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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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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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喝毒药比较体面一点。

外面响起了一声嘶声的大喊:“开……城……门!”

“嘎……”城门艰涩地被好几个人才推开,上面的尘土唰唰掉下来,这里仿佛一座古墓似的,城门仿佛从来都没打开过。

城门后,数百披坚执锐的战兵列队整齐地走向城门。

城门外火光通明,照在许军的甲胄上泛着光辉。无数的敌兵见城门已开,便省得去爬土墙了,他们很快向城门这边聚集。涌动的火把,仿佛火龙一般。

“啊!板载……”一片怪叫声传来,日军蜂拥冲了过来,火光中,人群仿佛潮水一般。

“噼噼啪啪……”城门口火药燃爆一排闪光,很快又是两轮齐射。气势汹汹的潮水便退潮了……

张建奎抬头左右看着城墙,认为日军在城门口吃亏一次,会爬云梯从城墙上下来。而且现在所剩的弹药已不足以再次齐射。

他当下便下令道:“换刀盾!将火枪扔出来!”

一些亲兵便陆续上去,拾起“啪啪”丢出军阵的火器,往城内的一堆篝火上扔。

没一会儿,第二批敌军已涌了上来,喊叫声再次弥漫在夜空中。张建奎大喊:“准备……站着死,不负虎贲军威名!”

“喝!”众军齐声大喊。

“啪啪……嗖嗖……”蝗虫一般的箭矢撞了上来,在盾牌上、甲胄上仿佛冰雹一般,时有人受伤哼声。

少顷,疯狂的人群便冲到跟前了!乒乒乓乓一顿撞击声,两军短兵相接,顿时仿佛炸开了锅。

许军东岛指挥大部分出身旧禁军,本身就是步军近战人马,此时以密集的阵型,与日军拼杀起来。人们瞪圆了双目,提着单刀只顾乱砍,肩膀抵着肩膀,根本不需要招数,只需要力道!

“啊!”一个日军士卒双手捂着脸,叫得嘶声裂肺,却被后面的人猛力掀了一把,一个踉跄扑将上来,前胸立刻被许军的单刀刺穿!后面的日军士卒也扑上来,一下子将许军士卒按翻在地。许军士卒刀已拔不出来,瞪眼看着一把锋利的弧形长刀对着自己的面门,他径直伸出双手抓住刀锋!鲜血立刻顺着刀面流淌下来,刀尖也稍稍偏了方向,“钉”地一声刺在胸甲上,那日军士卒借助全身的重量,将刀尖刺穿了板甲!但是忽然脑袋上的凉帽“啪”地就变成了两瓣,那厮惨叫一声,满头是血地扑倒下去。

许军士卒的板甲被刺穿,却挡了力道刺得不深,挣扎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双手都是血。头盔也掉了,披头散发满脸的血迹不是他的。

他胸上插着一把刀,痛苦地站在那里,瞪着眼一看,周围的刀刃在火光中挥舞,所有人都像发疯了一样厮杀劈砍,人们恐惧的叫喊拼命地发出最大的声音,此地仿佛一座修罗场。

许军士卒双手只有疼痛和麻木,握不住任何东西了。背后全是密密麻麻的盔甲,前面的敌兵大张嘴冲上来了!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啊!啊……”那士卒张开双臂,大吼着冲出去。面对的几个日军士卒吓得倒退了几步!太他娘吓人了,一个披头散发一脸是血的大汉扑上来,双手也是鲜血直滴,大张着嘴,口水和血水一起沿着牙齿流出来!

要不是周围都是人的战阵,这大半夜的若是看到这样一个人,非得被活活吓死!

“钉!”一个日军士卒拿长枪刺过来,木杆一弯,愣是没刺进去!“哐!”一声撞击,火花点点,一把武士刀劈在士卒的肩甲上……肩甲同样是板甲,刀锋都崩裂了,那披头散发的士卒还一脸痛苦地站在那里没死!

终于“咔嚓”一声坚物碎裂般的声音,一把刀对着他的脑袋竖劈下来,士卒立刻沉重地向前倾倒。

“嚓!”一声恐怖的声音,闪烁着火光的刀锋从一个日军士卒的面门扫过,那士卒的脸上,从腮部、嘴角到另一边脸全部被撕开,鲜血横流。他从喉咙里发出惊惧的惨叫,下巴再也合不拢,声音非常奇怪,完全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城门口短兵相接的狭窄之地,尸体很快堆积起来了!血水在尸首之间与泥土混成一片,人马仿佛在稀泥里痛苦地跋涉,又好像在黑暗的地狱中挣扎。

第八百一十九章跑路的杨衮

“杀!杀!”小野好古站在那里大喊大叫,他的身材有些矮小,此时的动作已是仪态全无!他的情绪更加疯狂,因为旁晚时得到消息许军在南部海岸登岸,大约有数千人!

大森地区的天然海岸,适合做港口的地方着实几乎没有,此时也没经过改造。要么就是悬崖,要么就是沙滩,而且海岸线太垂直,不便避风……浅水沙滩,尖底海船没法直接靠岸,只能用小船或平底船将兵员运上海滩。

故许军水师选择在南面登陆。

此时前方围攻堡垒守军的一批人马居然被击溃!短兵相接,鏖战至深夜竟然还会吃败?小野好古立刻下令新的一批军队再度发动进攻。

一骑飞奔而至,武将翻身下马道:“小野君,许军援军前锋已占三瓶川,再置之不顾,便要与土堡守军合兵一处了!”

小野好古临时下令道:“留下三千人马继续攻打石见堡敌兵,余者聚集于南,与许军援兵决战!”

杨衮听罢大为诧异,脱口问道:“小野君何以有此等念头?”

小野好古道:“许军援兵不过数千人,上岸者更少,我部是敌兵数倍!”

杨衮沉吟片刻,说道:“并不能以人数多寡判断战阵胜负,今小野君若在开阔地与许军大阵对战,恐怕结果毫无悬念!望小野君三思而后行。”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小野好古,用几倍的兵力作战……“结果毫无悬念”,他肯定不信。但现在,小野好古显然是信的。

他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别无选择!何况此时并非毫无机会!”

小野好古说罢,即开始亲自号令诸部整顿兵马。当次黑夜,虽有大量火把,但视线毕竟与白天不同,军队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一员部将上前附耳道:“小野君,那个契丹人杨衮不知去向,好像跑了!”

在情绪起伏的不定时,此事仿佛一根刺让小野好古心里十分难受。凉凉的夜风中,他有种被所有人渐渐抛弃的感受。

部将进言道:“契丹人在咱们地盘上跑不远,可派出一小股斥候,便能将其抓回来!”

小野好古稍作寻思,叹道:“不必了,由他去罢。”

小野好古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这么久的相处对杨衮了解不少,此人从其身份到实际作为,确实是在帮助日军。而今弃之而去,肯定是因为觉得没有机会了……而非奸细之故。

日军大股主力聚集后南下,至三瓶川北岸,河岸上火光冲天,大片人马不知几何。此时的小野好古已习惯于敌军不对峙报上名号就蛮干的现状,大伙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打起来的,冲突随之发生。

战场上的场面不太明朗,只能看到亮光闪动。

“噼里啪啪……”远处火光闪动,熟悉的一排排的爆响此起彼伏。一股股火把仿佛闪光的潮水一般在迂回涌动。

才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大量日军将士成片地崩溃,将士混乱向北溃逃。小野好古见此场面,脑子里简直一片空白,当时是,谁也无法再控制军队。

“巴嘎!”小野好古愤怒地大吼,但也无法对潮水一样溃败的人马产生任何作用。他身边还有一股人马没上去,当下便拔出武士刀,严令他们反攻,扭转败局!

大将身边很多精锐武士,以骑马武士带头,足轻在后,最后一股预备人马大叫着冲了过去。

“板载!”骑马武士们提着弓箭大呼冲锋。

“噼里啪啦……”前面火光闪动,络绎不绝。武士们的弓箭、武士刀丢得到处都是,骑马者好像忽然踩中了陷阱一般,纷纷惨叫着摔落下马。

后面的步卒见状行动迟缓,个个脚上灌了铅似的,佝偻着背拿着长弓小心翼翼地前进。还没进入足轻弓箭射程,更未看清对方的军容,只见火把和闪光晃动。

“啊啊……”很快前面的人便惨叫着乱作一团。

“杀!杀……”小野好古在马上挥舞着武士刀,但是身边大量的人却叫喊着向反方向倒着溃逃。

……石见堡城门口,尸体已经堆积了半人高,两军仿佛在为了争夺一座山丘拉锯……一座用血肉死尸堆积的山丘!

远处“噼里啪啦”的火器爆响,以及黑夜中隐隐大量举着火把混乱溃逃过来的乱兵,终于让张建奎等人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始大伙儿确实有点不敢相信!

这时张建奎大喊道:“援兵,来了!”

“喝!”仍旧聚集成阵的数百将士士气大振,一齐呐喊,声势照样地动山摇。

攻城的日军也在后退,张建奎率先翻过“山丘”,众军大喊:“杀!”人们不顾疲惫,精神亢奋地冲了出来。当此时,憋屈在土堡里数月,似乎只有杀出去才能发泄那种闷气的情绪。

城外无数的云梯之间,日军人马混乱逃奔,很多人火把已经丢了,惊慌失措之下看不清地面。大量的日军士卒逃跑时掉进了壕沟里……虽被多处填平,但日军没必要挖土把全部填平。

张建奎部前后冲杀上来,许军亦在奔跑中失去了队列,乱兵汹涌而至。

“呀!”一员武将率先跳进壕沟里,拿着佩剑便是乱劈。正在爬沟的一个日军士卒回头一看,见一个脸上全是血泥的大汉拿着明晃晃的剑刺来,顿时大叫,但剑尖已送进了他的背上,大声惨叫起来。

除了身上的板甲,衣衫褴褛浑身污垢的许军将士冲上来,许多人披头散发,单刀、樱枪见人就刺,土堡外喊声震天,巨大的一片惨叫声仿佛是修罗屠宰场!

三瓶川那边的日军败兵也从附近经过,黑夜里人马更多。还有追击来的许军援兵,前锋也是乱不成军,在战场上混战屠杀……

战火厮杀一直连绵到东面的山林,喧嚣嘈杂了整个晚上!

清晨,整个石见堡周围灰蒙蒙的,天色渐明但不见朝阳,阴霾笼罩着天空。四下仍旧没有安静下来。一道沟壕旁边,一群乱兵闹哄哄地被士卒驱赶过来。

“砰砰砰……”忽然一排火器爆响。惨叫声随之响起,许多人和尸体一起滚落进沟里,但立刻换队上来的火枪手便对着沟里一通齐射,硝烟弥漫,叫声十分凄惨。

韩通骑马过来,转头一看,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大坑,拿着樱枪朝里面的人身上乱刺。他没有阻止乱兵的疯狂作为,因为东岛战场距离本土太远,韩通觉得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俘虏。

到处都是尸体、残旗、兵器,战场上非常狼藉。不远处一匹受伤的战马正在成片的尸体之中挣扎。

韩通带着部将亲兵策马靠近石见堡,久久望着那堡垒,目光停留在城门口的尸体山丘上许久。就在这时,便见一个文官带着一群衣甲褴褛的汉子走过来了。

当前的文官便是大许朝廷内阁辅臣、工部侍郎昝居润,昝居润远远地便拱手大声道:“靖国公来的巧,迟来一天只好给本官和将士们收尸了!”

除了异姓王,韩通的爵位是许朝最高的,他便坐在马上抱拳执军礼:“昝侍郎别来无恙?”

昝居润一边走近,一边大笑:“无恙无恙!哈哈!不过丢了半条命。”

后面的一个莽汉武将及一些将士纷纷抱拳道:“拜见靖国公。”

韩通点头示意,这里的武将最高级别是指挥使,与他级别差距比较大。不过韩通难得地说了句好话:“本公敬重诸位!”

张建奎忙抱拳道:“末将等尽本分之责而已!”

再看昝居润时,韩通实在没觉得这厮丢了半条命,昝居润衣冠楚楚、官帽和官服穿戴得很整齐,脸白干净,而他身后的将士实在比讨口的流民还脏,两相对比形成非常大的反差,叫韩通直觉十分怪异。

昝居润的白脸泛红,如同喝醉了一般,一夜未睡情绪却十分亢奋,当下便道:“我大许朝廷以数千人,便击败日本国海陆主力,此大功,必得在青史上大肆书写一番,哈哈哈……”

全场只有他一个人笑……

韩通回应道:“本公倒是没想过此事。”

“靖国公,请!”昝居润指着尸体环绕之中的土堡道。

韩通这时才跳将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随从,与昝居润等人一起步行。

昝居润又叹道:“如同南柯一梦,下官与东岛指挥诸将实在没料到大许水军能增援。”

韩通如实道:“官家数月来,每日询问催促水师准备,关切之至。”

后面的张建奎忍不住在高位者旁边道:“圣人富有四海尚一心为公,待臣子以诚,将士们岂敢渎职?”

韩通冷冷道:“建造这批战船时,因监工工匠对朝廷政令视而不见、玩忽职守,官吏工匠及家眷一千余人被流放至夏州。”

众人听罢一番唏嘘。

昝居润问道:“官家遣靖国公东征,石见堡之战后该当如何?”

韩通不动声色道:“陛下闻东岛之事龙颜大怒,曾言要将平安京夷为平地。故,本公决定占领平安京附近港口后,把火炮先运上岸,然后把平安京全城轰烂再说!”

第八百二十章天诛许寇

数日后,本州岛某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越来越冷了。

一座山林上的寺庙内,一群浑身泥污的武士站在门里和屋檐下,静静等着里面的人。周围很安静,寺庙里的和尚没有再敲木鱼,只剩下屋顶瓦片上“沙沙沙”的声音,以及屏风后稀里哗啦的水声。

良久,沐浴更衣好的小野好古走出来了。众人依旧默默地站着,前面的几个部将向其鞠躬。

小野好古走上前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他在房屋外的木料檐下站定,转身回顾左右道:“本帅不能回京了,无颜再见天皇陛下!”

众军听罢羞愧地低下头。

小野好古一声不吭地抬起头,看着天空上朦胧的雨帘,脑海中又浮现出无数个日夜在石见堡前倒下的人,以及此战后的严重后果……他此时已无法想象究竟会为日本国带来什么!

他不愿意再去面对,也自觉承担不起责任。

“看来大限已到。”小野好古缓缓吐出一句话,冷静而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有人道:“末将等也该死……”

“不。”小野好古叹了一口气,“死的人已够多了,该死的只有我一人。”

一死了之、逃避现实,此时对小野好古是一种摆脱痛苦的解脱。他想起了被自己驱赶上阵,败退后北刨开肚子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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