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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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纯音-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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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关明威挡在了索翰华面前,不善地道,“净念还不能走!今日大会发生的事情,你也在场,净念身份敏‘感,这些日子恐怕都要留在这边……”
索翰华莫名一笑:“你们几大门派,看不住元天虎,就想把主意打到净念身上吗?”
关明威脸色大变,吼了出声:“你……你怎么知道元天虎跑了?!”眼中,尽是怀疑之色。
“没用的东西!”索翰华似是叹息,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关明威顿时羞愤不已:“这位侠士,你莫不知好歹……”
懒得再与这人计较,索翰华转过身,看着倚靠廊柱微低着头的少年,话语却是向着关明威说道:“蓝苍族的少主,也是尔等可以肆意扣留的吗?”
闻言,关明威神情大变,猛地看向净念,嘴巴张合了几下……终是,不知该说什么。
“噗——”
猝不及防!少年身体忽地一软,口中喷血,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眼见就要倒地。
关明威见了,大惊:“净念!”便要赶上前。却不等他有所动作,只见男人身影一晃,就把少年给抱在了怀里。
关明威失落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以极快地速度,抱着少年离开了这里。
“大师兄……”一直在旁边插不上嘴的人,轻轻地叫唤了声。
关明威这才回神,苦笑:“我们回去禀报师父吧……”净念莫名多出来的身份、眼下的情势,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前几天身体不舒服,故而未更新,抱歉。




、【十八】积疾返 (3469字)

“……郎中来了。”
他觉得很难受:古怪的酸痛,灌注进躯体里;那一丝丝无法控制的力量,从灵魂深处开始腾起,然后涌动。胸口沉闷,如压了千钧之物;喉间有一股若有若无带着苦的铁锈味。净念知道自己身体有些不对,这不对是一日一日地明显起来。今日与那么多高手交了手,他觉得潜伏在体内的甚么东西被激发。
“毒能解吗?”
“……这几种毒,在下没有见过,恕在下无能为力。”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然后又是模糊的一段对话。那些说话声,让他的心里有些躁动。不知过了多时,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一股温凉舒缓的气流,从颈间渗入,不疾不徐地运走在周身经脉,净念只觉得那控制不住的戾气渐渐平息了。
本是朦胧的意识,开始飘忽起来。
净念又做梦了——在没有恢复记忆前,他时常会梦到前世的一些片段,但寻回了记忆后,其实很少再会做梦的。他不是那种喜欢动脑子的人,或许是前世与今生这些年的遭遇,让他的情绪变得很淡很淡。即便记得那些或许不算好的往事,他也很少再去追忆或伤悲,只除了……父亲。
他在梦里,又见到了父亲。有些轻跃的情绪,那似乎叫做高兴;可是,随即这轻跃的情绪沉淀下来,渐渐变得沉重。因为他发现,他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哪怕在这梦里,只看得到一张他说不清的模糊的脸。
父亲临去世前的那声叹息,却似是被刻入了骨髓里。
净念感受到一股不甚明显的空落落的情绪,缓缓地充斥进内心。父亲的音容笑貌,在记忆里消褪了。他踽踽走在混沌之中,那一片混沌,沉郁阴暗,望不着边际看不到尽头。灰沉沉的是整个空间的色彩,他就这么一直行走,不慌不忙。不慌不忙,是因为他不觉得要去追寻或者期待什么。
然后……一道熟悉又似陌生的男声,猝不及防地就闯进了这个混沌的空间,如闷雷般将他从这里击醒:“醒吧!你睡得太久了……”
头发,被人轻轻地抚弄。净念忍不住地几乎要呼出声来:全身无力酸痛着,胸腔里充斥着凝滞的气息。
索翰华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净念的头发,嘴角习惯性地含着浅笑,待感觉到身边的一丝异动,便不紧不慢地低下头:“醒来了?”
他问着话。少年却似乎还有些迷糊,只是把消瘦的身躯往被窝里再缩了缩,脸颊蹭了蹭被子——这模样,仿佛一只懒散的猫儿。不过猫儿的脸色差到了几点,任谁也想不出,这样看似羸弱的肉体,竟中了两种剧毒:一种毒,自娘胎带出;一种毒,本是见血封喉。
可就是这样,少年顽强地活了下来,成长了,还练就了一身好本事。索翰华对这孩子的兴趣愈发地变大了。他想到一些事情,但尚且还无法确认。
不过……经过了这些时日的相处,男人已经替少年下了某种决定。
默默地将真气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净念觉得这身体终于是自己的了,随即撑着还疲软的双臂,坐了起来。
他似乎睡了很久,久到在这床‘上已经无法多待一刻了。身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他的意思,笑着说道:“净念,你已经躺了五天,可觉得饿了?”
五天?净念有些许的讶异,随即不多想,因为腹中空的难受,他确实急需要吃点东西。
“洗漱一下,”索翰华放开手中的头发,起身朝房门走去,“然后垫了个肚子。现在是巳末,未时我们就离开这边。”
净念微微点头,虽然男人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他简单地回忆了下,便不再追究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昏睡,男人原本的归程计划硬是拖延到今天。净念有些费力地穿戴好后,用力地甩了甩四肢,让力气回复一些,然后随意地绑起头发后,便准备洗漱用餐。
而至于自己昏睡过去的具体原因,净念没有深思……他便是一直这般,不去过多地思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生与死的界限,对他来说很模糊,所以一切的事情都不那么重要。
一踏进大厅里,净念就感觉到许多人……有两三个人的气息,有些熟悉,在那个甚么江湖会上出现过。
大厅里有些吵,净念听进去了几句,大概是与自己有关,或准确的说,是与自己身上的两样兵器有关。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自顾自地凭感觉走到饭桌旁坐下。
然后众人安静了下来。净念不在乎那许多放在自己身上探究的视线,摸起碗筷,动作有些不灵便地夹着饭菜填起肚子来。
“净念公子,你真要马上就走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净念咽下一口饭后,想起刚才男人的吩咐,便朝说话人的方向微微地点了下头。
关明威面色微苦,看着少年苍白的脸,一时不知再说什么。他本想再和这个少年多接触一些……哪怕,少年与这次江湖纠纷脱不了关系。却忽然听闻了少年中毒昏睡,好不容易救回性命,又马上就要离开。
几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几大门派人极力劝阻,可那个叫做蓝泽的男人,却坚持要带走净念——而最后,他们不得不妥协。蓝泽向他们证明了这个少年确实就是蓝苍族的少主,也或许即便不是少主,净念与蓝苍族也脱不了关系。
作为入世的古老氏族蓝苍族,世人皆知其与皇族关系匪浅,说不上臣服,亦不是凌驾……只是牵扯了朝廷与皇家,牵扯了这个神秘的氏族,他们不敢有轻易的逾矩,哪怕是净念真的与此次江湖会混乱脱不了关系,蓝苍族要人,他们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何况,元天虎逃走又被抓住,最后惨死在密室……这一系列古怪的事情,都发生在少年昏睡期间。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净念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更是没法确认净念到底是不是那“夺命铃”。至于破弦玲与封侯剑,也难以作为强留人的依据。破弦本就是净念所有,封侯剑既然自动飞到净念手上,也确实可算作认了主。
作为江湖名门正派,表面上的功夫自是要做足。
关明威胡思乱想着,捺下心里的焦急,看向自己的师父与其他几派掌门人……众人皆是沉默,一时谁也不知再说什么。随即他转过头,恰好对上了那个蓝泽的视线,心里打了个突——这男人,总是一副淡笑的模样,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却让人看得心里微微发怵。
索翰华瞥到关明威那发愣的眼神,暗自嗤笑。见这些名门正派的人都是僵持在此,又不做发言,他略一沉吟,道:“各位的好意,我替净念心领了。净念旧疾复发,确实不能再在此处多待一刻。”
秦歙叹息,终于放弃:“蓝先生说的是,破弦玲与封侯剑……在净念公子身上,或许比落在我等手上要妥稳些。”说罢,他起身对索翰华与净念行了个拱手礼,“二位便是要离开了,秦某就此告个别。”
随即,秦歙对自家的弟子们使了眼色,便欲离开大厅。待看到大弟子还直愣愣地盯着净念看,他微微皱眉:“明威,走了!”
“啊,是,师父!”
没多时,其他几个门派的,也陆陆续续告别离开。大厅最终只剩下索翰华与净念,还有一个侍者。
“准备下,未时出发。”索翰华低声说了句,那侍者顿时领命,冲他轻轻躬身后,也离开了屋子。
净念已经吃饱了。
索翰华看着少年微垂着头,一手抚在腹部,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了?撑了?”少年给予了他肯定的回应。目光落在净念那微抿紧的淡色的唇,索翰华敛下眼里淡淡的笑意,心里只觉得似是被轻微地挠得有些痒。
有时候,他觉得净念,太过淡漠太过老成,藏着许多秘密,透着一股历尽世事的沧桑;而某些时候,譬如现在,他看着少年吃撑了的模样,又觉得这人只是个孩子,灵魂单纯干净得没有杂质。
“吃多了,便走动下吧!”
索翰华提议道:“正是秋初微凉之际,去舟水河边漫步不失为一桩美事。”
一句话,两个人便动身离开了大华庭。至于要离开收拾行囊什么的,索翰华自是不须费心,而净念根本就没有上心,只觉得刚才吃得有些急了,确实需要走一走消化掉。
天空朗日高挂,白云舒卷。晒在阳光里走路的话,还会有一点热气。但净念的身体,总是寒冷的,这样的日头反而晒得他很暖。八月末的风,吹着脸庞,柔软轻缓,似乎能够吹散心里积聚的滞气。
索翰华与净念走在舟水河边,河畔是杨柳桑槐,还有一些野草花果。两人几日的相处下来,竟是有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彼此交流得很少,但是这般的沉默没有僵硬或尴尬。
净念觉得有些新奇。身边的男人气势很强,强到无法忽视。有人与他一起,不带目的地漫步,对于他是很稀罕的一件事。这种陪伴的感觉,陌生遥远,又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与怀念。
他满足于这样一种新奇的体验,所以虽然他知道男人要利用自己,但是对于男人以后想要他做的事,并没有任何的抗拒心理。




、【十九】蓝苍山 (3407字)

这些日子,江湖上有许多传闻,关于南英雄江湖大会的,关于破弦玲与封侯剑的,关于啸风派与严家的,还关于一个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的少年的。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或许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只是传言越来越多,故事变得愈发地离奇。大多数人过惯了平淡的日子,没事的时候,就爱说道或打听这些轶事传闻。
据说,南英雄江湖会是一场阴谋,是啸风派与严家勾结,想要趁机夺得天甲残片故而设计下来的。而啸风派与严家,野心何至于此,他们的目标在于明年的北武盟会中,强夺武林盟主之位。
又有传言说,这啸风派与严家,皆是那宿闫国某些人的走狗。这一二年来,宿闫国与大聿国表面上修好,私下里彼此的动作皆不少。宿闫国想趁着聿国江湖混乱之机夺取天甲残片,再通过啸风派与严家意图控制大聿国的武林。
再又说,那静禅院便是因此被卷入阴谋,无论是天下之宝天甲残片,还是绝世武功迦空心法都为某些势力忌惮,故而才有了那场血案。而那个又瞎又哑的少年,幸而得以逃生,却又被人暗害差点死掉,更在江湖会上被人嫁祸。
……
运来客栈,是南聿城中最大的酒家之一。这里来往宾客甚多,什么样的人都有。前楼上下是给过路的人吃饭喝酒的地方,后楼则是方便客人们借宿。楼下的大厅,说书人正在讲说“江湖会少年战群豪”,故事可谓是高‘潮迭起、惊险不断。不少人听着说书人激昂的讲述,都是击掌称妙。
无人注意到二楼一角的某桌上,少年埋着头慢吞吞地用着饭菜,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
“呵,”男人听到楼下声声叫好,忍不住低笑,“净念,这故事可是精彩绝伦?”
净念吃饭的动作顿了顿,这才侧耳把说书人的话仔细听了进去。他有些懵懵懂懂,过了好半天,才觉得这人貌似说的是自己的事情。只是……完全不一样。在那人嘴里,他成了甚么揭发了阴谋、智略无双的少年英雄,又是如何费心费力地将破弦与封侯剑从坏人那里夺回,还为此负了重伤,躺在床‘上半月不能下地,险些丧了命。
“如何?”
男人又问。净念迟疑了下,却不知该作何表示,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不甚明白这说书人话中意思。
凝视着少年茫然的双眼,索翰华勾起了嘴角,淡淡地说:“这便是人言,或真或假,却非耳闻。故俗话有‘耳闻目见’之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净念呆了下,微睁大眼——他觉得有些奇怪,这男人,是在跟他解释甚么吗?只是,他心里还是疑惑的很,无法明白男人的意图与话里的深意。
索翰华把少年的疑惑看在眼里,只道:“但还有一说,叫做‘耳听三分假,眼见未为真’。亲耳听到的,亲眼看见的,虚虚实实,真假不定,都是要判别才能定结论。”
男人的话,净念听得很清楚,犹豫了半晌后,他再次微微摇了头——甚么耳闻目见,虚虚实实,他还是没大懂得意思:大体推测了下,这意思,是不是指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真的?
“暂且不懂得也无碍,”索翰华并不在意少年的寡闻无知,“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懂不懂得,明白与否,其实净念并不放在心上。此刻,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他跟随的男人越来越奇怪。他感觉到了一种极其模糊无法说清的情绪。男人刚才对自己说这一通话的作为,总让他觉得有一丝丝熟悉感——似乎有些像很久之前,父亲手把手教导他的感觉,只是时隔多年,他当年学的东西早已经被遗忘得七七八八。
随后,索翰华又不再言语,执起桌上的杯盏,喝了一口酒,目光再次转到楼下听书的人群。
吃了两大碗米饭,净念觉得腹中充实了许多,本能的满足感让他觉得很舒适。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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