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似乎和施玖有些心有灵犀,站在十九杯不大的门檐下边的身影转过了身,朝着摄像探头,扒下头上湿透了的帽子露出光头和灿烂的笑脸,末了还挥了挥手。
施玖顿时护额……这就是你介绍的甜品师么,亲爱的S…mith先生?
不过再怎么腹诽,施玖还是快步下楼给人家开门。
甜品师也知道这时候敲别人的门有点不合理,于是一边道着sorry,一边进门。
施玖也没想让他多说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到访,但在外边淋了那么久的雨,他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一楼的店只有更衣室,要洗澡的话,要进到施玖的二楼浴或卧室。
施玖便带着甜品师上了楼,告知该把脏衣服放哪里之后就由着他来了。而他就在不远的厨房为他煮姜茶。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好好清洁一遍刚才走过的路吧。
注意着浴室里很久都没了声音,正往煮沸的姜茶里放糖的施玖内心在滴血,为什么他有一种“啊,这个伙计会让他很困扰”的感觉呢?明明冰山的商梓和小错不断的商杞都没有给自己这种感觉呀。
呀,还是苏新最好了。
要不要再请一个女生呢?
番外一
施玖出生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家庭里。里边有皱纹满脸的老太爷,年纪不轻了的爷爷和奶奶,大伯大婶,二伯二婶,四伯和四婶,若干个堂兄和堂姐,还有爸爸和妈妈。
施玖爸爸排行第八,兄弟里排第五,是最小的孩子。排第三的儿子已经去了,跟在他的大姐之后。除了这个大姐,施玖还有二姑和三姑,一个长于二儿子,一个长于四儿子
而在施玖四伯家的堂妹出生后不久,老太爷终于支撑不住,于家中的病床上去了。那时候施玖才三岁。
老太爷的丧礼自然是喜丧。福寿喜皆全的老太爷去世,家中众人不是不难过,只是在意料想到这一天,往日也都有准备好。
老太爷终寿一百来岁,同时期闯天下的老朋友们现在也只剩下以往的小年轻,小朋友。虽然不至于孤独寂寞,但是老友的逐一离世,总是令老太爷不住地伤心,不住地感怀往昔。现在终于去了另一个世界,去和那些老朋友聚聚,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来拜祭老太爷的人很多。老太爷年轻时跟着前主席一起打拼的天下,就连施玖的爷爷也是在父亲的影响下,小小年纪就加入了革/命。历经无数磨难曲折,终于成就伟业,施老太爷也不是简单人物。只是年轻时娶进门的结发妻子早已在那段风云岁月中,因掩护他而离去,只来得及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那便是施玖的爷爷。
施玖的爷爷只有十岁便已经跟随父亲进入到革、命队伍当中去。孩子的心性被战火洗礼,浴血之后更见凶狠。这股凶狠劲让他早早地得到上方的赏识,成为革、命洪流的推动者之一。
至到开国,施家父子已是赫赫有名了。
当一切沉淀下来,已经成为军方大家的施家终于迎来了它的女主人,施玖的奶奶。为了后日能够子孙同堂,延续施家的血脉,也为了让施家的荣耀继续。当年的施爷爷和妻子下足了决心与行动,生下了八个孩子,五子三女。儿子女子也各自成家立业,家庭兴旺。
施家的老太爷也能安然辞世了。
丧礼上几乎所有的军政要人,元首长老都到了。就是不能来的,也派了人送花圈过来致意。施家灵的白色花圈在里边都摆不下,只能挑些首长们送的放里边,其他的只好放外边去。即使这样也把外边两三米宽的过道只剩下一条窄窄的单行过道可走。
灵堂内的施家人按着辈分分开跪着,喜丧的话倒是不用整天哀嚎,只需要低首敛息,神色哀伤些罢了。小孩子也不用过分拘谨,他们大多跪在大人的后方。有前来吊唁的客人的话,前边的大人自会递上香烛,在客人再三向先人鞠躬后,与客人相互见礼,并送上谢礼。
由于前来的客人实在是多而且多在高位,施家只好让老爷子的孙子们轮流招呼着。他自己则是在已故父亲的床前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丧礼结束时还有老爷子和太老爷一些老朋友和部下尚未离开,于是便分散着安慰施家人去了。
大儿子和二儿子是从军的,好让依旧在位上的施爷爷退下后,还有施家的人顶上。披麻戴孝的他们身边也是军队里的老军官们,或许是在说着太老爷的光辉事迹,又或者是给年轻人鼓鼓气。
三儿子四儿子从政。三儿子在路上做的不错,只是四儿子不知道是不是怀着的时候伤了根本,从政以来,繁篇累牍的工作让他的身体日渐虚弱,竟然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便在几年前撒手去了。
四儿子在地方上做着一把手,这次回来除了奔丧,也为了地方上的事情想要找找这些在京城里的老领导,叔叔伯伯帮帮忙。因此面上也没有多大的悲伤,反正这也算是喜丧嘛。
五儿子成年时刚好赶上国内出国学习的开头,便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意孤行去了国外念书。学成之后,还带来了一位金发的外国媳妇。老四放着兄弟们铺好的路子不做,反倒下海经商,倒是生意越做越大了。
只是这种军政要人齐聚的丧礼并不是刚刚冒头的商人们能够随意逗留的地方。相熟的也只是在吊唁时安慰几句,并不会逗留太久。五儿子便在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安慰着尚未弄懂中式丧葬礼仪的妻子,顺便说着些贴心的话。
至于三个女儿都是嫁给了老朋友的儿子,有美满的,也有凑合着过的,反正生活就是这样子了。
毕竟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即使看中非常,也不会比在家里的儿子重要许多。
只是婴儿期的施玖就记得,经常凑在他眼前逗弄他的,那个有着微卷淡金发的年轻女子是他的妈妈。妈妈的眼睛是灰琥珀色的,比头上的发带颜色还深些。
那个经常用短胡子扎施玖小身体的坏人就是他爸,粑粑是坏银!粑粑经常欺负阿玖和麻麻!阿玖要教训粑粑!于是不甘寂寞地挥动着小肉拳。
其他的伯父伯母施玖认识的不多,况且他们也来的不多。
长大了点的施玖便发现,他们家和大家是不同的。大伯二伯夫妇住在军区,四伯也在外地做官,只有堂兄和堂姐还住在施家大宅。施玖和大伯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甚至能在过年守岁时能够见到也已经相当不容易。
施玖自少就有爸爸妈妈陪着,所以他很高兴。即使爷爷对他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严厉,奶奶一直对他无视,他也没觉得什么事,继续蹦蹦跳跳,上蹿下跳。
施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混血的。他有着爸爸一样黑色的头发,妈妈一样白色透粉的皮肤。但是他的眼睛不同,那是双蓝色的眼睛,“如同倒影了天空一样纯净”这是妈妈说的。
施玖的妈妈似乎对在中国的生活适应的不错,多年下来邻里间也笑着接受了这位明显有别于众人的外国媳妇。施玖家的对外贸易生意也在这几年里迅速地红火了起来,赶上了高速发展的好机遇。
只是施家大宅里的事情并不如外边一般平静。施家奶奶不待见五媳妇,她不喜欢这个有着明显外国人特征的人做他的儿媳妇,更不喜欢她给她生了个蓝眼睛的孙子。
她心里一直有个结,她恨极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佬,她恨死了他们的一切,也许是由于艰难岁月的阴影,也许是由于心中自发的排斥厌恶情绪,她恨外国鬼子!
她的儿子不该到外边那种肮脏险恶的地方读书,她不觉得出国会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害怕国外的环境会让他优秀的小儿子心中的那颗赤子之心变了。这实在太可怕了。
他的小儿子,终于回来了,可是,是牵着一个金发女子白皙的手进来的。她惊恐地瞪直了双眼,尚且存有一丝理智的她看了看慢慢踱步出来,正好来到大厅前的公公,施家的老太爷。
老太爷神色不错,眼睛和眉毛满意地弯了,不住地点头,说道:“回来就好,就好。你爸妈也等你够久了。”
听到公公提到自己和丈夫,她挣扎了一会,步伐落在丈夫的身后,脸上也只能勉强拉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像是要把皱纹再扯出几道来的样子。
日后的生活里,她选择忽略小儿子一家,她还有三个儿子,还有一大堆的孩子在身边呢,应付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小儿子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每次来她院子也只是单独一个人的。
只是今天大儿子家的施瑞告诉了她一件可怕的事。这怒火顿时让她起了开家庭会议的决心。
起因的施瑞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已经不得而知,反正施家奶奶和五儿子一家离了心已成定局,往后要是哪天撕破了脸也不可而知。
起因是施瑞的一份生物试卷,话说他做题的时候,那道题说人的虹膜颜色(瞳色)是由三对基因控制的,还给出了黑色是显性性状,蓝色是隐性性状的结论。施瑞自然很快就把答案给算了出来。
于是他又想起了五叔家的人,五叔眼睛是黑色的,甚至连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和叔叔们都是黑色的眼睛,于是施瑞便觉得五叔那基因肯定是显性,还是纯合子来着。他五婶是有点灰的琥珀色,应该算在棕色里边,杂合子那是跑不掉了。但是施玖,那双蓝色眼睛分明就是题目上的隐性纯合子才是呀。
可是这怎么算,怎么配对,他五叔和五婶也不可能生出这个蓝眼睛的施玖呀,除非是五婶和一个外国人生的呢!
这道题在施家引起了轩然大波。施玖的妈妈听后无力辩解什么,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抱着丈夫和孩子。施玖的爸爸并不相信这道题能够说明什么,他可是留过洋的,国内的生物学情况能比外国的好到哪里去?引进的设备人才都落后于外国,在外国人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基因控制的现在,居然能下这种定论!?
只是施家奶奶仍旧不依不饶地让施玖爸爸去做亲子鉴定。施玖的爸爸拒绝,但是施玖的妈妈点头了。可几年下来,无论是那时候能做的ABO血型鉴定,还是白血细胞抗原鉴定,施玖都是稳稳当当的是施家五儿子和这位外国媳妇的亲生骨肉。可是老太太的火气消停了几年,却又去催促五儿子和孙子去做DNA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自然是没变的,只是五儿子一家已经许久不和施家老奶奶再多说什么了。
维持着各自的脸皮,不要撕开才是最好的。
章九
施玖看着眼前小饭桌上摆着的一壶黄褐色的透明液体,上边还有一丝一缕的白色水汽飘然四散于空中。看了看厨房墙上的蓝色圆形挂钟,一个成年人在浴室持续了十多分钟,没有任何声响。这是说他睡着呢,还是他已经魂归故里了?
等久了的施玖终于没有耐性地敲了敲自家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忽然浴室里就冒出“嘶!!”的一声布料破裂声,伴随的是哗啦啦的水声,恐惧的呼叫声和貌似是浴室里瓶瓶罐罐的碰撞声,末了还有一个重物掉地上的闷声和零碎的呻、吟。
施玖扯着嘴角,看着自己发挥了神奇功效的手指,刚才那个敲门的动作,他有附上中华内功么?怎么效果这么显著?
浴室里的狂乱,施玖大概能从磨砂玻璃上的模糊影子上看出个大概。而事情也和他猜测的也没什么不同。
光头甜品师不知因何原因在狂风大雨下背着家当敲开了他的门,与其说是来应征岗位不如说是寻求有瓦遮头的地方来借宿一宿。然后在主人家(施玖)的慷慨下,得以堂而皇之地获得洗浴一番,洗去身上疲惫的机会,顺带可能还有饱餐一顿。
只是在洗去身上劳累的过程中,光头甜品师在浴缸里枕着边沿睡着了。而更加不幸的是,随着水温的降低,(加上主人家没喊他出来吃饭= =||)他竟然睡着睡着,泡着泡着,就泡出了发热症状。
脑袋烧的有点懵,也有点痛苦。于是在施玖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着的灵魂的同时,他滑到浴缸里边去了……
被水呛了好几口,脑袋刚恢复了些理智,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身体立刻站了起来,而且左脚已经跨出去了!
自然是跨不出去的。左脚被浴缸撂到,可是重心已经从浴缸上伸出了,右脚这时候更加使不上劲。甜品师电光火石之间想要用双手撑住墙或者抓到什么支撑物,于是布制的浴帘被撕裂了,摆放在架子上的洗浴用品被扫到了,而他自己呈大字状趴在地上。烧红了的脸更加充血了。
施玖终于下决心强行打开浴室的门,看到的是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光头甜品师在龇牙咧嘴地清洗着留着鼻血的鼻子。
这会不会就这样塌了?Harry Potter 里貌似白魔王的鼻子也是塌了的耶。施玖转念一想,也不对。想他都看了那么多WWE的精彩混战,里边没有几个没被打得流鼻血的。照样拿条毛巾胡乱一抹,也没多大事,只是鼻血继续流而已。
由于之前听Smith老爷子说过,甜品师中文水平还不错,日常生活的大概能够听和说,但是他对于方块字完全不行。幸好人家还精通英法意三语,沟通障碍上来了,换成英语频道也不是难事。再说了,苏新不是读英语的么?商杞这种二货和他那冰山同胞哥哥一起长大,英语水平怎么也能过得去吧。
“你没事吧?”施玖倚在门边,看着甜品师从大背包里翻出了一套衣服,刷刷地穿在身上。
双手捧举着胸前所挂的银色十字架,贴在额上好久了一会。在吻了吻十字架交叉点的那颗红宝石后将这珍而重之的十字架收在衣服之下,贴着胸膛。
“谢谢。”光头甜品师似乎还是因为发烧,脸上红彤彤的一片,脑子似乎也是懵懵的,向着施玖憨憨地笑,脑袋却摇摇晃晃的。白色的牙闪瞎了施玖的眼。
不是说甜品师好甜食,所以都蛀牙的吗?(私家【惊】:谁说的!?施【无辜】:不是你说的吗?)
甜品师被施玖带到厨房的饭桌旁,把一杯浓浓的(施玖觉得无聊又把姜茶重新熬了一遍,把“多余”的水分蒸发掉不少)姜茶以壮士断臂的姿态囫囵地吞下去了。
胃和食道顿时传来一种温和的热度,逐渐散发到四肢百骸。即使头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