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穷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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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们穷得要死-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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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尹妃色的解释是,在我疯掉的岁月里,程骄几次三番地暗杀我,若非楚家一直护着,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所以,在我回归之前,迫于尹家和楚家的压力,程家凡是程骄派系的人都被连根拔起,彻底清洗,远远地放逐。所有和程骄有关的人,包括程骄,都彻底地人间蒸发。
  
  这与其说是我和程骄的战争,不如说是支持我的楚家与支持程骄的秦家的战争。
  
  这场拉锯战已经进行了将近十年,最终因为尹家的加入,而终于有了定数。
  
  我们赢了。
  
  母亲扬眉吐气。程家那些元老们也都闭紧了嘴巴。父亲私下里肯定还是喜欢那个莫名其妙的私生子多一些的。可是形势已经由不得他。
  
  成王败寇。
  
  灭口?赶尽杀绝?
  
  尹妃色只是淡淡地笑道:“看在你父亲的份儿上,我们不会要了程骄的命。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世家里兄弟反目夫妻成愁的故事天天都在上演。我倒是并不会为一个从未谋面的弟弟上心。既然已经有人帮我料理了那就再好不过。只是,因此带来的青黄不接的下属们也是我必须忍受的。
  
  正当我对着企划案愁眉不展之时,内线电话响起:“程先生……”
  
  “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见么!”
  
  “连表哥都不见了?”话音还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楚云舒满是笑意地抱臂看着我。
  
  我抬眼看他,心中惊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么绝情?”他挑眉笑道,“难道哥哥关心弟弟有什么不对么?”
  
  “不会关心到登门拜访的程度。”我仰起头,“我只是失去了十几年的记忆,又不是失去了十几年的智商。”
  
  楚云舒哑然失笑。
  
  “听说你最近睡眠质量很差。”
  
  果然。
  
  “听说?”
  
  “你的助理说,你最近开始服用安眠药;尹小姐说,你晚上频频做梦;还有,”他忽然撑着办公桌,俯□,用冰凉滑腻的手指抚摸着我的眼角,“这样浓重的黑眼圈,我想不注意都难。”
  
  我微微偏过头。不着痕迹地拒绝他的爱抚。
  
  他果然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人。
  
  不论是助理,还是尹妃色。
  
  虽然知道楚云舒绝不会害我,可卧榻之上,呼吸之间都存在着他的眼线,这种无孔不入的监视让我非常难堪。
  
  略微不快,却还是不想跟他翻脸。这个时候得罪这么一个强援是不明智的。
  
  从少年时代起,我,尹妃色和楚云舒三个就玩得特别好。因为我们知道,只有我们彼此才不会互相背叛。
  
  我还需要他重整河山,他也需要我——只有留着一半楚家血统的我坐稳了程家继承人的位置,他这个楚家继承人才能继续保持在十二家族中的地位。
  
  “我只是关心你。他们也都是关心你。”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皱了皱眉。忽然觉得非常不习惯他的触碰。
  
  ……就好像是我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另外一个人的抚摸似的。
  
  楚云舒并不介意我的抗拒。他笑道:“告诉我,你都梦见什么了,把你吓成那个样子。”
  
  我缓缓闭上眼睛,回忆着近来的梦。
  
  梦见什么?梦见一个男人。
  
  这个人,跟我一起被城管追赶得疯跑,跟我一起躲在桥洞下瑟瑟发抖,跟我一起躺在破旧的阳台上晒太阳。
  
  都是一些琐碎而又细小的片段,甚至鲜少有对白。
  
  我记不得他的脸,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觉得仿佛是相爱依旧的恋人,单单是看着他,就觉得非常安心。 
  
  可偏偏不知为何,我潜意识里就是抗拒着把真相说出来。
  
  就好像,他只是属于我自己的秘密。内心深处,最隐秘,最温暖的秘密。
  
  “没什么,或许最近累到了吧。”我故作轻松地说。
  
  任何敷衍和欺骗都不可能逃过楚云舒的眼睛。他并不追究。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然后莞尔一笑:“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想开口的时候。不过……”他顿了顿,瘦削的脸颊上,笑容像阳光穿透的彩虹一样消弭无踪,“你也知道,记忆清洗剂1·0版终归只是试验品。到底有没有后遗症……还很难说。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
  
  我抬眼,正对上楚云舒的眼神。
  
  阴鸷而又严酷的目光直直地盯紧我的眼眶,冷漠如我,也不免胆寒。
  
  “程骁。”他清了清嗓子,用不同以往的寡淡的声音说,“我们现在是一跳绳子上的蚂蚱。我们已经把程骄逼上绝路了,你顺利继承了程家还好,如果他翻盘,我们全部都会……”
  
  他嘴唇抖了抖,没有再说下去。可惨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我的心瞬间凉到底。
  
  是的,我们已经赢了。
  
  可是那又如何,程骄没有死。
  
  不管他现在被逼的如何落魄,没有死,就还是有机会。
  
  正如我疯了十年,他稳坐了十年程家少爷的位置,可是一旦我醒来,他的安逸就瞬间灰飞烟灭。
  
  不需要再去责怪母亲和楚云舒做事不干净,斩草不除根。他们只会比我更想让他死。毕竟,程骄至于我,不过是个象形符号般的弟弟,对于他们而言,他确是个才狼虎豹版的、正正撕咬了十年的对手。正如他对疗养院中的我几次三番下手一样,我相信我的母亲在要他小命这件事上,也无所不用其极。
  
  十年都未曾得手,不过是因为,真正护着程骄的,不是本来打算和他联姻的秦家,而是我父亲。
  
  父亲或许像培养一个继承人一样培养我,但是,却像爱一个真正的儿子一样爱着他。更何况,楚家对程家几代的渗透,势力已经触及程家的核心,父亲就是再昏聩,也不会放任楚家继续控制程家下去。
  
  而我,一个留着楚家血液的继承人,在他眼中不啻于一枚定时炸弹。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把我送进疯人院,迫不及待地把程骄接回程家。
  
  ——甚至,我为什么会忽然疯掉,是不是有心人推动,也是个未知的谜题。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彻骨的寒意。能在程家大本营对正牌程家继承人动手的人……即便不是他,也是得到了他的默许。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真的软弱了。
  
  我真的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清醒过。
  
  原来,前二十年的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尽是虚妄。再次清醒的我,看到的只是撕破脸后的满目疮痍。
  
  曾经爱我的父亲,正是将我逼疯的推手之一。
  
  曾经爱母亲的父亲,却带出一个仅小我三岁的弟弟。
  
  父亲另有所爱,而母亲早已知晓。当年,父亲的外室就是被母亲活活逼死,连带父亲的私生子,也被卖为奴隶。父亲早就对母亲恨之入骨,恨了二十多年,可惜我竟然从不知晓。
  
  才从疯狂中痊愈,现实就几乎将我再次逼疯。
  
  那个男人在我清醒后,一次都没有见过我。
  
  甚至连我求见他,也被他的秘书挡在门外。
  
  父子失和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他甚至懒得再维护仁义之父的嘴脸,公开摆难堪给我看。
  
  他不把我当儿子,从来就不。多年的呵护,不过就是他无奈的妥协,或者,表演。演给母亲,演给楚家,演给所有人。
  
  如今,戏演砸了,他就干脆连谢幕都不复,甩袖便走。
  
  而我,除了恨,也就只有满心苍凉。
  
  他就真的,那么,不想让我活下去么。父亲。
  
  世家的亲情本就是一场作秀的海市蜃楼,处心积虑,甚至不惜动用外力来残害对方的,正是我们父子。
  
  可惜,您处心积虑地将我铲除,我却还是,活过来了。
  
  只要我父亲和家族中的元老们没有死绝,就不可能放任我们对程骄下杀手。
  
  留着程骁,留着一个随时可以把我扎得鲜血淋漓的暗钉,留着一个闹得我寝食难安的鬼魂,留着一个永远让我背负着恐惧的对手。
  
  因为,没有谁能保证一个疯子不会再次发疯。
  
  他们只会软禁他,让他人间蒸发,却不会真正要了他的命。
  
  毕竟……他们还指望着我有一天再次疯掉呢,不是么。
  
  “我梦见了一个男人。”我忽然裂开嘴,笑了。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放下什么莫须有的潜意识吧,只有楚云舒能救我了。
  
  如果他都不可信,我还能够相信谁?!
  
  “我总是梦见一个男人,看不清长相,记不得名字。只是依稀觉得,我们似乎……是情人。”
  
  




☆、不存在的恋人4

  
  我梦见我爱上一个男人。
  
  我为他叛出了家族,我为他一无所有。
  
  我与他一起挤过地铁,睡过桥洞,发过广告,住过地下室,吃过霸王餐,被城管追得满街跑。
  
  我与他牵手去吃馄饨,我与他在摩天轮上接吻,我与他并肩加班到凌晨。
  
  我不记得他笑的样子。可却依稀能感觉到他握紧着我手的姿势。
  
  手心的温度,嘴唇的触感,格外逼真。
  
  在梦里,他的身影,永远被暖色调填满。阳光打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映出天使般的光圈。
  
  相守的梦境,像旧电影,像老照片。在夜深人静中回味,温馨到我掉泪。
  
  我深爱他,用最笨的方法。
  
  我眨了眨眼,讲梦境娓娓道来,言语之间,都不由自主地含着甜蜜。
  
  直到我梦见我被人抓起来,殴打,逼供。
  
  那些人在寒冬剥掉我的衣服,把我铐在室外。那些人一直用强光照射你的眼睛,几天几夜不让你睡觉。那些人用电棍敲打我的身体,电得我浑身抽搐,大小便失禁……
  
  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噩梦。
  
  真正的噩梦是我梦见那个男人在我面前,眼泪像喷泉一样地涌出来,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后,哽咽地对我说:“程骁,如有来生,别再喜欢我。”
  
  我对楚云舒说,我总是梦见他。我梦见我在保护他,可他还是受伤了。
  
  楚云舒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我仰起头,问他,你说他是谁?我为什么总是梦见他?
  
  楚云舒阴鸷地看着我,良久,才低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的梦境,千万不要让人知道!”
  
  我皱了皱眉。
  
  “我的好弟弟,你的药,开始失效了。”楚云舒低声说。
  
  夜空宛如沉重的幕布,黑压压地铺满我的舞台。
  
  □,喘息,纠缠,冲击。
  
  床单被翻滚的身体搅动,柔软地滑过我们因为激动泛着粉红色的皮肤。
  
  我的汗水滴在尹妃色的睫毛上。她的腿被我抬到极致,我甚至都能听见她关节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身下是一张激情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美丽面孔。矜持和优雅都被胯间恶狠狠的冲撞击溃,只留下最原始的疯狂。
  
  我们缠绵良久。最后爆发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所有的不快都找到了宣泄口,山洪暴发般奔泻激荡。灵魂飘然而出,瞬间冲破了我的躯壳。
  
  她尖叫一声,酒红色的指甲在我的背上留下几道抓痕,随机软绵绵地倒在枕头上,死鱼一样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我毫无留恋地从她身上爬起来,披上睡衣,打开窗户,抽烟。
  
  “……你今天怎么了?”喘息了半天,她勉强地撑起上身,仰头问我。
  
  深吸了一口,让烟雾灌满我的肺,呼出的那一刻,仿佛把胸腔中的怨愤都吹散了。“怎么这么问。”
  
  “你不开心。”她像猫一样眯起眼睛,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准得让人惊恐。“什么是做|爱什么是发泄我还是分得清的。”
  
  “你不喜欢这样么。”
  
  “老实说,喜欢。”她顿了片刻,忽然坦然地笑了起来。“平常你总是温柔有余激情不足,我喜欢你今天这种要把我点燃的温度。”
  
  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比自己疯了更加难以接受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疯掉。
  
  我又开始发疯了。
  
  抱臂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芸芸众生,只觉得刻骨的寒冷。
  
  楚云舒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之前,你患了妄想症的时候,就一直不断地跟人说,你有一个男朋友,你为了他跟家里闹翻了,私奔。其实,世界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现在又想起他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让人相信,你已经康复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只要稍稍失策,立刻就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这样的梦……以后不要再做了。哪怕做了,也要当没发生过。”
  
  我在发疯。却连看医生都不能。
  
  我疯的最彻底的是,我居然沉迷在这样的梦境中。
  
  我甚至觉得梦见他,是一种幸福。
  
  我病的不轻。
  
  缠绵的拥吻只是我对自己的自我催眠——你爱的人是尹妃色,也只有尹妃色。
  
  或许疯狂的做|爱并不是最好的解压方式,可我已无路可走。
  
  那一晚,尹妃色睡得很沉,我神奇地没有梦见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男人。
  
  然而,对于我来说,这才是噩梦的真正开端。
  
  这一次,我梦见的是另一个妖娆干练的少年。
  
  长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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