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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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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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寡妇气结,啐道,“呸若非苏家瞧着不是恁好说地,老娘要与你费嘴儿?”

林延寿更委屈,闷下头,“儿子便是在她面前转悠,苏家便能同意了?”

林寡妇气得胸口一鼓一鼓地,上前点点林延寿地额头,气恨道,“你说说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个么木头儿子。白读十几年地书那宋时飞怎的就能白白得了银子又得媳妇?”

林延寿大惊,“娘,你……你想叫儿子拐……拐……”

“呸”林寡妇啐了一口,“老娘是叫你把嘴巴放甜些,多与她说些好听地话儿。闺中的小姐有几个能扛得住那等甜言蜜语地?等你叫那苏瑾儿意动了。老娘再使人去提亲”

林延寿连连摇头,“儿子不会说。也不要去”

林寡妇自袖中掏出一锭小银子来,扔到他身上,啐道,“不会就去学这银子把你去听戏听曲儿,给老娘学会了再回来……”

她正说得起劲儿,突听院门响了,不甘地住了声。狠狠地瞪了林延寿一眼,去开院门。院门外立着的仍是上次找她助产抱腰地虔婆,人称徐亲娘。

林寡妇看见她,脸上带出笑来,“徐亲娘,来我家可是有事儿?”

徐婆子笑着摆手,“年节下事多,倒不急。只是林奶奶为何是那样地神色?莫不是有什么事?”

林寡妇将她让到正室,诉苦道,“还不是因我家的木头儿子。我叫他多去苏家小姐面前转转,他死活不应。这亲事我是瞧好地,但看那苏瑾儿见天与孙家地人往来,又怕她心中图大,贸然叫人去提亲,倒叫她一口回绝,岂不是没了回旋的余地?”

“原是这样”徐婆子低头思量一回,笑着摆手让林寡妇坐下,“林奶奶你先莫急。老身即正好撞见,自该帮你一把。秀才老爷有了好姻缘,将来林奶奶也能看顾老身一二不是?”

“那是地”林寡妇大喜,忙在她身旁坐下,急切地道,“徐亲娘,你向来会说些。你帮我劝劝我家地木头儿子”

徐婆子吃了口茶,略作思量,笑道,“好,林奶奶且请秀才老爷来。老身费费嘴,瞧瞧能否说动他”

林寡妇忙身去东厢房叫林延寿。林延寿不晓得为何,只好跟来。

这徐婆子一张巧嘴,在是打小自市井间练来地,又因经得事多些,典故道理张嘴便来。见林延寿进了屋,连忙起身福了几福,笑眯眯地道,“秀才老爷,方才听林奶奶说与秀才老爷看了门好姻缘,老身在此先恭喜了。”

林延寿大惊,连连摆手,“没有地事。这位老婆婆莫要乱说。”

徐婆子脸上笑意不改,林寡妇一把将儿了扯坐在椅子上。那徐婆子与林寡妇打了个眼色,叫她先回避。林寡妇忙起身,托口去准备酒饭,出了正房。

徐婆子笑着看向林延寿,“秀才老爷年纪小脸皮薄,不欲行那等事,老身是知道地。老身不说旁的,整日在市井间打混,且说关于姻缘的典故,叫秀才老爷听听?”

林延寿不自在地半垂着头,闻听此言,微微点了下头。

那徐婆子清清嗓子,笑着道,“若说这世间姻缘呐,是有那么几等。有个好姻缘,有个坏姻缘;有个苦姻缘,有个乐姻缘;有个现成地姻缘,有个促成地姻缘;秀才老爷且耐心听我分说。”

林延寿四书五经读得通熟,却从未听过这般道理,不由抬起头来。

那徐婆子笑了笑,继续道,“如何叫做好姻缘?正当择人之际,巧有相知地小姐,情性温和,家道富足,且娘家父兄乐善,或膝下无男丁,将来指望你把他养老。以此成姻缘,两厢帮衬,家道安逸,日子平稳,妇人贤惠,兴家旺业。这个谓之好姻缘”

林延寿眼睛一动。

徐婆子又笑道,“怎么叫做坏姻缘?虽有那小姐长得貌美,却心如蛇蝎,又兼好吃懒做,整日要穿绸挂缎,撒漫银钱。一家人供着她,仍嫌东嫌西,小则指公骂婆,撒泼放肆,大则公然偷汉。好好地家境能叫她闹得家破人亡,这个便叫做坏姻缘”

林延寿在听到“公然偷汉”四个字,睁睛惊讶张大。

徐婆子暗中笑起来,接着道,“如何叫做乐姻缘?大凡才子配佳人,佳人必须才子配。然这等好事往往求之不得。若幸然两下相逢,你贪我爱,割舍不下,一个愿讨,一个愿嫁,好像捉对的蚕蛾,死也不放,又兼门第相配,两下爹娘欢天喜地。这个谓之乐姻缘如何叫做苦姻缘?一般样才子配佳人,佳人配才子。却不想家财半分无,整日算计,一粒米分作两顿吃,一件衣自夏穿到冬,几年不尝半点荤腥。到了一腔恩爱化作两厢争吵,这便叫做苦姻缘。”

说着顿了顿又笑道,“秀才老爷,这姻缘苦乐好坏,可是一辈子地大事。林奶奶这般为你操心,你实不该逆了她地意。”

林延寿眼睛闪动几下,半低了头。

徐婆子便继续道,“苏家小姐如何,你家是近邻,如何不知?相貌又好,又生就一双招财手。虽是商户,却不是那等爱打吱喳,专打牙撩嘴儿地人。老身在街上也瞧见过一回,甚是温顺大方,沉稳有度。听闻她地文才也甚好,配你秀才老爷足足有余那苏老爷敦厚,膝下又无子,将来这家财不全陪把女儿做嫁妆?苏家的家财现在没有万两,也有千两余。你们两个正是才子配佳人端地是放在眼前的好乐姻缘”

林延寿叫她说得又将头深埋了下去,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小生已与家母说过,若有意,可自去苏家……提……提亲。”

徐婆子微微一笑,接着道,“那秀才老爷再听听老身说说这现成的姻缘和促成地姻缘”

“何谓现成地姻缘?一般样地才子,一般样地佳人,两相中意,年龄相当,门户相衬,只消媒婆子从中说合,这事自然圆满,只是这等好的事儿世间能有几桩?那促成地姻缘,却是分了许多来。本是一方有意,一方无意,又或不应地。没成想,或叫媒婆子说是天花乱坠动了心,或叫两家爹娘做主订了成,或是相识地小姐少爷们有意促成捉了对。或叫那不应地,见识了没见过地本事,动了心。这世间大半儿可都是促成的姻缘”

林延寿抬起头,又睁大眼睛看着徐婆子。

那徐婆子年纪高大,见识过世间多少事。见他如此,晓得他是有些意动。说得愈发兴起,“你与那苏家小姐虽是近邻,话说过可有十句?她只晓得你是秀才老爷,可晓得你文才如何了得?晓得你品性如何?但凡女子没有不爱听那甜言蜜语地,也无不仰慕才子地。秀才老爷只消露露她不晓得的本事,这事未必不成若成了,可不是世间顶顶的好乐姻缘?”

林延寿又低下头去,闷头闷了半晌,摇头,“羞答答地。我不做”

一言未完已叫那徐婆子捂着嘴儿,闷笑起来。直直笑了一刻钟,才停下来。抹去笑出眼泪,接着道,“秀才老爷可曾听过《西厢记》,张生缘何娶得催莺莺?不过是叫她识得张生地才情而已”

正说着,林寡妇置办酒水回来。林延寿听见院中动静,“呼”地站起身子,朝着徐婆子拱了拱手,慌忙跑出正房。

林寡妇到厨下放了酒水,急切进来,“如何?徐亲娘可说动他了?”

徐婆子并不确定,只得笑道,“且看罢。若秀才老爷仍无意,老身再凑时机与他分说。”

林寡妇也知自家儿子呆,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地动。遂将此事放下,下厨整治午饭。

林家的日子这两年来倒也尚可,自打林延寿进了清源书院,每月有一两的膏火银子,并不要林寡妇再把钱给他。再者书院大小月考均有赏银,三两五两十两不等。林延寿虽呆,学业倒是不错,一年之中,靠着这些膏火银子并大小考赏银,除了自家花用,也能给林寡妇二十来两的银子,叫她花用。

林寡妇虽没正经行当,但这归宁府人多商户多。商户离家多年不回,在归宁府又置了外室地大有人在。喜事常有,得的赏钱也格外丰厚些,她手头并不紧巴。

方才特意去苏家的铺子里置了孙记制作地小食,又买两坛好酒。花一钱银子置了条糯米猪肚,到厨下切片蒸热,招待徐婆子吃酒。

林延寿叫徐婆子的一番话说得脑中乱哄哄地,一会儿想将来若得那坏苦的姻缘如何,一会想若能得好乐的姻缘如何,不由地又思量到徐婆子说的促成的姻缘上去。

虽然他呆些,不爱读那些闲书。但同窗大半是年青地男子,间或听得几句,心中是知道地。在东厢房坐了半晌,仍不得半点主意。指尖不经意触到林寡妇方才扔来的几两银子,突地心中一动,不都道书中自有千般计么,且去买本书来瞧瞧

但又觉这等事体实在叫他羞愧难当。复又坐了下来。

林寡妇整好午饭叫他出去吃饭,他也不应。还要再叫,却叫那徐婆子拉住,笑眯眯地道,“且叫秀才老爷好好想想。”

……………………………………

苏瑾这两日,才算是真正的舒心。孙记的铺子开了,如预料的那般,生意甚是红火兴隆。自家的杂货铺子,本来临近年关生意便好些,又添了新的小食,因比孙记卖的便宜些,便也吸引了旧城不少的买主。上午还有一家住在城西的,特意跑来置买小食走亲用。

鞋子也因新年的原因,自家的鞋铺子,生意比先前更好些。送到孙记发卖的第一批鞋子,听张荀说,已缺了码子,坊子里正在加紧做,补充货物进去。

现下可以说暂时安定了,只等坐地收钱。这感觉如老农辛苦一季,正在品尝收获的喜悦。

那场初雪融化的很快,这两日气温回升,地皮已干了。好天气再加好心情,自穿来之后,少有松快。

不过,因巷子里有些近邻计划回乡过年,苏士贞也跟着计划,早饭时还说,趁着天气好,早早回去,莫等到下一场雪到来,到时路上难行,反倒苦了她。

苏瑾又有些遗憾。

不过,遗憾归遗憾,常氏一家是不走地,尽量晚些上路。将家中的货物备齐,年关地时候,也能货可卖。

想到这儿,又想起丁氏的邀请。过年回乡前,是要去好好陪她两日。再有常家一家,这大半年来,得他家的帮助也不少。现下自家安定了,合该请常家一家再好生来吃顿饭。

想毕,便去铺子里找苏士贞商议。苏士贞笑道,“倒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你常叔叔他们今年是第一年出来,并不回乡过年。咱们年前先请他们来家吃饭,年后自棠邑归来,两家再吃拜年饭。”

苏瑾看天气极好,便笑道,“那就明日罢。掌珠和景宣、景明两个学里都歇了假。盛夫人想叫我去陪她住两日,女儿已应了她。”

苏士贞点头,“好。那下午你和常妈妈出去,置些随礼的小玩艺儿并些铺子里没有糕点,大菜也早早买了来。”

苏瑾点头。

102章言者无心

次日,常贵远一家早饭后,便起身应邀请赴宴。

马车刚停稳,掌珠便迫不入待的跳下来。她今日穿着月白的绣花小袄,外面披了一件梅子红色镶兔毛边地棉斗篷。红白鲜明,甚是娇俏。刚要上前去敲苏家地门儿。

“吱呀”一声,苏家东邻的院门开了。紧接着,苦恼得一夜未眠的林延寿,耷拉着脑袋从院中出来。似是想甚么入了神,并不知道前面有人,径直往前走去。

掌珠眼睛转了转,轻手轻脚走了两步,然后猛地蹦到他面前,清脆的喝了一声,“呆子”

林延寿身子惊缩一下,猛然抬头,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笑意望着自已。左思右想了一夜的林延寿本就心虚不已,此时更如被人看穿心事一般,惊慌失措,连连作辑行礼,“啊,小生……小生……不是有意冲撞小姐地。”

“哈哈哈!”掌珠捂嘴笑弯了腰,故意逗他道,“呆子,你大清早的做什么去?”

“掌珠不得无礼”常夫人不悦的斥责声自身后传来。

掌珠回头笑了笑,“娘,我和他开玩笑地。是瑾儿姐姐家的近邻上次贺瑾儿姐姐生辰是认得地。”

常夫人微沉着脸儿,不悦走近,斥责道,“甚么样的玩笑都开得么?”

掌珠嘟起嘴巴,低头不语。

常夫人这才看向林延寿,他衣着澜衫,晓得是已进学的秀才相公。含笑施礼,“这位相公切莫往心里去,小女说的是玩笑话。”

林延寿赶忙施礼,直道不敢。

常贵远倒是听苏士贞说过这东邻,也是因提及苏瑾的亲事,说过这家东邻是一个寡妇供养孩子读书,与那姓汪的一同中了秀才等等。男人骨子里血脉孝道看得重些,对这一家的看法,其侧重点自然不同,还感叹过这妇人不再嫁,倒守着儿子孤苦过活,又供儿子读书,是个让人钦佩地。

也赶忙上前斥了掌珠两句,又向林延寿赔礼。

林延寿的心思这会儿却没在这上面儿了。心不在焉地还了礼,往巷子外走,一边走一边思量,她只见过我一面,便叫我呆子。莫不是我真的呆么?

想着想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地拐回脚步,冲到掌珠面前,行了礼,很认真的问道,“这位小姐,敢问小生真的那么呆么?”

掌珠本叫爹娘呵斥,而绷起的小脸,刹时展开,笑咯咯地道,“可不是呆么呆得很呐”

掌珠的两个弟弟,一个叫景明,一个叫景宣,闻听此言,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林延寿被他们笑得脸上一红,不及行礼,转身飞快跑了。

这下连常贵远夫妇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瑾在院中听到动静,跑来开门时,见常家一家人脸上都带着笑,边往里面让人,边笑道,“常叔叔,常婶婶,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掌珠一把将苏瑾拉出来,指着空空的巷子口,把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儿。苏瑾跟着也笑将起来。微微摇头,虽然这里与她习惯的世界,差了几百年,但,没有哪一个人能如林延寿一般,让她百般想不透的。

进了正房,两家见礼,不免又说起在门的一幕来。这下常氏也跟着笑起来,替林延寿说话,“要说这林相公,端地是个纯良纯善地人。偏生他那娘……”

常夫人笑着插话道,“莫不是性子随他爹么?”

常氏低头想了一回,摇头,“这倒不晓得。兴许是罢我们搬到这里不到三年,倒是不怎么知道他家的事。”

众人说了些闲话,苏士贞与常贵远自然又淡起生意上的事儿来,说得最多最起劲儿地仍然是开海禁。苏瑾在一旁问道,“常叔叔,这海禁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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