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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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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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一愣,随即笑着嗔道,“你可是故意来逗我地?大张旗鼓地为你摆宴,偏这会儿又要回去”话虽如此是说,还是站起身子来,“也好,晓得孙记生意上的事多,我便不多留你了。我这里正好一桩事,要找你说。苏小姐在此稍坐”

苏瑾也忙站起身子来,含笑点头,送二人出门儿。

出得园子,丁氏脸上的笑意落下来,看了看孙毓培地脸色,叹息一声,决定挑破这层窗户纸,摆手让身后的丫头退后,低声道,“毓培,你可是喜欢苏小姐?”

孙毓培满心的火苗正蹭蹭地蹿,突然听言,心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熄,微怔,“丁姨何出此言?”

丁氏含笑撇了他一眼,“不是么?你托我送衣衫,我原以为你有这样地心思呢。”

孙毓培神色尴尬,连连摇头,“丁姨说笑了。并非如此”

丁氏也不说破,只是笑道,“嗯,许是我想岔了。这么说来,毓培是中意济南李家的小姐了?”

孙毓培一怔,随即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恼怒,“是我母亲与丁姨提及地?”

“嗯”丁氏笑了笑,“济南李家的明水木器,天下人皆爱。论门户与你家却是配地……”

“丁姨”丁氏的话未完,被孙毓培突然出声打断,“李家如何与我孙家并不相干。只是生意往来而已”

丁氏暗叹一声,随即笑道,“也好,即你心中自有思量,我便不再说了。只是,你母亲性子如何,你必定比我清楚。……苏家这丫头却是我喜欢地。毓培,莫说她此时无意,便是有心,你地家事若不理顺,我也是第一个反对地,你可明白?当然,若你们两个真能顺心如意地结为秦晋之好,却是我乐意地看到地。”

孙毓培一怔,将脸扭转到一旁,“丁姨又说笑了”

丁氏只是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思量思量罢”

孙毓培微不可见点头,大步离去。

丁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转身向园子走去。

苏瑾看丁氏再次回来时,面有疲倦之色,反正她要请的人已离去,苏瑾便趁机告辞,叫丁氏好生歇歇。

明月得了小丫头的传话,自主院过来,将早已叫人砍好的几大枝,开得正艳的红梅抱来,交给盛府的婆子,送她们上了马车。

苏瑾望着这车厢中那嫣红地梅花,心头有奇怪的感觉,至于是甚么样的感觉却又说清楚,总觉得丁氏和孙毓培象是有什么与她有关,但却又瞒着她的事儿。这么一路沉思着,到了巷子口。

两人下了车,梁小青拎着小包袱,苏瑾则抱着那一大束红梅,两人边说着话边进了巷子。

有两个近邻,瞧见她抱着这大束红梅,好奇上前问了两句,苏瑾站定身子,和他们说了两句闲话儿,便向自家院子走去。

迎头碰上手拎竹篮的林延寿自林家出来,见苏瑾抱那梅花吃力,平素碰到这样地事,他便有心帮忙,也顾着男女大防,不肯上前。此时,突地想起林寡妇的话,抓着竹篮的手,紧了又紧,突地紧走两步,迎着苏瑾和梁小青过去。

苏瑾看他是想要过来帮忙地意思,抢先一步笑着打招呼,“林大哥去买东西么?”

“是,是呢。”林延寿仍旧结结巴巴地,“瑾……瑾儿妹妹,这是自哪里来?这,这红梅开得甚好,正是‘满树如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苏瑾一见这林延寿,总是忍不住要笑。突听他拽诗弄词,“扑哧”一声笑了,“林大哥,这两句诗是咏桃花地吧?”

“哦,对,咏桃花地……”林延寿闹了个大红脸儿,心头发虚,哪里还肯再留,脚步一错,绕过这两人,飞快向巷子口走去。

梁小青腾出一只手拍门,一边对着林延寿的背影皱鼻子,“小姐,今儿这林家儿子好怪。方才他叫你甚么?瑾儿妹妹哼,不晓是不是她那娘教地”

苏瑾倒没怎么在意称呼,听梁小青一说,又想起生辰那日的事来,疑惑,“不会罢。隔了这么久。之后她再没甚么动静了。”

梁小青皱皱鼻子,向东邻望了一眼,“难说”

顿了顿又不忿地道,“我娘私下常说,林大哥这么纯善地人,早晚有一天会叫他那娘教坏”

正说着,常氏过来开了门儿,一眼瞧见苏瑾手中红梅花,笑道,“这般早,哪里来的红梅花?”

苏瑾进了院中,笑道,“还能是哪里来的,盛夫人特意给砍的,叫我回来插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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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章夜半诗声东墙花影

苏瑾恍然间,突至一片桃花烂漫的所在,阳光明媚,落英缤纷,她身着一身纱衣在林间赏花,挑那开得最艳的桃花,一枝一枝折下来,折了好大一抱,正要往回走,突地林子深处有男子的吟诗声,苏瑾好奇往深处张望,瞒目皆是灼灼其华;不见半个人影,正奇怪间,……突地,她心头一怔,现正是冬天,哪里来的桃花?

下一刻,她张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

“忽”苏瑾一下子翻坐起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白棉窗纸,室内有微弱的光华。原来是梦苏瑾摇了摇头,正要躺下,突听那梦中的吟诗声又响起,隐隐约约地,听不清吟得是什么?

苏瑾不自觉抖了一下。好诡异

伸手摸了火绒,将烛火点亮。再细听声音仍在却象是自东邻传来的翻身下床,披了厚厚的衣裳出了里间。梁小青或是白天为父女两人收拾行李,太过劳累的缘故,此时正睡得沉。

苏瑾忍着夜半时分刺骨的寒气,悄悄开了房门。腊月十七,夜半时分的月亮甚是明亮,清清冷冷地笼罩着苏家小院。

男子的声音更清晰,正是东邻传来地。苏瑾松了一大口气,这应是林延寿在背书?这大半夜的,莫不是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骨?

一股冷风袭来,苏瑾打了哆嗦,将身上的大毛皮袍子又紧了紧。想了想走到院中,这回听得更清晰,声音中还带着颤音,想必林延寿也冻得不轻。

越过东厢房山墙,伸头往自家与东邻相接院墙处,瞄了一眼,一看之下,苏瑾却怔住,她家的墙根下,有几束开得正艳的红花,花影疏落,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得异样清晰。苏瑾眨了眨眼睛,这太诡异了,梦里折的花儿跑到这里来了?

苏瑾忙跑回房间,走到北间低声喊,“小青,小青,快起来”

梁小青先是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觉出苏瑾声音中的异样,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急切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苏瑾在外面冷得手打着哆嗦,好容易划了火绒,将灯点亮,催她,“赶快穿衣裳起来。”

说心头不怵那是假的,不过苏瑾的声音中的颤抖更多的是被冻得。

梁小青急忙穿衣裳,又问,“小姐到底怎么了?”

苏瑾扯着她出了东厢房,东邻的吟诗声还在继续。梁小青惊讶,“东邻的儿子在发什么疯?”

苏瑾指指那束诡异的花儿。虽说她是无神论者,可事赶事儿到一块儿,她还是心头有些发紧。梁小青蹬蹬蹬跑过去,将那花儿抱起来,一个同心方胜儿自花束间落了下来。

梁小青跑来,拿给苏瑾看,“小姐,这个”

苏瑾看到这粉色同心方胜儿,突地怔住,这是甚么状况?拉梁小青轻手轻脚进东厢房,将方胜儿拆开,粗略打了两眼,抚额,又觉得好笑,再看梁小青怀中,正是一大束红梅,不知在寒夜里冻了多久,花瓣有些蔫……

方胜儿、梅花、前两日林延寿的怪异行为,还有现在他反正在念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苏瑾再也忍不住,附在桌上哈哈大笑起来。

苏士贞在睡梦中被这吟诗声惊醒,隔窗一看,东厢房已亮了灯,隐约有笑声传来。穿衣起身,走到院中发问,“瑾儿,大半夜为何还不睡?”

东邻的吟诗声立刻停止。苏瑾忙将那方胜儿藏好,向梁小青示意去把花儿藏起来,挑帘回道,“我因做个噩梦,心中害怕,叫小青起来说说话儿爹爹怎么醒了?”

苏士贞披着大衣裳进了东厢房,看两人皆是一副刚醒的模样,笑道,“恍惚听到东邻家,有人在读书,我被惊醒了。你们可听到了?”

“嗯,听到了”苏瑾不动声色地答道,“想是明年大比,林大哥刻苦读书罢”

苏士贞点点头,“倒也有可能。这林延寿倒是个懂事地孩子你们莫久坐,才刚刚三更天,说会儿话,仍旧去睡罢”

苏瑾和梁小青齐齐点头。

待看着苏士贞进了正房,苏瑾将门关严。浑身已被冻得透透地,忙叫梁小青一块到她的房间,两人上了床,各钻一头,坐在床上相对发笑。

笑了一会儿,梁小青又气愤地道,“明儿看不叫我娘去找林寡妇理论林家儿子如此行事,定是她教的。”

苏瑾摆摆手,“不要叫你母亲知道。咱们只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一言未完,觉得鼻子有些痒痒,张嘴张了半晌,终于打出个响亮的喷嚏

“啊啾啊啾”一个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苏瑾接连又打了几个,眼泪都呛了出来。

梁小青慌忙拿了帕子递给她,“小姐,你着凉了罢?这个死林延寿,明儿非找他算帐不可”说着掀开被子,下床,“我这就去给小姐熬些姜汤来”

苏瑾忙拉住她,“不碍,暖和暖和就好了。这大半夜的一折腾,一家人都跟着不安生。好歹等天亮了吧。”

梁小青止了脚步,又往炭盆里添了些炭,仍旧坐到床尾一头,“好,我陪着小姐,若实在受不住,你可记得叫我。”

苏瑾点点头。

烛火燃着,苏瑾却没半点睡意。林延寿……这事儿有些头痛

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定然是林寡妇教他地

“小姐,那不叫我娘和老爷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苏瑾回神摇头,“不知道。或可凑个机会与林大哥说清楚,叫他莫做无用功若叫家中大人知道了,因此交恶,倒也不好了。”

梁小青点点头,又咯咯地笑起来,“这林家儿子也真呆。莫不是戏看多了?这么冷地天儿,不晓得在外面念了多久地诗呢”

苏瑾也笑。

和梁小青说了会儿话,室内温度上来,苏瑾眼皮开始发涩,意识模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觉得口渴的厉害,身子如置身火炉中一般,热得难受。

突地院门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外面有人惊惶大喊,苏瑾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再看窗外,天色已微微泛白。

梁小青也跟着醒来,侧耳听了听,“是东邻林大娘”

苏瑾一愣,自干涩的嗓子里吐出几个字,“你穿好衣裳快去开门儿,瞧瞧是不是发生了甚么大事儿”

刚到五更,常氏便醒来,此时刚梳洗完毕,到厨房整治一家的早饭。突听门外的动静,骇得她飞快跑来,边跑边喊,“来了,来了,有甚事?”

院门外的林寡妇衣裳单薄,披头散发,看见常氏,惊惶失措地,一把抓着她道,“常妈妈,快帮帮忙,我家寿儿发高热……说糊话……”

常氏一愣,连忙点头,“好好好,林奶奶,你莫急……”转眼看见梁小青自东厢房出来,忙道,“去看看你爹爹起身没有,叫他去将医馆的门儿叫开,请陈太医来一趟。”

林寡妇被林延寿这一病,吓得六神无主。这个儿子确实让她省心,自十一二岁便会自己照顾自己,从不要她操半分的心。这么些年来,在她的记忆中连上小小地的发热都无。这一回却……一时又找不到可求地人,便慌忙到苏家找人帮忙。

苏瑾在东厢房听见,微微摇头,快三九的天,任谁在外面冻半夜,能不着凉的?

常氏这一去,在林家一直呆到快午饭时,还没回来。

梁小青中间儿去看了两回,每回都说林延寿吃了药,高热还没退,林寡妇坐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地。

苏瑾围着厚厚的皮袍子喝着苦汤药,暗自摇头,林寡妇后半辈子只指望这个儿了过活呢,若林延寿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她还不得疯了?

叫梁小青莫在家整治午饭,只在外面买了回来,简单吃些便好。仍旧差她去林家帮忙。

午饭后,苏瑾喝了汤药,发了汗,身子觉得轻快些。日头也上来了,外面暖和些。便和苏士贞一道儿去了林家。此时,林延寿高热已微退,神志清醒过来。

常氏在林家厨房给林延寿熬粥,顺带整治些热饭叫林寡妇也吃些。

苏士贞立在厨房门口宽慰两句,便进了东厢房,看看脸色苍白,正倚在床头发呆的林延寿,宽慰道,“林贤侄也忒急了些。虽说大比之年将至,学业前程重要,可身子骨更重要。倘若若将身子骨熬坏了,拿什么来搏前程?”

林延寿满面愧色,吱吱唔唔说不出一个字来。苏士贞晓得他自来如此,不善言谈,并不在意,也未多想,又说好些宽慰的话,方起身出了东厢房。

苏瑾借着和梁小青往东厢房送粥的空档,跟了进去。

本正又倚靠在床头发呆的林延寿,看见她,惊吓的得猛然坐起来,嗫嗫地道,“苏,苏小姐……”

梁小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将粥放到床前桌上,压低声音道,“都是你,害我家小姐也跟着生病哼”

苏瑾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到当门儿去,有些话必得说明白才好。

思量半晌,方笑道,“林大哥,昨夜之事我已明了。不过,苏瑾一直拿你当邻家大哥看待,嗯……并无其它杂念。而昨夜的举动,我也相信并非林大哥的本意。林大哥在苏瑾看来,乃是这世间少有的至纯至善之人,切不可因受了他人撺掇,去做有违本心地事。”

林延寿叫她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心头却突然有一般莫名的轻松感,期期艾艾地道,“是……是在下行为不当,还望苏小姐莫怪。”

苏瑾笑了笑,“自是不怪。林大哥好生将养罢”说着转身出了东厢房。

林寡妇自苏瑾来了,便一直躲着她,见院中没了人声,以为她走了,这才自厨房中出来,不想却与她碰个她顶头。头不自觉的往一旁偏过,低着头向东厢房走去。

苏瑾笑了笑,能叫林寡妇不自在的时候甚少呢。

一阵风吹来,她又咳了两声,常氏此时已忙完,自林家厨房出来,数落道,“小姐不是正发着热,来做甚?好好的人尚还担心过了病气呢快家去吧。”

苏瑾笑着点了点头。常氏又大声向东厢房道,“林奶奶,若秀才老爷还有不适,记得去叫人”

林寡妇在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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