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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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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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势如破竹

北伐前几个月的动静很明显,没法保密。李重进奉旨率军从扬州还京,在东京先得到了皇帝的嘉奖和赐宴,顾不得临近年关过节,冬季便得到了兵力补充挥师部署于河东潞州北……李重进沙场宿将,打过不少仗,柴荣此时似乎也并不计较别的事了,依旧让他挂侍卫马步都指挥使。

向训随后率镇安军到京,并向河东调动,与李重进部会和。

侍卫虎捷军右厢高怀德部在年前调动至贝州;李谷随军至,不顾河流封冻、从陆路调集夏秋两季的新谷陆续向河北运调。

侍卫龙捷军韩令坤部从寿州下蔡镇返京,显德四年正月,左厢被部署至河北定州。

……但辽人不一定能吃得准柴荣想干嘛,因为柴荣作势要北伐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仅长期恐吓南方诸国,连辽国也要一并武力威吓;淮南之战前,就大量在河北调动兵马,前期作势要打辽国,结果后来主力突然去淮南了。

不过这回不仅是威胁,显德四年三月初,柴荣迅速下诏开始北伐。

此时,北方的部署基本已经完成。李重进、向训、李筠在河东防北汉,并作为策应进攻。韩令坤部在定州(河北西面)为左翼;郭绍部、高怀德部在祁州贝州为中路;柴荣自率大军从水道进沧州,为右路。

周军精兵几乎倾巢出动,分三路开始北伐。其中以柴荣亲率禁军主力为主攻方向。

皇帝柴荣麾下全是精兵,殿前诸班直万骑精锐、大部分是骑兵,铁骑军三万也大部分是精骑,控鹤军左右二厢以骑兵和弓箭手居多。这一股人马都是全国搜集的精兵强将,消耗了朝廷财税半数的收入。

数万骑加上诸节镇兵水陆并进,刚到沧州还没开打,忽然前面的辽国宁州刺史王洪主动举城投降。

柴荣派人嘉奖安抚了王洪,让他继续做刺史;然后率军沿水路北进,进攻益津关。

皇帝同时诏令诸路兵马开始进攻:西面龙捷军左厢和定州节度使孙行友部进攻易州;中路郭绍部直接趋进瓦桥关(今保定市),高怀德部随后北上监视瀛、莫二州。

一个月时间,全线进攻顺利,各处捷报雪片飞来。

益津关、瓦桥关、瀛洲、莫州相继投降,守将都是汉人,听到中原大军来了不约而同好像商量好的一般纷纷献关。只有易州打了一仗,契丹骑兵数百骑被韩令坤的部将击败,易州守军立刻投降。

各地汉人夹道欢迎,周军摇身一变,成了各地军民的解放者,顺利接收了三关四州十七个县。人们热泪盈眶,路边的人大喊着诸如“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王师”一类的话,让将士们觉得比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受欢迎。

郭绍部至瓦桥关北,遇到了一众汉儿趁乱抢了一百多匹辽国军马来投,当下收为部曲,并把缴获的军马分配给他们。左攸写了安民榜,到处宣传王师北定、秋毫无犯,同族兄弟一视同仁云云。

时柴荣迅速把到手的地方进行了一番整顿,命令韩通召集丁壮巩固瓦桥关、益津关,并分别改为雄州和霸州。

四月中旬,张永德、赵匡胤部渡过拒马河,在涿州发生了骑兵大战,击退辽国南院兵马总管萧思温,攻陷涿州。于是禁军诸路分兵合进,陆续到达拒马河岸;皇帝未下令诸部渡河,只召集各路大将于涿州行宫,议取幽州。

皇帝率诸班直及控鹤军一部到达涿州行宫。

忽李筠遣使来报,细作在晋阳打探到了军机,契丹主七百里加急下令北汉出兵协助……这个消息让势如破竹的胜利气氛戛然而止,既然北汉是协助,契丹主可能发兵?

果然不两天,有细作暗哨在燕山后发现了大量辽军马兵的动静。

张永德和赵匡胤闻讯,入行宫面圣,见柴荣正坐在上位椅子上沉思着什么,二人叩拜说话时便比较小声。

柴荣把放在下巴摩挲的手拿开,头也不抬地说:“刚知道你们求见,有什么话便直说罢。”

赵匡胤先没开口,张永德说道:“陛下,今虏骑皆聚幽州之北,未宜冒进深入。”

柴荣脸色顿时不悦。

赵匡胤瞧瞧抬眼看了一下,便道:“臣以为,攻幽云之地,重不在攻城略地,而是击败契丹从辽国‘上京’来援兵。若能一战破契丹援兵,则围幽州,进可复幽云之地;若反被虏骑所败,就算攻取幽州也是孤城,周围无可凭据,援军、粮道全在虏骑威胁之下,幽州无甚作用。

大军急于围攻重城、聚兵城下,若未破城又在城外失利,将遭受内外夹击,是被聚歼之势。因此张都检点之意,非踌躇不前,而是谨慎部署、预谋进退之道。”

还是赵匡胤的话比较中听,柴荣微微点头。

赵匡胤继续道:“那契丹主残暴不仁,辽国朝政动荡,援兵到来也不一定是我周军精锐对手。”

柴荣道:“继续说。”

赵匡胤拜道:“若依臣之见,进攻先设防,应以纵深厚阵部署。从易州、涿州到幽州,多重扎营布防,步军在后,骑兵在前;马兵趋进至幽州城北,等待辽国援军初来乍到,趁其远道疲劳,可以骑兵机动一战。若是不利,那虏骑也拿我无可奈何。”

柴荣不置可否,见一个宦官进来,便问:“侍卫司马步都虞候郭绍来了没有?”

宦官道:“来了,不过诸将尚未到齐……官家是否要先召见郭将军?”

柴荣想了想却道:“朕去更衣,你们二人等一下与诸将一起再到行宫来议事。”

张永德、赵匡胤便一齐叩拜退下。

二人一路出得行宫,张永德便道:“赵兄弟之前与我商议了那么久,进去面圣我劝了话,你为何不帮着劝官家?”

赵匡胤道:“官家对幽州志在必得,刚才我发现劝不住。”

张永德听罢只好干脆地说道:“那只有打一仗试试了……赵兄弟以为胜负如何?”

“原先咱们没料到契丹主会这么快出援兵,那是个睡皇帝,自家皇位还不稳、幽州本来也不是辽国的地方,早先预计契丹主会干脆放弃幽云之地;就算要出兵也很不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赵匡胤道,“但现在一个多月就有动静,可见不是契丹主的意思,是辽国众臣一起求他;否则契丹主既无法短时间内说服群臣,也不愿意力排众议一意孤行。辽国诸部若是都想保幽州、没什么分歧,辽军骑兵厉害,咱们很难赢。”

张永德道:“还没打哩。倒从没见你打仗这么沭过!”

赵匡胤道:“公记得晋阳之役?辽国派了几千骑到忻口增援,卫王符彦卿手握两万人,差点丧了前锋史彦超,被打得大败。”

“当时符彦卿手下没什么精兵,只有向训和史彦超的马兵尚可一战。”

赵匡胤道:“就算如此,史彦超和向训加起来也有数千骑。反正我觉得打辽国不能心急,更不能轻敌。”

当天下午,枢密院大臣及诸路大将便在涿州行宫议事。

魏仁溥此时为东京留守,王朴主持议事,还是一张粗糙的大图,王朴先在上位下侧叙述军情。郭绍作为高级武将也在队列中,他照样默不作声听着。这回议事的场面让他微微有点失望,王朴的才能应该比魏仁溥高,但因为年纪大了投足之间少了那种自信从容的铁血气度……郭绍不禁想起了淮南之役、在扬州行宫时的场面,作了一番比较。

诸将听说辽国大军到了燕山背后,一时间意见冲突,争执到旁晚。郭绍没有参与争执,一门心思听着上头究竟想怎么干,自己应该作甚。

后来柴荣终于力排众议进行了一番部署。铁骑军和控鹤军马兵将运动至幽州城北部伺机而动,龙捷军左厢及诸班直驻扎在城下,监视幽州城动静。

虎捷军左厢步军过拒马河驻涿州,兵权以左厢都指挥使祁廷训代;虎捷军右厢高怀德部驻拒马河南面;韩通部在雄、霸二州。

果然不出所料,郭绍被皇帝专门点名攻打幽州城。但皇帝似乎并不想全力攻城,因为调给郭绍的攻城部队不是虎捷军左厢精锐(在涿州),而是定州军孙行友部、郭绍本部骑兵,以及河北诸镇陆续来的镇兵数万。

郭绍发现在幽州城下的只有两种部队:一是骑兵,二是杂牌兵。让他有种错觉,好像随时准备跑路,然后丢下炮灰送死的形势。

他手下的攻城部队主力都是地方节镇的军队,还能围攻重城么?他感觉自己完全是攻城施加压力的佯攻;周朝主力似乎是放在还远远没有出现的辽国援兵身上。

但皇帝并未明确说只让他策应、圣旨是攻城。于是郭绍立刻想起了放在祁州的大量火药。

淮南时,皇帝亲口赐外号“郭破城”,其实郭绍压根不精通攻城,唯一精通的技能就是拿火药炸。这回也没办法,他随时准备故技重施。

第二百零四章诱敌深入

郭绍返回瓦桥关(雄州)北虎捷军左厢大营。

他先召集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指挥使等武将四十余人到帐中议事。中军营帐是毡顶营帐,周围用木头和布搭建,上面盖做蓑衣的毡草,防水效果比较不错。

众将陆续到来,习惯地把兵器解除放在门口的架子上,不一会儿就好像是武器展览一般,各种刀、剑五花八门的护身佩兵就放了一片。

等人都到齐了,郭绍这才带着亲卫进账,亲兵并不进去,径直把周围戒严了,不准无关闲杂军士靠近。

“拜见郭大帅(主公)……”一群人有点乱糟糟地抱拳行礼。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没有坐的地方,大伙儿只好站着。

不一会儿,几个亲兵抬着一副简陋的架子上来了,上面挂着一张大图,用很粗的线条粗略勾画了一副类似地图的玩意。这张“图”便是出自郭绍亲手所作,画得是难看了一点,不过很简单。

郭绍先把头盔取了下来放在桌案上,时值四月中旬,天气已经有点热了,长头发束在头上拿头盔捂着有点闷。他转过身时,众人的吵闹都陆续停了下来,许多目光纷纷看向郭绍。对于这样的场面他现在已经习惯。

于是他琢磨了片刻,便指着地图随口说道:“据说,辽国大股援军已到燕山后,大概就在这片地方;咱们的大军目前在拒马河南北……

虎捷军左厢的调动是,即可渡过拒马河,到达涿州、固安,两城成掎角之势固守待命;步兵兵权将交由左厢都指挥使祁廷训之手,等一到涿州,祁廷训便负责统帅六军。”

顿时有人问道:“郭大帅要卸任左厢主将?”

郭绍道:“我有新的军务。会率诸路镇兵随主力之后,向幽州进逼,麾下将有虎捷军左厢马兵、定州军,还有几万镇兵,究竟是哪些地方的人马、具体有多少现在我也不甚清楚。”

他转头看向大高个祁廷训:“派人去把放在祁州的十几口大盒子搬到涿州来,你知道是我说得什么东西吧?”

祁廷训抱拳道:“属下明白。”

郭绍又道:“李处耘、罗彦环、董遵训、邓飞,四将率本部骑兵随我;其他人听从左厢都指挥使祁廷训统率。各指挥传令兵队也随军走,左攸、罗猛子跟我;卢成勇任副指挥使,与周端留在左厢幕府。诸位都听明白自己去哪儿了?”

众人纷纷附和,议论了一阵,郭绍当即下令各将归营,准备开拔。

次日一早开始,诸军便陆续通过浮桥渡拒马河。打仗大部分时候是在行军,大伙儿也习惯了;北伐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众人走了几百里,占领了不少地方,但没真正打一仗。

河水清澈,两岸的原野在春夏之交绿油油一片,这边很多土地都是荒的,长满了草,不过看起来仍旧生机勃勃。此时此景,比白雪茫茫的冬季相比,如同不在一个地方。

郭绍策马至河岸,站在一棵树下看着成队列行进的军队和大量的骡马车架。回顾左右时,见李处耘在身边,想起去年底李处耘的话,忍不住说道:“李兄真是说准了。”

那话已经过去了数月,众将几乎都忘记了,听到郭绍提起,大家才陆续想了起来。

李处耘在马上拱了拱手,笑而不语。

郭绍见状,忽然觉得他愈发有大将风范……郭绍只记得历史上柴荣是北伐时得病、迫不得已罢兵,造成了遗憾;却完全记不清过程是怎么回事。反而去年底李处耘一番话,到现在来一看,好像他才预知后事一般。

“周军一直打到拒马河南面,只发生了一次小规模冲突,果然一路归顺。”郭绍道,“渡过拒马河后,辽国援兵快到了,此战要紧之处着实是与辽国主力决战,与李将军所言处处稳合。佩服佩服!”

李处耘听罢,说道:“幽云、渤海国旧地,两处是契丹人获得物产的要紧之地,辽国没有不救的道理。那民间亲戚兄弟偶有争斗、甚至械斗,但哪家愿意把手里的半数良田庄园拱手送给外人?还不得拼命。”

郭绍又问:“周、辽这场大战输赢,李兄再来预言一下如何?”

李处耘颇有些犹豫,不动声色道:“末将觉得,要赢很难。”

郭绍正沉思,这时忽报大名府有信使找到军中来了。他便传令把人带上来,见是一个戴幞头穿袍服的人与几名随从,拜见后果然送信呈上。

符二妹的信。郭绍便招呼随从先接待信使,不动声色向旁边策马避了一下,然后拆开书信来看。这个时代的书信十分不易,代价不菲,专程派人跑好几百里送信。不然只能找熟人携带,丢失的可能很大。

信的开篇看起来很平淡,符二妹叙述,王府大门内设有司务官职,便是专门收信件、公文、拜帖等物的地方。她每过几天就会派人去问,第一次体会到等待是如此磨人。若是发现有夫君的书信,她便会高兴很久,在长时间里,只有细读他的信寄托思念之情。

郭绍看到这里,心里忽然有些急,想早点打赢了契丹回东京去。

但他猜测,柴荣的身体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回去也没法安生,历史巨变的时刻隐隐就在前方。这让郭绍心有焦躁,寻思一番,眼下又毫无办法。

最好的选择,还是听从皇后的安排。

……

虎捷军左厢大军到达涿州,时殿前司诸军已北上,祁廷训遂接手涿州、固安二城防务。郭绍按照圣旨,率两千余骑北进跟上周军主力骑兵部队。

涿水渡口水浅,众军涉水而过,轻易突破了涿水。当此时,周军前方到幽州城已经无险可凭,一马平川;城池附近的几条河流也是水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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