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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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圣天下- 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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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轼以紫金才气加身,得以封获词圣的时候,是在天圣历三年。

而王羲之成就书圣是在什么时候呢?

天圣历三十三年。

两者整整相隔了三十个年头。

可是,当王羲之突破圣阶桎梏,踏入神笔境的时候,距离苏轼成就凝神境过去了多久呢?

只有一年!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王羲之的文位境界的提升速度其实是远胜苏轼的!

所以刑师断定,今日一战,王羲之一定能抢先看到比神笔境更加深远的那条圣道,从而一举得胜!

面对刑师的这番推测,鸣师虽然并没有开口反对,却在不经意中将目光落在了帝师的身上。

事实上,此时不仅是鸣师,就连宁师,以及刑师那边的三个人,都在看着帝师。

因为帝师是人族六首中的最强者,相比于刑师的理论依据,其实帝师更有实战的发言权,因为他距离王羲之和苏轼的境界更近一些。

但很可惜,对此,帝师并没有当众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是在心中悄然一叹:“我希望,是两败俱伤!”

第五百四十九章一缕朝晖几度春秋(上)

帝师内心的期望是源自于自身立场,亦或者是某些不为人知的恩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得而知。

但可以知道的是,王羲之与苏轼的这一战,不论结果如何,都将给在场的所有圣者展现出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风景,从未到过的远方。

虽然此时众圣距离饮马湖畔有整整一百里的距离,他们甚至看不到对战双方的身影,但这并不碍于他们去感受这一战的过程。

圣道一途,比看更重要的,是悟。

所谓悟,便是感受。

不论是去感受空气中才气波动的变化,亦或者是空气中温度的升降,甚至于不朽域上紫金光辉的强弱,都是极为难得的体验。

至于最后到底能悟到多少,就看个人智慧了。

便在此时,帝师轻轻扬起了脖子,用他那双空洞而无神的双目扫向身前一丈开外的不朽壁垒,沉声道了三个字。

“开始了。”

一时之间,众圣俱静。

……

饮马湖畔,王羲之与苏轼相对而立,彼此相距不过五尺,如果按照一般的文战标准来看,这样的距离似乎也太近了一些,很不适合战文的激发,反而更适合武者偷袭。

但这场战斗原本就不是一场普通的文战。

与战的双方也不是普通的文人。

他们一位代表了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书法造诣,另外一位则当世词道第一人。

只要他们愿意,那么这场战斗就能在任意的距离之内。在任何的时间当下发生,但在这之前。王羲之还是屈身拱手而道:“请赐教”

于此,苏轼坦然受之。因为他比王羲之更早迈入圣境,也比王羲之更先看到圣阶之上的景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屠生是先教了他作词,再教王羲之行笔的。

所以他是王羲之的师兄。

因此面对王羲之的礼节,苏轼只是微微颔首,笑道:“请。”

随着这一字落下,王羲之手中的墨笔动了,于是在空中出现了一条长及百里的墨线。

从饮马湖畔一直延绵到不朽域的尽头。

白剑秋对苏文说。决定一场文战胜负的关键之一便是行笔诵文的速度,比如白剑秋手中的杀破狼便只需要三笔。

那么,王羲之写就一幅字帖需要多少笔画?

答案是,一笔。

一笔之间,空中的那道墨线便自主地凝结成了一个个婉约含蓄的墨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

这便是神来之笔。

“计与足下别廿六年。于今虽时书问,不解阔怀。省足下先后二书,但增叹慨。顷积雪凝寒,五十年中所无。想顷如常。冀来夏秋间,或复得足下问耳。比者悠悠,如何可言。”

《积雪凝寒帖》。

一帖之下。空中有雪翩然而降,寒风携裹着凛然之意吹拂得空中轻云若飘若离。饮马湖面的寒冰映照着其下流水潺潺而动,整个世界仿佛立刻就回到了数月之前的凛冬之夜。

同时。这也是书道二重境,行云流水。

岸边的垂柳积雪难负,顿时将腰身压得更低了一些,柳木被寒冰刻出一道道深痕,即便被雪色所掩,也能看到那一道道凹槽,让人心悸。

这是书道三重境,入木三分。

对于常人来说遥不可及的书道三境,在王羲之的面前,却是信手拈来,甚至不用他刻意去激发,也能随书而至。

神来一笔,立刻将饮马湖畔方圆百里之内都变成了寒冬,夜色变得更加凄冷,此刻就算是烈日当头,也无法融化此间的冰雪。

因为王羲之的圣者文心,谓之:隽永。

所以苏轼并未试着去融化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冰寒,即便此时的他也被雪色所覆盖,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永恒的雪雕。

他只是轻轻诵了一首自己在世间最著名的词作。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这是《念奴娇—赤壁怀古》的上阕,其典故出自于魔君屠生所创造的三国历史。

于是在下一刻,饮马湖面上的冰石应声而碎,与湖岸柳枝上所堆积的暴雪交错凝融,倒卷直上,径直向着王羲之拍去。

对此,王羲之只是轻描淡写地拂了拂衣袖,于是那厚重的冰石、壮阔的风雪尽数坠下,砸在他身前三尺开外,只溅起道道凄寒,片片雪雾。

但与此同时,从方圆百里之外,却突然刮起了一阵狂烈的暴风雪,一路自不朽之域的尽头急掠而至,很快就出现在了王羲之的眼前。

暴风雪碾碎了饮马湖的冰面,吹乱了岸边垂柳那僵硬的枝条,如险峰雪崩,如天边雷霆,轰然坠下,狠狠地压在了王羲之的身上。

这是词道二重境,大气磅礴。

然而,于此王羲之却恍若未觉,他手腕轻轻一抖,墨笔之上紫金意更盛,于是天边的那道墨线变得更深了一些。

紧接着,于饮马湖上空的那篇圣帖如黑云压城,又像是一条毫不起眼的鱼线,一头连入圣空,一头则拉住了意欲尽数拍下的风雪,双方各尽其力,却是平分秋色。

暴风雪久而不散,却也坠之不下,就像是一头狂暴的巨鲸,挣扎不止,又摆脱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轼的声音恰到好处般再度响起。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这是下阕。

即刻间,原本覆盖于苏轼身上的寒冰陈雪开始急速融化,很快便化作一片寒流淌落地面,唯留下一片轻雪于苏轼的额间化作洁白头巾,一块寒冰凝结为扇握于苏轼手心。

随后,苏轼抬手挥扇,向着空中轻轻一招。

于是空中的那条鱼线崩然而断,灰飞烟灭,再也拉不住那头狂暴的雪鲸,只能任由其朝王羲之落去。

这便是词道三重境,字字珠玑。

见状,王羲之神色终于有所微动,手中的墨笔挥动得也更加急促了半分,应他所召,空中墨字即刻而变,很快便凝成了一幅新的战帖。

“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

此帖名为:《快雪时晴帖》。

所以在下一刻,空中的风雪骤然而止,冬夜故去,暖风袭来,一轮如真似幻般的烈日自云中探出头来。

大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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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烟花易凉’100打赏,这一章写得很难,真的很难……

第五百五十章一缕朝晖几度春秋(下)

不论是《积雪凝寒帖》还是《快雪时晴帖》,都是王羲之于世间所留存的非常著名的字帖。

但这两帖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草书,后者是行书。

除此之外,在普通的书道之人眼中,这两帖还有一个区别。

前者是战帖,后者,不是。

但对于王羲之这等书道大家来说,只要心中有战意,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字帖,都能变成他的战帖。

恰如此时。

《快雪时晴帖》全篇只有十九个字,其中内容更是非常简陋,只是说了在快雪之后天气放晴,以及对老友的一声问候,不论怎么看,都不符合一篇战帖所需要具备的条件。

其笔势藏锋不露,从起笔到收笔之间,钩、挑、波、撇无不显得内敛、古雅,由横转竖当中采用园转之笔法,让结体匀整安稳,更显其气定神闲,不疾不徐。

其书风势巧形密,意疏字缓,用墨清和爽朗,浓淡适宜;用笔圆净健劲,顿挫起伏的节奏平和,结体以正方为主,平稳饱满,时敛时放,能含能拓,寓刚健于妍丽之中,寄情思于笔端之上。

其书体暗合妙合造化之意境,于行书中带有楷书笔意,首行“顿首”与第二行“果为”却均作草书连笔。此书以圆笔藏锋为主,神态自如,从容不迫,起笔收笔,转换提按,似山蕴玉,虽不外耀锋芒而精神内涵,骨力中藏。

然,凝寒故可御敌。时晴何来杀意?

王羲之用他的笔告诉世人,光明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战文。

此时的圣言大陆夜幕初降临。但在饮马湖畔方圆百里的距离之内,却是烈日当头。细密的金色光线普照大地,折射入饮马湖之中,不禁悄然升腾起阵阵氤氲的水雾,岸边垂柳刚遭暴雪肆掠,又经烈日灼烤,已经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却翠意逼人。

阳光照射在苏轼的身前,将他额间的雪色纶巾消融殆尽,也将他手掌中的冰晶羽扇化为虚无。却怎么也落不到苏轼的身上,便纷纷向着四周反射开来。

远远看去,就像是在苏轼的体外笼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却在人、甲之间隔绝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气浪,负胄难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这场举世瞩目的战斗开头,其实是苏轼胜了。

因为他只吟诵了一首词阙,而王羲之则书了两篇字帖。

但运用战文的数量永远不是衡量一场战斗最后结果的唯一依据,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依据。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直言胜负。

便在这个时候,苏轼吟诵了他的第二首词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这便是举世闻名的《水调歌头》。

这一次。苏轼不再借取王羲之的光明意,因为借势永远不如造势。所以他直接于烈日之旁,召来了一轮月影。

下一刻。一缕柔和的银色月光洒在苏轼的肩头,正好渗进了烈日阳光与苏轼身体之间的那层透明气浪之中。

于是在金甲之下,再添一层银辉。

而于饮马湖畔的上空,则更显现出了一番难得的奇景。

日月同辉!

不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朝代,日和月总是对立的,一个代表着白昼,一个则代表着宁夜,日月更替,则代表着时间的流逝。

但在这一刻,在饮马湖畔,却同时出现了烈日和银月,令人叹为观止!

月光的出现顿时给场间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凉爽,以及无比寻常的静谧,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便随着苏轼的浅诵之声,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话音落下,空中的金日与明月开始相互轮转交替,就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日升月落,日落月升,又仿佛历经了几世寒暑,昼夜更换,终于达到了一丝微妙的平衡,共御圣空。

于是在整个白马湖畔则出现了一番更加绚丽的景色。

一半光明,一半幽暗。

以王羲之与苏轼两人身距的中心,自白马湖畔直达百里之外的不朽之域,被划分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湖水一半温热,一半清寒。

柳树一半鲜绿,一半墨翠。

王羲之的身上沐浴着烈日金光,宛如一位远古降临的神明,眉目之间满是圣洁之意。

苏轼的头顶笼罩着静月银辉,就像是一位归隐山林的圣人,神色之中满是慈悲之意。

同一时间,两个世界开始相互碾压、碰撞,烈日希望将光明普照世间,而银月则希望将一切重归夜幕。

苏轼看着王羲之眼中的熊熊战意,嘴角似乎掀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场中只有司马迁看到了苏轼唇角的微笑,于是他知道,这场战斗,胜负即分。

因为在继王羲之连书两道字帖之后,苏轼也已经诵完了第二首战词,而两人的实力却能够平分秋色。

这说明,王羲之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追赶上了苏轼的脚步。

再进一步,或许便是那方更加宽广的世界。

便是下一个境界。

而且不论是作为旁观着的司马迁,还是作为这场战斗的主角之一,苏轼,都很清楚,直到此时此刻,王羲之还没有写出他最强大的那篇字帖。

或者说,自王羲之百年前成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写出那篇行书。

那是王羲之的成圣之作,同时也被誉为人族百年以来天下第一行书。

《兰亭集序》。

百年之前,王羲之正是以这一篇字帖,成就圣位,挥毫之间,将圣妖暮雪打落尘埃,十万狼骑分崩离析。

百年之后,若此时于饮马湖畔,王羲之再书《兰亭集序》,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

或许苏轼便会败于此帖。

但苏轼还不能败,因为不管是他,还是王羲之,都还没有看到那更上一层楼的可能性。

所以便在日月当空之下,苏轼突然伸出了手掌,临空握住了一杆漆黑色的墨笔。

世人或许已经忘了,苏轼虽然被称为词圣,但他于诗道、书道之上的造诣,同样举世无双!

“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

此帖名为《寒食帖》,与墨圣颜真卿的《祭侄季明文稿》,以及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并称当世三大行书字帖!

便在王羲之头顶的烈日仍旧璀璨夺目,一明一暗两大世界胜负未分之时,苏轼却突然自文战开始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抢先改变了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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