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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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臣-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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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边,是万家的嫡系子弟,其中就包括曾经跟他有过冲突的万通父子。

当万通得知姐姐临死之前跟皇帝指名道姓的说让张儒披麻戴孝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一直以来,不管是他还是家族的子弟,在姐姐眼里都是不成器的。

以前就算是姐姐恨不得将张儒千刀万剐的时候,对那个时候还是孩子的张儒也从来都不掩赞誉。

真正看到张儒替代万家的人站在最前面拿着孝棒,他还真有些不是滋味。按理来说,那个位置站着的,应该是他的儿子万天。

亦步亦趋跟在老爹身后的万天看张儒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在他看来,能够为自己的姑姑披麻戴孝那是天大的荣誉,他认为张儒抢了自己的风头。他并不知晓张儒心里的想法,也没有站在张儒的角度考虑问题。

万贵妃此举的深意,或许只有几个当事人清楚。

让跋扈得没变的九边总督、锦衣卫指挥使为自己披麻戴孝,第一是她真的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为自己送行,第二则是为了告诉那些对万家虎视眈眈的朝臣,老娘虽然走了,可是老娘的万家还没倒下。

不管是迫于压力还是心甘情愿,张儒此举也能够震慑朝臣。

至少,某些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短时间内是不敢对万家动手的。

谁知道是不是万贵妃跟张儒之间达成了某些协议,谁知道张儒是不是继万贵妃之后万家的又一个大靠山。

队伍慢慢前行,阵仗前所未有的大,北平城内的百姓家中都挂起白幡,十六人抬着万贞儿的楠木棺材走在队伍中央。

不少百姓透过家中的窗子议论纷纷,有说这人不是九边总督嘛,怎么跑出来给贵妃娘娘当孝子了。

也有人说皇家就是钱多没地方花,弄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国库的财物。

他们的小声议论,自然没人能听到。

送葬的队伍正好经过一个地方,鸿胪寺卿张鸾的宅邸。

这个地方和其他宅子不同,别的宅子都因为贵妃娘娘新丧而挂起了白幡,只有他的宅子是喜气洋洋的红色。

若换在平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的女儿刚刚成为太子妃,有了东宫作为屏障,就算他不挂白幡,看在东宫的面子上,也没有几个不开眼的人会去撩拨他这个朝廷新贵。

可有些事不是人算就能算到的。

皇帝让张儒成了万贞儿的孝子,这已经让万家的人很是不满了。

偏偏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只有这一家是披红挂绿的,万通当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碍于姐姐的丧礼,并没有马上发飙。

他儿子万天可没管那么多,眼看着队伍就要经过那里了,他一气之下冲到张儒面前拦住了整个队伍的去路:“你瞎了吗,看不到那一家挂着大红灯笼。”

张儒愣愣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微微侧身打算绕过万天继续往前走。

本来就心情不是很好的他身上伤势大概复原了,将万天放倒不是问题,但万贵妃刚死,他就动手打万家的人,那未免有些对死者太不尊重了。

而且别人不知道这家宅子到底是谁家的,他却是最清楚不过的,因为这宅子就是锦衣卫的人亲自挑选出来的。

已经做出了让步,万天依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加快步伐再次拦住张儒的去路:“有人在当朝贵妃的丧礼上披红挂绿,你这个做孝子的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张儒暗暗咬了咬牙,朝不远处一直跟随护送的一个锦衣卫缇骑使了个眼色,那缇骑快速跑到他面前:“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张家让人把门口的红灯笼给摘了,贵妃娘娘的葬礼,让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张儒淡淡道。

万天却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张儒的把柄一样,用力拉扯了对方一把:“好啊,我说你怎么能对这样的场景视若无睹,感情你跟这家是有关系的。不行,不能走,今天这事,要是不给我万家一个说法,我就去陛下面前告御状。”

张儒懒得跟万天做交缠,扭头平静的朝万通问道:“他的话,是否代表万家?”

万通思忖片刻道:“他的话虽然不能代表万家,但是这事,必须要给万家一个交代。”

因为姐姐过世,万家在京城的产业有很大一部分被人盯上,不管是田产还是店铺,总有些不开眼的人来找麻烦。

这段时间万通可以说没有一旦空暇时间去打探些什么,他知道嫁给太子的人是张窈夭,却不知道张窈夭的娘家,就是这个挂着红灯笼的宅邸。

张儒点点头:“停灵,等着!”

那锦衣卫缇骑看形势不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马上一个箭步上了台阶,十分粗暴的用绣春刀刀鞘拍打朱漆大门。

“谁啊!催命呢!”一个穿着粗麻衣的小厮有些不耐烦的将大门打开,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名叫张富贵的缇骑本是辽东千户所一名普通的锦衣卫,因为跟着北镇抚司一帮子不要命的家伙混了些时日,有幸跟着来了北镇抚司。

北平比辽东要好很多,至少这里的生活比辽东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所以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也很感激将他带到北平来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张儒。一心想要帮张儒办点事,可张儒麾下的能人实在太多,他一没又独门技艺傍身,二没有绝世武功护主,所以他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过。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进入北镇抚司的时间虽然不长,跟在姜伟身边的时间却不断,所以他将姜伟察言观色的本事学了九成九。

心知大人已经因为此事生气了,他对那小厮自然没有好脸色,趾高气扬地道:“让你们家赶紧把这些大红灯笼和绸布摘了,贵妃娘娘驾鹤仙去,你们竟然还敢披红挂彩。”

小厮乜着眼看了外面的仪仗一眼,不屑地道斜眼看向张富贵:“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宅子就敢往里面闯,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富贵一脸森然:“我乃锦衣卫北镇抚司校尉张富贵,一切奉命行事,管你是谁的宅子,一刻钟时间内,若是不将所有红色的东西摘了换成白色,休怪某不客气。”

小厮用力将大门拉开:“来来来,让小爷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自家老爷水涨船高,连带着这种看门小厮的心气都提升了不少。要是往日张富贵说出自己的身份,这小厮说不得得立刻跪地求饶。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家的小姐已经是东宫正妃,他家老爷也是鸿胪寺卿,说起来,他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怎么说他这将来国丈门前的门子,也得是个六品官吧!是以,他根本没将张富贵放在眼里。

张富贵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家大人的脸上阴沉得都快要滴水了,心头一紧,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那大言不惭的小厮踹翻在地上:“锦衣卫办事,哪来那么多聒噪。”

“锦衣卫的人了不起啊,锦衣卫的人就能随便打人呀,来人啊,救命啊!”小厮张狂的喊叫起来。

张儒此时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本来他没打算找朱佑樘老丈人家的麻烦,毕竟怎么也得给朱佑樘点面子。

可急于表现的张富贵却回错了意,竟然当着送葬队伍的面直接就将张家的门子给打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做派,怎么看都像是在削张家的面子。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阻止张富贵,锦衣卫的人有锦衣卫的尊严,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自己先把自己的面子给抹了。

随着那小厮的喊叫,从里面匆忙跑出好几个壮汉,一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这是张家的护院。

几个护院撸起袖子就要动手,看到张富贵身上的飞鱼服之后,他们立马就蔫儿了。虽然说这是国丈的家,可国丈也干不过锦衣卫的人呐!

不说朱佑樘现在还不是皇帝,就算朱佑樘现在是皇帝,只怕也不会为了他们几个外人,而跟自己的奶兄弟反目成仇。

张富贵丝毫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一个唿哨将十几个一直在街边巡守的锦衣卫招呼了过来,他二话没说就直接吩咐:“大人有令,把这些红色东西全部拆了,换成白的。”

声音不大,却正好落入了张儒耳中,张儒摇头苦笑,眼睛的余光则在观察万通和万天的脸色。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观察万通的脸色,万天还上不了什么台面。

只见万通脸色稍有缓和,眼睛目视前方,似乎一点都没有被锦衣卫的人影响。

在护卫不敢动手的情况下,那些张府的下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锦衣卫将门口一切红色的东西给拆掉,直到队伍重新出发之后,才有人着急忙慌的出了张府去找在外面有事的鸿胪寺卿张鸾。

不少朝臣得知消息之后都肚子里憋着笑,这可是当着大明满朝打太子老丈人的脸,而且貌似这一巴掌还不轻。所有人都在等待张鸾的反应,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第164章 :锦衣卫的报复

反倒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张儒跟个没事人一样,送葬完毕之后就将身上的麻衣和白色布匹全摘了,带着苏七七出城欣赏雪景去了。

京城的雪比不上辽东的大雪,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苏七七就像一个完全没有顾虑的孩子,时不时会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揉成团扔到张儒身上。张儒也不生气,就是站在雪地里傻乐,有时候也会用脚将雪花踢散吓唬苏七七。

两人在城外玩了个不亦乐乎,那头张峦被家里的管家找到,听到自己的管家声泪俱下的控诉锦衣卫的暴力行径后,老头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在友人家里,老头就一甩手将好友家的茶杯给摔了个粉碎,而后招呼都不打,气冲冲的回了府邸。

想着找自己那个太子女婿好好诉说诉说,还没出门却迎来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身份不俗,也不是张峦这个鸿胪寺卿能够招惹得起的,被这人几句话一撩拨,张峦没有当场带人去北镇抚司找麻烦,心里却已经有了不悦之感。

说三道四的人不少,刘吉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面见张峦这样靠女儿发家的小人物当然不需要他一个当朝首辅亲自出来,只是让门下的管家跑了一趟。

他倒也没希望张峦能把锦衣卫的人怎么样,毕竟那是皇帝的私卫,张峦的身份再不同,要管皇帝的家事,那也是没资格的。

往大了说张峦只是皇帝的亲家,往小了说,他还是皇帝的臣子。

管家离开之后,张峦马上就招呼自己的护院头领过来压低声音吩咐:“今日在大门口闹事的那个锦衣卫,给本官找出来收拾一顿,只要不弄死,怎么对付他都成。”

护院统领是个江湖汉子,实在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才想着来北平混口饭吃,被张峦弄进张府之后他才清楚,这人竟然是当朝太子的老丈人。

不过一听说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爷要对付的人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他马上犹豫了:“这样怕是不妥吧!老爷,那锦衣卫都指挥使张儒张大人是出了名的护短,要是把那叫张富贵的人打了,招惹了锦衣卫的大人物,咱们可担当不起啊!”

张峦没好气的冷哼道:“你怕什么,本官都不怕,出了事自然有本官担着,不会让你背黑锅的。”

护院还有些犹豫,张峦毫不客气地道:“本官给你一口饭吃,你是本官看得起你,你如果不想做,有大把人想帮本官做。”

不做就走,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护院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丧礼上发生那么大的事,自然瞒不过皇帝朱见深,得知张儒闹了这么一出之后,皇帝只是置之一笑:“这孩子,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去,把怒火都发到了张峦身上,也不怕佑樘对他有意见。”

梁芳只是静静听着,这种事情,他从来不在皇帝面前乱嚼舌头根。

说这话的时候,朱见深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大,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认为张儒会因为一个普通的锦衣卫缇骑而大发雷霆。

锦衣卫的人当着几千人的送葬队伍的面打了张家的脸,张峦小肚鸡肠让手下人把带头的锦衣卫缇骑张富贵打一顿也正常。反正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明面上的面子都保存了,大多数人都认为张儒没必要这样。

可张儒就是做了让人出乎意料的事。

从城外赏雪回来之后,张儒闲着没事白天的时候会在北镇抚司办公,晚上就陪着苏七七花前月下,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但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张富贵一头一脸全部都是血迹的被几个锦衣卫缇骑抬了回来,牟斌黑着脸查探他的伤势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的左手已经完全废掉,一嘴的牙齿被打落得七七八八,肺腑有严重的内伤,就连命根子,也被人踹了一脚,变得肿大。

这伤势放在普通人身上那简直就是致命的伤,好在张富贵平时喜欢习武,功夫不高身体却还算硬朗。

人被打了,事情也不算大,第一时间让北镇抚司的专职医官过来为张富贵稳定伤势,一边问那几个抬着张富贵回来的锦衣卫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问清楚了之后,牟斌的一腔怒火反而没了发泄的地方。

那些打人者身份不明,经过几个缇骑的跟踪倒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因为这个被查出来的身份,让牟斌有些左右为难。

鸿胪寺卿张峦,当朝太子的老丈人,太子妃的嫡亲父亲。

要换在以前,这样的人招惹了也就招惹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凭太子和自家大人的关系,那根本不是事。

可现在太子虽然大婚,二人之间却已经有了隔阂,就算那明面上的隔阂已经消失殆尽,太子心中到底怎么想的,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知道。

万一要是锦衣卫找张峦要个交代,惹怒了太子,自己大人夹在中间只怕会十分为难。

怀着这样的心思,牟斌将事情隐瞒了下来。

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严令几个抬着张富贵回来的锦衣卫不许声张,却还是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

消息传到张儒耳中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得知张富贵重伤,张儒在脑海中翻检了一下,马上就记起这人是在万贞儿葬礼上跑到张峦府上找麻烦的人。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手下挺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张富贵都是锦衣卫的人,换言之,是他张儒的人。

从自己的小宅子出来,让锦衣卫的人带自己去了一趟张富贵的家。

不算大的小房子内住着一家三口,张富贵的妻子是个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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