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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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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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抱真低头想了想便道:“好吧!你带他来见我,不过要当心不要让裴伟的人看见。”

“大帅放心,不会有误!”

卢玄卿匆匆去了,李抱真心中却更加烦乱,裴俊这一死,也就意味着裴家开始衰落,朝中已无人再能阻挡张焕的崛起,他李抱真焉能不知,又怎么可能不心动,张焕的真实身世他也知道,正是豫太子之子,只要恢复身份,登九五之位已是势在必得,而当年他与大哥又深得豫太子之恩,于公于私他也应投奔新主,只是他手握裴家之军而投靠张焕,不免有卖主求荣之嫌,是以他一直顾虑重重而难下决心。

李抱真站起身走到帐前,帐外漫天星光灿烂,夜色冰凉如水,李抱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这时,只见前方有人影闪动,卢玄卿带人来了,昏暗地夜色中只见来人似乎年纪不大,身着军服,后面还有五六个随从,卢玄卿在前面带路。神色颇为恭敬。

“大帅,来了。”卢玄卿跑上前禀报道。

李抱真见他神色十分紧张,心中不由一怔,借着帐内微弱地光望去,他已经看清了来人的脸,不由大吃一惊。竟脱口道:“尚书大人!”

来人笑容可亲,颌下留一丛短胡,却正是张焕亲自到来。

张焕驻军河津,离陕郡并不远,只一天时间便可赶到。他走上前微微笑道:“不速之客,望李将军莫怪。”

“卑职不敢,尚书快快请进。”

李抱真心中异常激动,张焕竟亲自来说服他,足可见他对自己的重视。他将张焕请进帐,又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只上好的青瓷杯,给张焕倒了一杯茶,双手奉给他,“尚书一路辛苦,请用茶。”

张焕接过茶喝了一口,他已经从卢玄卿的口中知道了李抱真有意投靠自己。但还有一点顾虑。他当然知道对方顾虑什么,也不想为难他,便笑了一笑道:“我这次来是想和李将军商量一下如何消灭崔庆功,协同我两家步调。”

李抱真心里明白,张焕不过是用一种含蓄的手法来拉拢自己,说到底,两家都是唐军,他又是兵部尚书、天下兵马大元帅,完全有资格调动自己。这样一来自己便可以合理合法地投靠于他。而不会被人诟病,这无疑是极高明地手段。

此刻。他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当即站起身,单膝跪下向张焕行了一个军礼,“属下愿听从都督的调遣!”

张焕轻轻捋须一笑,千牛卫是裴俊最精锐之军,连李抱真都投靠了自己,可见裴家大势已去。

“好!待崔庆功内乱一起,便是你我进攻的时机。”

洛阳,原本驻扎在黄河对岸地三万张焕前军已经悄悄北撤了,与此同时,正激烈进攻新郑县地襄阳军也南撤回了许州,崔庆功地军事压力锐减,又有斥候探到消息,一支三千人地精兵在两天悄悄返回了潼关。

种种迹象表明,张焕极可能是秘密回京争权去了,随着外敌的威胁减小,崔庆功军中的内部琐事也渐渐地增多起来。

这两天,一个小道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悄悄地在崔庆功军中蔓延,说李师道已开始对崔庆功的独断专行严重不满,欲渡黄河自立山头。

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从何而来,但许多人都相信它是真地,李师道投降崔庆功本来就是一个松散的利益联盟,如果崔庆功实力处于上升趋势,或许李师道会继续依附崔庆功,但崔庆功的势力却每况愈下,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却给别人做了嫁衣,如此,李师道怎么可能没有异心?不仅是李师道,许多人认为马大维也不是那么可靠了。

包括崔庆功本人也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自从两天前朱滔劝他趁朝中大乱之机杀李师道和马大维夺其军队后,崔庆功便开始有了想法。

在他的三十万大军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除了一支跟随自己的三万汝阳军外,其他都掌握在李、马二人手中,一个是李师道地三万濮阳精兵,另一个便是马大维地五万徐州军,而击败河东军后的降军也大多被二人所得。

自己手下人数虽多,却大多是乌合之众,主要是他在反攻中原后抓捕壮丁补充,很多士兵连军服都没有,还有人用农具当武器,从陈留守军不战而降便可知道这些新军并不可靠,故而,如何能得到二人手中的精锐一直便是崔庆功日夜所思之事。

但崔庆功也并不傻,他知道这种事是一把双刃剑,处理得好,他可以控制所有军队,从而实力大增,而一旦处理不好,则会反伤了自己,从目前的局势来说,最好是不要发生内乱,可他也很清楚,如果不尽早处理此事,二将极可能会生异心而去。

所以崔庆功对此事表现得极为谨慎,一方面命人严查消息的来源,再有乱言者一律处死,另一方面他分别给李师道和马大维送去钱粮和美女,并许诺将来与他二人共享天下。

在极其拉拢二人地同时。他又秘密和朱滔商议除掉二人的最好办法,朱滔则建议他先和马大维联手除去离洛阳最近的李师道,反过头再借李师道之名刺杀马大维,便可尽收两人军队,可谓一石二鸟之计,崔庆功深以为然。在敲定诸多细节后他立即组建了特勤卫,挑选武艺高强且精于刺杀者组成,由他直接率领,又派心腹密告马大维,李师道已有投降张焕之心。

一小队骑兵在清晨的薄雾中疾驶。前方便是汜水县了,骑兵们便和一人分手,向北驰去,马思疑打手帘目送骑兵们走远了,他便调转马头。认准了方向,向城池奔驰而去。

汜水县也就是马大维地驻兵之处,在与张焕地对峙中,李师道部驻扎在洛阳以北地黄河边上,而马大维部则驻扎在洛阳以东两百里外地汜水,以防止张焕从东面突破。

马大维与崔庆功的残暴略有不同,他是文官出身。相对而言对百姓稍微宽容。也能约束士兵,所以他所控制的郑州、荥阳一带还算有些生机,再加上他所驻兵的地方土地丰腴,自古便是粮食高产区,百姓们能有一口饭吃,故而马大维在民众中还有一点口碑。

今天一早,不少愤怒地乡绅联合找到马大维告状,起因是一支去陈留作战的崔庆功军队过境,一路烧杀奸淫。数十个村庄被毁。还有上千名妇女被抓走,乡绅们控诉过境军的罪行。并纷纷劝说马大维与崔庆功分道扬镳,不要被这个残暴之人所连累,让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

砰!地一声,马大维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将茶碗震得跳起来,翻洒了一地的水。

“崔庆功这个混蛋!”马大维咬牙切齿地大骂,这件事也让他极为恼火,且不说他越来越痛恨军队施暴,而且在他的地盘上作恶,这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虽然他还暂时不想和崔庆功翻脸,但崔庆功地所作所为也越来越让他反感了,尤其是前两天崔庆功派人向他讲明要称帝的野心,使得马大维忽然闻到了一种烧焦的味道,称帝!他有何德何能竟敢妄称天子。

原本马大维是希望崔庆功能入朝为相,他也可以荣升为节度使,尝一尝割据一方的滋味,但现在崔庆功似乎和他所想的目标越来越远了,还要冒天下之大不惟称帝,这就让马大维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了。

“老爷,我们还是会彭郡去吧!”说话的是马大维地夫人,她也姓马,叫马香莲,也就是马思疑地妹子,年纪约二十四五岁,生得肌肤如雪、俏丽无双,深得丈夫的疼爱,尤其是她已有了六个月身孕,使得年近半百而又膝下无子的马大维更是对她千依百顺,到那里也带着她,唯恐她在乱局中出事。

她上前要收拾地上的茶碗,马大维连忙扶住了她,“夫人小心身子,这些事情就让下人去做。”

马香莲慢慢坐下,她见丈夫似乎还在迟疑不定,秀眉一皱便又劝道:“崔庆功军队之残暴,连我这个足不出门之人都听到了无数回,老爷出身清白,为何要和这种人混在一起,白白玷污了名声,咱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地盘和军队,完全可以和他脱离关系啊!”

马大维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便道:“夫人只管照顾好肚中的孩子,男人们的事情就别过问了。”

“老爷,我不是想过问你军中之事,只是这些天我老是做噩梦,梦见菩萨震怒,指责我也杀人,我是担心孩子呀!”

说到这里,马香莲忍不住垂泪道:“老爷就算不为我想,也应为咱们的孩子想一想,作孽多了会有报应的。”

“好了!”马大维被夫人弄得心烦意乱,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最后对夫人道:“这件事等你大哥回来后咱们再好好商量,现在你先回屋歇息,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马思疑在十天前去洛阳催军粮去了,算着早该回来了,可迟迟就不见他现身,莫不是半路上出了什么事不成?这也让马大维十分伤脑筋。

就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名亲兵地禀报声,“大将军,马先生回来了。”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三百五十七章 庆功之死(上)

马大维匆匆走到前面书房,此刻马思疑已在房内等待他多时,马思疑去了洛阳之后,又转道过了黄河,赶到陇右军中向张焕汇报了马大维的近况,这才返回汜水城。

张焕交给他的任务很简单,策反马大维,并开出了彭郡刺史兼淮北节度使的优厚条件,对策反自己的舅子马思疑是信心十足,他知道马大维本来就不是忠于崔庆功之人,被自己所劝才勉强跟随崔庆功,现在洛阳城中所流传了消息已足以使他和崔庆功反目。

“思疑怎么一去这么久?你的随从可早就回来了。”马大维进屋笑着问他道,他其实也只是问问而已,并没有把马思疑晚回放在心上,不等他回答,马大维便直接将话题切到他这两天所忧虑的事情之上,他关上门便低声道:“昨天崔庆功派心腹来见我,欲与我共谋李师道,不知思疑如何看待此事?”

马思疑早胸有成竹,他略一沉吟便道:“我在洛阳时听闻流言,说马大维与李师道欲自立,且是马前李后,可现在崔庆功却不防你,反到要与你共谋李师道,将军以为这是何意?”

“莫非这是崔庆功远交进攻之策?”

“然也!”

马思疑轻轻点了点头笑道:“我以为不仅是那么简单,此乃崔庆功的一箭三雕之计,其一先断了你与李师道共谋洛阳的可能;其二是将你稳住,使你不至于因唇亡齿寒而远走,其三便是借你之手杀李师道,最好引发你与李师道的内讧。他来坐渔人之利。”

马大维眉头紧锁,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不理解崔庆功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大敌当前,他应团结我与李思道才对,可在敌军虎视之下却发生内讧,这无疑是自寻死路,难道他崔庆功不明白吗?就算他不明白,那他手下的谋士呢,他们为何不劝阻崔庆功?”

“谋士?”马思疑连声冷笑道:“我以前就是他地首席谋士,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能顺他的意出谋划策便受重用,可一旦忠心逆耳。他便要杀人父母妻儿,试问这样地人有谁会忠心于他,即使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也是另有企图,现在他明明中了张焕的计策却不知觉。依我看他是死到临头了。”

马大维吃了一惊,他连忙问道:“他中了张焕什么计策?”

马思疑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精兵尽在你与李师道的手中,他焉能不忌?只是形势逼人,大家都唇亡齿寒,也顾不得互相算计罢了,但张焕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撤军,从表面上看他或许是回长安争权、或许是北抗契丹,他撤军也就罢了,但为何连围攻新郑的襄阳军也跟着一起撤呢?将军有没有想到这点怪异之处?”

“你是说他是有意放水?”马大维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错。这显然是张焕刻意制造出宽松的气氛。缓解你们的压力,使你们三人开始自相残杀,甚至张焕根本就不用渡河,便就解决了中原内乱。”

“你的口气怎么和朝廷一样?”马大维瞥了内弟一眼,有些不悦道:“难道你也认为我们这是中原内乱吗?”

“那你以为是什么?替天行道吗?”马思疑带着一丝嘲讽的口气反问道。

马大维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长叹一声坐了下来,两手紧紧地抱着头,显得心中十分痛苦,虽然他现在已有悔意。但他跟崔庆功这么多年来双手也曾粘满了鲜血。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还回得去吗?

马思疑极善察言观色。他看出了马大维眼中地彷徨,便微微一笑道:“将军为何不继续问我怎么去了洛阳这么久?”

马大维慢慢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他听出了马思疑的口气有异。

“很简单,我离开洛阳后去了一趟黄河北岸,见到了张焕。”

“什么!”马大维大吃一惊,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揪过马思疑;脸色变得异常凶狠,一字一句道:“你把我出卖了吗?”

马思疑慢慢推开他的手,冷冷道:“我若去见崔庆功才叫出卖你,你要先弄清这一点,究竟是谁要杀你?”

马大维的脸上地凶相慢慢消失,他走到桌案旁随手翻翻桌上的一些文书,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他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马思疑知道他其实早已有了投降之心,只是摸不清张焕的态度,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他道:“这是张尚书给你的亲笔信,看一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害你了。”

马大维迅速接过信,手微微颤抖着将信打开,看罢,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张焕竟然答应他为淮北节度使,可以继续领兵,但一转念他便明白了张焕优待自己的真实用意,这是其实是在做给李师道看呢!自己都封为淮北节度使,他李师道自然不会太差。

这时,旁边的马思疑也给他解释道:“这是张尚书不愿在洛阳消耗过多兵力,他的是要北上抗击回纥与契丹联军,所以才宽待将军,请将军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以免将来后悔。”

马大维这次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背着手在房内慢慢踱步,他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了,在****上混了几十年,早看清了人情冷暖,张焕此时优待他只不过是要他投降,甚至是做戏给李师道看,而绝不是真的打算让他继续领兵,如果他不知好歹,真的带兵去淮北赴任,那他必然是死路一条。可是如果他不投降,继续顽抗,也同样是死路一条,而且要名臭千古。张焕就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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