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太小，不许去！〃镇国王妃故意板著脸拒绝道。
可惜，小清睿对她让满朝上下心慌发抖的冷脸免疫，一个劲地扭动身子，哼啊哼啊，叽叽呱呱，闹得别人不得安宁，枫桦兄弟和方仪云怎麽哄都哄不住她。
〃算了，你也去吧。〃镇国王妃头疼了，这个小丫头在她身边惯了，她吓不住她。〃夜星，好好看著小睿儿。青凤，看好你弟弟妹妹。〃
有宫侍看著应该不会有事的。
六十二 不祥之兆
这群身份尊贵孩子中，青凤皇太女最大，八岁。镇国王府的三个孩子都偏小，方夜星和天清月五岁，小清睿三岁最小。其他的皇子世子贵女都只有五六七岁。
〃是，祖母。〃
〃是，皇祖母。〃
两人恭敬地向镇国王妃行礼，举止稳重，一点也不符合他们的年纪。
天丹枫放下女儿，小清睿兴高采烈地跑向他们中间。脚步敏捷，同样也不像是三岁的孩子。
皇宫戒备森严，又有宫侍照看著，孩子们应该不会有什麽事。所有的皇亲国戚都是这样想的，随著他们的性子到处玩耍。
他们继续谈论著刚才的话题，某某菊花，色泽好花盘大，某某菊花，颜色纯花型美……
他们谈著，方仪云在一边静静地听著，偶尔插上两句。一切安宁和谐，好像权斗从不曾在她们之间存在过。
端著茶盅想喝口茶，方仪云的手突然晃动了一下，茶水顿时倾倒在身上。
〃怎麽了？〃天丹枫低低地问她。幸好由於他的原因，他们一家向来坐在偏僻的角落里，不引人注意。
〃奇怪。我的心口突然一悸，好像听到了小睿儿的叫声。〃她皱皱眉头，压下心中突然泛起的奇异感觉。〃丹枫，我想小睿儿了，我们去追追。〃
呃，哪个母亲会这样不顾场合地去追孩子？
天丹桦眼睛一别，哼，老母鸡，每次到皇宫，她就不敢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跟她说过好几次，宫里早就布置好了，女皇的人是没有机会向小睿儿下手的，她就是不相信。太瞧不起镇国王府和冷寒宫了！
〃小睿儿跟著哥哥姐姐玩得很高兴，你就别操心了。〃天丹枫挪揄她，〃一会儿功夫就想女儿啦？放心，有宫侍看著呢，不会有事的。〃
女孩子将来是要当家做主的，千万不能太娇惯了。
〃嗯，我知道有宫侍看著，但还是不放心。〃方仪云暗自思忖：他们是接受女皇的邀请到皇宫做客的，众目睽睽之下，女皇是不会对小睿儿下手。皇宫是女皇的地盘，那些孩子个个是凤子龙孙，要是有谁在宫里出事，即使是女皇，怕是也会被皇亲国戚们怨恨。
想是这样想，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小睿儿是女皇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能怪她疑神疑鬼。方仪云胸口堵得慌，始终心不在焉。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传说母子能连心，即使千里之外，有的母亲还能感应到孩子的安危。见方仪云始终魂不守舍，坐在她身边的枫桦二人也有点担忧了。
〃你们怎麽了？〃和他们隔得较远的镇国王君偶尔看到他们的神情，不禁好奇道：〃你们三个好像脸色都不太好。〃
〃父君，没事。仪云刚刚把茶水翻在身上，有点不舒服。〃天丹枫掩饰道。传说只是传说，没多少人当真，他们不能以此为由退场。
〃什麽，被烫了？〃坐在王君不远处的镇国王妃听了关切道：〃要不要召御医？〃
〃啊，仪云弟妹被烫了？来人，快召御医。〃女皇也听到了，立刻派宫侍宣御医。
〃陛下，仪云没事。茶水是温的，仪云没有烫著。〃方仪云站起来拱手推辞道，她只是身上湿了一大块，需要换衣裳。
〃哦，请弟妹去那边的望水阁吧。朕让宫侍拿件宫中女官的常服给你换可好？〃女皇的衣袍自然是不能瞎穿的，皇宫里只有宫中女官的常服。
〃谢陛下。〃方仪云趁机想离开这里找孩子去。她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发生了。
方府的凤鸣苑中，两位粗使男仆在勤奋地扫著地。
秋季本来落叶就多，自清睿公主出生便时常开花的无名花树不知为何，这几日花朵凋谢得厉害。为了不让主人以为下人偷懒，他们每天都要扫三次地。
只是，一阵秋风起，开在枝头的花朵又如雨点般落下了片片花瓣。他们皱眉，怪事，以往就是花谢，没有像今年这样快速，莫非这树生病了？有空向管家夫人禀报一下，派技术高花匠来看看。
六十三 痛失爱女
方仪云以衣裳湿了为由，恳请女皇凤後诸位王妃王君们允许她退下。
衣裳湿了自然要换，没有人猜得到方仪云的心思。
方仪云要离开，和她向来形影不离的正夫侧夫立刻以侍奉妻主为名请求告退。
〃丹枫真是有福啊。〃和镇国王君坐在一起的某位王君羡慕道，五年专宠，三年恩宠，而且看情况还会继续被恩宠下去，天下的男儿哪个比他更幸福？
〃云君上，仪云现在只有一位侧夫，她有没有意愿再纳一位？我秦王府的六世子倾慕她已久，至今不愿出嫁。〃秦王妃的侧君问道。
京城的千金公子们倾慕方仪云，但玉丞相的儿子玉玲珑的遭遇让他们害怕，要是她铁石心肠怎麽办？
我夫貌丑，心之所系，君之绝色，与我何干？这样的话语让他们浮想翩翩，若是能得她宠爱，即使毁容也心甘情愿。
〃小弟知道为什麽九千岁不抬高长媳的身份了，原来是不想她的夫侍太多啊！〃又一位王君掩嘴笑道：〃平民女子娶三夫，贵族女子则能有三夫四侍。九千岁不想儿子失宠啊。〃
镇国王君抿嘴而笑，但一言不发，因为这本来就是王妃的意思。
心神不定的方仪云三人刚刚走出菊花台，就看见几位宫侍正没命地往这里赶。
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三人心中顿时一沈，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天丹枫快步上前拦住他们。
〃大将军，大事不好，清睿公主从假山上摔下来了。〃几位宫侍满面泪痕地跪在地上发抖。
他们受命看护皇女皇子，结果出事了，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啪──，一道雷霆晴空劈下，三人顿时呆了。定定神，天丹枫急问：〃宣御医了没有？公主伤得怎麽样？〃
〃呜~~小奴不知。有人去找御医了，小奴们是到这里来禀告的。〃
〃你快带路。〃拉起一位瘫软如泥的宫侍，方仪云急促道，〃小睿儿好像在叫我。〃
〃我先去看看。〃问明方向，天丹桦身影立刻射出，如闪电般向那边飞去。
方仪云和天丹枫紧随其後，不顾礼仪地在皇宫狂奔起来。
焦急，恐慌不断涌上他们的心头。小睿儿才三岁，从假山上摔下来十有八九要受重伤。满天的神灵啊，天家的列祖列宗，请保佑我们的孩子吧。
花坛空地上，周围的宫侍惊慌静默地站著。一群孩子畏缩地挤在一边，惊恐的眼睛望著中央。中央，两位发髻凌乱衣裳不整的御医束手叹息，无奈地躬身後退；满脸泪水的幼童颤抖著身子，卷著衣袖努力温柔地给妹妹擦拭血迹；冰冷地男子脱下身上的白衣轻柔地盖上逝去生命的幼小女孩身子。
赶到这里的方仪云和天丹枫目睹一切顿时心如刀绞，仿佛天崩地裂失了支撑。
〃小睿儿，小睿儿……〃撕心裂肺地哭声响起，方仪云扑上去要掀开白衣。
〃仪云，不要。〃天丹桦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看女儿最後一眼。
〃为什麽？小睿儿在叫娘。娘来了，娘来了。我的小睿儿……〃方仪云挣扎著，但始终挣不脱天丹桦强力的钳制。
〃仪云，不要看。〃天丹枫满眼泪水地哀求道。
看过无数尸体的他知道，小睿儿的死相一定很凄惨，桦弟怕仪云受不了，才会急急地盖上白衣。
单膝跪地，隔著白衣，天丹枫抚摸女儿，娇小的身体依然柔软，但已经失去了生命。
前一刻还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儿，转眼就躺在冰冷的地上了无生机了。
是我的报应吗，玲珑？因为我的原因，你坠楼身亡，如今，报应到了我的女儿身上？玲珑，这是仪云心爱的女儿呀，你为什麽不保佑她？
六十四 谁是凶手
〃爹爹，呜~~爹爹。〃方夜星紧紧地偎依在父亲的身边，渴望父亲的拥抱。
夜星亲眼看见妹妹摔死，一定吓坏了。
天丹枫赶紧反手把儿子抱在怀里安抚。
夜星在发抖。别哭，别害怕，爹爹在。
他也伤心地说不出话来，紧紧搂住儿子，将头窝在他的肩上低低抽泣。
满脸泪水的天丹桦紧紧抱住伤心欲绝的方仪云，一家人同时沈浸在无垠的悲恸中。
接到禀告的女皇凤後王妃王君们全都往这里赶，当他们看到现场时，顿时知道镇国王府的小世女夭折了。
顾不得镇国王君侧君们失声痛哭，镇国王妃冷森森地问道：〃怎麽回事，小睿儿怎麽会爬上假山？是谁帮她爬上去的？〃
眼前的假山虽然高耸，但不一定会摔死人。
〃奶奶，娘亲，爹爹，二爹爹，是皇太女怂恿妹妹爬山的，也是她推妹妹下去的。〃抹去面上的泪水，方夜星清楚地告诉众人。
皇太女推小睿儿下去的？几双仇恨冰冷地眼光射向畏缩在孩子们中间的青凤皇太女。
〃不是，他瞎说！〃青凤皇太女慌忙叫道。
〃你们谁看见本宫推小睿儿了？〃她急切地望著一干在场的孩子和宫侍。
孩子和宫侍畏畏缩缩，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你们谁敢胡说八道！〃方夜星冷冷地扫了那些孩子和宫侍一眼，〃说错话的人会受到我奶奶最严厉的惩罚。你们说，你们看到了什麽？大胆说出来，我奶奶有赏。〃
恩威并施，他小小年纪颇有一番镇国王妃的心计和霸气。
女皇皇太女很厉害，但镇国王妃更厉害，家里的长辈提到她都很害怕。
迟疑了一阵子，一个胆大的女孩口齿伶俐地向众人述说自己看到的一切。〃我看见青凤皇姐偷偷站在小睿儿的身边，然後一推，小睿儿尖叫著摔下去了，头著地，鲜血顿时……〃
〃够了！〃天丹枫满腔悲愤地打断了女孩的话，还嫌他们不够悲恸吗？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轻轻……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就……自己摔，摔下去了。〃青凤皇太女急忙为自己辩解。
镇国王妃势大，要是他们认定自己害死天清睿，母皇也保不住她。
〃皇姨，枫弟，这只是小孩子游戏，青凤不是故意的。〃女皇满脸恐慌，要是他们认定青凤害死天清睿，女儿保不住要抵命。
〃皇太女，你为什麽要『轻轻地』碰小睿儿？〃镇国王妃语气冷到了极点，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凶残阴鸷地盯住青凤皇太女。
〃因为……因为，清月说……小睿儿，会取代我，取代，取代我母皇做……做女皇。要是，要是她不在了，我，将来能做女皇，她也能做镇国王妃。〃青凤皇太女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将天清月拉下水。
女皇凤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不是承认她害死了天清睿吗？女儿肯定保不住，他们或许也难逃惩罚！养女不教母之过也。
〃清月！〃天丹梅吓得怒喝女儿。父母私下的谈话，她怎麽能到处乱说？
〃母妃……〃她不安地哀求镇国王妃，要是母妃认为她想害天清睿，不知要如何惩罚她们母女。
〃你养了个好女儿！〃镇国王妃冷漠地望著永远都不成器的女儿，心灰道：〃带著你的女儿去尹州吧，那里山好水好最是养人，希望你能生个能成器的女儿出来。〃
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天丹梅拉著发抖的女儿跪下叩谢母妃仁慈。
王妃之位与她无缘，但只要能生个智慧的女儿，镇国王府照样还是她的。因为天清睿没了，天丹枫和方仪云未必能再生个如此聪明的女儿出来。
六十五 以血还血
是皇太女害死了他的女儿，扶好儿子，天丹枫陡然站起来双眼通红地走到青凤皇太女面前。
他想做什麽，想以下犯上痛打皇太女一顿？
〃滚开！〃煞气冲天，他冷冷地喝叱挡在他面前的宫侍。
宫侍们迟疑了一下，纷纷後退，孩子们也吓得跑到自家长辈的身後。
父亲刚刚痛失爱女，凶手就在面前，他总要发泄一下。
〃舅舅，舅舅……〃青凤皇太女惊慌失措地望著天丹枫，步步後退。
这个男人满身戾气，他，要打她一顿吗？她到底还是皇太女，是君啊！
〃枫弟，请手下留情。〃女皇哀求道，打成重伤也没有关系，但请放她一条生路。孩子无知啊！
〃锵，锵~~〃天丹枫拔出只要离开王府和方府就必定携带的配剑，猛然一划，又闪电般收回。
〃我只是，轻轻地，划一下。〃他冷血地说道，划过面容的淡红伤疤变得异常鲜豔狰狞。
〃唔，母……〃惊恐的青凤皇太女捂住喉咙，鲜血顿时从她的手指咕咕流出，很快染红了皇储的衣袍。
〃青凤，青凤，御医，快，御医。〃玉凤後发疯似地扑上去抱住倒下的女儿。
两位一直在旁边的御医只是看看就跪地摇头了，〃凤後陛下，皇太女殿下的喉管和血脉全部被割断，纵然是华女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这里没有华佗，乱扯一个神医名字用用。）
血，继续咕咕地流淌著，凤後拼命地捂住女儿的颈部也没用。很快，青凤皇太女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声息。
〃青凤，青凤……啊──〃玉凤後抱著死去的女儿恸哭，同样的悲恸又降临到另一个父亲身上。
他竟敢弑君！
即使皇位是镇国王妃让给女皇的，女皇，皇太女也是君，他是臣。
以下犯上，以臣弑君，他要被满门抄斩的！
惊变！！！！！
惊慌的王妃们开始选择阵营，她们的夫侍就跟在她们的身後。
〃天丹枫，你敢弑君？”女皇悲愤道：“青凤只是孩子！”
看天丹枫煞气冲天地走向她，她立刻畏缩道：“朕的女儿已经给你女儿偿命了，你还想怎麽样？禁军，宫卫，护驾护驾！皇姨，枫弟悲伤过度，失控了。请皇姨让他冷静冷静。弟妹，弟妹，快让枫弟停下来！”
见到害死小睿儿的凶手倒地，满脸泪水的方仪云心中陡生快意，但看到年幼的她当众死去，绝望的父亲抱著女儿的尸体恸哭，她又感同身受。
青凤纵然是凶手，她也只是孩子，丹枫不能狠心杀掉没有反抗力的她。
紧紧搂住心软的方仪云，天丹桦冷冷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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