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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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臣-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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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晖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自己的人什么尿性他是清楚的,不过他懒得管那么多,只要手下的人把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就行。至于自己手下人是什么德行,他还真没管过。

本来是找张儒兴师问罪的,经过对方这么一敲打,他反而感觉是自己理亏了。

朱晖搓着手讪讪道了个歉:“是老哥错怪你了,这事是老哥办得不地道。你看能不能帮忙在陛下面前说句话,那刑部主事可以不管,吏部主事暂时留一段时间?”

张儒没有马上答应:“我可以帮你去试着问问陛下的意思,但是我不保证能够保住他。以后找人,找些脑子灵活些的,当今陛下不同于先帝,很多事情,陛下心里清楚得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晖也不好再为难张儒,正色道:“那这事就拜托文轩了,事成之后,哥哥定有重谢。”

张儒淡淡道:“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客套话,老实说,我也没什么把握说服陛下,只能尽力而为。”

朱晖道:“尽力而为,尽力而为,事情不成,哥哥也不怪你。好了,夜深了,你休息,哥哥先走了。”

张儒朝前半夜值守的锦衣卫缇骑喊道:“来人,替我送送小国公。”

马上就有锦衣卫在门口候着,然后恭恭敬敬的送朱晖出去。

朱晖一离开,张儒脸色骤然变冷,他明白这是勋贵集团对自己的一次试探,不过这次试探,让他很不开心。

那边厢朱晖离开定边侯府之后回到保国公府,马上就将跟张儒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朱永。他说两个犯事的人是自己的人,那他代表的肯定不只是自己,他代表的,是整个保国公府。

朱永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听完儿子的复述之后,他点了点头:“明天去告诉大家伙,这段时间约束一下手下的人,别弄得太过分。咱们这位陛下,可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想办法给覃吉那边送点礼,看他肯不肯帮忙说话。”

朱晖苦着脸道:“爹,那覃吉可是个软硬不吃的货色,孩儿几次送礼,他可是没收过一次的。”

朱永笑道:“这次他会收下的,你只需要跟他说张儒那小子软硬不吃,请他帮忙在陛下面前说说话,他肯定会收下。”

这摆明了就是在坑张儒,朱晖犹豫道:“这么搞,文轩那边”

朱永大手一挥:“放心,张文轩是个聪明人,他要对付的不是勋贵,他要对付的只是贪官而已。让覃吉跟他唱唱反调,争取让我们的人把那些犯过事的人都换了,这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晖点头道:“那爹您早些休息,孩儿告退。”

朱永嗯了一声:“去吧,礼物准备充足些,只要这次覃吉收了礼,下次,就容不得他拒绝了。”

朱晖转身离开,顺手将门带上,他没有去休息,而是马上就让下人准备礼物。朱家在京城的产业不少,要准备些礼物还是没问题的。

忙到丑时三刻,他次啊好不容易把事情办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房间,灯火依然亮着。

老国公朱永躺在太师椅上似睡非睡,一双老眼眯着,看着不住跳动的灯火怔怔出神。

直到清晨的阳光将夜间的阴霾彻底驱散,这位手握重兵的老国公才猛然睁开双眼,一双浑浊的眸子中绽放精光:“张小子,老夫给你机会,倒要看你这无法无天的年轻人,能给我一个怎样的大明。”

覃吉不喜欢张儒,老国公朱永不介意帮张儒一把。

第234章 :底线

锦上添花永远比雪中送炭要容易,然而落井下石,却比锦上添花还要容易三分。

第二天拿着穿宫牌子进宫的朱晖成功见到覃吉之后来了个开门见山:“覃公公,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现在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除了您和定边侯,再没有第三人了。这次无论如何,您都得帮我这个忙呐!”

百忙之中抽空出来见客的覃吉眼皮子都不抬:“事情可都是张总督的锦衣卫在办,小国公可真是折煞咱家了。不过咱家也是爱莫能助啊,这些事是锦衣卫的事,就算是咱家的东厂,也没法插手的。”

朱晖故作愤慨:“那张儒自以为有了爵位就了不起,软硬不吃,说什么他不在陛下面前说话就没人能够劝说陛下放人。他能够得到爵位还多亏了我们,可这白眼狼吃干抹净之后就认人了。”

这番话,让朱晖说得十分幽怨,他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脸上满布委屈。

那边覃吉听了这话可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如今除了你张儒在陛下面前说话惯用,别人就不管用了?咱家可还没死呢!

成功挑起覃吉的不满情绪之后,朱晖有添油加醋道:“公公您是不知道,现在张儒眼里除了陛下,再没有别人了。别说我一个所谓的小国公,就是我父亲他都不放在眼里。公公只要能够帮忙办事,保国公府一定记着公公的恩情。”

覃吉压着怒火道:“小国公先请回,这事咱家记下了,回头跟陛下说说。咱家还就不行了,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竟然还不能放了。”

朱晖心里偷笑不已,表面上是一本正经:“有劳公公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一叠厚厚的大明宝钞捕捉痕迹的塞进了覃吉宽大的袍袖之中,若是平时,覃吉肯定避之不及,但是今天,他却鬼使神差的用老手攥住了那叠宝钞。

捏了捏厚度之后,覃吉不动声色道:“小国公且回去等消息,陛下那边缺不得老奴,咱家先告辞了。”

朱晖点头哈腰:“公公您忙。”

出宫的时候,朱晖一脸轻松,不停跟沿途遇到的人点头打招呼。如果不是地点不对,他估计得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张儒,还不知道朱晖和覃吉之间有过交易,刚吃完苏七七做好的早点,他正准备进宫觐见。

朱晖的事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还是放在心上了,至于放不放那两个人,那是以后的事。至少今天他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哪怕他进宫只是跟朱佑樘吹水打屁,也好过一直待在家里。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该怎么跟朱佑樘说,心事重重的模样让苏七七看了有些心疼,她伸出素手轻轻为张儒揉捏太阳穴:“相公,实在不行,那人就放了吧!”

张儒一把抓住苏七七的手,稍微用力一拉,苏七七便到了他怀里,二话没说,张儒一张大嘴直接将苏七七的殷桃小嘴覆盖,舌头不安分的撬开贝齿,将丁香小舌搅了个天翻地覆。

良久,唇分,苏七七俏脸微红,张儒这才笑道:“放心吧,保国公要的,只是你家相公的态度而已。”

说罢也不管一脸通红的苏七七,在她额头上再次印下一吻后,张儒离开了家。

拿着穿宫牌子进宫,朱佑樘难得有雅兴正在练字,看到张儒进来了,他很高兴地道:“文轩来了,快坐。”

覃吉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之色,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多得失之心。可能是他再东宫的时候憋屈得太厉害,如今的他,耐力已经远远比不上在东宫的时候了。

闷不吭声的让小太监搬来了座椅,覃吉面无表情的回到了朱佑樘身边。

将毛笔放下后,朱佑樘笑眯眯的走到张儒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今天有时间进宫来看看朕了?”

张儒道:“臣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关于刑部一干人等和吏部一干人等,现在臣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请陛下示下。”

朱佑樘正色道:“根据他们平时的作为量刑就是,这方面的人才,刑部应该有不少。不过事情涉及到刑部自己人头上,刑部的人量刑,你最好还是不要听刑部那边的意见。尽量不造杀孽吧!朕登基以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张儒不痛不痒的拍了一记马屁:“陛下仁厚,不想造杀孽,可有些人着实该死。留下这些人当祸害,那就是大明的蠹虫,迟早有一天会酿成祸患。”

朱佑樘笑道:“文轩你就拐着弯骂朕吧!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问朕的意思了。”

若换一个人听到皇上这么说,肯定会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请罪,偏生张儒没这个觉悟,他也不觉得皇帝这句话有别的什么意思。

皇帝给出了杆子,张儒立马顺着往上爬:“臣遵旨。”

眼看着皇帝一句话把满朝文武给卖了,覃吉急了:“陛下,不妥啊,此事需从长计议。”

朱佑樘很无所谓的道:“老伴,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文轩办事,朕还是放心的。”

覃吉急道:“陛下,满朝文武良莠不齐,要是让锦衣卫随便折腾,只怕会闹得民怨沸腾。到时候伤了大明国本,得不偿失。”

朱佑樘皱眉道:“这”

张儒抢先一步道:“覃公公这种说法倒是让张某人开了眼界,我要动的是官员,是那些不作为的冗官,是那些违法乱纪的贪官。百姓额手相庆还来不及,怎会民怨沸腾?大明的国本从来都不是官员,更不是勋贵。大明亿万黎民百姓,才是真正的国本。”

朱佑樘赞道:“文轩此言甚是,老伴,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覃吉呐呐的说了句是老奴多虑了,然后瞪着一双鱼泡眼看着张儒,恨不得将这少年得志的定边侯给生吞活剥了。

张儒视若无睹,跟朱佑樘谈笑风生。

不觉之中,张儒聊到了保国公朱永,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朱永让朱晖找过自己。

故意露出的为难神情,让朱佑樘很是不悦:“文轩,朕登基之后,你变了不少啊!”

张儒装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臣不知有何变化,请陛下示下。”

朱佑樘朗声道:“朕要的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有人说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也有人说你是朕身边的奸佞小人,更有人说你是朕的影子。这些朕都可以不管,哪怕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帮你张文轩说话,哪怕天下百姓都对你没有好脸色,只要你不做谋逆造反之类的事,朕都会保住你。

可朕,不想唯一一个知道朕想法的人,也变得跟那些势力的勋贵官员一样,只知道溜须拍马,只知道自私自利。

朕说的,你可懂?”

印象中,这貌似是朱佑樘唯一一次以皇帝的身份跟自己说话,不觉之中,张儒挺直了脊梁。

用力点点头后,张儒目无惧色:“臣,一直都是陛下的孤臣。”

朱佑樘脸色稍有缓和:“朕要的是平衡,你可以把这个意思透露出去。朝堂之上官员的任免,不是哪个勋贵说了算的,也不是哪个阁臣说了算的,那是朕说了才算的。某些人若是不识好歹,朕也不会给好脸色。”

张儒笑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朱佑樘也笑道:“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

覃吉心里腻歪得不行,忍不住又跳出来道:“陛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总不能一有贪官污吏就出动锦衣卫办事吧!”

朱佑樘沉吟道:“老伴这话很有道理,文轩可有什么好主意?”

张儒摇头道:“臣愚钝,没什么好主意,不过老祖宗给陛下留下了好主意,只是需要稍微变通一下。”

朱佑樘奇道:“哦?你是说京察?”

张儒点头:“就是京察,保国公为什么要保住吏部的主事,其目的不过是来年改元的时候京察之际多保住自己一方的官员而已。”

“你说变通一下,又是怎么个变通法?”朱佑樘问道。

张儒分析道:“京察通过四格八法来定官员的去留,但是十年的时间实在太长。一方知府在任期间不管有没有政绩,十年一察他们都捞够了足够的银子。有些狠辣的,任期过后,治下百姓折损过半。这对大明,有弊而无利。臣所谓变通,无非是缩短京察年限。”

“这不是给机会让那些吏部官员去收贿赂么?”朱佑樘有些不满道。

他父皇的臣子是什么尿性,他可比谁都清楚。

张儒神秘兮兮的一笑:“陛下无须担心,若是锦衣卫在别人手里,臣不敢保证,但是锦衣卫在臣手中,臣敢保证,京官贪污者,有一个算一个,臣绝不姑息。”

朱佑樘皱了皱眉:“能罢官的不流放,能流放的不杀头,能杀头的不株连。杀人,不好。”

刀,朱佑樘给了,但是用刀的人,有诸多限制。朱佑樘不想锦衣卫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机构,当年宪宗皇帝的西厂,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自己奶兄弟的杀性有多重,朱佑樘也十分清楚,所以他才会说这么一句。

张儒拱手道:“臣遵旨。”

本能的,覃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直到张儒离开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朱晖让自己保住的两个人,还是没能保住。

第235章 :离心离德

离开皇宫后,回到北镇抚司将堆积如山的公文稍微处理了一下,然后探望了一下姜伟的伤情,一天就这么飞快的过去了。

锦衣卫缇骑依然在牟斌带领下大肆捉拿犯案官员,那些官员的罪证锦衣卫早已掌控,一直没有动手只是因为宪宗皇帝朱见深没开口而已。

如今新皇登基,需要三把火,这火,自然应该由锦衣卫来放。

牟斌这几天过得十分开心,虽然很忙,但是看到平日里连正眼都不肯给他的大小官员听到他读完罪证之后一个个跪地求饶,他就觉得十分解气。

曾几何时,他还是北镇抚司一个小小校尉的时候,就想过有朝一日要将这满朝贪官一网打尽,今日,他做到了。

志得意满的牟斌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一切,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苦心所得,是他应得的。

亲自审问几个六品官员,带着一身煞气回到北镇抚司,牟斌端着手下人泡的雨前龙井,眯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安宁。

王周恰巧走进值房,可能是有急事,他没注意到牟斌,连招呼都不打就直奔张儒的值房。

牟斌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之色,等王周从值房内出来的时候,志得意满的牟斌不满的咳嗽了一声。

王周脚下一滞,看了牟斌一眼:“牟大人在啊!”

牟斌不满道:“王千户有什么急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王周没察觉到牟斌的不满,笑道:“大人突然说要这些日子被抓官员的卷宗,这不,我回来取了送侯府去。”

牟斌凝眉道:“哦,这样啊,那你先忙去吧!对了,顺便告诉大人一声,就说今日又抓了四五个,昨夜审讯的时候死了一个。”

王周皱眉道:“大人不是说尽量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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