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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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雪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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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滩上散步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只有黎笑是一个人。这样的美人当然是引人侧目的,就连来往的女人们也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以至于随后跟来的方晏儒默叹祸害。
一把将黎笑榄在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地点对气氛佳,这小女人竟没躲开。黎笑很高,已经到他耳朵了,方晏儒对这样的差距很满意。他自己太高,一米九三的高个儿,一般女人只能被他夹在腋下。
“你多高?”神来一笔的问题。
“一七八。”
“太高了。”他摇头,引来她的侧目。“不过配我刚刚好。”
是太高了,滕亦辰一八五,她很少穿高跟鞋。
“你这样的身高,对一般的男人都是压力。”
“我乐意。”
“真可爱!”他在她发际重重印上一吻。
“灿烂了你,别动手动脚。”郑重警告,却没任何动作。黎笑自己也觉得好笑,这男人太会察言观色了,她怀疑这样的警告对他有没有作用。果然,方某人耍赖地笑笑接着放肆。
离开熟悉的环境,悠闲惬意的度假中确实会产生很多与平时不一样的情愫,黎笑无法解释这种变化,只是觉得,很好。
第二天天没亮黎笑就被方晏儒拉起来了,他带她去观日岩看了日出。
凌晨气温有些低,黎笑裹了大外套还觉得有点冷。日出前的黎明最是黑暗,黎笑不曾有那样的闲情逸致看过日出,当然也不曾体验过这样的黑暗。
风声夹杂着海浪声,悬崖下激浪拍岸,十多米的浪峰过后,海面上一片雪白的浪花,第一个跃进黎笑脑海的形容就是“卷起千堆雪”。
“冷不冷?”耳畔是男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她摇头。侧头看他,是含笑的眉眼,
这男人其实生得极致赏心悦目,只是平时对他乖张的行为恨得咬牙切齿刻意忽略了这点,这一刻平心静气看他竟觉得光彩惑人。原来妖孽不止是女人的专利。
方晏儒淡淡地叹息,由着这一刻的心情俯身吻了她。
黎笑没看到日出,因为她所有的感官都在被这个男人控制着。只记得绯红的太阳从海的另一边徐徐上升,而她在这样的光辉中沦陷了。

黎笑坐在加长礼车里恨恨地咬着下唇,果然男人的话要是信得过母猪也能上树。早上看完日出,他们又在海滩上玩了小半天。午饭过后她就被他带回了市区,然后她被拐进了形象设计沙龙,折腾了半天后得知晚上要陪他出席一个聚会。
不是度假吗?不是抛开工作吗?都是他说的好不好。早知道刚开始就一脚把他踹得远远的。
可是现实证明,后悔的不止是黎笑。
方晏儒有些后悔带黎笑来这样的聚会。政商名流齐聚一堂,女人本该成了点缀品,可他的黎笑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也难掩光芒。男人们饶有兴致的探究目光让他恼火,只想赶紧把这女人藏在口袋再也不让别人多看一眼。
所以结果是,方晏儒提早离席,黎笑花了三个多小时精心打造的行头亮相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它光荣的使命。
还是坐在礼车上,这回郁闷的人变成了方晏儒。
这一身的行头中,黎笑最喜欢的就是脚下这双鞋子。刚从法国空运来的Christian Louboutin,整个亚洲全线断货的款式。
“喜欢这双鞋子?”心情渐渐转好。
她点头。
“你听没听过一个说法,送女人鞋子会让她远离自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行进中的车,他突然俯身帮她脱下鞋子,在她讶异于他的行为反应不及时打开车窗,拎着鞋子扔了出去。脱鞋、开窗、扔鞋、关窗,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黎笑瞠目结舌。
“乖,要真喜欢我让人再运来你去买,以后鞋子自己买。”方晏儒拍拍黎笑此刻表情有些滑稽的脸。
他不止是个流氓,还是个……“疯子。”
方晏儒一听乐了,当成了夸奖,笑得更加恬不知耻。

他们没有直接回饭店休息,反而去了一片空地,空地紧邻的就是一大片海滩。
车子等在一旁,黎笑死活不肯下车往前。
“我没鞋子!”千金难买心头好,黎笑还在心疼那双鞋。
“那我抱你。”方晏儒不由分说横抱起她。黎笑就算再瘦,按她这样的身高还是有些分量的,可这男人明显是勤于运动的主,抱的轻松自在,脸不红气不喘,即使隔着衣料黎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坚硬结实的肌肉。
到了沙滩,方晏儒将黎笑放下。
“这是我的私人沙滩。”他再指指身后那一大片空地。“那是我要盖饭店的地方。”
黎笑一愣,转而立刻观察起四周来。夜晚黑灯瞎火没注意,这确实和资料里的地皮一模一样,只是置身其中,感觉又不一样。
“我们走一走。”他拉着她的手在海滩上漫步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用心地欣赏起风景来,看到喜欢的便停下脚步看一看。
黎笑也很用心在体会,她闭眼听听风声和涛声,用力地吸一口空气,海风带着咸咸的味道,脚下的沙细细软软,感觉连脚尖都轻灵了起来。
他们从海滩的这一头走到海滩的那一头,再原路折回。
黎笑很高兴,提着礼服的裙摆在海滩上小跑起来。心情很雀跃,连带步伐也轻盈了起来。方晏儒在她身后慢慢跟着,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一脸宠溺温柔的笑。
“方晏儒,我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她一边倒退一边笑。
“真的知道?”一语双关。
“嗯!我知道。”
他也跟着笑,不管她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中话,也不管她的回答是针对什么。他只知道这一刻他很满足。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黎笑这种得意忘形的人。
柔嫩的脚底板遇上坚利的贝壳,后果就是血流如注。黎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而方晏儒则是吓白了脸,忙掏出手绢捂住伤口然后背起她撒腿往回狂奔。
黎笑趴在他背上,伤口很疼,可心却渐渐回暖了。她不禁收紧了抱着他肩颈的双手,靠在他肩上细细体会起这一刻的温暖来。这个男人,无论将来和他有没有结果,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刻依靠他的感觉。
从医院回来已经快十点了,脚底消了毒,缝了针上了药,更被层层纱布裹得像个馒头。黎笑第一次知道不良于行原来这么痛苦,更觉得丢脸,旅行被贝壳伤到脚的会不会古今中外就她一个人?也幸好有方晏儒,一路上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抱着她各个科室跑,只是她不明白,为啥伤到脚还要验血照X光。两个人衣着过于正式,鹤立鸡群的身高,走到哪儿都是瞩目的焦点,害她只能把脸埋在他怀里好遮羞。

作者有话要说:折腾了三天回来,本少爷累得像滩烂泥巴!
心凉啊!拔凉拔凉的!
你们这群看霸王文的小王八蛋!统统脱光裤裤打屁屁!
Chapte 22
方晏儒把黎笑放在床上,站在床前松开了一个衬衫扣子,双手一时闲下来竟不知道往哪里搁。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尴尬无语。
最终还是黎笑见两人一身狼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笑得出来?”他也跟着笑了,一屁股坐到她身边,之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
“你不也还笑得出来嘛,是谁丢了我的鞋子的?是谁带我去海滩的?”咄咄逼人的黎笑,牙尖嘴利的黎笑。
“得,敢情还在心疼那双鞋子。”摸摸鼻子任她埋怨。
“不跟你扯,我要休息了,你回自己的房间去。”起身想进去洗澡,发觉这男人纹丝不动,还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第一次体会到头皮发麻的感觉。
“你……”深吸一口气。
“没订房间。”他接着说。
再深呼吸,强迫自己扯出笑容。“那去订啊。”
“没房间了。”
“既然要来,你不会应该提早预定?”这是常识,这人还是饭店大亨吗?
“这种事哪用我去记,而且这个房间是我的常留房。”
“走几步,去附近的酒店?”她好心建议。
“不要,累了。”猛摇头,说不出的可爱与无辜。
黎笑闭眼,第三次深呼吸。“你要跟我住一个房间?”
“我就知道你会开口留我下来。”沉默一扫而光,方晏儒咧开嘴笑了起来,动作也随着笑容大了起来。
黎笑竟一时哑口,找不到话来反驳,真的无语了。
“方晏儒,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人。”
“讨老婆,要脸干嘛?”好学地反问。

黎笑住的是复合式套间,除了卧房之外还有客厅和书房,环形的露天阳台,光是浴室就有里外两间。洗完澡出来时,那男人早已去外头的浴室洗好澡并占据睡房的大沙发看电视了。
“妞,过来帮小爷擦头发!”方晏儒像小狗一样甩甩头发,比亚洲人深邃的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黎笑,还是像小狗。他的眼珠是比棕色更淡的琥珀色,微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流光溢彩,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黎笑撇过头不看他,拢拢睡袍,倒了杯红酒径直走到阳台。
方晏儒笑着盯了她半会儿,这才转头自力更生自己擦头发。电视里播的是他最喜欢的电影,Mel Gibson的《Brave heart》,恢弘的气势,细腻的情感,十多年前的老电影了,却始终还是方晏儒的最爱。
电影已经到了结尾,Wallace躺在绞刑台上,将所有力气化作了最后的嘶吼:“Freedom!”
“每次听到这句‘Freedom’都会哭,觉得快窒息。他一生的传奇始于这句话也止于这句话,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个叛国者,但他却是所有英国人心里的偶像。”黎笑靠在窗边,双眼竟红红的。
方晏儒没想到这小妞也这么喜爱《Brave heart》,转头盯着她,喜不自禁,至少算共同爱好吧。
“所谓英雄也许就是这样了。也是在这部电影里第一次看到Sophie Marceau,才知道什么叫风华绝代。好喜欢她在电影里的长发,尤其是和Wallace分离时侧身和他站在树下的样子。更喜欢她回答Wallace的那句话:Because of the way you are looking at me now。可后来想更多的是,Wallace最爱的还是Murron吧,不然怎么死前还想着她呢,或者他根本没有爱过Isabelle,她是王妃,他却是叛国者。Isabelle希望他活下来,她的眼泪让人心碎,一句请求开恩的话很轻易就出口了,可却不是一个英雄的选择,国仇家恨,太多情感了,死都不会低头的。”
“他一定是爱Isabelle的,他是个英雄。”他笑着朝她伸出手。
“知道我最喜欢这部电影哪个部分吗?”没理会他的邀请,她只是侧头看向他,似笑非笑。
这女人一定不知道这一刻她有多诱人。
“Wallace和Isabelle独处的那段?”女人嘛,最喜欢的应该会是儿女情长吧。
“不是。”她笑意更甚。“是Isabelle泪眼迷蒙地告诉快死的英王自己怀孕的那段,‘你看……我们都会死,但在你死之前,我要告诉你,你将断子绝孙,我肚子里的不是你们家族的骨肉。我发誓,你儿子在王位上坐不久的。’你不觉得很痛快?”
台词缓缓从她嘴里吐出来,不是分享的语气,反而是像她自己的心声。她一边笑一边说,明艳的脸上此刻带着一股狠绝的快意,妖气冲天。
方晏儒眉头抖了抖。果然最毒妇人心,不过他喜欢。
“这是整部电影唯一欣慰的地方,Wallace的后代统治英格兰,这是对英王最有力的报复了。后来为了这段去查了很多资料,也许这并不是杜撰的,连Elizabeth I不也承认自己有苏格兰血统嘛。”
“过来。”方晏儒朝黎笑招招手,这回后者竟温顺地听话走了过来。
“和妈妈一起看的最后一部电影就是《Brave heart》,后来父亲和妈妈摊牌了,就再也没有心情看电影了。拖拖拉拉互相折磨了几年……”冷冷一声哼笑。“其实只是妈妈在折磨自己而已。那阵子妈妈病在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急了,跑到父亲面前大吵了一架,那时第一次看到他和那个女人的儿女,女儿竟然只比我小了四岁。他们的儿子才五岁,睁着无辜的眼睛看我……觉得恶心,回家朝妈妈狠狠发了趟脾气,不记得说什么了,总之是骂父亲的话,妈妈听傻了。几天后她告诉我,她想离婚,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可是会很辛苦。辛苦算什么,我不怕辛苦,妈妈和爸爸不一样,她永远不会抛弃我。我跟着妈妈走了,父亲也没有留我们,象征性地通过律师劝我们收下赡养费。没拿他一分钱,撑过来了,活得很好,所以在他面前头抬得更高。”
他揽着她的肩,心疼地将她往怀里按。
“至少你让自己活得很好很充实。这些年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每一件都是值得骄傲的,这样就很好了。”他顿了顿。“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空难去世了,对父母的感觉不是很强烈。小时候爷爷奶奶忙,所以一直跟着外婆。外公的生意做得很大,其实外婆也很忙,可每天晚上睡觉前他们都会给我一个晚安吻。他们很辛苦的,我舅舅是个艺术家,全世界到处流浪,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所以我很努力让自己做得很好。也许一般人会觉得我天生好狗命,投胎投得好,但我做的一切其实仅仅是不想让几位老人失望而已。”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电视画面已经只剩下字幕,悠扬的苏格兰风笛。
“Every man dies;not every man really lives。”他念了一段台词,然后看着她笑。“我最喜欢这句。”
了然于心的笑。
然后自然而然地亲吻。
其实黎笑在心理上已经是完全接受了这个男人的,他们谁也没说过要在一起的话,却彼此亲近。黎笑珍视这个人,如果都不开不了口,那就都不要开口,她不希望两人因为暧昧不明的关系而有所误会。在他们的关系这点上,很显然他们还没有达成默契。
她被他压在了沙发上,他的一只手已经探到浴袍边缘正伺机往里钻。用最后一丝理智抓住他的手,后者不甘愿地停了下来,靠在她耳畔粗喘着。
“起来。”这男人太重了。
“我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了。”他赖着不肯听话。
黎笑轻轻叹了口气,他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是吗?你好像还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沉默了好久,他放开她坐了起来,转而拉着她的手,很慎重地盯着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她点头,笑容很淡很淡,笑意直达眼底。
“折腾我是吧。”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方晏儒怀疑自己惯她惯地太过分了,以至于这女人现在完全以耍着他玩为乐。
一把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又扑上来。
“男朋友,似乎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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