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转过脸，缓缓扫视了一眼瞿子冠，瞿子冠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低声道：“大哥，‘串串’这种名字实在不能用在它身上！”
“你们说够了没！”恐怕是精神紧绷到了极致，沙发上的白清秋终于支撑不住，冲着几人吼道：“给我把这个该死的……拿开！”
白清秋话语一落，原本缓慢踱步的辟邪突然发出一声震慑的吼叫，接着李聿就看见白清秋瞬间冷汗淋漓的瘫软在了沙发上，一双眼睛惊恐的睁大，半响回不过神。
李臻这时候给白清秋下了逐客令，“看来这里不适合你久待，你还是早点出去，免得出什么问题。”
李聿附和的点头，“最好不要不请自来。”
白清秋到底不是什么弱女子，很快就回过神，一双凤眼在房内的三个人身上打着转，刚才他因为过于惊恐而暴露了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面露异色，看来都不是什么简单人。他之前就觉得李臻两兄弟很有问题，这下更是确定了他们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尤其是李聿所站的方向，灵气浓郁得很！
只可惜这里有一个比他要厉害的家伙在，他即使想动手也没机会。白清秋恨恨的站起身，几乎是贴靠着墙壁才能站稳，当地上的那只凶兽看过来时，他感到了极为强烈的压迫感，如果再不走……说不定那家伙要将他当场撕碎！
但要是让他放弃那么一个宝贝，他也做不到，最后白清秋离开时，还是向李聿和李臻警告道：“别以为你们待在这里就没事了！要知道李菊福还在我的手上，要是你们想见他，最好把我要的东西带过来。该怎么做，李臻你好好掂量！”
说完，白清秋拎着挎包就转身，用着匪夷所思的速度，踩着恨天高消失了踪影。
“李菊福是谁？”瞿子冠眨着眼问。
“我爸。”眼看瞿子冠充满八卦的视线看过来，李聿立马说道：“不许吐槽我爸的名字，还有刚才那个‘女人’是我后妈，以后你要是看见他，记得离远点！”
“你后妈？”瞿子冠眼中闪过沉思，拍着李聿的肩膀，嘱咐道：“我看她来势汹汹的样子，不大好对付，你要注意别和辟邪分开，那个女人不敢对你怎么样。”
李聿见瞿子冠一脸平和，不由开口，“你不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奇怪？”
“哈哈，要说奇怪是有点啦。”瞿子冠摸摸脑袋，装傻似的大笑道：“长得那么漂亮，结果是个泼妇，你爸的眼光……蛮奇特。”
“你没看见她的指甲？”
“做了美甲吧，还把沙发弄坏了，真蛋疼。”
瞿子冠装的也太差劲了，李聿憋了一肚子话，干脆把人拎到一边，郑重其事的问道：“瞿子冠，是哥们儿就跟我好好说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会！”瞿子冠果断否认，信誓旦旦的说道：“咱们谁跟谁啊，我怎么可能……”
“一个正常人看见刚才那幕，绝对不会是你这个反应！”李聿打断了瞿子冠的话，将这两天来观察到的事说了出来，“先说你这个头发，明明很显眼，但是店里的客人却没有一个注意到，要知道有不少养狗的小姑娘都对你有意思，你平时穿什么用什么她们都如数家珍，偏偏对你的‘新造型’视而不见，这也太奇怪了。还有你对辟邪的态度，对比一下刚刚白清秋见了辟邪的样子，你不觉得你第一次见辟邪也是这样么？战战兢兢，一脸恐惧，她不是普通人，你呢？先前不说只是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我不管你是什么，至少别把我当个傻子一样糊弄我。”
瞿子冠把脸上不正经的表情收了起来，他抿了抿唇，眼神游移不定，“李聿，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做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我接受能力没你想的那么差，是朋友就别磨磨唧唧。”
“让我想想，等我过几天想好了就告诉你。”
“明天。”李聿敲定日期，不给瞿子冠反悔的机会，“明天我会等着你的回答，现在你可以回家好好想想，我不想怀疑你。”
他要是什么都不说，李聿一定不会再把他当做朋友了。瞿子冠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感到万分为难。离开前，他向李聿反复确认，“我可以把我的事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不管我是什么，你都不会远离我，不能不要我！”
李聿眼皮直抽抽，“你丫怎么跟怨妇一样，行行行，我答应你，只要你说真话，你就是值得我李聿真心相交的朋友。”
瞿子冠这才放心的离开，他一走，李聿立刻将目光对上了李臻，先将李臻的轮椅推进房间，接着坐在李臻的面前，开诚布公的说道：“哥，你也听见我和瞿子冠说的话了，你不觉得你该跟我好好聊聊么？”
李聿始终相信，沟通比其他事情都要重要，假使每个人都以“为你好”的名义隐瞒你欺骗你，那么迟早要产生隔阂。何况信息不对等会出现很大的问题，比如他重生前，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被白清秋害死。
李臻一看李聿的样子，就叹了口气，“你想聊什么？”
“聊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李聿说着还有点心酸和委屈，“我们是兄弟啊，到底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你知道你一个人在家遇上白清秋有多危险！要是我回来的晚，你出事了怎么办！”
眼看李聿是真的担心极了，李臻的语气也软了不少，“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哪一天不小心挂了好。”李聿说着还有点恼火，“我现在觉得自己的思维都是乱的，不知道是我有问题还是别人有问题，看谁都不像正常人。就像那个白清秋，你知道他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么？一个男人，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异装癖男人！一想到老头子被这种货色迷住，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原来你已经能‘看见’了，那么我是不好再瞒着你。”
李聿一惊，“哥，难道你……”
李臻点点头，开始向李聿说起他藏了许多年的秘密，“从小时候起，我的眼睛就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不是鬼魂，而是藏在人群中，拥有独特血统的‘人’，我把这种人称为‘异人’，有的异人头上会长着耳朵，有的会长尾巴，有的头发鲜红，有的身上长着鳞片。他们形态各异，隐藏在人群里，没人觉得他们不对。”
“我知道不能把这些事说出去，不然别人都会以为我是神经病。后来我开始查阅书籍，寻找答案，我发现有些异人的特征和古代记载的异兽有些相似，甚至他们还继承了一部分属于异兽的能力。就像是障眼法一样，他们会把自己不同于人的部分隐藏起来，能力越高的异人隐藏的越厉害。”
“说通俗点，异兽就是妖怪，而白清秋那种，就是能让别人认为他是女人，还没人看穿的异人，我想他继承的妖怪血统一定不简单，属于善于变化又能蛊惑人心的妖。”
“妖怪……”李聿想起了《山海经》，书里可有不少妖怪的介绍，“跟《山海经》里面的妖怪有关吗？”
☆、008章 坦白
“是这样没错。”李臻看向自己房内摆放的书籍，“现代流传的《山海经》保存的并不完整，书中包含的资料太过庞杂，多亏古代人民的智慧，代代补充完善，我们才能看见如此丰富的内容。里面的神话无法考究，但那些珍奇的鸟兽，确确实实曾经存在过，并且……”
李臻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聿，“我们两个身上都没有任何异人的特征，是实实在在的人，但我们所拥有的‘能力’却无从解释，也许我们的祖上曾经有人与妖通婚，这种来自于妖怪身上的能力遗传到了我们身上。”
“那些异人呢？”
“经过我的观察，异人大概分为两种，一种与人类相处亲密，他们不将自己与人类划分成两个阵营，相反在不停的融入人类，至于另一种……”李臻说到这里，眉头皱了皱，“另一种对自己异人的身份十分看重，他们重视血缘和能力，对人类这个种群都很排外和蔑视。这种异人一般对人命视若草芥，而白清秋大概就属于这一类。”
李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有点明白了，大概是妖怪的后裔，有的想要继续当妖怪，有的则想当人类。”
“大概是这个意思。”李臻笑了笑，放轻松了些，“其实我们不用太担心，像那种危险的异人毕竟少，大多数异人都知道低调行事，毕竟人类数量众多，真闹出什么事来，他们也不好收场。”
“哥，你心真大。”李聿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有一样东西，能让那些异人放弃低调，死活都想拿到手，那我们还能安全么？”
“你会安全的。”李臻很确信的这么说道，“他们只是异人，还不是真正的妖怪。”
李聿不知道为什么李臻会这么肯定，反正他自己是不大安心的，“自从我拿到了那本《山海经》，觉得这世界和我所想的有些不一样，就今天来看，已经有人主动接近我，我还没看出对方是不是所谓的异人。”
李臻看了看房门外，门口有一只灰白色的小狗慢悠悠走了过来，接着来到李聿旁边躺下，“你把辟邪带着就好。”
“哥，你说辟邪是什么？那个白清秋为什么怕它？”李聿把辟邪捞起来，仔细打量了会儿，发现它脑门儿上的瘤又变大了些，那张怪异的脸似乎都顺眼了不少。被他这么盯着，这只小狗轻轻一哼，撇过了脸，还没过多久，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在李聿手上睡着了。
李臻看着这一幕，漫不经心的开口，“狗呗。”
“真的？”李聿有点怀疑，他觉得自己的神经有点敏感，“可它真的很奇怪，瞿子冠对它恭敬的不得了。”
“小聿。”李臻脸色一肃，“你不要过于在意它，把它当做一个宠物就够了。至于白清秋为什么怕它，很正常，狗这种生物对不少异人都有威慑力。”
李臻深深的看了一眼辟邪，“尤其是放狗血的时候，妖物都不能近身。”
辟邪在李聿手上忽然抖了一下，李聿摸了摸它，接着干笑，“哥，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行了，别耍贫嘴，你去厨房弄点东西吃，早点休息。”李臻说着就把李聿打发到了门外，等李聿发现自己还有问题没得到解答的时候，李臻那边早就关了灯，想着下次还有机会问，李聿就没再多想，早早解决晚餐，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没有瞿子冠开车接送，李聿决定坐公交去店里。辟邪非常嗜睡，塞进包里动都不动，乘车很方便。坐在车上，李聿开始有计划性的观察起人群来，他先是把公交车上的人打量一个遍，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接着将目光投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较远，他不能确认自己觉得奇怪的人是不是异人。
这年头染发的人太多，还有些杀马特造型，头发顶的老高，谁能看清头发里面有没有藏耳朵？
盯了一路让他差点坐过站，回店路上，路过那家彩票中心，店里人一看见他特意跑出来提醒：“今天彩票开奖，小伙儿别忘了对对彩票，要是中奖了下次就来咱们彩票中心多买点彩票。”
李聿一口应下，他从小到大手气一直不行，中过最大的奖就是罐装饮料，买一赠一。虽说这两天运气不错，但彩票的概率……哈哈，还是别想了。
一推宠物店店门，店内的气氛显得十分凝重，坐在桌台前单手撑头正在摆POSS的瞿子冠一听到门响，顿时脊背挺直，坐的端正。一双眼睛四处乱转，眼底还有一层浅浅的黑眼圈。
“呀，聿聿你今天来的好早！”瞿子冠眨巴着眼，语无伦次的说道：“里面美容桌上有只狗，说要美容……不对，是要洗澡，你去洗一下。不不不，我刚才好像洗过了。”
李聿无语，“老板，我今天迟到了，公交车堵车，来得晚了。”
“迟到算什么，迟到一点问题都没有，哈哈哈哈哈……”瞿子冠发出一连串尴尬的笑声。
一看瞿子冠这样就是没准备好坦白，李聿先把辟邪放出来，接着去美容间看了看。站在美容桌上的小狗此刻正瑟瑟发抖的望着他，眼眶湿润，一看就像是遭受了什么虐待。
再看小狗身上的毛……简直惨不忍睹。瞿子冠这是用了“薅狗毛”的绝技吗！
李聿转身，走到瞿子冠面前，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瞿子冠身子一颤，讨好的抬起头，“聿聿，有事？”
“没错，找你谈谈。”李聿这么一说，瞿子冠当即紧张的绷直了身体，接着就见他闭上双眼，像是蹦钢镚一样，嘴里蹦出一大段没有停顿的话语。
“聿聿我错了我该早点告诉你我不是人的其实我真的不想让你觉得我和你有什么不同我爸说我不能跟你交朋友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普通而且跟你待在一起太舒服了我好想以后都这么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工作啊还是生活啊你一定不会嫌弃我对不对就算我不是人我也有一颗做人的心何况……”
“停停停！”李聿听得发晕，“你给我说人话！”
“我是瞿如的后代。”瞿子冠一脸豁出去的表情，眯着眼还偷偷关注着李聿的表情。
“啥？”
“瞿如！”
李聿哦了一声，接着拿出手机，“你等我百度一下……”
“喂！”原本的紧张感被李聿这句话弄的瞬间无影踪，瞿子冠用着一脸“被你打败”的表情说道：“瞿如，《山海经》中南山经上记载，是祷过山上的一种禽鸟，你不是看到我的头发是白色的么，那是遗传下来的特征，脑袋是白的。还有我姓瞿，是家族里的人为了保证不忘本，固定下来的姓。”
早在昨天和李臻谈话时，李聿就想到了瞿子冠应该是异人，到现在并不太吃惊，“瞿如有三只脚，你有？”
“男人应该都有三条腿吧。”瞿子冠又不正经了起来。
“如果妖怪都是你这个德性，我想这个世界就要完蛋了。”李聿吐槽道，“何况你继承你祖先什么能力？别告诉我就一头白毛？”
瞿子冠瞪眼，“别瞧不起我，我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