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确是个伟大的巫师。
但是，伟大……他天蓝色的眼睛中神色莫名，这个词，又不是他情愿被冠上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被赞誉的名字，永远荣耀永远闪亮，世人就认为他是勇敢的、坚强的、诚实的、正义的、热情的……
可他是吗？
他或者是，或者不是，这又有什么相关？他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一边，从窗户可以望见霍格沃茨的一片风光，茂密的森林、宽阔的草场、幽深的黑湖……其实有些时候，连萨拉都不曾了解他，自然，这也是他藏得太深，萨拉过去离他的距离又总是太远。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萨拉，这个名字，他甚至觉得每一次想起这个名字都是痛。后来便渐渐的沉淀下去，他微笑着给他送上新婚贺礼，微笑着看他的孩子长大，微笑着和他一点一点疏远……他总是微笑，他必须微笑，只因为，他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永远需要顾全大局，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永远不能任性妄为，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永远要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太多的事情，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必须去做，或者必须不能做的。
他笑着一一应承下来，他除了应承下来，难道还能拒绝吗？不能，既然如此，又何必苦着一张脸？不如微笑，只能微笑。罗伊娜说，他的笑容是最容易让人痴迷不醒的，她甚至打趣的要求他，别总在学生面前笑得这么温柔。
他不说话，仍旧是微笑，罗伊娜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还是看不穿他的微笑，或者说她并不愿意揭穿他微笑下的阴暗。那不是真的温柔，只是，为了掩盖最深最深的丑陋黑暗才会出现的笑容，那是一种阳光下的阴霾。所以他笑，一直在笑，笑得越灿烂越温柔，他心里的阴霾其实就越大。
谁说萨拉的冰冷是掩饰心情的最好方式？至少他不这么看，他总是能从萨拉冰封的面容下看穿他的各种心情，这其实很容易，只要萨拉给你了解他的机会。而他，又有什么人看穿了他笑容下掩盖的一切？
没有人，就连萨拉也不曾，好可惜。
他唇边的笑扩大了些，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他身上，那灿烂的金发折射出光芒，衬着那温柔的笑容，当真是美到了极致的风景。
斯诺回到戈德里克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怔愣的看呆了。西娜把他从城堡的屋顶给抓了回来，说是戈德找他，他老老实实来了，却不曾想见到戈德这般的姿态。“……戈德，你有什么事？”
戈德里克笑着点头，“是有点事，要麻烦你。”
……
萨拉查下课的时候，并不意外的看到了等候在教室外的戈德里克，开学这么些日子了，戈德里克只要有空就会等他下课，温柔的送上一杯水或者一声问候。恋人做到他这个份儿上，已经是一种极致，戈德里克总是最温柔体贴的。
萨拉查表情上的冰冷便褪去了些，眼底有丝丝温情爱恋，拉住了戈德里克的手。他很喜欢握着戈德里克的手，感觉很舒服，也很温暖，就像戈德里克这个人。但是……萨拉查静静的看着戈德里克温柔微笑的面容，“戈德……”
“嗯？”他应道，表情柔和不变。
“……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他问的，不止是戈德里克和汤姆之间的那个交易，更还有些别的什么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一贯是不喜欢勉强别人的，但这一次，却隐约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戈德里克停下脚步看他，随后低低笑起来，“萨拉一定要知道？”
“当然，不然我问你做什么？”故作的冷淡，萨拉查脸上的冰又恢复了回去，还是寒冬般的一张脸，美丽却更冷漠。
戈德里克却早已习惯，仍旧在笑，拉紧了萨拉查的手，带着他往有求必应室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那好吧，我这就和你解释清楚，不再瞒你了。所以，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萨拉？”
原本也就没有生气，萨拉查瞪了一眼这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装着可怜的人一眼，动作轻微的点了点头。
戈德里克笑得更开心了，他们两人到了有求必应室，进去之后，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的房间。萨拉查自然不会去计较他们谈话的环境，他只需要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戈德里克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微微皱起眉，似乎在组织语言。
很快的，他就想通什么似的，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眨了眨眼说道，“我觉得，还是演示给萨拉你看这样最快，你觉得呢？”
萨拉查并无反对，只点了点头。
戈德里克的魔杖杖尖指向了他和萨拉查之间的那段空间，却也实际上对准了萨拉查本人，只是萨拉查毫无察觉。戈德里克面容上还是微笑，温柔而醉人的微笑，然后，他轻轻的、语调柔和的念出一道咒语，
“‘阿瓦达索命’。”
TBC
Chapter 132
132
“不！”斯诺的急呼是在那一片绿光闪烁之后才响起了的，而他此刻已现出了原形，一人高的金色狮子威风凛凛，身后跟了哈利、德拉科、汤姆、邓布利多等一众人。他们看向戈德里克的目光却全是一致的惊愕不解，刚刚那道绿光是索命咒？可……
戈德里克却还是微笑，唇边笑容的温柔丝毫不变，但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却无一丝暖意。他看到斯诺等人也不惊讶，只是随意的用手上的魔杖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淡淡说道，“斯诺，你醒得还真快，如果不是心灵契约，我想我其实应该下杀手才对。”
“可惜，那是心灵契约，你永远都不可能杀了我。”斯诺愤怒的低吼着，缠绕在他身上的西娜完全的怔愣住了，好半天之后才骤然从一尺长的小蛇变出了偌大的身躯，朝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萨拉查滑去。
“斯诺！”哈利惊叫一声，“他真的是戈德里克？”
哈利的叫声几乎是所有人现在的想法，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实，他们都绝对不会相信，刚才那个笑着向萨拉查使用索命咒的人，会是真正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但身为戈德里克心灵契约伙伴的斯诺，却似乎对此并无否认。
“他不是！”斯诺快要咆哮了，“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人，他才不是戈德！”
“那么……你就告诉我，他是谁……”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抬眼看去，萨拉查已经靠着西娜的支撑缓缓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全无血色，握着魔杖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声音也透着虚弱。
戈德里克见状略微诧异的抬了抬眼，“索命咒之下，你似乎没有不死的道理。”他可以确信，那道阿瓦达索命是真的击中了对方，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毫无防备，萨拉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过。
萨拉查退开了足够的距离，他翻手将怀里的一个东西丢到了地上，德拉科敏锐的发现了，那是在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场前，萨拉查曾经交给他们的那个胸饰！那个由戈德里克亲手所制作，足可以抵挡许多黑魔法的顶级炼金器物！
“它抵消了大半个索命咒。”萨拉查冷冷的说道，随即魔杖抬起指向戈德里克，“斯诺既然说你不是戈德，那么我倒想问，现在的你又是谁？”
“斯诺说得对，却也不对。”戈德里克的笑容一分未改，“魔法生物，即便再如何通灵，却也不是人，不知道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说我不是戈德里克，我自然便不是他所认识的戈德里克，但是，谁又能说，我不是他所不认识的那个戈德里克？”
“你别在这里乱说些混淆视听的话，”斯诺还是非常的愤怒，“你敢说你不是一个冒牌货？你敢说你不是和那个伏地魔是个同样的东西？”
这一句话，当真是让人震惊无比。哈利的嘴都要合不上了，他结结巴巴的看着戈德里克又看着斯诺，“斯诺，你你你……你说这个戈德里克，不不，是现在控制戈德里克身体的，也是一个因为诅咒而诞生的灵魂？就和伏地魔一样？”
就连汤姆，也是惊讶到极点。他被戈德里克所救的时候，戈德里克就一直是现在的模样，他说可以帮他重塑身体，可以帮他消灭伏地魔，但与此相对，他必须帮他炼金、熬制魔药。他从未问过他要炼金的事物是要用来做什么的，也不曾问过那些魔药的功效，而斯诺刚刚所言的秘密，他就更是毫不知情了。
“是！”斯诺几近咬牙切齿，这一次却不是针对戈德里克，反而是朝向了萨拉查，“就是在当年，萨拉查亲手对他用的灵魂诅咒！”
“什么？！”这一下，就连德拉科也是失声惊呼，这样的事态发展，已经越来越超出他们的认知之外，这究竟都是怎么了！
萨拉查骤然抬眸，看向斯诺，西娜也呆愣当场。
斯诺却对此视而不见，“当年，斯莱特林一家被麻瓜们团团包围，并最终家毁人亡，正好赶上萨拉查他们从大陆游历归来。戈德陪萨拉查一起回去了斯莱特林庄园，那里只有一片死寂与血腥……而就在那个时候，萨拉查的魔力暴走，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把任何能用上的攻击魔法都用上了。魔力暴走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永远失去魔力变成哑炮，戈德想阻止他，却又舍不得对他下重手……”
“可谁知道萨拉查却连灵魂诅咒，这个在当初就失传了几个世纪的魔法都学会了，戈德被这个魔法击中的同时，也才好不容易制止住了萨拉查的暴走。我和西娜目睹了这一切，戈德不愿意让萨拉查为此背负任何愧疚，也知道他醒来之后其实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对西娜用了遗忘咒，而让我发誓守口如瓶。从那以后，我便再也受不了萨拉查对戈德的冷淡，更是无法再如过去那般亲近萨拉查。”
萨拉查的身体晃了晃，似是站立不稳，差点当场跌倒。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目光却忽然锐利起来，“他还做了什么？”他厉声问道，“告诉我，他还做了什么！使用灵魂诅咒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我当年……”
“是，他还把他的命换给了你！”斯诺没有一丝隐瞒，而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灵魂诅咒太过阴毒，所以使用者也必须付出代价，那就是年年岁岁不间断的折磨，每当上弦月的日子，都会有痛彻心扉的精神折磨，只为了把人逼疯更逼向死亡！他看不得你受苦，更不愿意你发现端倪，所以他将珍贵无比的紫色妖萝给你服用，暂缓了你一年的痛苦。”
“然后，他那样从来不涉猎黑魔法的人，发了疯似的学习各种黑魔法，并最终将目标固定在灵魂魔法上。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几乎不眠不休，发明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魔法，以命换命的魔法。你婚礼那天，他赶去参加，送上的那份礼物里，有一种麻醉和混淆的效果。之后，如他所预期的，他很成功的对你施展了那个自创的魔法，将你身上原本需要承担的一切魔法代价，都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哈利听到这里，脸色一片苍白，他紧张的握住了德拉科的手，德拉科感觉到他的颤抖，也用力的回握住了他，并肯定的对他点头说道，“是的，那就是前世我对你用的那个魔法，赫敏曾经告诉过我，那个魔法原本就是在戈德里克的笔记上找到的。”
萨拉查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惨白形容了，他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能力，只能站在那里。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戈德里克为他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多到让他觉得生命都是沉重的，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究竟是多傻的一个蠢蛋？！他不值得啊！他哪里值得你，这样的深情不悔……泪水无声的顺着面颊滴落，那是萨拉查幼年之后，第一次真正在外人面前落泪，却已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剩下的，我来解说吧。”戈德里克忽然开口了，温柔的笑容丝毫不变，玩转着手上的魔杖，“戈德里克……呵，就且让我也叫他戈德里克吧。他很清楚的知道灵魂诅咒对后代的影响，他既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发生，更不愿意背叛自己的感情，于是决意将格兰芬多的姓氏就此终结。但是，他没有想到，你在魔力暴走之下使用的灵魂诅咒，出现了偏差，那种本因由后代承担的痛苦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我的出现。”
“被诅咒而产生的灵魂……”萨拉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那种冰度，真是从未有过。
“不错，我的确是如此产生的。”戈德里克直接承认，“而他，不愧是那般惊才绝艳的巫师，竟然自己察觉到了，并且利用灵魂魔法对我下了封印。不过很可惜的是，他虽然竭力想要控制我，但却忘记了，他也是人。而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完美，就不可能……心中没有阴霾。”
萨拉查微微怔住了。
“他的阴霾，就是你，萨拉查·斯莱特林。”戈德里克的声音如此轻柔，好似情人间的低语，“呵，他那么爱你，不求回报不计一切的爱你，做了那么多都只是为了你，眼里心里看的念的永远只有你……可惜，你当年却连一句轻柔的话语都从来欠缺。他的确不计较，他从来都不计较，那是因为他的理智他的感情他的自控……”
“可是，谁又说他不恨你？”
TBC
Chapter 133
133
萨拉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有多爱你就曾有多恨你……”戈德里克以一种叹惋般的声音喃喃低语，温柔的笑容看上去却那么刺目，“而我，则得益于他心底这个阴霾，能够抵消甚至反制他的封印。”
“你的确是这样！”斯诺愤怒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实实在在的伴随着一声咆哮，“如果不是你的干扰，戈德当年那个时间魔法混合灵魂魔法的实验怎么可能出错？就算是出错，也不可能错到出现在千年之后的现在，却还保持着自身当年的记忆与灵魂不变，甚至连萨拉查都被牵扯了进来！”
“呵，当初那个实验本就很危险，有了些许差错也是很正常的，”戈德里克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并无半分被激怒的恼火，“但是，萨拉查被牵扯进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和萨拉查会是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