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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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事录-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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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没有跑,你就在旁边看着……那个小丫头是不是死了?”

我现在忽然明白,我们的处境了。张光壁,那个我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张光壁,其实真的来了,可是我不知道他在那里。

场外的人群也开始骚乱起来。

方浊在哭,哭的声音很大声,“我不是被妈妈丢下的,是她养不起我,送给我师父的。我不是私生子。”

和方浊站在一起的道士,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有个老道士在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我没有告密,师弟,不是我出卖你的。我向老严求情,可是我也没办法……”

所有人的思维都开始乱了,他们都在面对被自己扭曲掩盖的记忆。众人开始精神崩溃。

我继续把众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发现,没有失魂落魄的,除了我,还有两个人:宇文发陈和那个武当的年轻道士。

宇文发陈的样子也很惊讶,但他的动作很镇定。他也在到处查看,他应该也知道大家突然骚乱的缘由。

我的眼神和武当的年轻道士相触。我脑袋里刚刚闪出一个念头,他好像叫熊浩。

熊浩的眼睛向我眨了一下。

我不动了,我揉了揉眼睛,一个背影就站在我身前不远处。

“你怎么老是不放过我!”我也喊起来,那背影带着个草帽,我冲上去,用手去扳那个背影的肩膀,那人回过身来,我看明白了,是蒋医生。

蒋医生看着我,嘴里说道“我对你不薄,小徐,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啊的喊起来,“你不是死了吗?”

蒋医生嘴巴惨然的笑起来。我看到她站在大桥上,慢慢的把自己的头发往栏杆上一缕一缕地系上去,然后搭乘死结。

“我送你的毛衣,合适吗?”蒋医生边绑着自己的头发,边问我。

“你不是好人,你想让我当你主子的傀儡。”我努力压制自己的内疚,保持最后一点清醒。

蒋医生翻了个跟斗,我看见她的身体摔向桥的栏杆外面。身体翻转,刚好面对着我,舌头吐了好长出来。眼睛瞪得老大。

“当他的傀儡,有什么不好。”已经死掉的蒋医生,忽然含混的对我说道。她的舌头伸在嘴巴外面,吐词很含糊,但我还是听清了。蒋医生的眼睛开始流出红色的血水。

我吓得往后倒退几步,手里摆着,“我不信,我不信。”

我闭上眼睛,心里飞快的算着:七万三千一十二进,六千四百九十五出。

我把眼睛在张开,发现所有人其实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处境,都是真的。刚才所有人都在关注我和王八、金仲对付三个散人,没想到都着了道。

所有人都在和自己不愿意面对的记忆挣扎。每个人都有无法面对的事情,潜意思地去遗忘。可是现在,他们不愿意面对的记忆都被捞起来。都惊慌失措,心神散乱。

我突然明白,我刚才看到所有人的作为,并不是真的发生了,是我探知到了他们的思维而已。现在我能体会到所有人的痛苦。这些痛苦的情绪,排山倒海的向我压过来。

这些忏悔、内疚、困惑的痛苦记忆都被我完全的感知到了。每个人最隐秘的记忆,也被我探知得清清楚楚:金仲想阻止楚大侮辱尸体,可是楚大狠狠把他打了一顿,金仲怕楚大。王八在那个姓韩的神棍面前苦苦哀求,要他放过自己和浮萍,可是没有用,浮萍在他面前被烧成重伤。方浊每天都在道观里等她的妈妈来接她回家,虽然她已经知道她永远等不到了。龙门的老道士为了争夺门派的掌门,不惜向老严出卖自己的师弟,可是最后他什么都没得到,只能任老严摆布。还有,那个东北的神婆,一年里只能通一次狐仙,她骗人无数,聚敛了钱财……

还有……还有……

我又探知到一个记忆:董玲的意识在拼命的拒绝,“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不可能的。”

董玲的四肢被麻哥的手下摁住,麻哥粗鲁的爬到她身上,一张淫邪的脸在董玲的眼前放大,油光闪烁的鼻子,无限放大……

董玲在忍受疼痛。

我的心彻底的冰冷。不仅仅是麻哥……

董玲现在坐在地上,痛哭失声,手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到底在那里?”我大骂道:“有本事你出来。”

我开始狂怒,到处张望,想找到没有踪迹,又无处不在的张光壁。

他竟然能探知到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记忆。还是在不现身的情况下做到。张光壁的本领,高深莫测。但是他的手段太毒辣。

我现在出奇的愤怒,王八还在拒绝他的回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的错。”

我把王八的衣领揪起,“你他妈的给我醒醒,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

“董玲不是被我连累的?”王八看着我,脸上都是泪痕,“我一直都让她离我远点,是不是?”

“你他妈的现在不要再想这些了!”我狠狠地抽了王八一个耳光。

王八呆立一会,慢慢清醒。

金仲现在已经完全被龚师傅给制住。在龚师傅的黑雾已经散到金仲的周身。金仲的衣服也开始结霜,身上白扑扑的一层。可是我和王八顾不上金仲。

王八走到宇文发陈面前,用眼神闻讯。

宇文发陈把眼光看向一边:

武当山的熊浩。

“你是玄门正宗。”宇文发陈对熊浩说道:“怎么和一贯道同流合污。”

“天下道门修炼入阴的。”熊浩瞪着宇文发陈说道:“那个和天然真人没有点瓜葛。”

“你给你师父丢脸了。”宇文发陈看着熊浩。

“我师父,哈哈……”熊浩轻蔑的笑起来,“我师父以前跟你,还有严XX一样,不都是天然真人的左膀右臂吗?还什么同流合污。哈哈……”

我和王八都吃惊的看着宇文发陈。

“我五十年来,一直守在这里,和守门人打交道,做了再多的错事,现在也能弥补了。”

宇文发陈的记忆也如同洪水崩溃一样,泄露出来。

“你是XX军的师长?辽沈战役的一个指挥官?”我吃惊的问道:“可是你当时不是这个名字……”

“我到七眼泉,就恢复了本姓。”宇文发陈说道。

“可是你很早就参军了,怎么还和张光壁有关联?”

宇文发陈沉默不语。他不想说。

——宇文发陈被一群红卫兵拉着在街上游行,在公审大会上,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他在破烂的小屋里,写下了当年部分一贯道教众的真实姓名,很多都是军队的干部……

他准备自杀,刚把头套进房梁下的绳套里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

“这个隐藏在革命队伍中的反革命神棍,要自绝于人民……”

宇文发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我和王八现在顾不得探究宇文发陈的身份来历,都把熊浩给看着。

“张光壁在那里?”王八问道。

“你觉得他会在这里吗?”熊浩说道:“他最恨谁?”

王八连忙从身上掏出电话,拨了号码。我以为他不会打通。可是我想错了。电话通了。

王八对电话说道:“你注意点……他来了”

……

“你知道他要来找你,你还把所有人都安排到七眼泉?”

……

“我知道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可是……”

……

“过阴人就这么总要吗?”

王八举着电话,愣了一会,把电话放回口袋。

“你这么做,有用吗?”王八对着熊浩冷漠的说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熊浩把场地上所有人慢慢指过,“你真以为你的人多。”

我和王八环顾四周。

场地上多了很多人出来。有些是走了又折返回来的。比如朱道长、俞道长,李道长,还有一些刚才没有看见过的人。

王八的手下,都在舔舐自己的痛苦回忆,精神错乱,一时帮不上什么忙。

龚师傅和凤师父,还有吴大夫也走到熊浩的身边。

金仲已经冻僵。

熊浩没说错,现在他的人多。

朱道长对着宇文发陈说道:“宇文师兄,这是我们和诡道,不,和老严之间的事情。你没必要参与进来。”

宇文发陈哼了一声。

“方浊!”王八喊道:“过来!”

方浊正在迷糊,想她的妈妈在那里。被王八喊了一声,走了过来。

“王师兄,我是个私生子,被妈妈丢在道观的。”方浊说道:“你们以后会不会看不起我。”

“瞎说什么,哪有母亲不要自己子女的。”王八说道:“事情完了,我帮你找你妈妈。”

方浊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王八。看着眼前的众人,咬起手指甲来。

“你想当过阴人,好让张光壁了了后顾之忧。算盘打得挺好。”王八对熊浩说道:“可是,过阴人,轮不到你。”

“用你们诡道的话说,”熊浩吃吃的笑起来:“凭本事较量。”

熊浩、朱道长、李道长、俞道长、龚师傅、凤师父、吴大夫这七个人,看似随意地站着,其实一目了然。他们的方位仍旧是七星站位。

有一件事情,我刚才就隐隐约约的在想,为什么他们都要用七星的阵法布阵。

因为这个坪坝。

坪坝上的水流,就是按照七星布局的方位流淌。当初镇住红水阵的铲教高人,布下的就是七星的符剑。没一道水流,就是一个星位的移动走向。

所以无论是王八,还是刘修全,还是现在的熊浩,都不约而同的借助前人的阵势而布阵。

我忽然想起,刘修全到底是什么人,他估计也被张光壁给收买了。我连忙在人群中寻找,有没有刘修全的身影。

“不用找,我在这。”刘修全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脸愕然。

“放心,我本来是谁也不帮。”刘修全轻松地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

我对刘修全仍旧提防,谁知道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也许他是故意想讨好老严和王八也说不定。

“望德厚!”我突然看到了他在熊浩这边,指着他说道:“你还有几年活头。凑这个热闹干嘛?”

“天然真人,帮我从望老太爷那里赎出来了。”望德厚犹豫地说道:“我欠他人情。”

熊浩对着宇文发陈说道:“宇文师叔,你当年是出于无奈,说出了几个道友的姓名。天然真人心胸广阔,知道你的难处,不会和你为难……你站那边?”

宇文发陈说道:“若是我不去参军,当然会一直追随真人。可是世事无常。现在时过境迁了……”宇文发陈说完,走到金仲身边,把金仲的头顶拍了拍。然后抬腿向龚师傅的方向踢了一脚。

金仲顿时活动自如,跳了两下,把身上的冰霜抖落。指着龚师傅骂道:“偷偷摸摸,算个什么,我们再来比试一下。”

龚师傅现在被宇文发陈措不及防隔空整了一下。脸上跟贴了金纸似的。黄灿灿。别说和金仲比试,连话都说不出来。

宇文发陈说道:“本来我是主人,不该这样待客。可是我觉得王抱阳是几十年不遇到人才,不逊色于他师父。九二年,我对不起他师父,这次,我怎么也要把这个过失给补回来。对不起,我这碗水,是怎么都端不平了。”

宇文发陈站在王八的左侧,我站在王八的右侧。金仲、方浊、刘修全站在我们身后,我们站的方位,是五行相生的位置,和熊浩一干人,相互对峙。

无数的鬼魂在忍不住约束,要显出来,空气变得越来越冷。我腰间的布偶也在蠢蠢欲动。

王八看了看身后,对我说道,“疯子,你和宇文师叔的位置换一下。”

我大惑不解,“宇文村长的位置在东边,我在南边,我们站的没错啊?”

“听我的。”王八说道:“五行是活的。”

我们六人的方位,本来是我在南边,因我的命格火旺炎上。宇文发陈在东边,他名字就是发陈,路数当然是木,应着曲直。王八身后的正中央是刘修全,他是全真正宗,牢牢站着土位,带动四个方位,应着稼樯。金仲站在西边,他性格桀骜,刚直不屈应着从革。方浊是个女孩,女子阴柔属水,站在北面方位。

五行本以土为根本,但土德载物,不适合带动阵法。所以王八跳出五行外,布置我们站位。

熊浩这边,他自己站着天枢应天狼星,朱道长天璇应巨门星,李道长天玑应禄存星,俞道长天权应文曲星,龚师傅玉衡应廉贞星,吴大夫开阳应武曲星,凤师父摇光应破军星。望德厚这个老家伙,站在吴大夫旁边。

王八看见望德厚,对熊浩说道:“张光壁也教你摆布这个暗星了?”

熊浩不说话,往右后方走了两步,七星的位置变化,七星的布置变为横向,望德厚和吴大夫到了最前面,本来北斗七星中,开阳星光比较暗淡,实力较弱,可是添加上望德厚的暗星帮衬,反而是实力最强的星位。七星翻转后,俞道长的位置行到最后。

熊浩的布阵稳稳当当,把处在斗身和斗柄连接处的天权遮掩起来。

王八对吴大夫说道:“吴院长,刚才,我们还没比试完。再来试试。”

宇文发陈听了王八的话,立即走到前面,隔空要揪吴大夫的衣服领子,宇文发陈一动,方浊就跟着往前走。万物以春季发萌,王八运阵第一步也是和熊浩一样,中规中矩。

五行中水养木,所以方浊也要跟着走动。

吴大夫脱了鞋,用布带把头缠起。嘴里念念有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地上的野草都化作利刃,石头也变得通红。苗家一直都有上刀山,下火海的民间习俗,其实都是根据巫术演化而来。

吴大夫,应该就是黑苗中出类拔萃的巫师。

吴大夫露了这么一手,把七星的阵型防的严严实实。

熊浩对望德厚喊道:“看着点那个小丫头。”

望德厚放了个邪煞出来,那邪煞对着方浊喊道:“你叫什么?”

方浊下意识的回答:“我叫方……”

我急了,连忙跑过去,把方浊的嘴巴给捂住。邪煞若是喊了人名,答应的人,马上就魂飞魄散。

“别出声。”我对方浊说道:“谁喊你都不说话。”

方浊点点头。开始用力。

宇文发陈猛地就到了吴大夫的身前。吴大夫没有准备,被宇文发陈一把揪住,狠狠的往地上摔下去。望德厚也凑了上来,宇文发陈腾出一只手,把藏在望德厚耳朵后面的邪煞给抓住。

我喊道,“宇文村长,扔给我。”

宇文发陈把邪煞扔过来,我一把抓住。邪煞在我手里烧的吱吱作响。片刻就变成了一个甲鱼壳子。

望德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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