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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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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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靠墙坐着休息休息一边吃点零食。这是我来之前就能想到的情形。
音乐声忽然停止。酒吧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坐在Judy旁边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站起,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大家晚上好。首先,欢迎大家到小店来参加我最好的朋友Judy的生日Party。希望大家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听语气,她应该就是酒吧的老板了。她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在这里,让我们一起喝一杯,祝我们的小美女生日快乐。”
她的话说完,有人起哄有人吹口哨。Judy也站起来举起酒杯向大家道谢。那个黑衣女子又做手势让大家安静。等大家静下来,她伸手搂着Judy坏笑着说:“我真是羡慕你。收到这一大堆礼物,看你一会怎么拿走。”
Judy说:“我才不拿。就摆你这里,明天叫你苦力老公送我家来。”
黑衣女子说:“这都是小事情。但有一样,非得你自己拿着才行。”
Judy疑惑得看着她,她故作神秘的说:“有人要送你一份大的惊喜。”
话音一落,酒吧里音响适时的响起了生日歌,一看就是事前就安排准备好的。随着音乐,有人从酒吧的一角推着一个手推餐车走出来,餐车上是一个最少有十层的大蛋糕。最下面一层的边上插了一圈蜡烛,我也没法去数到底是多少只。我只是借着烛光看清了,此人是Rot。其实,就算没有看清,我也感觉就是他,就像是情理之中他便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Rot推着蛋糕走到Judy面前,对她说:“生日快乐。”
我在她的背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极轻也极温柔的对他说:“谢谢。”
“许个愿吧。”Rot又说。
我见Judy微微低着头沉默着,想是双手手指交叉捧在胸前闭着眼睛在许愿,然后周围的人帮着她一起吹灭了那一圈的蜡烛。
Rot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个包装很漂亮的盒子给Judy。Judy接了过去,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
Rot说:“打开看看。”
旁边的另外一人插嘴说:“一会再看,先切蛋糕。”
Rot坚持说:“先打开看看吧。”
在大家的注视下,Judy打开了那个漂亮的礼物盒子。却没有看见礼物,里面装的还是一个盒子。我看见这一幕,想着这种恶作剧的方式实在很老套,不光在电视里经常见,现实生活里也经常见这样给人送礼物。Judy一连打开了不知多少层盒子,周围人也在猜测着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突然想起Judy去年收到Rot送的生日礼物,他送的礼物必然不简单,绝对不是普通的恶作剧。
果然,Judy打开到最后一层盒子的时候。其实这层盒子还没有打开,但是大家看见都明白,这就是最后的那一层。这是一个戒指盒子。
人群里发出轻微的唏嘘声,慢慢变成了起哄和喝彩,各种声音由弱渐强。原来,黑衣女子所说的惊喜是这个。
Judy左手拿着那个戒指盒子,右手悬在半空,显然是出乎意料。她没有把盒子打开,抬头表情复杂的看着Rot。依常理,Rot接下来应该有表白或者是求婚的对白。只是Judy还没有把盒子打开,于是他也沉默着。
周围的声音慢慢变小,又安静了下来,连音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他们僵持了一会儿,Rot看起来很镇定,他先开口说:“你不打开看吗?”
Judy的表情越加复杂了。却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Rot伸手去拿Judy手上的盒子,动作很慢。Judy呆在那里,只是在Rot将要碰到盒子的那一瞬间,猛的往后一躲。
两人又继续沉默。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沉默。偶尔有极小声的交头接耳的议论,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我很奇怪,这个突然而来的意外,却并没有让我感觉有太多的意外。仿佛明知会发生,早和晚而已。
Rot又一次打破沉默,他问:“为什么?”
Judy像是没反映过来,也像是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木纳着也问了一句:“为什么?”
、8。4
我非常不想要看见再往下是个什么结果。虽然,似乎于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转身就往外面走。以很慢的速度,尽量不惊动任何人。出了门外,我有些恍惚,不太分不清方向。我左右看了看,搞不太清刚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也弄不清我进来时把车停在了什么地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在路边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想让自己清醒些。自打来了这里,我抽的烟比以前少了许多,大抵是因为身边没有人抽烟的缘故的,我所结识的人,除了我爸,再没有抽烟的人了。而且,在公共场合,既没有旁的抽烟的人,我也不好意思独自污染空气,慢慢的,也越来越少抽烟了。
站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些了还是更迷糊了。Judy不知何时来了我身后。她低着头站着,一直没有出声。待到我看见她,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她也问我,问的却还是一句:“为什么?”
我开玩笑说:“出来透透气。你看里面多沉闷。有人求婚呢,你不出声,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她的手中仍拿着那个戒指盒:“我问的不是这。”
她的意思我大概懂,只是不太确定。我很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过去的时间里,对待任何事情,我习惯的方式是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要太绕弯子,不必诸多猜想。而今在Judy面前,本来应该不复杂的事情,总是要留有几分,感觉很多话都哽在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我摇摇头:“快进去吧,这会儿你是主角,这样多不好。”
她把手里的戒指盒举在我的面前,说:“那好,我就问你,我要不要把这个戒指戴上?”
我哑口无言。
之后,我们没再说话。她回了酒吧,我先离开回家。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因为,我没法去问她,也更不可能跑到公司去问Rot。其余在场的人我一概都不认识,也不会听谁说起。
很长时间没有再见Judy,她也没有找我。我无聊的时候会想,可能以后都难相见了。等时间久了,再碰见时,我们或者就成了最普通的仅仅只是认识的某某某,然后相视一笑。若有这么一天,那个相视的一笑会是怎么样的呢。
想着,我开始疑惑,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顾虑太多了。
我爸拿了很多公司的资料文献给我看。他说:“公司的运营和管理模式你都已经见过,也该慢慢熟悉了。这是公司成立以来所有的资料,里面纪录了公司发展到现在各个阶段的情况,看你能不能理出头绪来。”
“头绪?”我不太明白这个意思。
我爸说:“公司现在看起来是很强大。上市公司,市值也很可观。但这几年就跟原地踏步一样,没有任何进展。股价跟两年前相比基本没有变动,所幸没有下跌。公司的股东们说到底最后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业绩没有提高,股价上不去,股东们的负面情绪终究会是一个大的隐患。我们整个管理团队讨论过很多次,还是没有得出突破现状的方案。做过一些尝试,收效不大。这些在档案中都有纪录。你先好好把这些东西看完,我觉得,你可以给公司找出这条突破的路。”
“我?”我自己笑起来,“对商业上的事情我所知相当有限,我也不觉得自己很有经商的头脑。你们这么多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为什么以为我有能耐做到?”
“未必就不能。你不是公司的人,都说旁观者清,也许你能看得比我们更加明白。再者说……”他停了一会,“你是我儿子。公司的未来迟早是要交给你的。”
这些资料文献数量之大很超乎我的想像,有纸制的,有电子的,不光是文字,还有图像影片。看来,我得花上相当的时间才看得完。
也好,这样也算免了我饱食终日又无所是事。尽管我不觉得自己能在我爸所说的问题上有什么高明的意见。
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倒是Elise常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随意,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有时候也一起发呆。我们可以嘻嘻哈哈的开一些听似暧昧的玩笑,每次她还是挽着我的手在街上走,但她不会给我出让我纠结得不知所措的难题。这种感觉有些像我最初认识菲和诺的时候。
恍惚中我会想,如果将来跟我一起过一辈子的是这样一个人,似乎很好。我们也许没有太多的激情,但是能平淡的一起走过。因为没有炽热的爱情,所以心中不会有不能自已的疼痛,也不会燃烧殆尽。
但只这么一想,又会从骨子里透出悲凉。从前跟草草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态开始,结果是终于输给了自己日积月累起来无法收拾的感情。
我是没有办法和不爱的人一起生活的。相处是一回事,生活是另外一回事。谁都希望,身边的那个是自己深爱到死的人。可是,有没有人真的想过,自己是不是真能爱上一个人,至死不渝。
也许,这样的爱情是有的。
但我不能不承认,我还没有遇见这样的人。因为我曾经爱得不论多深的女子,现在回想起来,都成了淡在心里的记忆。
我想,爱情本身,不会毫无根据无所依附的保存在那里。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两颗心都在,爱情才会一直在。
、8。5
接到一个从国内打来的电话。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接起来之前我猜应该是老邓。这个电话来的比我预料的要迟了很多。
只是猜测,不一定就是,我接起来说:“你好。”
对面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你好。我老邓。”
我说:“想和我聊什么?”
“嗯。在那还好吗?”
他是迟疑了一会儿才说的这句话。我哑然失笑,但还不至笑出声。显然他拨通电话以后才发觉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既然他要客套几句才说得出想说的话,我也乐于表现得礼貌。于是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他:“挺好的,只是可能短时间还不能适应。你呢,近来怎样?”
“也挺好。我还是在财务,工作还算平稳,虽然没有突出的表现,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听说最近会整体上调一次工资,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加多少。大家知道这个消息都很兴奋。”
我感觉有点小小的别扭。他说这几句话简直跟汇报工作一样。才意识到,我曾经是他直接的上级,即便现在,也还是那个公司的董事。他的个性我不太了解,没准他会因此有所顾忌。
我干脆直接和他说:“老邓,你我说话其实不用这样。你想跟我聊的大概不是这些。”
他呵呵的笑了笑,我也听不出他的笑里面有没有一点尴尬。我本意不想太直白,只是若由着他的性子不知道还要扯到多远的事情上去。国际长途的费用实在不低,还是替他节约些话费的好。
笑了之后又沉默了几秒钟,他说:“我留言给你是突然只间的想法,等我把消息发了出去又才觉得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说:“但你还是打来了。”
“你回我的帖子也许只是凑巧。我告诉你我是老邓,你也许也想到我写的那人是诺。”
我说:“是,但她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我走那天,见你们站在一起。本以为……”
他不再顾左右而言其他,对我说:“她不说,是因为她爱的人是你。”
我听到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惊讶。我这才明白,一直以来,我不是丝毫没有感觉到。而是,如果我和诺面对面的把这话说明白,我们还有么有办法继续是那么好的朋友。可现在我好像不能表现得心知肚明,只能佯装不知:“不会吧,她……”说到这里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倒是老邓自己替我解了困窘,他说:“没想到的,她刚告诉我的时候我甚至都有些不信。”
“不管如何,我已经来了这里。很可能,不会再回去了。老邓,如果你们在一起,一定好好待她。”
“其实我想问你,你对她呢,你爱她吗?”
“……”
“……”
老邓问的话我答不出来。这是我一直都不敢问自己的问题。不敢,也许是逃避,所以不去想这个问题。诺曾经陪在我身边那么长的时间,我们走在一起,不知有多少人当我们是一对情侣。我们平平淡淡的相处着,一起做一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事。工作中,她帮我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周到,包括一些诸如在昏沉的下午端来一杯咖啡之类枝末的细节。渐渐的我发现,我是那么习惯有她在的日子。
但我不确定这种习惯是否与爱情有关。我从没有想过,我和诺如果真的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在一起时,我们不曾涉及任何与此有关的话题,哪怕是有心无意的玩笑也没有。直到我走,她也没有提起一句。大概,她有她的顾虑。我无从知晓。
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是我太迟钝了。若不是今天老邓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我也许永远只是怀疑,却不会去证实。
要是我没有这么一段遭遇,要是我再没有得到我父母的消息,要是我还安安稳稳的留在我和诺一起工作的那家公司。时长日久,指不定我和诺就真的在一起了。
不论我是否愿意承认。我想,我是喜欢诺的。也许,还不止是曾经。
但我们已经天各一方,各自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活际遇。
我不是特别清楚老邓那一句“她爱的人是你”到底包含了多少意思,我也不清楚以前诺到底顾虑着什么。
她最后选了老邓。我认识了Judy。
Judy此刻,大概已经成了别人的准新娘。我想起那些横在我们中间许多许多欲言又止的话,却都没有说出口。有时候,我会呆在某处,回忆一起时她说过的话,像是要捕捉些什么或是肯定些什么。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我一样猜过对方那些有意无意的话里边究竟还有没有别的意思。
心里突然觉得难过。不知是为诺,还是为Judy,还是为自己。
过去,即便是身边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也都有某个人跟我在电话的两端相互抗衡。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孤独过。正如我从来就是寂寞的。谁都因为寂寞做过一些在旁人看来无比荒唐的事。比如,下定决心要跟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结婚。而我,单只这一件事就做过两次。倒把身边现实存在的人错过了。现下,再去想想,似乎很不可理喻,也无法理解。
常以为自己足够成熟和睿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可以洞悉周遭。似乎每个人都一样。在生命里的每一个阶段都会认为自己当时已是不惑,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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