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使我的血液像烈焰一样翻涌灼烧。
杀意无声的鼓动着我。
杀了他。
戳烂他的双眼，割掉他的舌头，把他的肉全都划烂。
让他比地狱腐烂的恶鬼还要丑陋。
可我还是用尽全力忍了下来。
如果现在在这里杀了安明辉，就等于告诉别人是我干的。
“当然，我们当然还是朋友。”我说，“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反正照片你也没给别人看过。”
安明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明天见。”我说。
“林瞳……”安明辉还想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笑着说，“我们是朋友。”
安明辉点了点头。
我颤抖的双手几乎要抓破自己的皮肤。
出了明辉的家门，我瘫坐到了地上。
好险，差一点就失控了。
第12章 12
“林瞳，有时间吗？”
我趴在桌子上，听到了景星河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我抬起头，看向背着灯光的他的脸。
“什么事？”
“有些话想和你说。”景星河说。
“我最近有点累，”我说，“改天吧。”
“那算了。”景星河说，“你要小心沈正初。”
他说着转身要离开，我抓住了他的手。
“你说什么，刚才。”我惊讶的看着他。
景星河回过头，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的眼睛。
空旷的顶楼上，只有我和景星河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沈正初？”我说。
“我和沈正初见过面，”景星河说，“只一面，他很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可我记得他，也记得他的那辆黑色总裁的车牌号。我见过那辆车停在学校门口附近两次，而那两次你都说自己有东西落下了，要回去取。”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可能只是巧合而已。”我说。
“这的确可能只是巧合，但我当时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之前有一次你吃坏东西我送你回家，你睡着了，后来被电话吵醒，那就是沈正初给你打的电话吧。我出门之后并没有离开，站在附近等，没多久，那辆总裁就停在你的门前，然后沈正初进了你的家门。这也是巧合吗？”
“看不出来，你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嘛。”我冷笑着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为了钱吗？”景星河问。
“为了钱又怎么样，”我笑着说，“唯独你没有资格说我吧，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一样什么？”景星河问。
“别装了，你也被别人包养了对吧。”我说，“一个女人，长得很像什么大明星的。我和安明辉看到过你们在一起吃饭。”
景星河神情有些惊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姑姑。”
“你姑姑？”我愣了一下。
“她是很出名的艺人，她承担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不是刻意向你们隐瞒的。”景星河说。
“可你们的姓氏不一样吧。”我说。
“那是……她个人的问题。”景星河犹豫了一下，说。
跟我无关。
“你之前说，要小心沈正初，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听过他的传闻，他走到今天的位置用的并不是很光明的手段……他很危险，林瞳，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景星河说。
早就扯上关系了不是吗。
我起身，走向景星河，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下。
“我跟你不一样，你就算不用谄媚讨好，你的明星姑姑也会给你钱花。可是我如果不讨好沈正初，就只能住在那个狭小破烂的家里，每天花着只能买瓶水的零花钱。”
“……就只是为了钱。”景星河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就只是为了钱。”我说。
从知道沈正初和我的关系开始，就应该已经很讨厌我了吧，听了我的这种话只会觉得我更讨厌。讨厌到连话都不想再和我说。
我一言不发的准备离开，刚走了几步，景星河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只是为了钱的话，我也有啊。还是说不是你现在的金主就不行呢？”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皱着眉头看向他。
“就一个晚上。”他用手比出了一个数字。
跟沈正初在一起，我已经有足够的钱了，并不需要赚这种外快。
但是，景星河的表情看上去那么阴沉。
是吗，是因为对朋友的不争气感到生气，所以想用伤害我自尊心的方式激怒我。
好吧，那就让你明白，我到底毫无尊严的堕落到什么程度，从这以后就失望的从我面前消失吧。
“成交，不是很划算吗？”我笑着说。
他看上去果然更加不悦了。
可是，就算现在后悔了，自己提出的要求怎么也没办法收回了吧。
放学后，我去了景星河的家里。
“晚餐想吃什么？”景星河问。
“无所谓吧，那种事，我又不是来吃饭的。”我说。
“……你还真是敬业啊。”他说。
“有酒吗？”我没有理会他的语气，自作主张的打开了冰箱。
“没有，我一个人住，不喝酒所以没准备。”景星河说。
“算了，”我说，“随便吃一口就好。”
我们两人安静的吃完饭，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在演毫无笑点的相声。
电视显示屏的萤光打在景星河的侧脸上。
当他察觉到我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转头看向我时，我凑过去吻了他。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脸依然那么好看。
唇相撞的一瞬间，身体里有种奇异的电流流过。
他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抗拒，反而开始用唇迎合着我。
心里又痒又躁动，很奇怪，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的一只手臂环住我的腰时，我像触电般抖了一下。
快丧失理智的时候，我猛地推开了他。
景星河疑惑的看着我。“突然怎么了？我刚才很有感觉。”
“我没有。”我故作平静的笑着说，“对不起啊，果然不是沈正初就不行。”
“是吗。”景星河说，“那就算了。”
“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我说，“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今年的圣诞节下起了一场大雪。
晚上，我拗不过希文的坚持，带他出去玩。
希文带着圣诞帽，路边摊看到的食物几乎全都要尝一遍。
希文被橱柜的灯光照亮，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像个漂亮的天使。
“林瞳哥，你看！”希文指着橱窗里面，“好漂亮的圣诞树，我们也买一颗好吗？”
“买它干嘛，到了明天早上就用不上了。”我说。
“明年的圣诞节也可以用嘛，买吧——”希文恳求的看着我。
“……好吧。”我说。反正卡随便刷。
我和希文挑了圣诞树，又买了一堆装饰品。
回到家，希文兴致勃勃的开始装扮圣诞树。
装备完毕后，通上电，整个房间都被五颜六色的灯映照着。
“真漂亮。”希文开心的笑着说。
几天后，康伦来我家找我。
我叫希文先回屋自己玩，希文很乖的什么都没问，跑进了房间。
“发照片给我的人，我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我查到了一些别的事，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康伦说。
“什么事？”我递给他一杯咖啡，然后坐到他旁边。
“当年，黑玫瑰三人的那场车祸，有蹊跷的地方。”康伦说，“车被人动过手脚，刹车失灵了。当时他们走的是盘山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车撞开护栏，跌下山崖。”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造成的。”我说。
康伦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当时他们由于某些原因没有办法继续前进，不得不急刹车，可是刹车又失灵了，最后撞开了护栏跌了下去。”康伦说。
“前阵子我也听说，当年被判死刑的那个人是被冤枉的。”我说。
“怎么回事？”康伦问。
我把安明辉说的话都讲给了康伦听。
康伦听完沉默了一会，然后若有所思的说：“看来当年那四个人的死都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除掉了他们。而且这个人多多少少有些门路，要知道，强安杀人的罪名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点了点头：“可是，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他们四个得罪了什么人物？”
“有这个可能。”康伦说。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我说。
“他们的确不值得同情，”康伦说，“现在的问题还是发照片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过真没想到，发照片的人并不是照片的主人。”
“我也觉得很意外，怎么都没想到那些照片会在我最好的朋友手里。”我说。
“你朋友把照片锁了起来，那个发照片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呢？”康伦说，“说不定那个人和你的朋友有很亲密的关系。林瞳，留心一下你朋友身边的人。我会继续查的，有什么消息再联系你。我一会有约，先走了，有事打给我。”
“好的，伦哥，你慢点。”我说着，送他出门。
等康伦走后，我打开房门想叫希文出来，却发现他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他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睡的很香。
我悄悄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吧，以后等我去别的城市上大学，就把他也带去好了，反正也只是多一张嘴而已。
寒假快到时，学校组织了野外郊游，在炎热的无人海岛住三天。
宿舍是四人一间，自由搭配，我和明辉，景星河三个人选了同一房间，此外还有一个同班男生。
沙滩上都是女生们穿泳装的身影，相当养眼。
几天后吃完午饭，景星河躲在房间里睡午觉。
“吃完就睡，和猪没两样。”我嘀咕说。
明辉笑着偷拍了一张景星河睡着的照片。
我看着他的样子收起了笑容。
“明辉，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说。
“好啊。”明辉无知无觉的答应了。
对不起啊，明辉。
我果然……无法原谅你。
我提出到另一边的山崖上看海，那边相当难走，一般不会有人去。
我们走了四十分钟，才到了目的地。
这边的风很大，风声在耳边呼啸。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小心的趴在山崖上往下看，崖顶距离地面很高，如果人掉下去十有八九死定了。
这种高度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你小心点，别掉下去。”明辉紧张的说着，向我走来。
“不会的，你瞧，下面有人。”我很有兴趣的看着下面说。
明辉站在我身边看了看，说：“在哪？”
“在下面，”我指着崖底根部说，“你往前一点就能看到了。”
明辉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向前探。“哪啊？”
我推了他一把。
明辉一个踉跄滑了下去，情急之下用手死死的抓住了崖边，身体悬在空中，手被石头刮破了皮。
“林瞳，快拉我上去！”明辉慌张的喊。
杀了他。
我的血液又在逐渐升温。
杀了他，让他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痛苦的死去。
“呵……”我露出了久违的残忍笑容。
“……林瞳…？”
“安明辉，你这是何苦呢。反正都是死，你还不如直接掉下去，何必在这里垂死挣扎，等着我羞辱你。”
“林瞳，你……”明辉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你要杀我？你一直都没有原谅我？”
崖边的石头坚硬又坑坑洼洼的，他用手死死的攥住石头不容易滑下去，可是这样相当消耗体力。就算是体能不错的明辉，也不过比别人多支撑一会罢了。
真可怜，他的双手一定很痛吧。
“原谅你？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我冷笑着说，“你以为自己可以被原谅？你当年选择跟你表哥他们同流合污，就应该知道你会跟他们一个下场。安明辉，他们都在地狱等着你，你不要让他们等太久了。”
“可是……你明明说你原谅我了……”明辉表情痛苦的说，“林瞳，我们是朋友啊！”
“啊……对啊，我们是朋友。”我说，“可是我看见你心里就不舒服，只想杀了你，怎么办呢？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牺牲一下你自己呢？”
我抓起一块坑坑洼洼，边缘尖利的石头往他的左手小指狠狠的砸了下去。
这一下就算没骨折也绝对痛到麻痹神经，他的小指短时间内都使不上力了。
明辉痛的叫了一声。
不错的声音。
“安明辉，那么想活命吗？那你就好好的抓住，我要看看你最少剩几根手指还能坚持下去，别让我失望啊。”
好好的体会一下我当年的绝望吧。
我笑着砸向他的无名指。
明辉惨叫着，身体因为疼痛和消耗了大量体力而发抖。
“我劝你干脆自己松手，这样会少吃点苦。”我说。
然后是中指。
“…不要……”明辉嘶哑的哀求。
然后是食指。
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嚎。
他仅剩的拇指已经没办法再握住石头，左手就这样滑了下去。
支撑他身体的只剩下右手。
“求你……不要……”
他的一只手很难完全承受住他的重量，加上体力的不断消耗，他的手在逐渐向外滑，滑过的地方留下了鲜艳的血迹。
空气里弥漫着腥甜的味道，这大概就是报复的滋味吧。
我嘴角扯开残忍的弧度。
“别傻傻的指望有人救你了，赶快去死吧。”
“杀了我你就满意了……？”
“至少会比看着你活着开心得多。”
明辉眼里的光芒逐渐褪去了。
那是我没见过的，满含死寂的双眸。
“我死了……你就会原谅我吗……”明辉绝望的问。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我绝情的说。
明辉闭上了双眼，然后掉了下去。
石头上只剩下两条手蹭过的血迹。就算没亲眼看到他的手掌，也知道一定已经被尖利的石头刮得皮开肉绽了。
不知道他是体力透支掉下去了，还是自己松开了手。这都不重要了。
很快，我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
我，亲手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血液的翻涌逐渐平息，随后袭来的巨大失落感让我感到无力。
我连魔鬼都不如。
我没有向下看一眼，就这样回去别墅了。
回去以后，我对他们说明辉一不小心跌下了山崖，我没能拉住他。
第13章 13
可是，我没想到明辉竟然没有死。
他中途撞到了树枝，最后才掉到地上，全身多处骨折，不省人事，但还剩一口气。
郊游还剩一天，但因为这个突发事故被迫终止了。
明辉还活着。
他还活着，我心里的罪恶感少了很多。
可是如果他醒了，我企图杀人的罪行就会被说出去。
我在罪恶感和杀人灭口的想法中不断的挣扎。
可我果然很自私。我不能让他醒，我必须再杀他一次。
安明辉躺在病床上，身上到处都是绷带和石膏。
“人太多会吵到他的。”我对房间里的人们说，“我留下守夜，明天再换班吧。”
“我也留下。”景星河说。
我看了看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