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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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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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清军调动的消息同样落入了李自成的耳目之中。为了抵御西路军二十余万大军的进攻。李自成及时交付了从河套买来的良马,也拿到了商人们运过去的棉衣。

在这笔交易中,李自成并没有花什么本钱。一部分马匹是抢来的,另一部分是用棉衣换来的,最后落在自己手里的棉衣仍旧有三四万件。

数万件棉衣就意味着数万个战士。

步卒,只有海量的步卒,才是大顺军的胜利之道。

因为朱慈烺对历史剧本的修改,使得清军没有能够一举吞并山西。不能以最佳状态攻打陕西。也使得李自成不用落荒逃跑,仍旧维持着一个农民皇帝的体面。

李自成坐在秦王府存心殿里。这里是他的皇宫。他已经派人去重修的城北龙首原上的大明宫,当然,名字里的“大明”肯定是犯忌讳的,所以已经改成了更早的名字:永安宫。

在李自成的“御案”上,放着一本朱太子派人送来的小册子,封皮上写着《方阵战术》四个字。还不忘铃上“御赐”印章,让李自成扔了揪心,看着堵心。

刘宗敏站在李自成面前,道:“圣上,这书中所载方阵。的确要比我军常用战阵更为犀利。”

李自成当然知道顺军的常用战术:一哄而上是主流,能列成一个横阵往前冲就已经算是强军了。

“若是真如书中所言那么奇妙,为何不见朱家用过?”李自成与朱慈烺交过几番手,也能认出那是戚爷爷的鸳鸯阵。在这个时代,各种兵书战册在书肆里就能买到,十分便捷,问题是绝大部分人就算买到了也无法照那个章程练兵。

这是受到了组织能力限制的,没有细化的评估标准,没有强力的执行力,光看书是看不出戚家军的。

“恐怕是……这个方阵针对东虏大军。”刘宗敏当然不能说:咱们是不可能练出鸳鸯阵的,将士们都没那个能耐天天操练。

在陕西安定下来之后,大顺军也开始进行操练,但训练强度上去了,口粮消耗也就大了。于是他们理所当然采取了减少训练次数的做法,从三日一操改成了五日一操,现在更是十日难得一操。这如何让士兵形成战斗本能?能记住自己的站位就不错了。

“能练出来么?”李自成问道。

刘宗敏被俘之后自信大挫,只是稳妥道:“可以先从中权亲卫开始编练。”

“不用了,直接发给各将军,让他们都照此编练。”李自成长叹一口气,道:“在这上头,朱家太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他如何能够歼灭石廷柱,打跑巴哈纳呢。”李自成原本不相信《皇明通报》上的战果,也以为是兑了水之后用来振奋人心的故事。

谁知道北京潜伏的探子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建奴的损失恐怕比《皇明通报》上说的更惨重,以至于多尔衮被气得晕过去,觉罗巴哈纳全家都被罚入辛者库为奴。经历了一片石的大败,李自成自知打不出这样的战果。

“就怕朱贼居心叵测。”刘宗敏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小,但不得不提醒道。

“要是让东虏占了陕西,从河南过去就是捅他后腰,他还指望额们跟东虏好好拼杀呢。”李自成冷笑道。

“圣上,湖广的人马要不要调回来?”刘宗敏道:“这回东虏来势汹汹,怕是一场恶仗。”

李自成与孙传庭决战之后,率领主力北上,夺取陕西,在襄阳、荆州、承天、德安四府留下了七八万人马。这些人马都是老于战阵的兵卒,可谓精锐,用以争夺湖广,保卫“襄京”。

只是白旺终究没有名将之才,手握如此重兵,仍旧无法将左良玉赶走。

左良玉固守武昌,养寇自重,并没有北上襄阳的打算,所以天下大乱以来,湖广战局倒算平缓。

现在荆襄四府是大顺主要的产粮区,要供养整个陕西数十万大军,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如果再调兵北上,左良玉肯定不会放过这四府之地,那时候大军吃什么去?

李自成摇了摇头:“能守住就不错了,倒是可以从宁夏那边调兵过来。白广恩不是在宁夏么?让他来,现在这些朱贼一个都靠不住,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踏实。把那些朱朝降将都调过来,让他们打头阵!”姜瓖、唐通的先后叛变,让李自成颇为气恼。

不过要说打头阵却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没人知道满清主力在何处渡河,只能沿河据守。

高一功、王良智镇守榆林,李过镇守延安,其他如白广恩、马科等部分散部署在延安和西安之间,扼守孔道,沿河防御重要渡口。因为上次吃了地雷的亏,李自成也没忘记给防河诸部配发火药和猛火油,用来破冰伏击。

李自成亲自带领亲卫驻守西安,又给了刘芳亮五千人马,命他扼守潼关。在他看来,如此布置,陕西可谓是固若金汤,断然不会让清兵得逞。他现在担心的就是北直、山东那边扛不住,使得清兵从河南西进,抄他的后路。

至于指望山西的明军牵制清兵,李自成连想都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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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七北风卷地白草折(六)

阿巴泰骑在马上,头晕目眩。他本来是要留守盛京的,但因为多尔衮前线不利,济尔哈朗才硬是将他也带了过来。

这回济尔哈朗让他督领南路满蒙大军,也是因为在崇德八年,崇祯十五年,阿巴泰曾任奉命大将军从黄崖口入关,破城八十八,降城六,俘三十六万,得金万二千、银二百二十万两,席卷了整个华北、半个山东,擒斩明鲁王朱以派。

有着这样显赫的战绩,加之熟悉华北、山东地理,阿巴泰自然是南路军最合适的统帅。

不过济尔哈朗却忽略阿巴泰的身体状况。现年五十五岁的阿巴泰并不算老迈,但从入关以来,便有水土不服的问题,身子一日日衰败下去,到如今骑马都成了问题,更何况领兵打仗。

好在他的两个儿子,博和托和博洛都已经长成,三十多岁正是将领的黄金年龄。有这两人做他中军,外加索海、图赖都是老于战阵的强将,寻常事务也不需要他操心。即便是年轻的遏必隆,也曾随先帝打过松锦之战,做事还算牢靠。

“阿玛,要不要让前头停停?”博洛颇有些焦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或者儿子去给您找辆马车?”

阿巴泰眉间挤出一个“川”字,摆了摆手,道:“领兵在外乘坐马车成什么样子?”

“阿玛,您累了。”博洛道。

“欸,这才哪到哪?”阿巴泰摇头道:“明朝之辽阔。不亲自走一趟是不知道的。咱们就算打下了山东,也就是明朝的一小块地方罢了。”

博洛是满洲新一代的栋梁将领,多尔衮对他颇为欣赏,他也与多尔衮走得极近。不过现在多尔衮失势,他随父亲出征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何况他还暗中投向了济尔哈朗。

听父亲这么一说,博洛也有些迟疑,道:“明朝人口也实在太多,咱们管不了这么许多人,还是得让汉人来管。未来这些汉人反咬咱们一口,恐怕想退出关去都难。”

阿巴泰摇了摇头:“你不懂汉人。他们有句话叫有奶便是娘。只要能过得下去。才不会在乎谁是主子。可怕的是咱们满人心不齐……”

“心不齐……”博洛微微有些心虚,怀疑父亲是不是借机敲打自己两面下注。

“先汗十三副盔甲起家,扫荡各部,我族人是何等齐心协力?到了先帝时候。就是坏了规矩。偏要去学汉人制度。结果呢?各旗都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多尔衮拿了全部家当砸在关内。正是全族存亡关头,可两黄旗和两白旗还要内讧。”

博洛悄然无语,昨天过保定的时候。天保巡抚苏克萨哈还不肯好好补给粮草,推三阻四,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还好阿巴泰余威尚在,否则真不知道会被人家怎么欺负。

“阿玛,咱们已经过了天保一线,前面就是明军防线,是否该集中兵力了?”博洛看似请教,实则却是在建议。

萨尔浒之战以后,无论是明军还是打清军,都知道了分兵的危险,等闲不敢分兵。朱慈烺在藁城之战中认为地域狭窄,而且没有山岭丘壑,想分兵合击,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然而十余万大军进发,如果前后相随,沿着一条路线行进,那考验的就是国家实力了。万历朝的时候,明军运动全是如此,盖因沿途府县有足够的粮草供应。然而到了崇祯初年,畿辅地区的府县就连勤王客军的粮草都支付不了了,最终导致溃兵加入流民起义,大大增强了流寇的战斗力。

十余年中,畿辅又多次遭到满清大兵的入关扫荡,根本无以恢复元气。这回满清自己也尝到了苦头,任何一条行军路线都无法支撑十余万人马的粮草用度,只能被迫分兵,分别从保定、河间、天津分三路南下。

此刻前面探马已经撞上了明军布防的村寨军堡,意味着攻坚战即将开始。而沿途的小村落已经人去房空,显然是明军及时地坚壁清野,不给清军留下可用的人力、物资。

“先汗和先帝用兵,必要先行侦知敌军部署,收买敌军守将,安插内应,所以才能百战百胜。”阿巴泰没有直接回应儿子的话,只是叹道:“如今对敌方深浅一无所知就发起大兵,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里守将分了三个,都是明朝新近冒头的重将。”博洛道:“听说打萧字旗的最难对付,其麾下还有一营打着双翼飞虎旗的悍卒,武勇甚至超过了诸申勇士。”

“就这点消息?”阿巴泰突然一阵猛烈咳嗽,良久方才停下来喘了口气,道:“去找洪承畴来,他在明朝当了十二年督师,多少知道一些,看看他怎么说。”

博洛点了点头,扬鞭而去。

洪承畴很快骑着马过来了,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总督身份而有所矜贵。

实际上汉人就算官位再高,面对满洲权贵还是要矮一头。

“王爷,”洪承畴与阿巴泰并辔而行,“前面是明军真沧一线了。”

“正是,所以想跟洪总督商议,该如何个打法。”阿巴泰道:“总督在明朝地位显赫,可曾知道这边三位守将的消息?”

洪承畴自从上次巴哈纳、石廷柱兵败就注意上了这边的守将,照道理说统领三四千人马,又如此善战,就算不是挂印将军,也该是总兵、副总兵,再不济也得是个参将。可这三人就像是石头缝里跳出来的一般,全无半点过往经历。

他动用还在明朝的一些门生故旧去打探,也是一样没有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只得知牛成虎、左光先两人在单宁麾下,越发觉得不可思议。牛、左都是成名已久的悍将,位列总兵,能在他们之上的人怎么会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卒?

洪承畴摇了摇头:“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已经认不得这些年轻将士了。”

阿巴泰点了点头,道:“明军故技也就只有堡垒了,只是从山到海近六百里,不知哪里下手更好些。”

满洲的攻坚能力不强,常用的手段就是凿城、强攻、用间这三种。在黄台吉执政期间,又发展出了壕沟围城,围点打援。直到孔有德带去了红衣大炮,清军才有了攻城拔寨的能力。

“我派出的探马回报,此地村寨林立,军堡点缀其间,常有人马巡逻扫荡,显然是严阵以待。”洪承畴的眉头也无法舒展:“恐怕还是得耐下心思寻一处好下手的地方。”

“既然有三镇扼守此间六百里,那么各镇结合之处必然是最为薄弱的,大可以从那边下手。”阿巴泰道:“想来修建军堡也耗费不少,明朝总不可能这么一直修到南京去。只要破了这层防线,自然就能将守军拉出来打。”

这也是满洲人的战术习惯,先一点破防,然后如同锥子一样扎透,强迫明军放弃防线出来野战。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明军肯定不是其对手。

当然,更多的情况是,只要有一支明军溃退,其他友军都会纷纷逃跑,根本没有战斗意志。

万历年间大明的文臣武将惊讶朝鲜人在孱弱的日军面前一触即溃,怎能想到三十年后的明军也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更可悲的是,明军不是战士无能,而是武将根本不愿作战。

就如松锦之战中,祖大寿铁了心固守锦州,足足守了两年都没让清军得手。尤其是在崇祯十四年锦州东关守将吴巴什献城投降,锦州外城沦陷。城里余粮不足一月,到了最后甚至靠吃尸体坚守。

明清战史中,九成以上都是明军主将怯懦避战,结果招致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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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八北风卷地白草折(七)

满洲猎人最拿手的工作就是侦察敌情。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因此而衍生出来的杀戮习性甚至都只能退居次位。阿巴泰和洪承畴在漫长的五天里天天等着好消息,最终结果却让他们无比失望。

派出去的五十名哨马,只回来了十名。就这十人中,还有六个身负重伤,最后不治身亡。剩下的四个讲述了他们虎口脱险的故事,让阿巴泰洪承畴二人面上阴沉了许久。

整个华北防线平均纵深为二十里,所有村寨军堡呈波浪形态分布,彼此之间差距最多十里,近的只有五六里。军堡虽然不大,有些只能算是火路墩,可怕之处在于其中必有火炮。

“主子,明军在村寨之间常常调动,队伍齐整,让人捉摸不透屯驻何地。”哨马忐忑道:“凡是林间也必有明军哨马,往往是奴才们深入其中,各村寨便派出大队人马围剿,逼得奴才们逃进林中,却被里面的暗哨算计。”

哨马说着,突然想起了在白山黑水间的狩猎。

只是这回,他们成了猎物。

洪承畴没有说话,阿巴泰却道:“无非还是据堡而守的老路子。”他说得看似轻松,其实心头沉甸甸的。明军在辽西走廊层层布堡,将满清铁骑稳稳拦在关外长达二十余年。

洪承畴倒不担心这些村寨军堡:“我军有红衣大炮,倒是一攻即破。只是不知道何处最为薄弱,若是刚巧撞在钉子上,倒是不值当。”他虽然对满清并不算忠心耿耿,但既然降了满清,总得证明大清的确是天命所归,叛明归清也是顺应大势。

博洛在一旁听了。忍不住道:“管他那么多,只要平推过去,那些村寨莫非还能挡得住我大清铁骑不成!到时候哪个挡路就拆哪个,正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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