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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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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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这才舒了心,朝我厉喝:“杨昭仪!你受尽皇上的宠爱,为什么还要毒害皇上?”陈望盯着惊惶失措的我,不相信这个事实,又龙目生寒地盯着刘初净问:“皇后说杨昭仪是合谋,证据何在?”

刘初净还是那不曾变过的从容:“皇上想知道真相,召杨昭仪随身的侍女如梦如烟一问便知,杨昭仪的噬心散就是臣妾给她们带给杨昭仪的,派人在汉阳宫搜查一番说不定还能搜出剩余的噬心散。”

我猛然一震:不可能!噬心散是李玉洁的,刘初净不可能有!如梦如烟事前也不可能知道噬心散,如果她们知道,皇后岂会不知道?岂会中计?难道,如烟如梦根本就不是皇后的人?抬头向李玉洁看去,果然看到她无惊无动的神情,如梦如烟是她的人?李玉洁和刘初净?两人在谋算我?

李玉洁自然地靠在座上,看到我了然望着她,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想到下毒事发那天皇后来到她的景华宫——

“淑妃又在泡茶啊?”皇后刘初净含笑进来,丝毫不受下毒之事的困扰。

李玉洁有些懵然:“听闻皇后下毒之事已揭发,怎么还有这份闲心逛来臣妾这里?”

刘初净优雅地坐在李玉洁对面,笑容不改,“来喝淑妃最后一杯茶啊。”

李玉洁放下茶具,怜悯地看着刘初净说:“有什么话就说吧。”本来两人可成为好友的,无奈立场不同,只能你死我亡。

刘初净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悠悠地喝着,“淑妃,噬心散是你靖王府的妙计吧?”“皇后怎么怀疑到靖王府了?这毒不是你刘氏下的吗?”

刘初净轻笑一声:“得了,既然淑妃不肯说,本宫也不强人所难,本宫心里明白就行。如果本宫站在淑妃的立场,也可能会做出同样的事,所以,淑妃没有错。”

李玉洁不是滋味地继续泡茶。刘初净问:“淑妃除了泡茶就没有其他的消遣吗?”李玉洁苦笑:“还能有什么消遣?泡茶不好么,也是修身养性的活。”
血洒安乐宫
在李玉洁身上,就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刘初净暗叹:在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这般的无聊空虚。“本宫自知死罪难逃,别无他路可走。虽早死晚死也是死,但无缘无故地死在别人的阴谋里,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罪人,本宫如何心服?想本宫这一生,也算是荣华一生,受尽尊贵,死后安知世上事?是荣是辱也不重要了。”长叹一声,“本宫在这世上,有两个最恨的人,一个是曾仪儿,幼时处处受她的欺压。如今曾仪儿已死,恩怨也烟消云散了,只是还有另一人,毁了本宫!在她未入宫前,皇上虽少来本宫宫里,但多多少少每隔一段时间还来一遭,还能给本宫那么一点点对生活的想象。但皇上有了她后,表面风光无限的本宫成了仓库里的一旧物,孤苦伶仃。你说,同样是人,为什么她能活得比本宫好?本宫要死了,黄泉路上不想孤苦伶仃的,本宫想找个伴。”

“皇后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若臣妾能做到的,尽量帮忙。”

“当是帮本宫,也当是帮你自己,有她在一天,你李玉洁必是再无出头之日。”

李玉洁住了手上的活儿,揉着疤痕显见的双手沉吟着:虽早就算计了杨恋蝶,但依皇上的对她宠爱,只怕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若是,自己的麻烦就大了。如得皇后相助,就多了一份胜算,况且,这也是举手之劳之事。“皇后可记得如梦如烟吗?”

刘初净想了许久,才想起,“那两个是以前本宫的月宫出去的丫环,怎么了?”李玉洁噙着一丝狡笑……

“来人!带琼楼的如梦如烟两个奴才过来——”太后喊了一声。

李石背后的何飞偷偷向太后旁边的王德才一打眼色,王德才会意,在太后耳边细语:“奴才去拿人!”

太后一点头,“去吧。”得旨,王德才急步出了安乐宫。

跪在冰冷的地板,全身如坠在冰窟里。机关算尽,终把自己给算了进去。

这场宫斗,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输在不够狡猾,输在太过自信,我还输了一个政治后台!这一切,已无法挽回,等待我的,会是怎么样的结局?是死亡吗?若是,我应该开心,因为我终于要解脱了。只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为了什么?为了上面的这个男人吗?我死了,他会怀念我多一点还是怨恨我多一点?

泪水如雾,遮挡了我的视线。透过蒙蒙的泪雾,与他的视线纠缠在一起……两滴豆大的泪珠从眶内落下,世界变得异常的清晰,清晰地看到他的眼里也盛着雾一样的泪。

在记忆中,他曾为我流过一次泪,那次,他的泪落在了我的心口,震动了我的心。这回,他的泪溶在我的灵魂……

那时,我在他的怀里,如今,我们的距离不远,却是咫尺天涯。

能不能再唤我一声“蝶姐姐”?能不能再抱我一次?这样,还有下辈子的话,我就会认得你的声音,认得你的怀抱,就不会把你忘了错过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幸福,跟从前的日子一样地幸福、快乐……

如梦、如烟被带到养心殿,跪在我的侧边,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我还是心太软,才留了这两个祸患。没去怨也没去恨她们,都怪自己。我明了,明了刘初净为什么这么的从容,当你无法改变现实,从容地死也是一种尊严。

太后冷冽的寒目直视地下的两名奴才:“是你们两个奴才和杨昭仪合谋毒害皇上的吗?”

如梦如烟低垂着头,惶恐地应道:“是——”

这声“是”彻底地让我绝望,“如梦、如烟,本宫自忖对你们不薄,为何陷害本宫?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如烟如梦头低得更甚。外面进来一太监,手捧着一些白色药粉:“启禀皇上,启禀太后,这些噬心散都是从汉阳宫搜出来——”

太后身上透着一股袭人的杀气:“杨恋蝶,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说?”我不想说什么,只想看看陈望,好好地看几眼。

“太后……太后……”殿外,传来依稀的喊声,此时寂静的殿内正好听到那远远的喊声。

太后皱起眉,“谁在外面大喊大叫的?”外面急走进一名太监,跪在地:“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外面有一个宫女叫喊着知道昭仪娘娘下毒的详情。”

太后一挥手,“宣她进来。”

现在的罪还不够定我的死罪吗?还有谁要陷害我的?这一次又是什么罪啊?大得过杀头的罪吗?

一个小身影奔到殿中,叭一声跪下,清甜的嗓子响起:“奴婢见过太后,见过皇上!”

是小香!小香怎么来了?

太后问:“你说知道杨昭仪下毒的详情?说来听听——”

小香磕了一个头后,那甜甜的嗓子有着不属于她的镇定与执着:“回太后的话,昭仪娘娘向皇上下毒另有隐情!如梦与如烟两位姐姐是在昭仪娘娘为夫人时,由月宫出来的,是皇后娘娘派到昭仪娘娘身边的探子,所以,如梦与如烟姐姐不是昭仪娘娘的人,而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为了嫁祸于昭仪娘娘,就暗中将噬心散交给如梦如烟两位姐姐,让她们伺机下毒。昭仪娘娘完全不知情,太后心想,皇上那么宠爱昭仪娘娘,昭仪娘娘又为皇上生了皇子,怎么会害皇上呢?”

小香的这番话顿时扭转我的局面,我激动不已地看着小香,闪着泪光。

小香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陈望按捺不住欣喜之情,“原来这一切皆是皇后的阴谋,皇后下毒害朕不够,还要陷害杨昭仪,如今人证在此,皇后还有何话要说?”

刘初净没有理会小香,倒是惊讶地看我:本宫太小觑你了。而我心里清楚,这是何飞拿小香的命来救我。只是小香的三言两语如何令恨我入骨的太后相信?还有李玉洁,怕是另藏毒招,在我的莲花羹里下毒时就备好的毒招,而这些,她必没让皇后所知,如今皇后咬住我不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对我的怨恨。

果然,太后压根不信小香的说词,“口说无凭,养心殿岂容一个小奴才信口雌黄、挑衅皇威?来人,把她拉出去乱杖打死!“

小香清甜的声音高声扬起:“太后且听奴婢一言,奴婢也是皇后娘娘的人!“此言一出,又是震惊全场,全都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下这纤弱又坚韧的生命。

陈望挥退了欲上殿拉走小香的奴才,沉声说:“说详细点!”

小香向陈望磕了一个头,一字一句清清晰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内:“如梦如烟两位姐姐是皇后娘娘在楚宫之时派去侍候昭仪娘娘的。皇后娘娘入主暮云宫后,生怕如梦如烟两位姐姐与昭仪娘娘日久生情,不受指挥,于是,把奴婢派到琼楼,潜在昭仪娘娘的身边监督两位姐姐行事。皇后娘娘说,奴婢年纪小,更容易取得昭仪娘娘的信任,也不会招人怀疑。因此,下毒之事,全由奴婢和如梦如烟两位姐姐遵皇后娘娘的旨意所为,昭仪娘娘并不知情。奴婢今日说出实情,一则良心难安,二则不敢欺君。”侧头,清澈地看着如梦、如烟:“如梦如烟两位姐姐也如实招了吧,犯了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

在小香清澈的注视下,如梦、如烟相视无言:昭仪娘娘确实对我们不错,真要置她于死地吗?但若不依主子之计,只怕家人难逃活命。

刘初净突然放声长笑,笑毕后,冷冷地问小香:“你说你是本宫的人,可有证据?该不是想替杨昭仪脱罪,胡捏一番?”

小香甜甜一笑,不慌不忙从袖里掏出一枚玉佩:“娘娘难道忘了赐给奴婢的信物吗?当时娘娘说,若是有紧急事儿,奴婢又走不开时,可差人持此玉佩向娘娘传信。”

顿有奴才上来接过小香手上的玉佩,呈给陈望。太后一看到那刻有刘字的玉佩时,顿时心凉了大截。那玉佩正是刘初净闺中时的随身物品,刘氏家族但凡正室出身的嫡女都持有一块,以正身份。太后身边也藏有一枚。

人证物证,全指向了皇后,皇后即使百口也难辨。太后一拍椅手,怒喝:“来人啊,把这三个大逆不道、居心叵测的奴才拉出去,乱仗打死!”

小香向我嗑了一个头,“对不起,小香对不起娘娘!”

“不!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我爬过去,把小香死死地抱在怀里,不让他们带走小香。那涌上来的奴才,扳开我一个一个的手指头,把小香从我怀里拉走,“小香——小香——”我撕心裂肺地呼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拉走——小香,今年才十五岁啊,这花还未开的年龄却要替我死……

那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容,成了永恒的记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刘初净的身上。刘初净凄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闪亮的匕首,缓慢又利索地直插在她的心脏。血、腥红地从她的心口洒出,刺眼的红。在她闭上眼睛前,只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对我说的:“黄泉路上等你——”

她缓缓地倒在地上,落地的身子如她生前的每一个举止——优雅自然。血泊中,她安详的脸上噙着一丝愉快的笑意,她解脱了。她活着的时候没过得轻松愉快,在死的时候,她做到了—— 。。  。。 
姐妹相残
刘定天呆呆地望着香消玉殒的女儿,不禁老泪纵横,低声呜咽。太后捂住了眼,黯然心碎。

陈望也闪过一丝痛楚,清了清嗓子:“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实让朕心寒。传朕旨,废皇后尊号,念在往日情义,以婕妤身份大葬。宰相刘定天,教女无道,撤宰相之职,他罪再另行定夺。”

刘定天抹干老泪,磕头谢过圣恩。女儿铸此大错,皇上还念夫妻之情,没有将她定为罪人,诛连族人,而是以妃嫔的名义入葬,已是情至义尽。

两名宫女执了白布过来,盖住刘初净的尸体,两名侍卫上来抬了出去。她倒下的地方,只留一滩腥红的鲜血。“黄泉路上等你——”一遍又一遍在我的脑海里回旋。

陈望又说:“既然杨昭仪是受皇后所陷害,亦为受害者,自一切不必再追究。先回汉阳宫歇息吧。”

我愕然地望着他,回汉阳宫?你肯让我再回汉阳宫?这么说,你原谅我了?陈望微微一点头,我双眸再次凝聚着水气,“臣妾谢过皇上!”

宫女上前扶我起来,我转身欲出殿时。背后的李玉洁冷冷地喝了一声:“且慢!”

心底一沉,李玉洁终于出手了,这一手我必难脱厄难。

陈望不悦地责问李玉洁:“淑妃还有何事?如无大事改日再议。”李玉洁站了起来,向陈望、太后一欠身,朗声禀道:“回禀皇上、太后,杨昭仪下毒之事另有隐情,不能不明不白了结。”

太后正悲刘初净的身亡,更恨奈何不了我,听此言,急声说:“什么隐情,快快说来。”

李玉洁没直接回答太后的话,而是把话题抛给一旁坐了许久的杨玉清:“这事还是由德妃来说为好。”

杨玉清苍白着脸,哆嗦着无血色的双唇,正做着痛苦的挣扎。记起那天,李玉洁问她:“德妃,若是皇后废了,你说谁会做皇后?”

杨玉清笑说:“论尊论贵,当然是淑妃莫属。”

李玉洁摇着头:“不!做皇后不单尊贵就行,刘初净的出身还不够尊贵吗?结果又如何?依本宫看,想做皇后,得要皇上的满意。”

皇上的满意?杨玉清心下一喜,如今皇上对她日渐地好了,岂不是有希望能做这六宫之主?

李玉洁瞧在眼里,抿嘴取笑说:“德妃该不会做着皇后的美梦吧?”杨玉清脸一红,喃喃道:“皇上暂时就三个妃嫔,总有一个会立为皇后吧。”

“说的没错!”李玉洁笑吟吟地说:“有三个女人,除了你、我,还有她。难道德妃不觉得令妹比你更有做皇后的希望?”

杨玉清急声辨解说:“小蝶只是个庶女,做到昭仪已是极限,哪还能贵为国母?这是前无古人的事,淑妃莫说笑了。”

李玉洁冷笑说:“说笑?杨恋蝶身为昭仪,嚣张得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不说,连太后也敢招惹,这是前有古人的事么?更何况她又生了皇子,正是母凭子贵,风头正盛的时候。德妃别忘了,皇上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百般宠爱。皇后之位也只是皇上的一句话,你说皇上会给已失宠的你还是正受宠的杨昭仪?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杨昭仪念在姐妹之情,或许将皇后之位禅让于你,你还能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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