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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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闺秀-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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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安然听得震惊,已经起身穿衣服了。
安齐怒视着媒婆道:“为什么退婚,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个媒婆是怎么当的?你是不是贺家的同谋,一起来骗婚的?”
媒婆立即叫起撞天屈来:“哎哟我的赵老爷嗳,这话到底是怎么说的?你们赵家和贺家不是自幼订下的亲事吗?怎么会是骗婚?到底是哪儿出了错啊?”
这时,玉兰开了门,请安齐进去,那媒婆也跟着钻了进去。安齐要赶她出去,她也不肯,非要听个明白不可。
“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安然也震惊,怎么说贺家骗婚呢?
安齐恼恨道:“刚才贺之谦来过了,就是之前去迎亲,和我们一起回来那个。他根本不是贺家二公子贺之砚,而是大公子贺之谦!”
“什么?”安然震惊地站起身来,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却笑了出来,“也好,给了我们理由去退婚。对了哥哥,那个贺之砚为什么没去提亲,而是贺之谦去的?”
安齐将贺之谦的话复述了一遍。
那媒婆听完,不禁抚掌道:“哎呀,是啊,上个月就有流言说贺家二公子病重,还在传赵姑娘克夫呢!我还奇怪,那天跟贺家的人一起去合江县迎亲,怎么看着贺公子好似一点病都没有的样子,原来是大公子啊!不过,这新郎病重不能亲迎不能拜堂的时候,让兄弟代为亲迎拜堂也是有的。”
安齐冷笑道:“新郎病重,让兄弟代为亲迎代为拜堂的确是有的,可人家都要跟女方说清楚,没听过直接冒充新郎的。”
那媒婆讪讪地笑笑,说:“这不是新郎官生病了,怕你们不肯嫁过来嘛!”其实这样骗婚的多了去了,只要把人骗进门就行了。谁知这次居然就提前穿帮了呢?
安然轻笑道:“只怕不是真的生病,而是想退婚呢!若他想退婚,明明白白告诉我,难道我还会死乞白赖地嫁给他不成?居然弄这样的招数,还毁我名誉,污我克夫,这口气迟早要找他贺家算清楚的。”
安齐也点点头。是啊,不能这样便宜了贺家。
安齐要跟妹妹商议如何对付贺家,自然不方便让媒婆在一边偷听,便赶她回房去,这才小声问道:“妹妹,你打算怎么做?既然你决定了,不如明天你就不去了,哥哥直接过去帮你把这婚事退了就是!”
安然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都说女人是小心眼儿,他们贺家既然这样,我怎么都要回报一二的。我定要让那贺家追悔莫及才甘心!”
安齐眨眨眼睛,却不知道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安然嫣然一笑道:“哥哥回去睡吧,明天就知道了。”
安齐许久没有见过安然这样轻松调皮的笑容了,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里也一下子放松下来,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安然和安齐一大早就起床来,虽然昨晚睡得晚,却只觉得神清气爽。两人吃了早饭,打扮好,这才赶紧坐了马车往贺家去。
今天,安然穿着一身水红色锦缎绣鹅黄色折枝兰花的半袖,领口袖口滚着一圈儿白色兔毛,露出里面月白色绣银丝细云纹的衫子,下身是一条葱绿色百褶裙。她头挽垂挂髻,正中戴着一朵三重花瓣的金丝莲花,花(和谐)蕊全是小珍珠串成,行走间花瓣颤颤巍巍的摆动着,髻端上插着一对小珠钗,带着那对长长的银丝珍珠耳挂,衬得整个人有如珍珠般莹润娇媚,又贵气逼人。
安然原本就生得好,又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这些日子还天天用鸡蛋美容,使得皮肤白里透红,好比三月之桃;她再将眉毛稍稍修饰了一下,画上眼线,弄一点点眼影,使得那双眼睛看起来越发水润灵动;她又在唇上抹了一点粉色的胭脂,带着少女健康的色泽,只需一个浅笑,便好似春花初绽般清新亮丽。
安齐看到安然的打扮也不禁被她晃花了眼睛。
“妹妹?”
“怎么样?好看吧?”安然对着他娇媚一笑。
“我,我怕那贺之砚见了你这个样子不肯退婚怎么办?”安齐觉得,自己的妹妹就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姑娘。那贺之砚除非是个傻子瞎子,否则怎么可能放弃妹妹这样的绝色佳人?
“呵呵,别担心,我要隔着一道屏风跟他说话,等他说了退亲我才与他见面,让他后悔一辈子去!哼!”
“好!这才是我妹妹的性子!”安齐叹道,“娘亲的顾虑虽然也没有错,可是哥哥真觉得那个贺之砚配不上你。如果是贺之谦嘛,倒还勉强可以与你匹配。”
眼看就要退婚了,这次娘亲不在,再无人可以阻拦,安然心情极好,忍不住调笑道:“哥哥,这次我们退了婚回去,娘亲肯定要骂死我们的,你怕不怕?”
安齐不以为意道:“反正不想退都退了,让她骂一顿出出气也无妨。”
“呵呵,哥哥,我今天真高兴。我真想一辈子都跟哥哥和娘亲在一起,谁也不嫁。”安然干脆挽着哥哥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像小时候那样,又亲密又依赖。
安齐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道:“哥哥也舍不得你嫁人。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给谁我都舍不得。要是你嫁了人却让人欺负,哥哥会心痛死的。”
安然拍开他的手道:“现在不许捏,要是捏花了我的妆怎么办?妹妹今天可是存了心要让贺家的人惊艳一把的。叫他们看不起我,本姑娘还看不起他们呢!”
“你还化了妆的?怎么看不出来?来,哥哥看看!”
“就是要看不出来才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本姑娘丽质天成!”
“你本来就天生丽质好不好?”
“当然!”
“呵呵,呵呵呵呵……”
玉兰坐在他们对面,看着这一对笑得如此高兴的兄妹,实在想不出来就要退婚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难道姑娘真的还念着钱家大少爷吗?听说钱家大少爷现在已经是位将军了呢!
到了贺家大门前,只见大门外已经挂上了大红的灯笼,扎上了红纸做成的大红花,依然是一派娶亲的喜气样子。
安齐先跳下马车,让人去通报,这才回身将安然扶下来。
此时,安然已经带上了白色的帷帽,那一层白纱将她的面容遮挡了七七八八,一直垂到膝盖,但并不影响她视物。
却说昨晚贺子谦回去以后就不顾夜深找了祖母和母亲,又去贺之砚“病床”前跟他说了。
老夫人听贺之谦的意思是赵家多半要退亲,不禁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两个年轻人都不愿意,就等明天见了面再谈吧!老婆子也想看看这位赵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位才华横溢的绝代佳人,竟然看不起我们砚哥儿!”
虽然老夫人对安齐的印象不错,也怜惜安然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亲,但说到底,孩子还是自己家的好,老人家自己怎么骂他不成器都成,可别人要是敢嫌弃,那肯定是要不高兴的。
吴氏一直想退亲的,可如今看这样子真要退亲了,可明天的婚礼都准备好了,她又烦恼如何向人家解释。
至于贺之砚,他听了这样的好消息,当即就“病愈”了,还很快想出办法来为母亲分忧解难。
“娘,不如明天婚礼照常举行,只要把新娘子换了就成。您看如何?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姜家,虽然仓促了点……”
吴氏立即打断儿子的话道:“你不用说了,娘是不会同意你娶姜家那个丫头的。不过有个秀才的父亲,家世比赵家还差,还经常抛头露面的,名声比男人都响,这样的女人岂能为妻?要是那丫头识趣,肯给你做妾,娘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你想娶她为妻,那是白日做梦!”
“娘!那姜姑娘可是江阳才女,也是书香门第,为什么就配不上你儿子?我都不介意她家世差了,您总计较人家出身做什么?”
贺之砚拉着吴氏还要哀求,吴氏却板下脸来道:“好了,你不用求我了。这件事情,你求也无用。你的婚事,娘也做不了主,得听你爹的!好了好了,你看看现在都多晚了,明天还有那赵家的要来退亲,还要派人去各家报信,真是……”
吴氏气冲冲地走了,贺之谦久久地看着贺之砚,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走了。这样的二弟真的配不上然姐儿。可是,二弟永远不会知道他有多么妒忌他……
第二天一早,吴氏、独孤氏都陪着老夫人等赵家的人上门来,贺之谦贺之砚兄弟在偏厅里等着。
老夫人也比平常早了半个时辰起床。刚刚用了早饭,就听人通报说赵公子和赵姑娘到了。
不但三位女主子,就是服侍她们的丫头婆子也紧张地等待着。
终于,一个婆子引着三个人先后走进了大厅。
走在前面的安齐老夫人很熟悉,吴氏却是第一次见到,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赵安齐看起来的确不错,人才好,气质佳,要是她相女婿,第一眼也会喜欢的。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后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身上。
只见那少女身材高挑,因为带着帷帽,却看不清容貌。
安齐当先一步上前给老夫人请安,而后又对吴氏道:“这位就是贺伯母吧,侄儿有礼了。”而后是独孤氏,“给大嫂请安!”
老太太见安齐一如往常般带着温和的笑容,神态恭敬,以为他并不打算退婚,心情也一下子好起来,赶紧道:“好孩子,别多礼了。这就是然姐儿?快过来祖母瞧瞧!”
安然缓缓取下头上的帷帽,在众人的吸气声中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
“赵氏安然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福金安。”
而后,她又向吴氏和独孤氏见礼道:“然姐儿见过贺伯母,贺家嫂子!”
而后,她才抬起头来,对着老夫人浅浅一笑。
直到这时,老夫人和吴氏等人才醒过神来。她们无论如何想不到,赵家那样的家庭竟然能养出这样出色的姑娘来。她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朵春天初开的花,看着她的笑容,就好似春风拂过,刹那间百花齐绽。
然而,这姑娘令人惊叹的不仅仅是容貌。在这一刻,容貌已经成了次要的东西,要紧的是她的气度风华。她的笑容自信而温和,她的气度高贵而又谦逊有礼,绝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能养得出来的。若不是她是跟着安齐进来的,又说了自己是赵家的安然,只怕她说自己是八大世家的嫡女都有人信。
吴氏暗忖:就算是当年独孤氏进门,也不及眼前这少女风华气度的一半。
老太太也是满脸愕然:这姑娘的气度,别说给她当孙媳妇,就是嫁到王侯之家,也是能般配得上的。她现在相信孙儿的话了,只怕她还真的看不上砚哥儿。对了,刚才她就称呼她是老夫人,称呼吴氏为贺伯母,难道说她已经决定了要退亲?
“然姐儿,我们贺家何德何能,能订下你做媳妇儿。快过来,坐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看看。这到底要怎样的水土才能养育出这样灵秀的人儿来。”
一句话,老夫人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贺家是不想退亲的。也是,见了安然这样好的人才,除非脑子有问题才会想着退亲。别说老夫人了,就是吴氏也后悔了。
其实吴氏一直反对这桩婚事也不为别的,就是担心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她认为赵家没落,赵家的姑娘又是个村姑,哪里配得上自己的才貌双全的儿子?看如今眼见为实,安然才貌如此出众,她自然就后悔了。
安然敛衽行礼道:“多谢老夫人抬爱。然姐儿惭愧。听说贺家二哥哥卧病在床,也不知道如今好了没有?这婚事是先父生前订下的,若非到了万不得已,赵家也不想做那背信弃义之人。今日然姐儿不请自来,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二哥哥,不知道可方便?”
老夫人一听,以为还有希望,便连连点头道:“方便,方便。来人,快去将二公子叫过来!”
“慢!”安齐忽然阻止道,“不如我亲自去请二公子吧!还请老夫人准备一架屏风,让二公子和小妹隔着屏风说话吧!老夫人您看可好?”
老夫人原本想着只要砚哥儿过来见到然姐儿,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却不想齐哥儿竟然不让他们见面。可齐哥儿的要求又不好驳。即便是未婚夫妻,没有成亲前也是不宜见面的。
老夫人只能妥协,立即让人将里间一架屏风摆出来,将这大厅隔成前后两部分。
安齐这才起身出去,跟着丫头一起去偏厅里请人。
偏厅里,贺之谦和贺之砚都等得有些着急。听说人来了,便一直等着老夫人传唤。贺之砚还好奇地问丫头赵家姑娘长什么样子,谁知几个丫头都摇头,说赵家姑娘带着帷帽,看不清容貌。
贺之砚暗忖:不给人看,肯定是长得难看了。
贺之谦见安齐进来,忙起身见礼:“子贤,你来了。”
安齐对着他点点头,又抱拳鞠躬客气地说道:“还请公瑾兄见谅,昨晚一时激动,公瑾兄你无碍吧?”
贺之谦苦笑道:“子贤你不必如此。本就是为兄的错。”
安齐又对着贺之砚赞道:“二公子好人才,果然不负永昌第一公子之名。”
贺之砚听了,下巴微微一抬,带着几分得意道:“过奖过奖,赵贤弟也是一表人才,听闻赵贤弟是泸州乡试解元,改日有机会一定要向贤弟讨教讨教。”
贺之谦听安齐的话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要退亲的了,不然不会对他们如此客气的。
“二公子,舍妹有几句话想亲自问过二公子,还请二公子坦承相告。”
贺之砚道:“那是自然。”
于是,一行三人又回到大厅里。
见到厅里那架屏风,贺之谦便知道安然是担心二弟见了她的容貌不肯退亲,而贺之砚却更加坚信安然容貌粗鄙,所以怕自己看。
贺家两兄弟隔着屏风向里面的老夫人和吴氏请了安,而后贺之砚便道:“听赵贤弟说赵家妹妹有话问我,现在就请问吧。”
安然声音低落道:“安然自知容貌粗鄙,配不上二哥哥。今日前来,也是想问个明白,还望二哥哥坦承相告。”
贺子砚神情倨傲道:“嗯,妹妹请问。我据实以告就是。”
安然略带迟疑道:“听说二哥哥一直想退亲,不知可有此事?”
贺之砚脸上略有些不自在,但想着事已至此,多半是要退亲的,不如让那村姑死了心才好,便老实答道:“是二哥哥对不起妹妹了。不过我确实认为,当初父辈为我们订亲之时,我们年纪尚有,如今大了,未必合适。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退了婚,妹妹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然唇角轻扬,声音却更加凄苦道:“二哥哥所言极是。安然也有自知之明,更不愿耽搁了二哥哥的金玉良缘。前次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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