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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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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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Judy那里大概了解到了我爸爸的公司。她告诉我,就她所知我爸爸公司的支柱产业是家居软装修制造,除此之外,还涉及酒店经营,汽车装修系列产品生产,还有一部分纯粹的投资产业,比如房产。她家的公司跟我爸的公司有多年的合作关系,她家是做室内装修的,包括设计和执行,两家公司正好能扯上关系。当时我自己嘀咕着:“那么多产业,多大的公司呀?”她说:“你这常年在外也太不关心自己家业了点吧。你们那是上市公司,公司市值你可以用股价算出来,但你爸爸占多少股份我就不知道了。”很显然她不了解我们父子之间是什么状况,我也没法说,只能随意笑笑,看向一旁。
她说的餐厅是一家连着海滩的酒店设在露天的餐厅。坐在那里,是我今天第二次惊艳。海滩人气确实很旺,想来应该是一个游客集中区,本地人有这么好兴致的怕是不会太多。我所惊艳的是沙滩上除了穿着比基尼的女人以外,还有什么都不穿的。这景象,从没见识过,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难免心神不定。
Judy该是见怪不怪,她见我四处张望,问:“你在到处看什么?”
我想也没想就答:“看美女。”
“你在四面八方看美女的同时就没有发现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往我们这看?”
她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确实如此,很多人,有意无意的都会往我们这个地方看几眼,这些目光甚至都不用仔细观察,光是感觉就可以感觉得到。我有些不安的在全身上下可以看到的地方看了一遍,问:“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的笑差点就是喷出来的。她对我勾勾手指,让我靠近些轻声对我说:“因为有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在你旁边。”
、7。4
吃过饭,Judy要回公司。便把我送到我爸的公司。
一进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他说:“你好,先生,请问你找哪一位?”
我说了我爸的名字。他就把我领到大厅的前台。前台的小姐在电脑上一边找一边问:“有预约吗?”
“没有。”
“很抱歉。”她礼貌的对我微笑,“董事长现在不在公司。而且,你找董事长是需要预约的。你可以先在这里做个登记。”
我摇摇头,也对她礼貌的笑了笑。想想又问:“我可以在大厅里等等吗?”
“先生请便。”她伸手指了一下边上的一排沙发,“不过,没有预约的话董事长不一定会见你。”
我仍然是对她笑笑。然后走到沙发那坐下。保安也重新站回到门口。
给我爸打了电话,他说还要一个小时回来,我说那我就在公司大厅里休息会。闲着无事,就给Pass打电话。Pass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东问西问没完没了,倒是没问一句我在这好不好,问完又把电话给小鱼重新问一遍,小鱼问完诺也来了。我突然想起这打的可是越洋电话,在这到底什么费用我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所以和诺倒没说太多的话。最后的时候我问她:“你跟老邓处的还好吗?”她说:“好。”
我光顾着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挂上电话以后,他朝我走过来。我不认识此人,之前肯定也不曾见过。我确定他是朝我走过来的,因为我旁边没有别的人。
此人看上去跟我年纪相仿。短短的头发,消瘦而线条感十足的的脸颊,眼神有力,走路的时候步伐沉稳,浑身上下透露着干练。
他走到我面前,似乎闪过有一丝犹豫的神色。立刻就挂了笑容在脸上,虽然笑得不是很自然。他说:“先生,你好。你的手机很好看。我也想去买一个。能不能借我看一眼?”
“没问题。”
他拿我的手机去,用大拇指在正面的按键和屏幕上摸了摸。我觉得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点怪异,说不清是什么。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他又很认真的看了看我,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变,样子像是有话,但他只说:“谢谢。”
我妈妈两天之后到的。爸说:“你去机场接她吧。我让司机送你。”我说:“我也站那里立个牌子,上面写我妈的名字?”爸说:“这恐怕不用,你往门口站着,她认得出你才是。”
刚出发准备去机场,Judy打我电话。她说:“陪我吃饭。”我说:“我准备去机场接个人。”她又说:“不会是中国的女朋友吧?”我说:“确实是中国来的女人。但是我妈。”她嘿嘿一笑:“那我陪你去。”
我想着总觉得不那么合适,一下子又没想明白哪里不合适,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我问司机:“你知道新翔怎么走吗?”他说:“知道。”我说:“那送我去。”
我在她公司的大厅里站着等她。有保安过来问了我一句找什么人,幸而没有人过来继续问我有没有预约之类的问题。
很快,她从电梯口走出来,一路还在跟旁边一个拿着文件夹的女子交待一些什么事情。公司里的人从她旁边过都跟她招呼一声,她就对人点点头,严肃而冷淡,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朝我走过来,我听她对旁边的人交待的最后一句话是:“其它还有什么比较急的事就直接请示周先生。”
我冲她笑笑。她也笑,但是非常程式化,跟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样。我说:“你有事要忙的话……”
“走吧。”她打断我,也不多说话,笔直就朝门外走。
她的车就停在门外,车没有熄火,有个保安模样的人站在车门旁边,应该是刚刚开过来的,因为我来的时候没有看见。
我们上了车就往机场的方向去。为了避免她毫无所知的说不定会在我妈的面前说出什么不太应景的话,一路我把家里的状况极简要的说了给她听。
我一直看着侧窗的窗外,没注意她有没有什么表情。只听她轻声说:“真没想到。”
见到我妈妈的场面可比见到我爸爸的场面要激动得多。
也不知道我妈为何能把我认出来。反正她看见我的时候就呆住了。她稍微有一丝犹豫,想是因为Judy在我旁边站着。
我也看见了她。她向我走过来,步子缓慢,好像每走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一般。我必须要说,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尽管年龄清楚的写在脸上的皱纹和头上夹杂的银丝之中。
她停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位置。嘴角微微攒动。我轻轻的笑了一下。她还是没有说什么,脸上闪烁着各种复杂的表情,持续了有半分钟的时间。眼泪出现在她的眼眶里。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我是怕见女人眼泪的,况且面前的这个……
她过来抱住我,我的眼泪也很快涌出来。心里突然的非常难受,虽然我不知道这难受的根源究竟是什么。也许是,我心里积压了太多东西,积压了连我自己都算不清多长的时间。借着这一刻,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不止是眼泪,简直是号啕大哭。我也没想。这一爆发,想停住还真不那么容易。好几次,用力的止住了哭声,想要说几句哪怕无关紧要的话。但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便又只能继续哭。
持续很久,我觉得自己开始声嘶力竭。哭声渐小。Judy站在我旁边一米不到的地方,一直看着我们。不发一言。我才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当然,我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
我妈也意识到了Judy的存在,虽然从一开始她就看见了Judy站在我旁边的。Judy拿出纸巾递给我们。我妈对Judy点点头困难的笑了笑。我在哭得面目全非的脸上胡乱擦了擦,给我妈介绍:“这是Judy。一个朋友。”我看见我妈的脸上也是面目全非,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她会意的笑了笑,对Judy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想,她其实是会错意了。
、7。5
Judy带我们去我爸安排的酒店住下。
我和我妈的正常交谈是从我问她“你过得好吗”开始的。她说:“应该是我问你过得怎么样。”
我笑了笑说:“我刚刚想明白一件事。虽然我们那么久不见。但我过得怎么样你和我爸都知道的,也许,你们来看过我,只是不告诉我。因为,就算我们在路边擦肩而过,我不一定能认出你们。我见过你们的相片,不知几十年前的。你们现在的样子实在有太多变化。最少,你们手上应该有我的近照,尽管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来。所以你们都能在看到我的时候把我认出来。这只是我想的,如果事实并不如此,你也别告诉我。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们一直都是关心我的。那么,之前的,也就不重要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不恨不怪我们吗?”
我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不恨。但我是有怨的。你们闹了一出连电影里都闹不出的闹剧给我。”我还是笑,“我也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一直给我的比较富足的生活,还留了那大一笔钱给我。也终于没有让我继续无父无母下去。”
我妈不说话。我开了句玩笑:“说真的,那么多钱突然砸到我头上。真砸得我有点儿晕。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么计较怎么衡量了。还是当那些都没发生过吧。至少,以后……”我没有往下说,只是呵呵一笑。
“谢谢。”我妈极轻的说出这两个字,又有眼泪流出来。
我怕又会发展到不可收拾,忙岔到别的话上:“还是说你吧。我爸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你呢?有没有给我整个弟弟?”
“还行吧。”她说,“我再结婚的时候,他有个女儿,不过是跟了前妻的。我们都不想再要小孩了。再组合的家庭,总会多少有点这这那那的问题。所以,将来你结婚,一定要慎重。选对人,好好一起过,千万别走我们这条老路。”
我说:“你这就扯远了。”
她看向Judy,疑惑着又看我。当时Judy在开车,我和我妈坐在后排座位,Judy是背对着我们的。但她好像看见了我妈疑惑的表情,突然开口说:“阿姨,你放心,我们会好好一起的。”
我很想知道Judy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却只能从车前的后视镜中看见她的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动人至极。
我妈只在这里待了三天。我跟她一起在酒店里住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我们就只是在城里海滨四处逛逛,说这些年来的一些不甚重要的事情。其中一天我爸也来跟我们一起。一家三口也能算是凑齐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看他们也时不时的说几句话,一团和气,很随意的样子,外人看在眼里可能还真想像不出他们是曾经的夫妻。
或者爱情本身如此。来时便来,去时也不一定有什么道理可言。任谁,都解释不了。
我想,爱情最后的归宿应该是成为彼此生活的习惯。如果没有办法彼此成为彼此生活的习惯,那么,无论多么轰烈的爱情,终于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妈走的时候,我去机场送她。还是Judy开车送我们去。过安检的时候,我妈对我说:“任何时候,有空了就到北京来。那里也是你的家。”我说:“嗯。”她又说:“给我打电话。”我说:“我会的,妈。”除开我已经不记得的幼年之外,这是我,叫的第一声妈妈。我们眼眶都是湿的眼睛都是微微发红的,但是我们都努力一笑。
、7。6
三个月后,我拿到了新加坡的PR以及reentrypermit。
这期间,我还拿到了新加坡的驾照。除此之外,我爸没有给我安排什么工作。他给我一张信用卡,我现在以刷卡为生。暂时,好像也只能如此。他只是有时候跟人谈事儿会要我跟他一起,我跟着,从来不多发一言。自我感觉我这属于是一种睿智的表现,因为我只要一开口,大家便都知道我其实对这个集团公司的情况一窍不通。这么说也不准确,其实也还是通了一窍的。就是我总算搞懂了整个集团的产业结构,详细的情形比一开始Judy说给我听的要复杂。集团有一定规模的各个实业的生产线,我一直所见的是集团的总部大楼,我爸让我闲来无事多在大楼里走动走动,我也没有问他是何目的。他给我发了一个工作牌,这牌子很有意思,上面写了我的名字,职务那里写着:无具体职务人员。乍一看,像是个打杂的。
有件事值得一提。我开的这辆卡宴,价值30多万新币。不清楚别人见一打杂的开着这么一车上下班是何感想,并且这个打杂的上下班还很随意,毫无规律。
一天,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对我爸说:“我记得你是说让我过来工作的,可是你打算让我做点什么呢。”
他说:“你也刚来没多久,我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阵子。这样吧,我正准备安排助理去各个生产线逐一看看。你跟他一起。”
如果这可以算是个工作的话,便是我到这里来以后的第一份正经差事。虽然仍然是无具体职务并且无明确薪水。以至于Pass他们在电话里问起我现在的工作和每个月能拿多少工资的时候让我很不好回答。只能如实相告。
我说:“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到处看看,工作牌上都写明闲杂人员。月薪为零。”
Pass又问:“那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说:“以刷卡为生。”
他说:“你生存的方式真是够别致的。”
我问他:“你和小鱼有没有计划什么时候办喜事?”
“还没有考虑过这事。”
“你们在一起快两年了吧。”我说,“也别把人拖太久了。”
“我心里明白的。只是,那么大的事,总得有充足的准备。我是想……”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想等我们宽裕些,左右对自己对她都能交代。反正,她本来就还小,再等两年还是可以的。”
“你说的事,其实都不算个什么事。等你们结婚了,我把我在公司的资产分一份给你们。”
他大笑起来:“这感情好,天上掉下来的财产哪有不要的道理。可是,那毕竟是你的,无论我们的交情有多深,一起的时候,你对我们也是照顾有加,这,这纯粹的财产我哪能要呢。你只要准备一个大大的红包给我们就行。”
我想想也是,我说的话好像的确有欠考虑。于是我说:“这样好不好,我送你一套房子。”
“我现在住的这套?”
“那房子我奶奶留给我的。我另外送你们一套。你们两口子自己去看一套喜欢的,我当作结婚礼物送给你们。”
“当真?”
“嗯?我像是开玩笑?”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当真要送我那么大的礼,我便当真收下了。说实在的,这是我最揪心的事情。工作也工作了那么久,两个人连套房都置不下,哪敢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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