会一起去的。 
  仙道微笑着呼了口气,走了出去。 
  




☆、总第十四章

  (十四)
  第二天下午,藤真走进牧的办公室:“牧,军统那边有什么动静?” 
  牧站起身来:“上面不是说了吗?反正军统唱白脸,我们唱红脸就对了。现在毕竟是和谈期间,要注意影响。” 
  
  藤真微微一笑:“这不用你说。但事先知道军统那边,准备怎么唱这部戏会比较好吧。” 
  “藤真,这是情报处的职责所在啊。你怎么来问我?” 
  “就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所以才问你。牧,你的门路比较多。既然是合演,总要有点默契才行。” 
  
  “军统有南烈,我们有你,不会演砸的。藤真,你那种辩才,恐怕只有仙道能和你比肩,我觉得你不做谈判代表太可惜了。” 
  藤真突然想到,去年10月中旬,南烈也么说过,不由淡淡一笑:“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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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仙道和藤真又约在嘉陵江畔见面。 
  藤真说:“仙道,明天的音乐会场面可能很复杂,你确定应付得了吗?我恐怕帮不了你。” 
  “现在的形势,对我还算有利。不正在谈判吗?军统那边有什么消息?”仙道笑了笑说。 
  
  藤真摇了摇头:“遮得滴水不漏,连我都不知道。” 
  “你要小心一点,南烈对你好像有所怀疑。”仙道有些担忧地说。 
  
  “我知道。”藤真微微一笑,“应该还可以应付得了。”他想,自己在南烈面前说过那么倦怠的话,南烈都没有去告发他。这么看来,他虽显得有点高深莫测,总还有可取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同学一场。 
  
  仙道看着他,呼了口气:“你这么说,我有点放心了。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好。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谁先倒下都不行。对了,藤真,你有没想过,等我们胜利了,你最想做什么?” 
  
  藤真一怔,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这个啊……你也知道,我的家族是在法国波尔多乡下经营葡萄酒庄的。我那时之所以会想回国,除了因为受旅欧同乡会的影响,也是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待在那里酿酒卖酒。不过,我现在倒有点想念那里的葡萄园和葡萄酒香了。如果可以活着到胜利那一天,我想回法国去做酒庄继承人。” 
  
  “法国……”仙道想,他昨天和流川也说到了法国。 
  1938年的春天,在法国,他离开巴黎错过了流川,却在马赛遇到了藤真。 
  
  两个怀着满腔热血的青年,从此一见如故,先后回国,并陆续进入黄埔军校,就这样成了志同道合的战友。 
  他和法国真是有缘。 
  
  仙道笑着说:“藤真,真是想像不出,你做酒庄老板的样子。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藤真微微一笑:“怎么会?在我看来,对人类来说,葡萄酒比枪炮要有益得多。仙道,你呢?你这么问我,一定是你自己也有想法吧?” 
  
  仙道看着前面的江水:“我啊……想去个陌生的地方,过一种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也许会去找你要酒喝。” 
  “随时欢迎。但仙道,你觉得,你真的能全身而退?” 
  
  仙道有点疲倦地说:“试试看吧。不试怎么会知道?” 
  藤真沉默了一会儿:“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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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3日的晚上,冼星海遗作音乐会,在流川初至重庆的那天晚上到过的大礼堂举行。 
  来听音乐会的人很多,等流川到会场时,台下已是黑鸦鸦的人山人海。 
  流川和晴子站在后台,他们身后是等着参加合唱和独唱的音乐学校的学生,其中也有流川自己的学生。 
  
  晴子说:“流川先生,人真多啊。” 
  流川点了点头,对于演出,他可以说是久经阵战,但在国内还是第一次。 
  这时,仙道还没有来。 
  
  过了一会儿,仙道、彩子、越野、相田弥生、赤木老先生等人陆续从后面走出来。 
  看来音乐会就要开始了。 
  他们看到流川和晴子,都停了下来。 
  
  彩子说:“流川先生,今晚看你的了。” 
  流川平静地说:“我只弹序曲和第三章,其他的由我的学生完成。” 
  
  赤木老先生笑着说:“名师出高徒啊。这些天来,流川先生指导学生学冼先生的曲子,是够辛苦的。” 
  彩子说:“所以,我说今晚的第一功臣是流川先生。” 
  
  “大家到前面去吧。”仙道终于开口了。 
  他什么话也没对流川说,只是在众人身后看着他。 
  一切谢意都在不言中了。 
  
  音乐会由弥生主持。 
  与会的一些重要人物致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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