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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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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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忙说:“对不起,我看错了。”然后拿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我说:“没错。是我。”她认真的又看了我一眼。笑了起来。
她是一个样貌普通的女子。就这一点而言,我觉得我们站在一起还是相配的。我本来也就只是个样貌极其普通的人。她头发很长,垂到腰际,看起来不怎么经常打理,略显得粗糙,就连今天也没有梳得很齐整。但有两点。一,她比我大5岁,那就应该有将近35了,年龄并没有被她写在脸上,我觉得她看起来并不比我大。二,她的身材应该有很多男人会喜欢,不胖也不瘦,说得俗一点,该大的部位都挺大,而且大得还有些比例失调,起码我觉得是。
出了机场。我问她:“现在去干什么?”她说:“刚下班,今天没吃晚饭,饿了。去吃东西吧。”
“好。想吃什么?”
“烧烤吧。”她又问她那个朋友的意见,她朋友说随便。
“去哪儿吃。我可第一次来。什么地方都找不到。”
“就我住的那附近吧。”
我们就在机场的大厅出口打了TAXI。我坐在副驾的位置,她们两坐后排。一路也没说上几句话。我想着多出来的另外一个人,越想越觉得别扭。最后倒是司机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上海真大。以前只听人说过,在电视里网络上看过,若非亲自到这里来,很难想像这是一座多大的城市。用司机的话说:“你这一路看到的也就是上海的一个角。很多人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也未必每个地方都到过,也未必真的就清楚这个城市到底有多大。”我很有些乡巴佬进城的感受。宽阔的马路。拥堵的车辆和人流据说一直到深夜才会有所消减。沿路都是亮得刺眼的街灯。还能看见有很多从地面射向天空的霓虹光束,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随处都是高大的建筑,这些建筑的上面挂满了各种造性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金字招牌或广告或标志,横七竖八的,又不觉得凌乱。我仿佛能听见这座城市里充斥着巨大的不知因何而起从何而来的喧嚣声。其实,完全用不着去和浩瀚的宇宙相比较,单是站在这个大都市里就能透彻的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草草说:“上海值得去看看的地方挺多的,你要是有时间,就到处走走。”
我说:“我一个人到处走走?”
她笑:“我在这里也就最后一个月了,请几天假陪你啦。”
、6。8
车开得比较慢,因为进了城以后路上随时会有点堵,交通信号灯也多,有时候经过一个大的路口得等上好几轮红绿灯交替才过得去。坐在车上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听草草说:“到了,就这儿。”
下车又走了一段路,才看见长长一串一眼看不见头的夜市摊位。不仅烧烤,各种小吃应有尽有。我记得念中学的时候老师说过人的视力可见距离是4公里,夜里视力会有一定程度的受损,就算我还有点近视加夜盲,这一排站在其中前后都看不见头的摊位也是无法估算有多大的规模。
我们在一个烧烤的摊位上坐下。草草和她的朋友去点了东西然后坐在我的对面。我们坐着说些闲话,本来应该非常熟悉的两个人耗在这里却仍然是问东问西的。她也不时的和她朋友说几句,说的都是些我完全听不懂的人和事。
小摊贩把她们点的东西一样一样摆上桌来,份量着实不少。我说:“这么多,你们吃得下?”
“三个人,差不多吧。你难道还吃不过我们两个小女子?”
“我不饿,上飞机前刚吃过。”
草草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瘪了一下嘴巴:“那你就看我给你表演好啦。再多点我也能吃得下。”
我便点了一根烟,欣赏这所谓表演。
其实我只是想把对面这个女人看得更仔细些。这个一年多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的女人,我想过无数次将来定是要娶她做我的妻子。终于是实实在在的看见她了,她就坐在我的面前。可我们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情侣,倒像是挺好的朋友。我完全猜不到她心里现在是如何想的。我很想要她能给我一句确定的话。无论是什么。总比我心里这么悬着要好。
她们两个女子果然将一桌的食物一扫而净,一点都没有剩下。等她们吃完,倒也比较晚了。草草问我:“你晚上住哪?”
我歪着头盯着她看,露出一个有点古怪的笑容。
她见我的样子,捂着嘴笑起来,然后靠近我轻声说:“行啦。我知道。有朋友在呢,她跟我住一块儿的,今天我还是和她回去睡。”接着又稍微大了一点声,“我先陪你找个酒店吧,明天我先去请了假就过来找你。”
“这倒不用,我随便找个地方睡下就行,明天电话联系就好。”我又看着草草的朋友说,“我要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草草的朋友一笑:“嗯,我去下洗手间,你们聊。”
我看着她走远,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我还看着那个方向。却是在对草草说话:“现在我们都看见对方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问这话。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我转过头。没有说话。
“别多想了。”她又说,“以前我对你什么样以后还是一样。我不会变。”
我说:“草草。我想要你一句肯定的话是因为……”我的话停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得去新加坡。去工作。也许以后会长住在那里了。”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我看着她:“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去。”
这会儿轮到她不说话了。大概是我说的这事对她来说太突然了。
“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不单是工作,还关系到我20多年不见的父母。这几天,我再慢慢告诉你。但是。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为你留下来。”这句话我在心里准备了很久。这也就是我一定要在去见我的父亲之前先见到草草的原因。
我承诺过,我要跟她在一起过一辈子。既然说了,就该做到。
“不要因为我,改变你的任何决定。”她最后对我说,“你先好好休息。其它的明天我们再说。”
草草坚持不要我送她们到住的地方。我也坚持不要她们陪着我去找住处。我只是看着她们拦了车坐上去,然后跟草草挥手,再看着车子在我的视线里消失。
这,是我唯一一次看见草草。
因为第二天。她又让我等了个空。连我自己都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在我的世界里失踪。但这一次,她是彻底失踪了。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我无事可做,便一个接一个的打她的电话。听到的始终是相同的电脑语音告知我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机的电耗完了。就买了张IC电话卡,站在路边一个电话亭里继续打。我这样过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又想是不是她的手机掉了,而她找我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因为没电而关机了。想着赶紧找了一家小店铺买了一个万能充电器去酒店给手机电板充电。刚充上5分钟就把电脑插上手机,开机一看,倒是有好几个来电的短信提醒。但都是我家那边的号码。看来,草草是真的要离开我了。
但她却不愿意告诉我是为什么。甚至可能,她在说“以前我对你什么样以后还是一样,我不会变”的时候就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的这段爱情。可以算是见光死吧。我更奇怪的是。我是那么认真的付出过自己的感情,到了这一刻,竟没有特别难受。也许是因为即将可以见到我的父母,也许是因为刚刚获得了一笔巨额的财富,这些喜悦在我的心里,冲淡了应有的难受。
我和草草之间从头到尾都有距离。我们曾经隔着两座城市,隔着网线,隔着电话线,隔着无线电波。我们好不容易见到了,还是隔着TAXI的前后座,隔着饭桌,靠得最近的时候也不曾碰到过彼此。再过些时日,我们怕就是隔着两个国家了。
、6。9
我让酒店订了第二天回程的机票。
仍然是晚上的飞机。我起来后很早就退了房。在酒店门口拦一辆车,我问司机:“市里面有什么值得一去?”他说:“单纯的看看就去外滩,想买点纪念品可以去城隍庙。”我向来对神神怪怪的东西不感冒,不烧香不拜佛,可这会儿我听见一出带有庙字的地方却很想去。我说:“那送我去城隍庙。”
下了车,并不觉得眼前的景象和印象中的庙有什么关系。错综复杂的路,两旁边全是小商铺,卖什么的都有,衣服纪念品小精品木饰银饰金饰生活用品玩具家居装饰,也有各种特色的小吃餐饮店冰激淋饮料茶吧咖啡吧,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而且无论走上哪一条路,感觉看上去都差不太多,转了两圈,便有些迷路。路上,店里,都有很多人,虽然没到接踵摩肩的程度,但也显得拥挤。热闹非凡。我想这些人也大多都不是上海人,他们也和我一样,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城市,即便是不买东西,来此看看凑个热闹也好。好像人都有此习惯,哪里热闹就喜欢往哪里去,哪里人多的越是挤不进去越是要往里挤。买东西也是如此,什么东西越是买的人多买的人就越多,说好的人多了便是不怎么样的东西也成了好东西。我们平时在外面吃东西,也是看见哪家店里面的人多就喜欢往哪里去,甚至里面没座了我们就站在那里等座位。
记得我家那边有一处炸糖油粑粑的小店,价格卖的比别家都高,也不知是从开始说这一家的特别好吃,接着大家伙都说那一家的特别好吃,越传越神,所以只要想吃这东西就非要到这一家来买,结果这一家店的门口总是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多的有时候一两百人等在那里,很自觉的排着蛇形的队伍。每日从小店开张到收摊,队伍的规模一直有变化,但始终是有队伍排在哪里。我是没有那个耐心的,所以很不幸,我至今都不知道那一家的糖油粑粑味道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还有一事。那是有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吃了饭去广场散步。正逢广场艺术文化表演。广场上抬了舞台,有很多的节目,主要是唱歌和舞蹈。台前围了不少观众,大都很木然的磕着瓜子或点着烟或双手插在衣兜站在那里欣赏。突然,舞台上一个彩灯发生意外的爆炸,浓浓的烟雾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弥漫开来。广场上就跟炸了锅一样,几乎整个广场的人都在往舞台这边跑,都想要过来看个究竟,一边跑还一边欢呼着,也不知道为什么都那么兴奋。本身就站在台前的更是近水楼台,直接就往台上冲,看架势是准备着一定要最近距离的欣赏一下爆炸现场。主持人大惊失色,连忙拿话筒大声喊:“别上来,别上来,台子承受不了那么多人,会塌的。”
由此,不难看出人们的本质是喜欢凑热闹的。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是我凑热闹的本质尚未显现,因为到目前为止,凡拥挤的地方我都不太愿意靠边。
我冲着城隍庙的庙字而来,却发现这里其实是个超大的杂货市场。不过这一片的房屋建筑都是红瓦斜顶,倒真有些庙宇的风格。大概这个庙名也就因此而得来。后来吃午饭的时候我顺口问了服务员一句,才得知这附近确实是有一座庙的。饭毕,几经问路。终于是得见了城隍庙真容。并不如我想象中的大,但香火鼎盛至极。
我进去烧了香便准备走。经过坐在庙门口解签的庙祝旁边时,他忽然叫住我:“求支签吧。”
我听他叫我,于是站住了脚步,在他案前的椅子上坐下。他给我一个签筒,我随手抽一支出来递给那个老道士。他拿去看了看,对我说:“所问何事?”
我其实是想问,为什么那些我爱过的女子都会无端失踪到最后都会离我而去呢。莫非就只能解释为命中注定吗?但我没有把这听起来有些哀怨的话说出口,我只是说:“找人。”
他是个年纪偏大的老道士,笑起来感觉挺和善的:“守得云开见月明。是支中签。但你找人,便就不坏。你最后终于是能找到你所想找之人的,只是还需些时日。所谓,时候未到。不急,不急。”
、6。10
既然时候未到,我便安心的等到时候吧。就像我的父母,曾经我也是那么想要找到他们的,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人能给我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现在,他们不是出现了嘛。就如我说过的话,“我可以用来等待的时间还多的是。”
我拨通了老板给我的那个号码。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面的那个人。只好说:“你好,我是宇。”
对方明显的很激动:“好。好。你终于打过来了。”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的声音,我无法从声音中判断对方的性格,我只是觉得跟我记忆中父亲的声音完全不一样。说记忆其实是扯淡,很可能只是我想象中的事情。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当时我才几岁大,哪来的什么记忆呢。
我接着问了一句有点可笑的话出来,我说:“你真的是我爸?”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我只听对面有抽搐着的呼吸,很久没有说话。我耐心的等着。他最后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孩子。我知道这些年,爸爸妈妈欠了你太多。其实,我们都一样的挂念你。你来,我们见了再说吧。”
我说:“好。我定了机票告诉你。”又说,“你们不欠我什么。”
我开始着手准备去找我的父亲。倒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办签证,再拿几样衣物,反正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到了那边一样可以买。我交代Pass和诺:“我的房子和我在这里留下的东西就先交给你们了。帮我照看好。”Pass问我:“还回来吗?”我说:“当然,我在那边定居也会偶尔回来看你们。毕竟在我前面30年的日子里,你们几个是我最好的朋友。”
拿着电话正要打去订机票的时候突然想起我好像漏掉了什么。其实还有一个人,在我走之前,我是不是应该见一面。哪怕就只是为了告别。
于是我在电话上播了艾雯的号码,分开的这几年,我第一次打她的电话。
她说:“真难得,被你想起来了。”
我傻笑了一声:“我想看看你,有时间吗?”
她思索良久:“什么时候?”
“6月15。”
“在哪?”
“你来我们省城吧。就一躺飞机。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你可以星期5或者星期6过来,然后星期天的晚上坐回去,也正好去上海有一班晚上的航班。”我本来可以去她那里找她。但我现在实在不想到上海去,可能是怕触景生情吧。可惜我人在上海还没回来的时候却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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