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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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向西-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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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如注,倒地死亡。
  吴崇礼轻叹一声,再使点手劲抽腰刀,这回抽动了。他把刀小心插回刀鞘,端端正正摆桌上,然后才跨坐到刀昭罕腿上,把人揽进怀里。
  “我一直谋划着要亲手杀了那个狗汉奸,有时候想用枪,有时候想要弩,现在决定了,就用你的腰刀,能借我么?”
  刀昭罕从他怀里抬起头,慢慢笑开:“我的自然是你,随便拿去用。”
  “刀昭罕……”吴崇礼微微歪头,拉长漂亮的脖颈,把精致的锁骨和喉结亮给男人。
  “崇礼啊……”刀昭罕嘟囔一句,凑过来舔舐他的喉结。
  “我是不是黑了许多?”
  “嗯。”
  “皮子也糙了许多?”
  “嗯。”
  “丑了许多?”
  “嗯。”
  “嗯?”
  刀昭罕笑起来,把他脸端正,挺挺腰向他展示他的诱惑成效,“每次面对你,都觉着一张嘴不够用的。”
  吴崇礼想凑过去亲嘴,却被男人撑着脸动弹不得,于是飞个媚眼腻声问,“怎的不够用,想吃我这里么?”他嘟了嘟嘴;“还是这里?”他解开衣扣露出大片胸脯;“抑或,这里?”他的手指往下探,身子亦往前凑了凑,将两个鼓囊的东西凑一处,修长的手指拨拨这个撩撩那个。
  刀昭罕低头看眼那双忙碌的手,轻声道:“你总能让我百口莫辩怎么说都有差。”
  “百口倒用不着,哪个口做什么总有定数的。不过现在你上面的口可不如下面这个懂事,你看你下面这小个,该流口水便流口水,多乖巧。”
  两人都情动了,挤在一处的裤|裆已被濡湿,软软地挡在中间,增添了一份欲要不要的暧昧。
  刀昭罕放开他的脸,一手往下摸到他胸前揪住那能揪的,一手往后滑进他裤子里挖着那能挖的,“你见过媳妇家吵架吗?有那嘴舌灵便的,哇啦啦一张口,旁边十来个媳妇便只得闭嘴,横竖说不过她的。”
  “当我是泼妇?”吴少爷变了色,扑过去咔嚓一口咬住男人的唇舌……
  在这凄冷暗淡的末世,只有你的唇你的手你的爱……能给予我温暖的光明的期待。
  
  注:本章主要参考资料:《滇西抗战》(云南人民出版社1990),《铁血残阳》by诸葛益德(发表于水木清华)。
  
  




☆、34。六年了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1943年10月,在中国怒江西岸,日本人亦开始收获胜利的果实。他们精心准备了代号为“甲号”的讨伐战,历时一个月,不但洗劫了老百姓的秋收,还把中国军队彻底赶出腾北地区。
  11月底,中日两军反复争夺一年半的腾北完全陷于敌手,从而宣告了滇西敌占区国军正规军游击作战的失败。
  正规军败走,自卫队的日子便越发难过了。
  刀京版土司为躲避正面对敌只得转移,几百人无枪无粮,在山上挖野菜吃。
  朱家锡的际遇更让人无法言说。朱家公子虽担着龙陵县长的名头,却不能从中央政府或龙主席那里得到任何支持,上千人的武装吃喝却全是他自掏腰包,打游击一年半,钱粮耗尽,于是回昆明组织武器、药品等军需,再回来时却发现队伍被最信任的弟兄拉走了。
  这些消息,是汉奸李特派员告知的,在特派员的一帮细作帮凶的虎视眈眈下,勐达贵族们都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就是那张问德,也拖不长久了,10月份时3元1斤的稻米,现在已经24元1斤了,皇军说了,懒得打他,只要把粮食辅食全部囤积起来,不信饿不死他。”特派员无限向往地描述腾冲,“还是腾冲政府敢想敢干,以前屠宰一口猪才收40块牲屠税,现在可以收500块,500块啊!还有什么落地税、耕地税……算来,我仁慈多了,勐达人在我这里,至少街天上街卖菜不用给我落地税吧?还有每亩100元的耕地税,勐达能收几百万吧?我是想着勐达的田地都是土司和各位贵族的,大家兄弟一场,不能为钱伤了感情。”
  (注:以上数据采自《滇西抗战》之《关于反攻前后各种情形报告书》by张问德,P268)
  印太频频点头:“先生仁义,心善。”
  “太太说的好,别的我不敢自夸,‘心善’这一条,兄弟倒是不遑多让。若不是我顶着压力坚持,按县长阁下的要求,勐达要全种成鸦片了,种鸦片不好,土地嘛,就该种粮食。”
  正要打呵欠的土司被印太推了一掌,于是抹把泪朝特派员竖起大拇指:“粮食好,好!”
  刀昭罕垂着眼,把吴崇礼紧握的手拉过来,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展开,然后团进手掌里,让他掐自己。
  吴崇礼也不客气,把所有怒气都集中到手指上,死死抠进刀昭罕的掌心。指甲应该抠裂了,十指连心最是敏感,痛得钻心,但心头郁结的血气却因此通畅了,湿漉漉地染红了刀昭罕的手。他晓得刀昭罕肯定疼了,他自己也疼,但手上越疼,面上才能越笑得畅快。
  “皇军大显神威,龙兵团威武!汉人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天佑龙兵团,愿他们早日灭了那些虚张声势不敬天皇的四脚蛇。”吴崇礼这话,说得一点怯意不露,听来竟是诚恳万分。
  特派员很是欢喜,可看看夫夫俩紧握的双手,又有丝莫名的心虚,呷呷笑道:“若所有人都像吴少爷、刀头人这般识时务,皇军何须去造那些孽障?”
  “特派员所言极是。”
  吴崇礼晓得特派员给自己戴高帽子是有所图的。
  特派员自名义上出使腾越省勐达县后,四处安插细作,给土司衙门和各贵族府邸都“介绍”了管事,但偏远一些的寨子,他就鞭长莫及了。他本以为把属官、头人控制在勐达城,就等于控制了他们的属地,去寨子里碰了几回壁才晓得,摆夷人可以没有属官头人,但不能没有佛法,贵族们不管事了,且有奘房大佛爷在。摆夷人在世俗上遵从于土司头人,种的是土司的田吃的是土司的米,但从内心里,他们只绝对服从于大佛爷,要缴粮要出工,大佛爷一个眼神比伪军用枪指着还管用。
  而更让他感觉无力的是,虽然勐达总佛寺的僧政长老尚需土司衙门任命,各寨奘房的大佛爷却不受世俗约束。在那些勐达以外的奘房中,隐隐有以班宇寺大佛爷为首的迹象。以往特派员是不在乎“民意”的,摆夷人不听话,让皇军灭了他们就是,但现在他不敢做如是想。
  因为那新来的日本县长,腰上挂着军刀但对舞刀弄枪没有兴趣,只沉溺于蹿寨子进奘房看歌舞听讲经,下个月他应该会蹿到勐达来,而勐达各奘房能不能敞开大门迎接,尚需刀头人夫夫去斡旋。
  过了几天,特派员果然提起了这事。
  依特派员的意思,刀头人和吴少爷只能有一个人出勐达,最好是刀头人出去,吴少爷留下。不想一向温和的刀头人忽然怒了,拔出枪往桌上一拍,“要去一起去,要留一起留。”
  印太正喝茶,吓得一哆嗦把茶杯给扔了。
  眯着眼打盹的土司被哐啷声惊醒,茫然地看着各人。
  “怎的?印太,你怎的?”
  刀属官凑到特派员耳边低语:“上回崇礼去给皇军送粮,在游击队、自卫队那里是挂了名号的,亏得我家那混小子机灵才抢出他一条人命。现在勐达虽然人心齐向皇军,难保没有支那人派来的细作,若崇礼在我们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昭罕他……他的命门就是吴少爷,我们不要去捅这个。”
  特派员看向刀头人,看见他手把腰刀怒目圆睁,于是陪个笑,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刀头人夫夫出勐达去各奘房斡旋,特派员是派了人跟着的,然则进了寨子,到了摆夷人地头,这些人便不值得忌惮了。
  人只有心头无所顾忌,才能看花是花看云是云。在勐达郁结了年余,回到自家山林里,吴崇礼就往疯里闹腾,今天打猎明天钓鱼,把个班宇玩了个遍。那些监视者本是些好逸恶劳的流民,这趟差事好吃好喝好玩,自然畅快。
  小小班宇俨然成了世外桃源,几百里外的战火是不相干的他人的生活,这里的日子,是欢庆而愉悦的。
  然则没有人知道,每当月亮爬上沉睡的凤尾竹,那栋本该温情脉脉的竹楼里总在进行着剑拔弩张的争执。
  为着一个话题吵几夜,对于随遇而安的吴崇礼和不喜口舌争辩的刀昭罕都是稀有的经验。
  吵架的内容是关于即将来访的县长。吴崇礼想把人做了,刀昭罕不同意。
  吴崇礼自然晓得刀昭罕的顾虑,但他想象一下要对日本人卑躬屈膝,就心头鬼火冒,平日敷衍汉奸是一回事,真面对日本人又是另一回事。
  连吵了几天,两人都有些乏了,冷战般各踞在地铺一端,吴崇礼是捧着酒碗不停口,刀昭罕则擦拭着腰刀不停手。
  眼看着月影西移,刀昭罕终究坐不住了,抬头道:“别喝了。”
  “摆夷酒也是温吞脾性,不醉人。”
  吴崇礼其实很想喝醉,前几夜气头上来,他不管不顾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好几次激得刀昭罕青筋暴露。虽然他说过便后悔了,但一听刀昭罕开口土司闭口印太,就越发压不住脾性,于是越骂越难听,搞得这几天刀昭罕都不愿意跟他说话。偏偏白日里两人还要维持和睦恩爱样,着实累人。
  再倒一碗酒,吴崇礼膝行过去捧给刀昭罕。
  刀昭罕摇头不喝,要收他的碗,他却不让,恶狗扑食般抢过去吸一口,才松了手。
  刀昭罕站起来把酒碗放桌上,走过来却见他已四仰八叉躺铺上,嘴里鼓囊囊的,大概是最后一口酒舍不得咽下,含着慢慢品。
  刀昭罕皱了皱眉,压下脾气耐心推推人:“睡进去些。”
  他却往外翻身,做个侧躺的姿势,鼓鼓嘴没说话。
  刀昭罕无法,只得跨过去睡到里面,才躺下,身上一沉已被压个结实。劈头盖脸的酒气袭来,刀昭罕再皱眉,刚要开口撵人,脸颊上一热,竟是吴崇礼满口酒没包严实,漏了出来。
  刀昭罕眯起眼睛想呵斥,却见吴崇礼眯起眼睛挤个笑,对准自己的唇慢慢欺近,贴严实了,一丝一丝哺酒过来。
  一口酒哺尽,吴少爷且不放心,伸舌进人嘴里打探一番,确定男人已经把酒咽完了,才撑起身子,一脸“跟我斗?”的贱样。
  刀昭罕把人拉下来圈紧,紧得要揉进肚里去。
  “崇礼,崇礼。”
  吴崇礼嘟起嘴堵住刀昭罕,挣扎着想抽出手脱衣服。
  刀昭罕的兴头也被撩起来了,不待他动作,直接大力把衣服扯了。
  吴崇礼本叼着刀昭罕的舌头吸吮,听到布裂开的撕拉声,终于忍不住笑开,撑起身子看看破碎的衣襟,得寸进尺地调侃:“我还在帮你计数,看你能忍几天?”
  刀昭罕懒得理会,拉下他的裤子,探手进他那处草草转两下,然后把人撑起来,一个挺身顶了进去。
  吴崇礼嘴都疼歪了,猛吸几口气才缓和过来,俯□来再次温柔吻住男人:“头人老爷,让小的侍候您!”
  空虚了几天的床铺,终于等到被蹂躏的这一刻。
  第二天,吴崇礼倚在窗棂处,听着楼下脚步声忙来忙去,想着冷细摆后将给日本县长演大戏,摇摇头扯个笑。
  要不要把刀昭罕拱出去,让他去跳孔雀舞?
  吴崇礼认真思虑了一番,觉着还是不能这么做,若哪个日本人跟自己一样看中了英武的刀头人,岂不背时?
  本次回乡,明面上他们的任务是安抚各寨及奘房,清查反日份子并为迎接县长做准备,现而今吴崇礼不再坚持己见了,刀昭罕也可以放心去其他头人领地巡视了。
  吴崇礼跟着他跑了几个寨子,发觉每天端着个架子狐假虎威着实不好玩。在刀属官的领地还好说,都晓得彼此心思,在一些不太相熟的寨子,明显能感觉到有的人是真心听从土司老爷的,有的人则面上恭顺背地里骂他们摆夷奸。这种夹磨受多了,有点左右不是人的憋屈感,于是吴崇礼中途退出,回班宇寨安心等着过冷细。
  吴崇礼现在是晋升过两次帕噶名的大善人,进出奘房不再被寨中老人白眼了,于是他堂而皇之窝在大佛爷的僧房。
  大佛爷对于目前态势是有自己见解的,对吴崇礼亦不隐瞒,“法在这里已经没落,土司并一干贵族亦丢了祖宗根本,勐达不适合我等了。”
  听大佛爷有出走的意思,吴崇礼沉默许久,最后轻声问:“佛爷何时去云游?”
  “赶走日本人后。”大佛爷习武,说话却温文尔雅,说个赶字也云淡风轻的,仿佛赶苍蝇赶蚊子一样轻松。
  在大佛爷面前,吴崇礼总有一种面对睿智父辈的错觉,不自觉地就把困惑拿出来请教:“什么时候才赶得走啊?现在日本人顾不上疑心勐达,我们尚能下田劳作有所收成,在腾冲那边,听说已经有人饿死了。”
  “不管汉人还是摆夷人,关键时刻总是先顾着自己的身家。土司印太贪图一时安逸不顾脸面投敌,汉地的那些官老爷们,也要先把他们的家当安置稳妥才会想起这片沦陷地。都说乱世出英雄,可如刀京版土司、朱家锡队长和张问德县长般的舍身斗鹰,现世又有几人能做到?”
  吴崇礼自问也不是能舍身斗鹰的人,现在他和刀昭罕的作为,其实亦是先把班宇安置稳妥了再考虑其他,听大佛爷这般质问,他有些汗颜,转开话题道:“听说英美又把反攻计划推到11月了,这是第三次推迟,明年复明年地拖着,而我们,只能这样憋屈地等待……”
  到冷细摆前一天,刀昭罕回来了,监视者们却不见踪影。
  原来这些人从汉地过来,最是讲究“过年”,又听桑乜和岩善等人夸耀勐达城的冷细摆如何热闹如何好玩,他们自然不愿意再孤寡冷清地待在山林里。
  “那我们还去土司衙门参拜么?”
  “县长过完冷细摆要来巡查,日期不通知的,来就来了,我得随时候着。那些参拜的礼仪,土司高抬贵手免了。”
  “寨子里的礼节呢?班宇寨要来参拜头人府邸吧?”
  刀昭罕叹气:“那些寨子的老幸,有的明白我,坚定地跟了我,但我不能与他们明说。有的迟疑着,怕见我,我也怕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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