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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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纯音-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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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司礼官心中暗叹,帝王当真好生宠溺尊王。这种民间“解道游”,历来是极讲究的,帝王一旦答应下来,也是不好违背规矩的。如今帝王为解尊王之难,竟也不顾忌颜面,就这么当众提醒。
有了索翰华明显的提醒,净念倒也不愚笨,想起之前看的杂记,便道:“蝠是‘福’。那么五只蝙蝠便是,‘五福临前’。”
倒也是很简单的谜题。
阻道的众人顿时散开,代表民众心意的礼品——“五福饼”也是被司礼官收了下来。净念看到食盒,眼神微微一亮。
索翰华轻笑,低声道:“这些食物来历不明,吾儿可别贪嘴了。”
净念闻言,便是乖顺地收回视线。
注:民俗参考中国古代的一些庙会。



、【一五六】归来兮   (3814字)

“解道游”进行到一半时,帝王终于好心地放了净念退出:也不知是百姓对于这隐匿了三年的尊王极为好奇,还是出于某些特别的缘由,这一趟巡游阻道之人出的谜题,多是针对着净念,以至往后索翰华不得不屡次破了规矩,给予提示甚至直接替代回答。
于净念,并非是畏惧被人为难,只纯粹的,异能在这种人多吵闹的情况下,容易不受控制,时而会被那些汹涌而来的心思与情绪,扰乱了神智。他的气色也有了几分不虞。
不过对他而言,这种与众人同欢庆的经历,说到底还是有几分新奇的。
净念自巡游中退出后,确实没有如索翰华吩咐的直接回皇宫。在他要换上车辇时,眼睛扫向路旁,便是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故而此时,他坐在了此间酒肆的雅间。
“不想三年未见,王爷的变化着实是有些惊人。”说话之人,微笑地替净念斟上一杯酒水,后道,“这几年我数次探听,却不得王爷半点讯息。”
净念半垂着眼,注视着面前酒盅里轻晃的阴影,片刻后,才慢慢地开口:“洪扬轲……”
洪扬轲挑眉一笑:“王爷,你我相识也有十多年了罢?洪某初见你时,就拿你当友人,可惜为何你总是不能信任洪某?”说着,他叹息了一声。
净念忽然抬眸,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若你说出,哈维恪耳那个弟子,我便且信任你。”
洪扬轲神情微惊,遂又缓了下来,笑:“王爷此言何意?我怎可能认识什么哈维恪耳的弟子?”
净念恍若未闻他的辩解,语气冷淡而直接:“我早便警告过你,一度是念着你当年所谓的‘朋友’而容忍了。”前世今生,他都鲜少体味情感,当年洪扬轲说的朋友,到底是让他觉得几分触动,也便在对方行为未过前有了些许包容——当然,最重要的是有别的考虑,沧国洪家彻底扯出权力中心,这洪扬轲却与律国的某些人有往来;只是这个人一贯精明又极其地小心,作出许多虚虚实实的事情来,竟一时不能确定他到底与哪一方有牵扯。
“……三年前,父亲便欲杀你。”净念冷声道,“如今你若是坦白一切,我便且再饶你一命。”若非当初,因为他的生命危在旦夕让索翰华无心理会其他事情,当年那些人,无论有没有做过什么,怕都会被索翰华以一些名义处置掉了。
至后来,净念被救回,索翰华也便暂且压下杀戮的心思,只冷眼看着那些势力的纠缠与争斗;而净念因被关在净苑,除了让英招与静门监视、探查,也是按兵不动,才让一些人得以逍遥至今。
何况,即使要杀洪扬轲,对方不可能任人砍杀,一般人的武功还是拿不下他。
唯有,净念自己出手。
洪扬轲听到净念明明白白地说起索翰华要杀自己一事,眼中晦涩难明,许久过后,才低低地笑出声,遂是渐转大笑:“王爷既是明白了一切,又何必陪着洪某干坐于此,而不直接动手?”
净念漫声回道:“我需要知道申屠王的事情。”
是的,一个洪扬轲不必担忧,一个哈维恪耳的弟子也不必惧怕,但若这几人——很可能还有索翰华的某个厉害的儿子——与宿闫国申屠王俱有了牵扯,就不得不让人重视了。
宿闫国前些年尽管因为内斗而伤了些许元气,但只要申屠王的力量存在,这个国家的势力就难得坍塌。而更没有人,比净念更清楚申屠王是什么样的人——他的野心,又是何等之大!
洪扬轲这回是彻底怔愣住,只有嘴角的弧度不减:“王爷,洪某当真小看了你。”他以为他掩饰得天衣无缝了,他以为把自己完全地与这些势力撇开了……却不想,有人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看的清清楚楚,在对方眼里,他洪扬轲估计始终是个笑话。
见洪扬轲始终只是笑或说些无关的话,净念不由得微蹙了下眉,随即淡声道:“你不说,我也能明白。”
“那是自然,”洪扬轲微笑着颔首,“王爷对洪某说这些,只要洪某有一些许的慌张,你自然就能够探查知我的心思了。”
“明音之力,当真是不可小觑。”他继续道,“想必这几年,王爷已经将明音术修得更是出神入化了罢?”
对于洪扬轲的误解,净念不做辩驳,只淡淡地看着他,道:“你本可逍遥自在,也无心参与权势争斗……只是,为了父亲吗?”说到最后,他几乎克制不住那点杀意了。
洪扬轲掩眉:“是与不是,现而今还重要吗?”他淡漠地伸出双手,呆呆地看着手掌间的纹路,“我的岁数都接近而立了,这么些年,无论做什么,始终都不曾得到过……哪怕一个眼神。”
“我只是不甘不服。”洪扬轲的神色看起来,几许疲倦,“在申屠宿闫与你的弟兄间都是顺水推舟了下。”说着,他笑得讽刺,“我不是你律国人,做什么事,也不必遵守你律国法条。何况,自始至终,我只是对你的兄弟说过你的明音术,顺便答应了申屠王将于准送给了他。”
净念心思一动,便知于准是哈维恪耳叛出的弟子……那么至此,他可以完全确定了先前的猜测。
——今日这一叙,净念确定了至少那几人没有与申屠王勾结,那么,有些事情则更好办了。律国并不惧于宿闫国,但如果内政之事,在这不必要的关头,引得了外乱,却也着实不妙。
洪扬轲还在继续叙述着,神色复归于平静,预期却透着不明显的怀念与柔和:“说来,我比你更早就认识了你的父亲。”这话有些古怪,不过净念确实是在十三岁时才真正意义上“认识”索翰华,“那时我不足八岁。”
净念抿了抿嘴,随即漠然起身缓步自洪扬轲身侧走过。
原本低眉微笑的男子,身形忽地一倾,便自圆凳上摔下。双眼还是睁开,黑漆漆的瞳孔间似有淡淡的悲伤与释然……他的嘴角,突地涌出鲜血,脖颈也在瞬时粗肿发黑。
净念出手时,洪扬轲没有还手。
无心去探索洪扬轲的心情,也没兴趣知晓洪扬轲怀念的往事。净念没再多看地上的尸体,只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声吩咐了一句:“秘密安葬罢!”
朋友……净念忽然想到,遥远的前世里,那个因自己惨死的孩子;又想起在禅院时,净明小心翼翼地接近自己,后来更是不想牵累自己,在严府时甚至几度想要自裁。他想到当年父亲的话语:“人心有真假优次。世事多变,莫过于人心难测。”
心情有一丝凝滞。
其实,在当年听到洪扬轲的朋友说法时,净念是真的有拿过他当作朋友的。只是这个人,心思太过深沉,且做了那么多事情……对于觊觎索翰华且想要除掉自己的人,净念到底是没有多少悯恤心。
所以今日见到洪扬轲,他早就有了主意:得了想要的讯息后,便立马除去这不安分的隐患。
只是这其间的过程,略有些出乎净念的意料外
数次挣扎在生死边沿的净念,对人世的感情多了份理解,心情中也更多了一份包容与柔软。但对于触碰到自己底线的人,他依然会毫无犹豫地下杀手。
人之一生,太过短暂。他不可能消灭所有威胁到索翰华与自己的人,但对于已造成伤害的那些人,当是一个一个不得放过。
“派人查清于准的下落,发现后立刻带来我跟前。”
吩咐了隐探后,净念终是离开了酒肆,乘上了回宫的车辇——这一遭来回,竟是快至黄昏了。车辇甫到达宫门,就有人来报说帝王在寝宫等候。
索翰华清楚净念下午的行踪,甚至连他与洪扬轲二人的对话都一字不差地知晓了。
“吾儿在难受?”他批完折子,看着一旁发呆的青年,不由得问出声。
净念一怔,随即摇头,迟疑了下,才问:“洪扬轲,为什么不还手?”
索翰华笑着将人揽到怀里,亲了亲净念的白发,道:“你不是能够探查别人的心思吗?”
净念沉默。他动手的那一刻,洪扬轲什么防备都没有做——这不该是一个武功高手,面对一个随时要杀自己的敌人时,做出的反应——那时候,对方只是沉浸在往事中。
“他……在想第一次看见你时的事情。”
索翰华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我当年确实去过几回沧国。”随即话题一转,“吾儿何必为了这些事烦心。”
净念回:“嗯。”其实本也不算是烦心,就是一种莫名的奇怪的感觉。
“人的心,总是复杂,伤害你的或许不见得真的厌恶或者仇恨你。”索翰华轻声替青年讲述开解,“像洪扬轲那种人,过于偏执固执,对想要做的事情或者想要得到的东西,便是一心钻营。若不得,便更宁愿毁掉。”
可惜,洪扬轲还没那个能耐毁掉,所以……宁愿自毁罢!
净念听完,忽地说道:“我也是。”他同样地偏执,对于在意的人。
只是他会选择的,并非是毁掉彼此,而是固守着自己的想念,寸步不愿离开
索翰华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与他不一样。”说罢,他用力啄了口净念的嘴巴,“吾儿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净念。”
闻言,净念勾了勾嘴角,浅浅地笑了。
这青年微笑的时候,眉眼间有着一种不合他本身气质的温婉。索翰华眼神略显深幽,缓缓地将嘴凑过去:“净念,洪扬轲的事情,你不需再多想了。”
那个人,之所以选择自毁……也不过是由于,他在净念让人去找洪扬轲之时,就派人将当年下在净念身上的毒药送给了对方。索翰华选择这样做,当然不是担心净念打不过洪扬轲,只是他了解洪扬轲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哪怕是被人威胁性命。
唯有利用他偏执的性格。
洪扬轲当时果如索翰华预料般的笑着接受了,然后毫无迟疑地吃下。药性根据不同人的体质,发作的时间并不能确定。洪扬轲,不过是在毒发之前,借净念的手,选择了更为轻松的死亡方式。



、【一五七】青金造   (3055字)

洪扬轲的消失,在明面上看来,并未引起任何反响。何况他并非律国人,律国朝堂各方势力,也似乎是都没注意到这人的死亡,只在其死后一个月,听闻了沧国联合了律国,共同出兵,在大古湾大古河上与幽冥水鬼进行了好一场激烈的海战,直将十几年来祸害了这一带水运的水贼们全部剿灭。捷报传来,自然又得了朝臣们好一番的庆贺。
消匿了三年的净念,则在三月十八日的祭典后,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尊王当年的积威,还有帝王毫不掩饰的宠信,让原本还有些说辞的老臣们也是闭了嘴。
似乎一切恢复到三年多前了。明司终归净念执掌,北门掬则留下辅佐于他。
“于准化名为淮羽,当年以谋臣的身份,进了文王府。”这是静门隐探查来的消息,“主子处置了文亲王后,皇上就派人遣散了文亲王府的人。那淮羽便是于还乡的途中失踪了。”
净念点头,表示了解了。今时他身上的毒素已解,更是因这特殊的体质不再惧于任何神鬼巫妖术,那于准就算潜藏在哪里,也完全不必担忧。又一想,他说道:“你把于准的事情告诉鄂尔穆。”
鄂尔穆毕竟是苗河氏正统的大祭司,在这方面了解得比较多,若有何需要防范的,早些准备也好。
等那隐探退下,一直隐身在江湖的弗洛女走上前,说道:“主子,当年我等截获的那批火雷……如今,我们找到了制造之人了。”说来,也是那昱裳会的疏忽。
或许这几年的过于顺遂,让他们有些自视过高了,加上势力的扩张、人数增多,到底是留个些蛛丝马迹。静门的隐探们揪着当年铸剑山庄留下的一点线索,和歙瑶花的记号,抽丝剥茧查到了一家专营锻造武器的商号。
“‘青金造’是百年前一位江湖前辈,退隐后开办的一个商号,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弗洛女说时,几分懊恼,“当初我等一一排查,因这青金造就在栋丘城内,又不算大店,加之那掌柜极其狡猾,与不少将军有些交往,也便疏忽了。”
净念闻言,冷声问:“哪些将军?”
罚了忙回道:“因‘青金造’锻造的刀剑,锋利轻薄,样式也是几分特别,故而历来朝廷武将、江湖侠士,还有些好剑的世家公子们,都是常去定做佩剑,这一来二往,便是自然与掌柜、师傅有了交情。”说罢,他又掏出一个名册,“这是我等查到与青金造有往来的将士,目前都没发现什么蹊跷。”
继而,弗洛女又继续说起“青金造”的隐秘:“我等查出,这掌柜的父辈,曾得了废帝的恩情。”故而现在为废帝的势力效力,也算理固当然,“制造火雷的师傅与民夫们,都不算‘青金造’自己的人,似乎只是由青金造主持的。”
净念边听,边翻看着折子,上面写得清楚,“青金造”的几个营造厂地址,还有部分商号下的武器师。根据查来的消息,可知,那些民夫们多是一些贫苦卖劳力的汉子,根本不懂得国家严禁私制火器的法令;至于那些师傅,若不是效忠昱裳会的人,约莫就是被人拿住把柄控制起来了。
几人候着净念的指示。
“主子,我们掌握了准确的讯息,是立刻就捣毁这营造厂,还是……”另一个人上前,忧心道,“青金造秘密制造的火雷武器,似乎都完成了,看样子就在这几天要撤离营造厂。”
“那些师傅,”净念没有回答,只问,“查过没?”
“他们被保护得严密,从不出营造厂,无法确定是何身份。但看上次我们缴获的那些武器,也能推断出,这些人的工艺精湛超绝。有几样武器,比我军中的那些还要厉害。”
若是这样,那么捣毁,或者征缴“青金造”便是迫在眉睫了。
私制武器,还是这种杀伤力极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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