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凛然- 第30部分

“秦公子、叶姑娘，薛某来送早饭了。”来人正是薛三源。

“说曹操曹操到。”叶凝儿瞥了院门外的薛三源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回屋里。秦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想当初叶凝儿那么迷恋薛三源，简直是个疯狂的追星族，但与薛三源闹翻之后，她却避之不及，唯恐对方脏了她的眼睛，真是个小孩子脾气。

秦然赶紧跑上前去，恭敬地接过薛三源手里的篮子，虽然薛三源驻颜有术，看上去像个大哥一般，但他实际上却比几人的父母还要年长，要一个长辈天天过来送饭，实在是不够尊敬，何况叶凝儿还没什么好脸色。

“薛神医，老是麻烦你，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薛三源轻轻摇摇头：“这倒没什么，薛某常年隐居，虽算不上孤独，但时间长了也会闷，几位来九宫山做客，便是客人，薛某理当尽地主之谊。”

秦然想想觉得也是，他也是经历过三年无人陪伴的崖底生活的人，每天只能自言自语的日子的确不好过，但他是没办法上去才被迫在崖底修炼的，这薛三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隐居在此呢？

“薛神医，秦然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秦公子但说无妨，薛某自会尽量解答。”

“你说过，从二十多年前你就在九宫山隐居了，这里的环境是不错，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只想在这里欣赏美景吧？”

秦然的意思薛三源自然是明白，上次他因为叶凝儿和欧阳林在场，没有说出真相，才引起了叶凝儿的误会，如今四下无人，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秦公子，我说过突然离开苏州的理由是凌烟海阁派出了弟子来缉拿我，实际上我隐居在九宫山的理由也是一样。这二十几年来我不断地更换住所，为的就是躲避世人的视线，所以这九宫山上才留下了我所搭建的许多茅屋，也多亏了九宫山地域广阔，地形复杂，我才能躲藏了这么久。至于遇上你们，则完全是巧合，或者说是缘分吧。”

感慨完之后，薛三源的脸上平添了许多沧桑。二十年前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但在这深山里一晃就是二十年，如今他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就浪费在了山野之中。他医术超群，本可以行医天下，拯救苍生，却因为那门规森严的凌烟海阁，不得不躲躲藏藏，想要治病救人却又不敢现身市井繁华之地。秦然似乎明白了薛三源为什么不计报酬也要医好他的心病，一来是为了挑战自己的医术，看看能不能治好这一怪病；二来也是手痒难耐，身怀卓越医术却久久不能发挥，肯定憋得难受。

“对了，秦公子，我看你方才在院中打坐调息，不知心魔有无变化？”

什么？薛三源都看到了？那岂不是连他抱叶凝儿的一幕也尽收眼底？秦然心中真是倍感狼狈，只得仓促答道：“没什么，我没碰见心魔……”

“哦，是吗……”

薛三源乃是一介神医，最会察言观色，秦然心里有鬼他又怎会看不出来，不过他还是没有拆穿，给秦然留了个面子。

“那这样吧，你吃完饭再去山前找我，我们今天继续去冥谷修炼心法。”

秦然一口答应道：“好，没问题。”

薛三源冲秦然点点头，转身离开，秦然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心道：以后可千万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抱女孩了。

一周之后，秦然在薛三源的悉心指导之下，逐渐将无名心法练熟，现在他的感觉跟过去有了一些显著的变化，那就是心更加静了，不再会轻易吵架动怒，即便是叶凝儿拼命挑衅他，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泰然处之，这也让叶凝儿感觉非常不适应，心里暗骂薛三源是王八蛋，把秦然教成了呆子。

欧阳林看到秦然逐渐发生的变化，不禁喜上眉梢。这趟九宫山真是没白来，薛三源果真像传说中那样医术高超，并且还不是个色老头。

日子过得很快，终于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秦然三人收拾好包袱，将行李放到了马车后座上，而薛三源也带了些保健的药材送给三人，临行之前，他把秦然拉到一边，一番低声耳语。

“秦公子，要想根治心魔是十分困难的，只有当你报仇之后它才会真正消除。但你要记住，不要让仇恨迷失双眼，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有时候，原谅也是一种解脱。”

秦然默默地点点头，薛三源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总想着报仇，人死不能复生，他这个幸存者应该珍惜生命，快快乐乐地生活，而不是一心仇恨，每天都在阴翳中度过。

“薛神医，多谢你的指点，我会牢记在心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等到我心魔根除的一天，我一定会再回九宫山来看你。”

薛三源欣慰地笑了笑，还很罕见地开了句玩笑：“那你可要小心了，如果你又带着秦夫人来，我可能会躲得远远的。”

秦夫人？秦然一脸疑惑，薛三源笑着看了看马车车厢的方向，秦然顿时明白他指的是谁了。

“喂！两个大男人还聊半天，恶不恶心啊！快走啦！”叶凝儿掀开车厢的布帘，一脸不耐烦地盯着秦然和薛三源。

“快去吧，秦夫人都吃醋了。”薛三源拍了拍秦然的后背，笑道。

“薛神医说笑了，我跟她没什么的。”秦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了，我还想请教薛神医，你教我的心法有名字吗？”

薛三源想了想，回答道：“你就叫它‘清心心法’吧。”

“清心心法……倒是挺符合它的作用的。”秦然也不知这是不是心法原本的名字，好歹有了个名字，自己也不用整天称它“无名心法”了。

待欧阳林也向薛三源道别之后，三人乘上马车，踏上了离开九宫山的路，而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秦家堡。

第56章　逆流而上

下山的路上，在前面驾车的秦然总觉得脊梁骨凉凉的，他回头一看，叶凝儿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小魔女，你老盯着我干嘛？”

“你怎么不叫我‘凝儿’了？那天你抱住我的时候不是叫我‘凝儿’了吗？”

叶凝儿此话一出，秦然差点从马车上栽下去，与他并排而坐的欧阳林则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是啊秦然，我看你俩这几天打得火热，早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还是老老实实改口吧，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顾忌的。”

欧阳林自然是乐于见到自己的好兄弟和好妹妹终成眷属，亲上加亲，于是拼命地撮合两人在一起。

“那天……都是误会……小魔女，其实我对你只是一般朋友的感觉……哎呦！”

叶凝儿伸出自己的小手，狠狠地揪住了秦然的耳朵，跟那天她叫醒打坐中的秦然的方法一样。

“你个没良心的！本姑娘是自作多情了是吧？我一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美女倒贴你都不要？信不信我再上吊给你看？”

叶凝儿说罢，秦然突然拉住了缰绳，由于准备不足，叶凝儿差点摔到前面去。

“你想死啊！干嘛突然停车？”

秦然耸耸肩，无所谓道：“你不是要上吊吗？我停下车让你去旁边的树上上吊啊。”

“你！”叶凝儿气愤地推了秦然一把，然后钻进车厢，拉上帘子生起了闷气。欧阳林看着又在吵架的两人，满脸疑惑。

“秦然，我这个表妹虽然脾气坏了点，但心地还算善良，我看你对她也有点意思，怎么就不能干脆接受她呢？”

秦然低着头，什么都没说，欧阳林叹了口气，喝了一声，继续驾车。

秦然并非铁石心肠，也不是榆木疙瘩，大仇未报，凶手还逍遥法外，今后的路凶险万分，他不能让叶凝儿陪他一起吃苦受罪，甚至付出生命……不论是被豺狗袭击的那晚，还是在意识世界里被僵尸袭击，秦然都知道，如果面对更强大的敌人，现在的他根本无力保护叶凝儿，既然如此，还不如与叶凝儿保持距离，至少不会伤她更深。

从九宫山地界出来之后，三人驾着马车，依旧向西行进。到江陵路程很远，欧阳林提议先去长江口岸，然后换乘大船逆流而上，秦然和叶凝儿也都同意，毕竟马车颠簸，风吹雨淋的，自己驾车又累又不安全，还不如坐船省劲。

“哇！好宽的河啊！”

叶凝儿是第一次出远门，这长江也是第一次见，当然，秦然和欧阳林也是一样，不过两人并没有像叶凝儿一样大呼小叫，毕竟是男人，让人看着跟没见过世面似的，那多没面子。

“行了，咱们上船吧。”

欧阳林腰缠万贯，从小花钱也都大手大脚，他提议坐最大最好最舒适的船，叶凝儿看到大船就兴奋，自然也没有异议，但秦然心里却不怎么希望，船大人也多，人多眼杂，万一被认出来，岂不是暴露行踪了吗？

“这船上不过几十人，还是固定的，碰上熟人的几率太低了。放心吧，咱们没那么倒霉。”

看来欧阳林是铁了心要坐大船了，秦然也只好答应，反正大船比较稳，不容易晕船，他心里只能祈祷不要遇到追兵什么的。

“开船喽！”

叶凝儿站在甲板边缘的栏杆前，眺望着宽阔的长江江面，她自上船以来就始终保持着一股兴奋劲，秦然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自从修炼了清心心法之后，秦然觉得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不是什么大事，即便他是第一次坐船，也能心如平镜……大概是这样的吧。

“呕——”

刚说到秦然心如平镜，他的胃里却不平静了，因为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晕船的毛病，所以刚开船不久，他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腹中恶心难受，连忙对着栏杆外狂吐起来。

“喂！你恶不恶心啊！”叶凝儿捏着鼻子，一股酸味扑面而来。关键时刻还是欧阳林够义气，不像叶凝儿这般嫌弃，连忙取出水袋，递给秦然。

“谢谢。”秦然漱了漱口，又仰头喝了几口水，才勉强压制住胃中的翻滚。

这时，叶凝儿又发挥出她无尽的吐槽功力，对秦然鄙视道：“一个大男人还晕船，真丢人！”

“凝儿，秦然已经够难受的，你就别落井下石了。”

见欧阳林又替秦然说话，叶凝儿哼了一声，心中不爽的她准备转身回船舱，刚一回头，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谁这么不长眼啊！”

叶凝儿大骂一声，她抬头一看，对方是个剑眉青年，表情冷漠，十分臭屁。

“哪来儿野丫头，撞了人也不道歉，真是没教养！”

叶凝儿听对方竟敢骂她，顿时火冒三丈，挥起巴掌就朝那人脸上打去。但剑眉青年不慌不忙，迅速抬手抓住了叶凝儿的手腕，巨大的力道抓得叶凝儿手腕生疼，她娇俏的脸上也布满了痛苦。

欧阳林见妹妹被欺负，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他两步跨过去，二话不说，对着剑眉青年的面庞就是一拳。后者见这一拳来势汹汹，不敢怠慢，连忙松开叶凝儿，双手抵在一起，用手掌接住了欧阳林这一拳。

“噔噔噔。”

剑眉青年被欧阳林的拳头震得后退几步，身体靠在栏杆上才止住了退势。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健壮大汉，没想到这野丫头还有这么个厉害的帮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剑眉青年瞪了欧阳林和叶凝儿一眼，转身朝船舱走去。叶凝儿揉了揉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腕，仍觉得不够出气。

“表哥，你就这么让他跑了？不行，我要狠狠地修理他！”

叶凝儿说完就要冲上去再找剑眉青年理论，但被欧阳林一把拦住。

“咱们出门在外，又不是在谷里，没人给咱们撑腰，别去随便招惹别人。”

欧阳林的余光看向秦然，后者背对着他，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叶凝儿见秦然不为自己出头也就罢了，还怕得不敢看那剑眉青年，顿时觉得非常窝火，气道：“你怎么这么怂啊！”

秦然转过身来，表情极其复杂，他并没有管叶凝儿的埋怨，而是低声对欧阳林说：“这回咱们真碰上麻烦了。”

第57章　老熟人

“怎么，你认识刚才的男子？”听秦然这一说，欧阳林立刻担心了起来。

“欧阳，你还记得三年前咱俩逃出秘牢的晚上，被两个人发现了吗？”

“记得，其中一个是你师父吧。”

“没错，而另一个是朱雀堂的大弟子，也是我师父的独子，名叫傅炎杰。”秦然面色凝重，“刚才与你交手的男子正是他！”

“我靠，不会吧，这么巧？”欧阳林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云巫剑派的四大掌座有三个都见过他，万一其中有一人在船上，那岂不是很危险？

如今的秦然相较三年前已经高大健壮了许多，脸型和五官也更加棱角分明，当时欧阳林也差点没认出他来，刚刚傅炎杰并未对秦然有所反应，应该是没有认出他。而两人逃出云巫山的那晚天色很暗，傅炎杰也看不清欧阳林的相貌，所以他即便见到了欧阳林和秦然，也无法跟三年前的逃犯联系起来，更何况，在傅炎杰的脑海里，秦然早已坠崖摔死了。

现在船已开，想下船已经是不可能了。秦然担心的主要是三位掌座有没有在船上，以傅炎杰的资历，还不足以单独出来办事，至少应该有一名掌座带他下山，欧阳林外貌特点鲜明，万一傅炎杰回去跟这位掌座禀报，极有可能认出欧阳林。除非，这位带傅炎杰出来的掌座是玄武堂掌座关彬，因为欧阳林闯山和被关押的那几天，关彬被风扬子派下山办事去了，没有见过欧阳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船舱再说。”

秦然低声提醒，欧阳林点头同意，而叶凝儿则一头雾水地跟着两人回到了船舱的房间里。

“没想到真的碰上对头了，秦然，要是上船前听你的就好了。”欧阳林十分后悔，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秦然也不会埋怨欧阳林，这样的巧合谁都不会料到。

“欧阳，你就别自责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他们有几个人，以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欧阳林的相貌身材太过特别，如果是见过他的三大掌座随行而来，恐怕一碰上就会被认出。而秦然虽然这三年变化不少，但在山上待了十年，各大掌座也都对他十分熟悉，若是久看之下，难免会漏出马脚。所以，在场的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出去探查会安全而没有顾虑。

“你们俩看着我干嘛？不会是让我出去侦察敌情吧？”叶凝儿指着自己，她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