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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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纯音-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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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索临放经过则X宫一事开始自我放逐,自请去了西南,原本最受帝宠的尊王索净念更不必提起。
唯独这掌管刑理部的景亲王与掌管世公部的德亲王索临牧,二人同样居于显赫之位,文才武德皆是俱全,品行作风有目共睹,且背后的势力也都庞大。故而,朝堂自以他二人,分作两派;当然还有一派势力也不可小觑——除了少数观望与中立的官员——剩下的这些人,是当年尊王的死忠拥护者,如今则皆跟随尊王之师,明司督师北门掬。
北门掬缓步走入西北宫,对身后的人吩咐了声,便接过提盒,与守卫招呼了声后,径直沿着青石路朝里走去。其他人自不敢多舌,不管外头消息怎么说,这片西北宫,自当年尊王中毒出事后,便再也不得随意靠近了。
又是一年春好时。北门掬仰头看着高耸的城墙上,一枝粟梅花伸出来,不由得微微一笑。漫步走到净苑门口,还不等他叩门,漆红色大门吱呀一声,被人自里头打了开来。
他冲着苍禾颔首示意了下,嘴上道:“皇上可在净苑?”
苍禾低声道:“不在。”
闻言,北门掬暗地里松了口气,笑了笑,提着手中的木盒,跟随在苍禾身后,严谨得顺着他的步法,走在有半人高的邃丝琉璃花间。
……又换了阵法吗?他暗自想着。
望着满园的邃丝琉璃,正值盛放时,各色妖异的花朵,看得人心头直发怵。北门掬心下轻叹,敛了敛神思,走出这一片诡异的花海,入目就见好大一片清爽的浅紫色粟梅。
苍禾对北门掬弯了弯腰,低声道:“少主水莲池间的小榭中看书。”
北门掬点了点头,等苍禾身形一闪,消失在眼前后,他望着眼前的景象,这座似是繁华却反显得萧寂的园子,当真如隐匿在尘世间的“仙境”,竟是没有半点人声。
他走过树林,越过一排简易的木屋后,就见视野开阔的一片水池。
美不胜收。
可每一回来这净苑,北门掬只觉得心头抑郁更深。
——他最欣赏也愿效忠的皇子,便被帝王关在这座静寂的美丽的园子里。
一关,便是三年之久。
对外,帝王不必费口舌解释,时日久了,也渐渐无人会想起那位风华绝代的尊王;对他们这一拨少数的亲卫,曾跟随净念出生入死的人,帝王只轻描淡写地道,当年净念不遵帝训,杀弟逃宫,已是重罪在身,关在这里已经是最轻的处置了。
其实不过是藉口。
时隔了这些年,再看曲默、非莫那些人沉默的态度,北门掬怎是猜测不出索翰华真正的心思。
唯有苦笑。
只无论如何,令他觉得庆幸的是,净念终究恢复了神智,也再无性命之忧——尽管,他猜测这其中,帝王定是花费了极大的精力。怎样的代价,他也无法想得出。
胡思乱想间,北门掬已经走上了曲桥,沿着回廊,来到了小榭之外。
看着认真写着什么的净念,北门掬心头一紧——这个人,总是不由得牵动起他的心情。除了帝王关押他三年这一事外,最让北门掬难受的是,这个当年姿仪无双的青年,正事风华正茂的年龄,却早早地白了一头发丝。
便是长发如雪,这人清隽的容颜、宁和的气息,坐在水莲池上,安静写画的姿态,也不免让人看得出神,尤其是这几年,净念一直足不出户,双手久未沾染血腥,当年的一点戾气也消弭殆尽了,这一眼看去当真是好一般仙姿玉质的气度。
写完今日的“任务”,净念漫不经心地偏头,看向呆愣在一旁的北门掬,微有些疑惑。
北门掬被他这一看,立刻回了神,便是一个完美的笑容:“几日不见,少主的气色似乎又红润了些许。”这倒不是假话,当年净念回宫,他第一眼看到对方时,被他一头的白发与死寂的脸色差点给惊去了魂魄。这几年,在帝王不间断地调养下,净念的气色早比原本都好了几分。
……只可惜,那一头白发。北门掬又忍不住心叹。
净念听了,也是有些高兴,微弯了弯嘴,目光却落在了北门掬手中的木盒。他可是还记得上一回,北门掬说会将府上厨圣最新研制的粟梅花糕带来给他尝一尝的。
北门掬显然注意到他的眼神,遂是失笑,将木盒放置到桌上空处,把里头的糕点一层层抽了出来。



、【一五三】志未改   (3194字)

净念以端正的姿态坐好,拿起银箸夹了一块带紫的柔软蜂糕,先是试探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后甚觉滋味特殊而爽口,便不再犹豫,连续吃了好几块。
北门掬看这青年,连吃食都是一副极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又暗叹,嗓音不自觉地放柔:“这粟梅花糕,厨圣还给它起了个雅名。说是这淡紫如流萤,花开三月谢,便称其为‘冬萤百日香’。”
对于北门掬的话语,净念不做评述,只抿下了嘴里化开的点心后,又伸手想再夹上一块,却被北门掬笑盈盈地拿走开食屉。
“少主莫贪多了,让皇上知晓了,下回便恐是不准允我再带糕点来见你了。”北门掬如是解释。
净念举着银箸的手顿了顿,便是无声地放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榭内,是惯常的宁静。
北门掬看了看水面半合半开的水莲,偶尔会朝着青年面上瞄上几眼。这几年,只有他,曲默,还有那个英招,会偶尔来净苑与净念“交流”一会,帝王倒是没有阻止——约莫,也是不愿净念长年一个人待在这寂静的院子里给闷坏了吧。
只是净念的话愈来愈少,北门掬每回来此,也只能强找些话题说几句,便是相对沉默。若非看这青年神色悠然,每日练练武、看看书,对甜点的热爱依然如故,对索翰华的亲昵有增无减,北门掬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被关得太久而得了心病。
净念捧着温热的茶盏,呆呆地看着随风摇曳的水莲出神——这些年他养成了爱发呆的习惯,每日练完武,做完索翰华布下的“功课”,若是无人来看望他,他便习惯坐在小榭内,或者在粟梅花下,或者在邃丝琉璃间发着呆。早些年,他还是有几分喜爱读书,只是这么多年经历了红尘俗世,目睹了不少腌臜阴私,他对于书中所写的人世也没了多少好奇心。
便是防控思绪,发呆时,他什么也不必想,就能感到一种怡然自得的舒畅和宁谧,这般体验,净念还是蛮有几分热爱。
索翰华对于他的态度,依然是宠溺而包容的,不是特别紧要时刻,都会将奏折搬到净苑,坐在一旁,边陪着发呆的青年,边处理着公务。
索翰华对净念唯一强硬处是在曾有两回,净念表露过一丝出净苑的意愿,他没有阻止或同意,只是淡笑着将青年打横抱起,扔到床上粗蛮地分开对方的XX,狠狠地折腾了一整夜。
这两回都让净念浑身酸软地躺在床上一天都懒得动,便自此后,他没再试图提过离开净苑的要求。
生活很安宁,有着父亲的陪伴,净念也觉得很满足,所以三年下来,尽管被束缚在一方小园,他没觉得枯燥与愁闷。
北门掬觉得心头很闷,可也不想就这么离开,虽然他知晓自己在不在这里,对青年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遂从被净念用镇纸整齐压在一旁的厚厚纸张间随手抽了一张,打算看看这人写的是什么。
他曾是净念的老师,对于净念负有一份教导之责,道现在心态上也没有改变。
净念没管北门掬的行为,使得北门掬放宽心,便仔细地看起这一篇……策论?
这让北门掬有些意外。净念可不像会主动思考,甚至写下自己对于朝廷一些举措以及朝臣制衡的想法与总结。不得不说,经过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即便净念一度神智混乱,却到底是形成自己独特而犀利的看法。
北门掬看完后,心知这定是帝王要净念写的——不得不困惑了,索翰华的姿态,早就说明了不会让净念再参与朝堂之事,如今这一番举动又有何意味?
无论怎么不解,北门掬还是不由得心生几分赞叹:净念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处理事情不论手段,总是干净利落,虽然他有些观点过于直接而狠绝了些。
这一想,北门掬却是笑了。且不管帝王到底有何想法,这个被关了三年的青年,日渐温和柔软的表皮下,本质已然是一头爪牙锋利、狠绝果断却有一套行事准则的厉狼。
“父亲说我,”净念忽然出声,惹得北门掬眼神有几分意外,他淡然而直白地说道,“我整天除了吃饭睡觉练武,就不知道动脑子。”这认真严谨的语气,由一个接近三十岁的青年说出口,令人不由得心生几分诡谲与好笑,“长久下来,会变笨的。”
北门掬怔愣后,是失笑,又隐约觉得有些释然了——他身着权位,凡事在脑中都过个曲折的几道弯,但其实,眼前的一切,说明他这几年存着的不死之心,当真是奢望了。帝王或许是真的,不打算再让净念卷入权势争夺中了,之所以让他写策论,恐怕真是出于让对让一个人时不至于觉得百无聊赖的动机。
这一想,他笑:“皇上也是不想让少主觉得无聊罢。”
净念点头,轻声道:“我知晓。”虽然,他没觉得无聊;至于变笨……他没考虑过,但只要能够保持自己的神智,聪明愚笨他都无所谓啦!不过是父亲的要求,他从不会拒绝。
“那么,少主除了写策论,可还有别的消遣?”北门掬便接着这个话题,随意聊起天。
净念想了想,道:“有时候会写笔记。”哪怕是一本野史传本,每看完后,父亲都要他写些感想。
“我不喜欢写字。”他小声咕哝了句。原本也不算讨厌写字,只是这样几乎每天都要写些东西,他渐渐地就不太耐烦了。但凡痴迷于武学的人,对于文字之类的爱好,约莫都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致。
北门掬不由笑开,低眉瞄着纸张上清隽的字迹,道:“这一说,我倒确实发现少主你的字进步了不小。”
这时,忽地一道醇厚悦耳的男子嗓音插入两人对话间,带着明显的笑意:“吾儿,不喜欢写字?”最后的调子略扬起,如是隐含着一丝危险。
净念眨了眨眼,微偏头,朝木屋的方向看去,这瞬间,索翰华的身形几个起落,就来到了池塘边上。
北门掬面色不变,只他自己心知,身形僵硬得很——这几年的索翰华,言行举止还是一派温和高深的气度,却总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便是他,若非必要,单独与对方相处时,也是满心的抑郁。
索翰华淡淡地瞄了一眼对自己行礼后规矩告退的人,微颔首,便大踏步地跨过曲桥,瞬刻进了小榭,一把将青年抱起来,自己坐下后将对方安置在他的腿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如一气呵成。
净念早是习惯了,便是温驯地靠着男人的肩膀,几许惬意地眯起眼。
“吾儿趁着为父不在,与别人偷偷抱怨?”索翰华语气含笑,咬着怀中青年的鼻尖。
鼻子被咬得痒痒的,净念无意识地偏了偏脸,后干脆调了个姿势,将头彻底埋进男人的怀抱里,嘴上说的:“没有抱怨。”他只是陈述一项事实罢了。
“你啊,”索翰华低垂着眼,凝视着入目的白发,眼神变化莫测,“岁数越大,越跟个孩子似的。”
净念含糊地哼了哼,少刻后,忽然回道:“我是父亲的孩子。”
索翰华一愣,随即大笑,将怀中人“拔”了出来,捧着青年的脸,粗暴地吻上去,如要把那柔软的唇、润滑的舌给生生地吃下肚中。
许久后,他才微喘着粗气,含着净念的唇低语:“吾儿好能耐,愈来愈牙尖嘴利了。为父得好好地惩罚下你这张嘴!”说罢,一个施力,就将人压上了半边空桌上,狠狠地吮吸爱抚起来。
净念被吻得差点喘息不过来,几要昏厥了过去前,嘴上的唇舌才沿着他的唇角游移而下,便觉颈项被人用力地弄了起来,激得他忍不住低吟出声。
适可而止。在净念的颈项落下清浅的印痕后,索翰华终是止住了动作,手上温柔地将人再度纳入怀里,坐在榭内,一手圈着净念的腰,另一手随意翻起对方写的策论。
“北门掬说得是,你的字终于能入得人眼了。”索翰华地笑道,“看来之前你不是不会写,而是没用心。”
净念搂着男人的腰身,脸颊在索翰华的肩窝处蹭着。
索翰华沉沉地笑出声,取笑道:“也不害臊。不过你撒娇 也没有用,这每日一论,还得继续保持下去;若是随意糊弄为父,就加倍惩罚。”
净念停住动作,倏地闭上眼,安静地窝在男人怀里纹丝不动。
缓缓地梳弄着净念披在肩上的雪发,索翰华合下眼睑,不再言语。



、【一五四】总不移   (3222字)

初春的风,拂面却不寒。
索翰华静静地抱着净念,几许享受地靠着椅背,目光漫不经心地在园内景致间游移。这园子的一草一木,这么久来,便是他看多了,也觉得腻味。可怀里的青年,却乖巧地住了三年,连净苑的大门都没有靠近过。
即便这高墙大院、隐身影卫,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武艺绝高的净念的行动。这人却认真地记住了他的话,不踏出净苑一步。
索翰华想起,年前岭南王父子再度来京,问及净念的消息时,二人不赞同的神色;尤其是索蒙时,真心喜爱净念,毫不客气的就当面指责他自私妄为,硬把自己的过错强加在净念身上。
当年是他引导着净念走入这红尘俗世,如今又是他将这个人关入了冷寂清苑……净念的几度生命垂危,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有时候索翰华在想,或许,他确实不该绑着这个青年。
可他从不违背本心的欲望,净念这一生,便是连死,都必须得紧握在他索翰华手中。
愧疚甚么,不必需要。索翰华想,他只要给了净念想要的——关怀与爱——便不必自我烦扰,为了无法改变也不愿改变的事实而束缚自己。所以他不想让净念再分心于任何人、任何事时,便果断地锁了对方将近三年。
“你又让北门掬带甜点了?”手掌无意识地抚摸着柔软的头发,索翰华视线落在了一旁的食盒上,略挑了挑眉。
净念连忙说道:“只吃了五块。”
索翰华轻笑,吻了吻他的发丝:“乖孩子。”
他愿意宠着这孩子,对方真喜爱甜点,他也不必阻拦;只是至今没让厨圣进宫,却是有诸多的考虑。
当年净念被做成子人蛊后,整整一个月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便是如同甫出生的婴儿般,他不会说话、不会行动,懵懵懂懂,甚么都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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