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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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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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五兄弟,除了老三张若锋身体瘦弱外,其他四人长得都颇为神似,皆是高胖的身材,相貌也是大脸大鼻,只是张若钧最没有出息,官职最小,在族中也没有什么影响力。

但他的两个儿子却引人注目,一个嫡子掌管着张家的财权,而另一个庶子却名扬大唐,不过他宁可没有这个名扬大唐地儿子,府门前挨的一鞭将他这个父亲的脸面扫得荡然无存。

此刻张若钧仰躺在软榻上,一名侍妾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敷药,张焕的那一鞭抽得太狠,不仅口唇高高肿起,而且牙齿也松掉了两颗,他此时地模样颇似一种生活在河中的马的远亲。

“六弟!你好点了吗?”张若锦在他身边坐下关切地问道,这一鞭是替自己挨的,倒把他们兄弟之间地心拉近了。

侍妾敷完药,又用几层轻纱把他鼻子以下的部位遮住,这才退下去,张若钧坐直身子,眼中的怒火流露无疑,他取出纸笔,重重地写下一行字:我要杀了那孽障!

张若锦叹了口气,他很理解兄弟地苦楚,被自己儿子当众鞭打,这放在谁地身上都无法忍受,可是张焕既然敢公开打自己地父亲,那说明已经不把放他在眼里了。

“六弟,你想过没有,他之所以这般嚣张,是谁在给他撑腰?”

张若钧眼中的愤怒更加强烈了,他又写下了一句话,‘见子伤父却无动于衷,此人为一己之私而颠倒纲常,不配为家主。’

“是!从这点小事上就可以看出他天性薄凉,心中根本没有手足之情。”

张若锦轻轻地拍了拍他地手,“为了我张家的前途,我已经决定豁出去了,六弟,你一定要帮我!”

张若钧大笔一挥,肺腑之言跃然于纸上,‘请二哥放心,今日之辱,我必十倍还之。’

张若锦见他写字龙飞凤舞,举手间挥洒自如,似乎比说话还要快一些,而且写在纸上的词句说服力还更强,担心他口不能言的隐忧一下子解了,族会上自己的急先锋非他莫属。

他返身关了门,从书架上又抽出一大叠纸笑道:“来!我们商量一下族会上的细节。”。

就在张若锦兄弟商量对付张若镐地同时。张焕却受家主之托,来到了王烟萝的房间。

女人有时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她受尽伤害、铁了心要对付某人时,却会因为另一件不相干的事而忽然改变想法,王烟萝就是这样,她原本决定和张若锋一起指证受张若镐指使向王家汇钱,但自从张若锋拒绝合作被杀后,王烟萝便沉默了。

她的沉默或许是感觉到了唇亡齿寒,或许是看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总之,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但无论如何,她在这次倒家主的事件中将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她地态度也极其重要。

张焕走进房间时,王烟萝是背对着他,在伏案写什么东西,张焕在门口长施一礼。恭敬地道:“张焕参见夫人!”

“进来吧!”

王烟萝慢慢转过身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软榻,“请坐!”

她仿佛知道张焕要来,沉默了片刻。便先开口道:“是他叫你来的吧!”

张焕笑了笑没有说话,现在的局势十分微妙,按照张家地族规。只

提出家主不利于家族的证据。并在十个辈分高于家同意下。张氏家族就必须召开全族会议,审议现任家主的资格。一旦过超过七成地人同意,现任家主就会被革去家主的职务。

在五月份因家主继承人和张破天重返家族一事上,张氏家族曾经召开过一次全体会议,形势对张若镐相当不妙,事情又隔了数月,却发生了张若镐将内阁之位让给张破天,以及张家巨款失踪两件大事。

事实上,形势对张若镐相当不利,不过要七成人赞成才能罢免,这又给张若镐留下了一线生机,支持他的人也有,这样族会的胜负极可能就悬于一票之差。

所以争取每一点有利地条件便是当务之急,尤其是王烟萝,她是家主正室,她若站出来指证,形势将对张若镐相当不利。

相反,如果她能保持沉默,在很大程度上将削弱对张若镐指责的说服力。

但王烟萝此人颇有心计,若表现出有求于她,她必然漫天要价,一旦条件满足不了她,她反而会咬得更狠。

“我不会是张家的家主继承人。”张焕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

要想和王烟萝沟通,首先就要缓和她对自己地敌意,而家主继承人是他们之间矛盾激化地导火索,掐掉这个导火索,虽然不能使王烟萝捐弃前隙,但至少能使她变得理智,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王烟萝一怔,她地脸上渐渐露出了欢畅的神色,这是一种兔闻狐死地痛快,她望着张焕,脸色越来越愉快,终于,她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尖刻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待她心中的愤懑发泄得差不多时,张焕这才冷冷地道:“不过家主继承人也轮不到张煊。”

“那是当然。”了大功给他露脸,他当然是看不上眼。”

张焕却摇了摇头,“家主说不是这个原因,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家主只是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烟萝脸蓦地红了,但一霎时又消失不见,她当然知道张若镐指的是什么,这种事只有他们夫妻自己心里明白。

王烟萝眼中的神色开始变得阴骛起来,她冷冷问道:“那他想怎么处置我们母子?休了我,赶我回王家吗?哼!谅他也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你以为我们张家还象以前一样可以任人揉捏吗?”

张焕站起身,不屑地望着她道:“王昂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崔圆让他向东,他敢走西吗?夫人,现在的形势已不是去年,你知道家主为什么要把尚书之位让给张破天?我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为了把张破天的利益绑在张家身上,让他的三万河东军真正成为张家的私军,试想一下,崔圆会为了你而和河东军血拼厮杀吗?况且就算崔圆这次扳倒了家主,他又该如何处置你呢?有时知道得太多,反而会害了自己。”

说到这里,张焕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便缓和一下口气道:“今晚上夫人先好好想一想,明日我再来拜访!”

说完,他拱拱手转身要走,就在他刚走到门口时,王烟萝忽然低声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张焕停住了脚步,他转身向王烟萝躬身施一礼道:“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王烟萝的眼光极为复杂,她知道张焕说的是实话,大哥确实已沦为崔圆的走狗,虽然大哥不会杀她,但崔圆会,张若锋还是张若锦的兄弟,一转眼便杀了,那自己呢?如果这次事件结束后,崔圆会留她这个隐患吗?

张焕说得对,自己必然也会死,王烟萝的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让自己沉默也是可以,但需要他张若镐用条件来交换。

“你坐吧!”

王烟萝的目光已经不再似张焕刚进来时那般充满敌意,而是极为冷静,待张焕坐了,她才淡淡一笑道:“你说吧!他给我什么条件?”

张焕见她已经恢复了理智,便笑了笑道:“维持现状,你依然是家主正室,另外你可以进入宗人堂,各房纳妾婚娶皆由你来过问。”

王烟萝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可,这些都是虚的东西,她是个讲求实在的女人,这种条件她不能接受。

张焕仿佛知道她会有此反映,便冷冷一笑道:“家主本来只答应维持现状,进宗人堂还是我的建议,夫人,你就知足吧!”

“不!”王烟萝用不容反对的语气道:“我有两个条件,如果他答应,我就保持沉默,否则大家就鱼死网破!”

张焕凝视着她,目光清冷,“夫人不妨说说看?”

“一是他的荫官必须给煊儿。”

王烟萝心里清楚,张煊的家主之位已经没有希望,改变他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自立门户,可他又不可能考中进士,所以按照唐制走门荫这条路就是最为有效的捷径。

张焕不露声色,他又继续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是把河东郡的蒲河田庄划给儿。”

张是王烟萝的二儿子,也是读书不成,而张若镐的门荫只能给一人,所以王烟萝便考虑给他做个富家翁,蒲河田庄占地五千顷,皆是膏腴之地,是张家最大的一个田庄,至于小儿子则跟在自己身边,他年纪尚小,张若镐也颇为喜欢他,而且他天资聪明、学业努力,是个读书的料,将来考中进士应不成问题,这样一来,她所有的后顾之忧便解了。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张焕,等待他的答复。

半晌,张焕方缓缓道:“荫官之事我可以劝劝家主,我估计问题不大,但把田庄私分给族人,这与族制不符,恐怕不行,这样,让张到我天骑营从军,夫人看这样可好?”

“不行!”王烟萝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这个两个条件,不容半点删改。”

张焕忽然笑了,“让家主做出这么大的让步,除非夫人也拿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王烟萝沉默了,让她出卖娘家也不可能,半晌,她叹了口气道:“那我告诉你,张若锦手中有一封信,那封信的内容是你们家主写给张若锋,让他划款给王家,信中的笔迹连我都分不出真假,关键是印章是真的,你们家主有口难辨,而且这封信是官府从张若锋的房内抄到,这是张若锦这次倒家主最大的一个证据。”

张焕还是摇了摇头,“你这个消息不算什么,从太原尹那里也能知道,我希望你提供一个真正有价值的消息。”

王烟萝忽然冷冷一笑,“如果我告诉你,那封信有一模一样的两封呢?”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一百零五章 争夺家主(七)

你如何知道会有两封一模一样的信?”张焕紧紧地盯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消息极可能将成为张若稿扭转局面的关键。

“很简单,那封信张若锋看的时候,紧张之下不小心撕掉了一条边,而张若锦前几日拿给我看的那封信却完好无损,没有半点被撕过的痕迹,所以我敢断言有两封一模一样的信,至于第一封信被张若锋撕掉了还是藏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张焕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当然,第一封信可能被张若锋撕掉了,也可能被对方搜到拿了回去,但以张若锋做事之谨慎,这封信他必然会给家主,而不会贸然撕掉。

那是被他们杀张若锋时搜走了吗?张焕还是觉得不可能,他和对方已经交过一次手,以对方心计之慎密,绝对不会犯下这种致命的失误。

那只有一种可能,张若锋事先已将它藏了起来,可他会藏到哪里去呢?想到此,他瞥了一眼王烟萝,忽然发现她的眼睛里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意。

张焕若有所悟,他立刻笑了笑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你的两个条件我现在就可以答应。”

王烟萝却狡黠地笑了,“你答应没用,我要你们家主书面答应我!”。

张若镐的房间内灯光柔和,一封信正静静地躺在案几上,信角被撕去一条边。用白纸在背后粘住,这封信正是张若锋在被害前交给王烟萝的证据。

张若镐怔证地看着这封信,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地,和自己的笔迹完全一模一样,而且下面的印章也是真的,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官印,信笺也是有编号的礼部公文纸,这是有人在几年前偷偷地盗用了。

只要这封信抖出来,自己将百口难辩。

张若镐忽然有一种上天眷顾张家的庆辛。崔圆做了一样的两封信是他的精明,但这种精明一但托非所人,那就极可能变成了漏洞,事实上就是这样。这件事如果是张破天或者张焕来做,就绝不会发生这种致命地疏忽,可惜崔圆用错了人,张若锦最大的一个弱点就是关键时候手软。没有一种深究下去的毅力,否则他五月时就完全可以取自己而代之。

张若镐飞快地写了一封信,将两封信一齐交给张焕笑道:“下来两天,我要接见一些族人。有你师傅护着我,你就去忙自己的事吧!明后天再去一趟太原府,务必替我把这两封信交给韩使君。”

张焕见家主神情愉快。知道他已胜算在握。便点点头笑道:“好!明日我就去太原府。夜深了,家主早点歇息吧!”

张焕慢慢退出小红楼。这里已经戒备得异常森严,一百多张焕地亲兵将张若镐的住处严密保护,还有一个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林德隆。

张焕叮嘱士兵们几句,便在几十名亲兵的护卫下去了,他现在住在一座空置地大宅院里,离家主住的地方只有一百余步,不过张焕心中有一件牵挂,便径直向大门外走去。

出了大门,没有过桥,而是向左一拐,沿着护宅河慢慢向前走去,河水黑亮而寂静,远处有几个人在河边漂洗衣服,不知不觉他便来到了自己原来的住处,哑叔因为突然没了母亲消息,这几个月来发疯似地四处寻找,最后自己派人告诉他母亲无恙,他才肯来长安。

门关得很严实,似乎里面又住了人,张焕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你们找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焕回头,只见几步外站着个小女孩,年纪约十一、二岁,穿着一身粗布衣裙,她容貌清秀,长着一对大眼睛,脸上稚气未脱,身材瘦小,手中端着一大盆衣服,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地这一大群士兵。

张焕温和地笑了笑,弯下腰对她道:“我原来住在这里,今天特地来看一看。”

“你、就是那个大英雄十八郎么?”小女孩迟疑地问道,但她的眼睛却变得明亮起来。

“我是十八郎,但不是什么大英雄”

张见等了半天也不见屋里人出来,便笑问她道:“怎么,家里没人吗?”

“没、没有。”

小女孩慌慌张张地摸出一把钥匙,蹲下来把门打开了,后退一步道:“你去看吧!”

张焕笑了笑,便推门进了小院,院子里和原来几乎一模一样,但打扫得非常干净,角落里哑叔翻的一块地里种满了蔬菜,两只小鸡雏正在菜地翻找东西。

三间屋子有两间都锁着,只有自己住地那一间门半开着,估计小女孩就住在那里,张焕看了看便向母亲地那间屋走去。

“那里面可能还有你地东西,是哑叔放在里面的。”身后走上来,从一个角落里找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你认识哑叔?”

“嗯!”小女孩点点头道:“我搬来地时候哑叔还在,他是个很好的人,一早出去,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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