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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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仕女育成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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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在说话,席上的德王姬妾来为世子妃递酒。二夫人和五夫人拿着小金盅,容娘朝白氏笑着说:
“世子妃娘娘大喜!今日这等喜庆之日,我定要敬你一杯。”
白莲华见到她们上前,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答道:
“二位皆是长辈,我一个晚辈,论理该我倒酒敬二位才是。”
“耶啰,世子妃娘娘也忒过谦了。你刚进门,这次我们敬酒也是正理。”
“这不可!虽说尊卑有别,但如今我已是王爷王妃之媳,自然亦该尊各位夫人为长辈。二位夫人且请回席上去,待我来敬酒。”
容娘和玉仙没有想到这位新世子妃居然这么固执,不由得都愣住了。而且看白莲华那神情,便知她不是在开玩笑。朱祐榕见她们下不来台,便主动出来打圆场,对自己的新婚妻子说:
“也罢,二位夫人也是一片好意,你不如且让她们这一次,下次你再敬酒也不迟。”
世子妃没有说话,这时,王妃见这情景,便也说:
“世子妃你先坐着,让她们倒酒。今天且破一次例,又是你的好日子。”
听到王妃开口了,莲华这才向席上拜了一拜,重新坐下了。二夫人和五夫人倒了酒后才回自己座上,只是看她们那神情,多少显得有点尴尬。如果是对她们心怀成见的人,可能此时会乐得欣赏她们那窘样,不过璇真并没有这么想,因为她的注意力,此时已经放在了那位泰然自若的世子妃身上。
虽说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不过听起来未免有些不近人情。而且从她那态度来看,好像根本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相反,倒是一旁的世子已经为妻子的举动而弄得讪讪的,大概是觉得妻子对自己的劝说无动于衷而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多少有些不自在。
随着这位世子妃进门,位于德王府外庭东侧的世子府也有了自己真正的女主人。在白氏刚进门的那段时间里,璇真只是偶尔才听到这个嫂子整治世子府的事情。听房里人说起,白氏管教得世子府里的下人们越发守规矩,平时尽心尽力服侍主子不说,也少了出错。在得知此事时,王妃很是高兴,说:
“如此甚好!有这么一个主母在,世子府才能安宁。”
而德王那边的反应也大同小异,看来父母都很满意她。平常来东宫请安时,白莲华也是毕恭毕敬,说得上是个谨守礼法的合格儿媳。
 
第三回 大婚(3) 
   一天,璇真来到懿安堂看视姐妹。在正房那儿与二夫人见面寒喧过几句后,二夫人便对下人吩咐说“送璇姐儿到三丫头那儿去”。璇真告辞离开,才刚来到季媛居住的房舍前,便看到院子里有些不认识的宫人在外等候。一进去她才发现,原来世子妃也来看季媛了。
“二妹妹也来了?”
“大嫂。大嫂万福金安。”
璇真连忙给白氏下拜,两人见过礼后才各自坐下。孟媛刚站起来想给妹妹让座,璇真按下了她,自己坐在下首;世子妃则坐在左边上首位。虽然房里又来人了,可是季媛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呆坐着。
“三妹妹这病有多久了?吃过什么药没?良医怎的说?”
孟媛便把小妹如何开始犯病、如何请医吃药,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莲华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季媛,自言自语似地说:
“这病不知有什么好药治不曾……”
“多谢嫂子记挂,只是这事急也急不来,慢慢医治吧。”
接下来,她们又聊了一会儿,白氏便告辞而去了。璇真看向姐姐,而孟媛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的眼神里,似乎都在说着同一件事:这位新嫂子,为人做事还挺周全的嘛。璇真刚一回头,忽然看见季媛扭过头,像是在望着身后。不过她后面只有一堵墙壁,她在看什么呢?季媛很快又转过头来,但她眼中掠过的恐惧之色,并没有逃过璇真的眼睛。
“妹妹……”
还没等璇真说些什么,季媛的神情,已经恢复到了往常时的那种状似痴呆。看上去,她好像压根就没动过似的。
年底一到,又是春节间。待过了节后,德王府内苑中的积雪,渐渐化了。肃杀一片的冰天雪地,再次焕发出生机。天气暖和起来时,璇真便和姐妹们一起到园中走动走动。何况季媛去年久病不起,老是吃药看良医的,只呆在房里没出来。到外面走走,对她也有好处。
孟媛在左边,璇真在右,两个在旁边一起牵着中间的季媛走。因为担心她又犯病,所以姐妹俩便一左一右,也当是护着妹妹。珍珠泉畔的潺潺流水声中,偶尔还夹杂着冰块裂开的声音,听来分外清晰。看到那树上冒出的绿芽和花枝上微露的花苞,让人觉得心情也像即使来到的春天那样,开始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璇丫头,你瞧那儿,今年怕是花开得早。”
“到时咱们跟三丫头一道,来这儿赏花。”
孟媛朝后面看去,见奶娘和宫女正在照看季媛,她又回头,悄声跟璇真说:
“前几天夜里,三丫头那养娘听见她在床上说话哩!”
“她说什么来?可是睡下了说梦话?”
“说是不像。”此时孟媛的声音更低了,低得只有靠在她身旁的璇真能听见。“养娘说,三丫头不住地说什么‘休要追、我跑不动了’。再一看,三丫头醒着哩!奶娘唬得不敢睡,又耽着心,便只好在旁边瞧着。每次都是直到三、四更天,三丫头才睡了。养娘怕惹出事儿来,来回禀我。只是这些天除了这般之外,这丫头倒没怎的,所以我才没敢说。”
怎么会这样?璇真一时也揣摩不出什么来,便下意识地看向季媛。那个和她同岁的同父异母妹妹,现在正被自己的奶娘和宫女围绕在其中,一脸呆滞地盯着前方。她不禁又想起那次看到季媛忽然流露出的恐惧神情,现在听到孟媛这么说,璇真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妹妹她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可惜的是,这个问题根本没法直接问她本人。到底是什么病害得季媛变成这样了呢?让她可能每天夜里都害怕得睡不着觉、但是却又无法告诉别人。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季媛,一时也理不清心中到底是何思绪。当她们信步来到孝友堂附近时,那儿的桃花已经开了,远远望去,犹如一片红烟霞雾。她们一道在桃树下赏玩桃花,这时,季媛忽然笑了起来。
“……好个三丫头,笑怎的?”
孟媛发觉她笑得颇为奇怪,便问了一句。只见季媛盯着那些桃花,笑不可抑。她周围的人看看她,又看看那桃树,压根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而发笑。笑了好一会儿,季媛倏地开口说话了:
“瞧它们,开的倒好哩!如今吊丧,正是时候。”
“你说什么来?吊谁的丧?”
孟媛惊讶得好不容易才问出口,但季媛笑声渐竭,好像累了似的,没有再说什么。璇真在一旁听着,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随后,她们也没了心情,匆匆回住处去了;而璇真向姐姐告辞后,也才离去。
后来几天里,璇真也是每日都到西苑那边看视季媛。但与孟媛见面时,她们谁都没有提起当时的那一幕。而季媛呢?从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她曾说过那样的话。
在璇真仍然担心妹妹的病情时,她的母亲,却已经在开始筹划另一件王府的要紧事情了。直到清明过后的一天,璇真偶然发现有官媒婆出入母亲所居住的荣德殿时,才反应过来。当她向母亲求证时,于氏对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说:
“你大哥的婚事已成,接下来,自然是你二哥了。”
原来是这样。璇真在心里算了一下,二哥朱祐樬比自己大四岁,今年才13岁。现在为他筹办婚事,会不会太早了些?当然,这只是她这个现代人的想法。在明代这儿,早结婚绝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相反,这才能让已成婚的男女正式步入成年人的殿堂。只是每每一想到这儿,璇真就不禁开始想:虽然娘非常疼爱自己,可是要是再过个几年,自己说不定也会被硬逼着成亲呢。
“……瞧咱们姐儿这好模样,往后不知该有多少人来求亲哩!”
李妈见璇真沉思的样子,便说了句玩笑话。于氏听了,便转过头来笑着说:
“璇真还小,何况她若是嫁了人,我也舍不得。宁可让这丫头多留我身边几年,也是好的。”
听到母亲这么说,璇真不禁抬头看着对方。看到王妃那慈爱的神色时,她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娘,那为二哥找的是哪家的女儿?”
“一客不烦二主。”于氏微微一笑,“上回为你大哥的婚事,拿回来那么些子婚贴儿,可不是白要的。”
原来母亲上次不仅是在帮大哥找妻子,也是在为二哥考虑。但是,二哥的生母三夫人又是怎么想的呢?看起来,娘好像根本没打算问对方的意见似的。难道说,在明代作妾的人,即使生下了儿子,也没有权力决定他的终身大事?璇真回想自己在这个年代生活的经历,心想这个可能性最大也最合理。
随后,在娘和李妈断断续续的交谈里,璇真听出了一个大概来:看母亲的意思,像是对上回最终未能成为世子妃的洪家之女很感兴趣,李妈在附和王妃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
“不知那洪家还情不情愿让他家女儿到咱们府里来,要是脸皮子薄的人,换作是上回事情没成,这次怕不好意思,要躲着咱们哩!”
“洪家官宦人家,想来也不至于这般小家子气。何况我那会儿着媒人问得清楚,那洪家女儿人品自然没话说,身子也康健,若是这回能成,王爷和我也能放心了。”
果然,没过两天,王妃于氏便使人唤了三夫人过来荣德殿。待对方磕过头后,于氏便直接问她:
“前些日子我跟王爷商量来着,如今世子的婚事已办,自然就该到文哥儿了。虽说他年纪还略小些,只是他身子骨儿弱,要是能早日成婚、有人照顾着他,也是好的。不知你怎么说?”
璇真当时也在母亲房里坐着,她看到三夫人本来就低着头,此时更是把头低下,回答道:
“王爷与娘娘如此好意,小的高兴尚且来不及,怎敢不依。只是又要劳烦娘娘为他作主,实在不敢当。”
“文哥儿虽是你所生,论起来,也是我的儿子。娘为儿子的婚事作主,这是自然之理,什么烦不烦的!快休说这话了。”
 
第三回 大婚(4) 
   三夫人见王妃这儿事情多,便主动告退下去。走的时候,还千恩万谢的。璇真在一旁看着,她觉得娘之所以把三夫人叫来、询问对方关于婚事的意见,其实也不过是个过场的形式而已。在这些儿女婚事中唯一能够做决定的,只有王爷和王妃而已;那些姬妾们就算生了儿子,到头来照样也没有为儿子作主的权利。当小妾的,就是男人或者那个家庭里附属的一件物品,即使是德王府的姬妾,已经拥有了得到承认的命妇等级,也不过尔尔。
看到母亲开始为这件婚事而忙碌,璇真倒觉得有点不确定:二哥身体如此虚弱多病,就算洪家这次愿意让女儿嫁过来,搞不好有个万一,会不会让人家年纪轻轻就守寡呢?倒不是她诅咒自己的二哥,而是朱祐樬的身体之差,在王府里人尽皆知——甚至下人们私下里议论起他时,也认为他寿命不长。如果真能像母亲认为的那样,只要有喜事就能够让二哥身体好转,这当然是好事;但要是情况依旧,那么那位洪家的小姐就算往后能够与二哥相守,也不得不面对着一个病弱不堪的丈夫,难免不会愁上眉头、忧在心头。
与身为德王嫡长子兼世子的朱祐榕不同,朱祐樬由于是庶出,而且更重要的是身体不好,所以算是特殊情况,因此德王府长史在给朝廷的请婚奏章一上,虽他年岁未到,但上面也很快同意了王府的请求,准许德王的二子早日成婚。
请婚得到许可后,王爷再次派人到临清洪家去看视。德王详细地听下人转述洪家及洪家女儿的情形后,也跟自己的正妻一样,同意选择洪家之女洪楚月为自己二子的妻子人选。于是,王府内又开始为了这桩婚事而繁忙起来。
当然,这次婚事的规模,比不上世子的大婚;但是王府为朱祐樬所准备的一切,也足以令人啧啧称羡。要知道,这位小名文哥儿的王子,若是日后能够平安长大,那么晋封为郡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他的正妻,自然就是郡王妃了。未来郡王的婚事,同样非同小可。
虽说这段时间里王府接二连三地办喜事,不过在其中,也有一些异样的声音在其中响起。对于璇真来说,妹妹季媛的病始终没有起色,这也是令人烦恼不已的事情。
在二哥的婚事举行前不久,七月中元节时,那天才吃过早饭,懿安堂那边就有人来见璇真了。是孟媛房里的宫女柳叶儿,她神色焦急,璇真一见也不等她磕完头便问:
“你这是怎的了?一大早的,可是姐姐那边有什么事不成?”
“回璇姐儿话,是三姐儿又犯病了,闹得可厉害哩!我家姑娘请姐儿过去瞧瞧。”
听说是季媛有事,璇真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命她在前引路,佩玉蕊香等人自然也急忙跟上她们的小姐身后,往西苑而去。刚到季媛房里的院子外,听得里头声响不断,像是那些杯盘碗碟被砸碎的声音。一进去,走在前面的柳叶就险些被一只小银盅扔中,佩玉等人见此,连忙上来护着璇真,不让她被东西砸到。
“快些,快按着她!”
在季媛奶娘的带领下,两三个宫女一起上前,将不停扔东西的季媛按在床上。这时,孟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璇真身前,拉着她的手忙问:
“瞧这丫头,越发不像话了……可有伤着哪儿不曾?让我瞧瞧。”
“姐姐,又没砸到什么,不妨事。三丫头今儿是怎么了?”
她们二人边说边走进房里——房内地上有不少瓷器的碎片,那些下人们忙着打扫——来到床前。孟媛脸上有不少汗珠,正顺着白皙的脸庞往下滑,可见她刚才忙成什么样子。
“今天一早还好好的,药也吃过了,才刚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我娘叫我去问件事,我出去一会儿才回来,三丫头就成了这模样……”孟媛到底是性情沉静,虽然焦急,但也没有惊惶失措。这时她才顾得上询问季媛的奶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在房里侍候着,三丫头为何闹得这样?”
“回姐儿,我们侍候过早饭,三姐儿也不闹不响的坐着,咱们在一边说话儿。才刚说到今天是中元节,咱府里要到庙里烧箱库。不知怎的,三姐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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