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嫁衣
顾衍自回来就更忙碌了。五月中就是婚期，不足一月的时间，都在忙碌着这件事情。
朝中之事有了开始的不愉快后，顾衍也鲜少再发表意见，一心一意的准备着自己的亲事。
南边有消息传来，南征的大军在琉璃江处遭遇了阻隔，琉璃江两岸的大堤被毁，虽说两岸百姓已经被妥善安置，但是眼看着汛期将至，若不及早将大堤修好，很快琉璃江两岸便会民不聊生。
为此，南征的行程便耽搁了下来。
相比于南边，朝中的形势则是十分的平稳。平平静静的进入了五月，端午节过后，就是婚期。
宫中的嬷嬷把嫁衣送来的时候，白莲还恍如梦中。
从去年赐婚周弘文就让宫中的开始绣制嫁衣了，一切都是按照当朝公主的规格。
嫁衣似火，红艳艳的，白莲抚摸着上面龙凤配的图样，没有一丝真实的感觉。
宫中的嬷嬷们恭敬的服侍着白莲试穿着嫁衣，只见她面色沉静，双臂微扬，从容淡定，颇有威仪的由着她们整装。
心中不约而同的想，这个外姓公主，倒比宫中正经的公主更有那个公主范儿。
试穿好后，镜中的人灿若朝霞，仪态万千，广袖如流云，裙摆逶迤，端的是明艳逼人，不可方物。
白莲从来未曾想过，有一日能寻回自己的身份。
此时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只有皇室公主才能拥有的嫁衣时，白莲只觉得心底一阵阵暖流，烫的她心底发颤。
来送嫁衣的内侍与嬷嬷，先前只是觉得白莲颇有威仪，此时她转身，脸上脂粉未施，小脸白皙如玉，这样艳红的颜色也未能将她的容色给压下。
这一转身，那两个嬷嬷连着几个内侍心中突突的跳了几下，她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是周身的气势却彰显了出来，让人感觉到明显的压迫感。
嫁衣合身，做工跟绣工都是顶好的，白莲褪下嫁衣后，赏了宫里来的人后，便让荔枝亲自送了他们出去。
进宫谢恩的时候，从崔皇后那里出来，便有宫人引着她去严太后那里。
五月之后，就是周德音嫁给严石楠的婚期了，按照原本的打算，等周德音出嫁，严太后便要迁至行宫去陪着已经废黜的仁帝。
严太后离开宫中，崔皇后才没有了钳制，这样才是最好的局面。
白莲心里一直很清楚。
自己即将嫁人，前世的时候，母后为了自己的亲事劳心劳力，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都长吁短叹。
那时候自己伤情，丝毫不去管母后眼中那担忧的神色，如今想来，心中愧疚感泛滥。
如今自己要嫁人了，白莲从没有任何一刻如现在的心情一般，想扑到她怀里，如前世一般撒娇。
到了严太后宫中的时候，她依旧高高在上的坐在上座上。
白莲行着大礼，认真诚挚的跪拜着。
“德音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听着她的自称，严太后的眼皮止不住的跳了两下，封了称号，在宫中行礼的时候便必须这样自称，这本没有错，只是听着未免膈应，因此，严太后冷言冷语道：“平身吧。”
“德音谢太后。”白莲起身后，就立在了一旁。
严太后并没有赐座，她自然是站着。严太后问了她几句亲事准备的如何，白莲一一作答后，严太后神色间有些不耐，正准备借口说乏了，让白莲退下的时候，白莲突然抬头看着严太后，神色间带着关怀：
“太后，虞城行宫那边环水，比京中这边阴凉一些。太后去到那里莫要贪凉，夏日里也要护好双膝，免得冬日里双膝疼痛难忍。”
白莲说着，鼻头便有些酸涩，还是前世的时候，母后怀着自己时，着了当时受宠的一个妃子的道儿，不足月生下自己，整日里灾病不断，不知道听谁说一句，便三跪九叩的去了大佛寺，自己的病没好，她双膝却因此落了寒。
至此后，她再不信神佛。
仔细的将自己养到三岁，才算是脱离了病弱的阴影。但是，她腿寒的毛病却是跟了她一辈子。
严太后听了白莲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突突的跳了几下。
她有腿疾的事情只有太医院有备案，她鲜少去提起，就连唯一的女儿她也是瞒着的，那是她年轻时的一个教训，深刻的教训，时时的提醒着自己，曾经因为心慈手软犯过什么样的错！
现在，白莲却这样的说起，严太后看向她时，撞到了她的目光。
里面水光闪闪，脸上虽有浅淡的笑意，但是神色间却有些哀婉，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般。
她这样的表情倒让严太后有些不明白了。
严太后的心思，白莲猜得到。前世的时候，母后也从不对人提起，若不是自己无意中看到了太医院的脉案，自己也不会知道。
“你如何知道？”严太后问着。
严太后的这句话没有了刚才的冷声冷语，是鲜少有的温和。
白莲听着她的询问，看着她疑惑的目光，白莲很想就这样告诉她：我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你的阿音。
可是不能！
这样说，她只会以为自己是借着这件事情妖言惑众。
皇后的脉案如今就在太医院，依着她的性格，也定会怀疑自己，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白莲低着头，将刚刚泛起的泪意忍了回去，再抬起头时，还是浅笑的模样说着：“去年冬天来拜见太后时，闻着太后身上有透骨草和三七的味儿，所以才得知的。”
严太后听她说完，心中一松，才淡淡的说着：“哦，没想到你还通医理。”
白莲并不懂得什么医理，也没有在严皇后身上闻过这样的味儿，只是这两样药是她前世用的方子里有的，所以白莲才拿出来做了借口。
如今说完，心底却是酸涩的。
“德音略懂，德音祖母也有太后这样的病痛，遇到阴雨天气，疼痛就格外的难忍，去年遇到一个乡间土郎中，给祖母试了‘角法’治疗，颇为见效，太后不妨一试。”
白莲说的这件事是真的，去年秋天那郎中给白老夫人治疗的时候，白莲还问了许多，那时候就想着，若是时机合适，将这样的方法告诉母后，但是却一直不得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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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请旨
白莲说的神色带着浓浓的关怀，这样的神色与语气，着实让严太后不解。
随后，严太后心中想到一个词：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
之后，刚刚的温和便收了起来，语气淡淡的说道：
“本宫知道了，回头会问过太医，你退下吧，本宫也乏了。”
说完，便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由着宫人扶着站起身来，往后面行去。
白莲一肚子话留在了嘴边，再也说不出口，看着严太后转身，双唇动了动，却终是辗转在心中留了一声叹息，对着她的背影行了一礼，退下了。
准备出宫的时候，周弘文叫她去了御书房。
白莲在严太后宫里的时候忍着，出了太后的寝宫便红了双眼。
她要出嫁了，她的亲事是母后上辈子操心了好多年的事情，如今她要嫁人了，嫁给一个以后会尊重疼爱自己的人！
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她的眼圈还是红红的。
周弘文看了她一眼，便叹了一口气，随后宽慰她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以后找机会再说给太后知道吧。”
白莲点点头，抬头看着周弘文，此刻面容清瘦，眼底有青影，还是那次急病的缘故。
白莲看了一眼一旁案几上堆如小山的折子，想到心疾之症最忌操劳，便开口说着：“皇兄，如今你身子重要，这些事情不如让内阁先代劳了，你这样，着实让人担忧。”
周弘文不以为意的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没事，我心中有数。内阁代用朱批只是不得已的时候，长此以往，再信赖的人都会养出旁的心思。”
周弘文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当初父皇对睿亲王和外公是何等的信任，最后还不是一个个党羽遍布朝野。
周弘文看着白莲点头，之后便说道：“阿音，等下个月静思成了亲，太后就会迁至行宫。。。。。。如今后宫之中，淑妃势重，等产了皇嗣就更难制衡。太后不走，后宫难宁。”
周弘文说完，看着白莲。
白莲抬头就看到了周弘文微微有些愧色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解释，白莲笑了笑说：
“皇兄，我明白的。如今父皇母后平安无虞，都是皇兄在费心，我怎么可能去怪皇兄呢，皇兄不要多想！”
周弘文听她如此说才舒心一笑，随后开口问她：“嫁衣试了吗？是否合身？”
“嗯，合身，我很喜欢。”白莲答着。
“原本想让你从宫中出嫁，后来想想白家养育你一场，若是不能看你出嫁，定然是憾事。到时候，我跟皇后亲自去送你。”
白莲听着周弘文的话，暖意从心底升起。他没有去顾衍的将军府观礼，而是说去白家送她，这分明是站到娘家人的立场上给她撑腰。
“好，到时候皇兄不去，我可是不依的！”
周弘文笑着问她：“可用皇兄背着你上花轿？”
民间嫁女儿与宫中不同，白莲既然是在白家出嫁，便是依照着民间的礼法，由兄长背着上花轿。
白莲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莫说他现在是皇上了，就是当初他是郑王的时候，自己出嫁，也不能由着他背着自己上花轿。
不过白莲却玩笑说道：“皇兄不怕这宗室中的公主郡主到出嫁的时候，都要找皇兄背一遭吗？皇兄若是不怕，我也是不怕的。”
周弘文笑着点了点她，这时书房外的内侍通传军机处的朱大人来了，白莲便退下了。
走到外面的时候，白莲听到那朱大人开口便说道：“回陛下，派去南召的那两万自西北而来的兵马，不知是因为不适应南边天气，还是其他，得了一种怪病，病了多半，如今南征军那边传来消息，京中过去的五万人马都受了传染，战事未起，便已折损近半。。。。。。”
之后是朱大人一声叹息，再之后，白莲已经走远，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了。
白莲的心弦绷得紧紧的，在听到朱大人的那番话后，再想到顾衍之前说过的话，每个将士都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有父母妻儿，谁的命都是宝贵的！
这样的消息顾衍应该很快就知道了，想到他那天阴郁的脸，白莲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再过两日就成亲了，这时候也不能去见他，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定然回气极了！
如白莲所想，顾衍得知这一消息后，即刻便不停歇的进了宫，当即便请旨亲赴南召，等成亲过后便要动身。
内阁与军机处商议，原是觉得顾衍此时已经隐隐透着功高震主的势头，如果再让他前去平定南召，这南北之势，都成了他一家了。
于是，请求周弘文不允顾衍的请求。
周弘文想到白莲曾与皇后闲谈时说过顾衍此人，他说：为将者，其志应是天下无将。
天下无将便是天下无战，天下太平。
周弘文听到这句话时，久久的为他震撼着，所以，在顾衍做出此请求时，他没有了之前因为前世顾衍做了皇帝而生的疑心，反倒是觉得眼前的人可敬。
成亲后亲赴战场，娇妻就在眼前，不沉缅与温柔乡中，这样的气概，才是真正的将军！
周弘文允了！
“周朝有顾将军实乃幸也！”周弘文由衷的感叹着。
顾衍能听出周弘文话语中的敬佩和真诚，说道：“陛下为主天下，也是天下之幸。”
顾衍知道，自古帝王多忌惮功臣，功高震主害了多少名将。周弘文刚刚的话并非是虚伪的夸赞，颇有容人之量。
白莲知道顾衍要亲赴南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顾府的全福人来催妆的时候，跟着一起来的人中有宋戟，宋戟和白澈在将军府见过几面，便说起了这件事，随后，白澈便差人去问了白莲，看她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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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婚前x教育
白莲听到消息，很是吃惊，不过随后也能理解。
顾衍那样的人，能做到无动于衷也就不是他了。
如今婚期就在眼前，若不然，只怕是即刻就去了。
一切都顺利进行着，白莲的嫁妆是白家提前准备好的，一百二十八抬，在白家的姐妹中是绝无仅有的。
因为白莲有周弘文钦赐公主的封号，家里任谁也说不出什么，只是陆氏没少说酸话，不过都是跟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嘟囔，没敢在外乱说。
原本她在白家就不如卫氏混得开，如今陆家倾覆，自然就劣势了，眼看着白莲的亲事比她的两个闺女都强出百倍，心底的酸水又止不住的往外冒。
尤其是在出门的时候，头两抬嫁妆，第一抬是太后赐的玉如意一对，第二抬是皇后赐的一尊玉观音，这样的荣耀，莫说是陆氏了，就是京中其他的人看了，也是眼热。
加上这浩浩荡荡的一百二十八抬，盖着红艳艳的喜布，第一抬出了白府所在的这条永安街，后一抬还没出白府呢，整整两条街上的占得满满的。
无人不羡慕白九姑娘命好。
白莲身边的丫鬟，荔枝跟绿萝还有赵嬷嬷跟着嫁妆一起先去了将军府。
白莲新提拔上来的几个丫头跟着玉竹，留在白莲身边，等着明日正期的时候跟着花轿一起去，另外还有卫氏与白老夫人分别送了她两个得用的丫鬟，想着嫁过去后，顾家上无长辈，也无妯娌，白莲一个人要担起这个家，身边没帮手也不行，加上玉竹荔枝她们年纪也大了，白老夫人卫氏两人送去的丫鬟也都是一早就调教好，时时准备着跟着白莲陪嫁过去的。
白莲的嫁妆入了将军府后，管家另辟了个院子安放那些嫁妆，这整个婚礼的忙碌，刘莹都看着，此时嫁妆入府，到了明天，便是两个人成亲的正日子，还不一定怎么热闹呢。
刘莹身后跟着的丫鬟，看着自家姑娘看着来回进进出出抬嫁妆的人，脸色不是很好，想到刘莹是寄住在将军府，本身刘家不过是十分普通的人家，现在看到即将嫁进来的夫人嫁妆如此丰厚，难免心生感慨。便揣摩着心思说道：
“姑娘，咱们将军看姑娘如亲妹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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