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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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事录-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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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到梧桐树,就马上联想到了那个溶洞中的梧桐树。

“那梧桐树会发光吗?”我问道:“绿色的?”

“你在瞎说什么?”金仲说道:“就是一棵梧桐树,比普通的大。”

我不再提问了。

我们开始走向坪坝的边缘。

白天看来,这里都是农田,水田刚刚插秧。还有别的农作物,土豆、花生之类,还有些来不及收的油菜。

我和金仲走到坪坝的边缘,是一个水渠,我看明白了,我在学校教室里看到的红光,应该来自于这些水渠。现在我看不到明显的光芒,但是黑漆漆的水泛映出一点微弱的暗红。

这个红光要隔得远了,才能看得清楚吧。

我问金仲,“他们为什么不晚上来。”

“他们可不愿意冒险,等大家推举好了,安安分分地去见守门人,岂不稳妥。”

“你为什么愿意带我去?”我追问道“你不怕吗?”

“我不怕。”金仲干干的说道:“算沙。”

金仲站立一会,对金仲说道:“走吧。”

“三千另十四”我说道。

金仲把我的手一牵,双双跳过水渠。

“一万二千三百五十九”

我和金仲往前方走了三十七步。

“九十一”

我们向右走了一百二十步。

面前又是个水渠。

“四千另三十三”

我们跃过水渠。

……

我不停计算这红水阵上的缝隙,避开凶险,慢慢和金仲走着。

“四千另九十八”我说道:“这个古阵,是什么来历?”

金仲带着我往左前方走了十七步,边走边说:“道家当年铲截二道,各自兴旺。渐渐有了争执冲突。”

“许仲琳写的《封神演义》,就是这个过程,可是很多都是不符合历史的。”

“他说的事情不假,只是人和时间变了而已。”

“这个红水阵,真的是当年的遗迹?”

“截教到了唐末还有势力。这里就是截教最后的门人被压制的地方。”

“他们最后都死了?”

“除了诡道。”

“诡道入阴。勉强流传了下来。”

我哼哼两声,怕不是怎么简单的原因。谁知道当年的腥风血雨,藏了多少狡诈和出卖在里面。我自从被蒋医生催眠过之后,看待人和事的方式,已经有点偏执。

我随即沮丧,说起蒋医生,还是我骗她在先。而且她死了。可是若不是她教那个叫花子女人催眠,赵一二和董玲也不会出事。可是蒋医生对我个人,的确是不算太差……

我脑袋里就开始纠结起这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不免分神。跳一个水渠的时候,一只脚就踩偏了,一只脚掉进水中。

脚上的寒冷,瞬间传遍全身,我浑身如同掉进冰窖。

金仲马上把我提起来,“有事没有?有事没有?”

“我……我……好冷。”我哆嗦半天,才说出话来,“下面就是那个地方……”

“是的。”金仲说道:“你还想过阴吗?”

我不说话。我还没想好。

刚才的一瞬间,我有体会到了那种无奈。恐怖到极点的无奈。这个感觉和在神农架洞里少都符给我的感觉刚好相反。

那个是永恒的虚无。让我不寒而栗。

刚才的感觉,是永恒的存在,没有尽头的存在。让人无尽痛苦的存在。让人恐惧之甚,并不亚于空虚。

“怪不得,他们都怕。”我说道:“和永无止境的感知相比。死了,真是个幸福是事情。”

“是的。”金仲说道:“他们在那边,求死不得。”

“那张光壁呢?”我问道:“他出来是为了求死吗?”

“张光壁可不是从七眼泉出来的。”金仲说道:“他可以把握自己的生死……他现在还不想死,也不想回去……”

我不想再继续思考这些类似于哲学上的终极命题。太让人痛苦了。

可是金仲还是说了句,“还是人世轮回,让人活得有点希望。”

“那又怎么样”我沮丧的说道:“即便是亿万世的轮回,终究有个什么意义呢。”

金仲对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漠的说道:“我想不到这些事情。”

我刚才那种绝望落寞的情绪更盛。不在言语,只是不停的告诉沙砾的数字。和金仲在坪坝上绕着弯子行走。

我走在地上,感觉这地面一点都不踏实。好像如同鸡蛋壳一样地壳,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在脚下崩塌,我和金仲落入地下无尽延绵的世界。这种恐惧是惧怕鬼神不能比拟的失落。

我越走越担心。腿都开始酸软。

不过总算走到了对面的北峰脚下。面前是个长而缓的斜坡。斜坡上都是茂盛的松柏树林。黑压压的,阴森的很。

金仲从怀里掏出蜡烛,点上了。在树林边找到一个小路,我和他走进树林。蜡烛的光线很暗弱,只能照到前方不远处。走了不久,我心里开始纳闷,这个树立没有任何生机。按照现在的季节,树林里应该有很多鸟兽虫豸才对,可以点动物的生息都无。若是放在从前,我肯定吓得畏畏缩缩,让金仲笑话。可现在……我摸了摸,身上的布偶,不仅坦然。接触多了,知道的多了,恐惧的感觉就慢慢的消逝。

金仲猛地意识到我的想法,对我说道:“你学了罗掰掰的本事?”

“嗯。”我说道:“有什么不妥当的?”

“怪不得你收了那个伥。我还以为是他找上你的。”金仲不屑的说道:“看来是我多事……”

我们在树林了走了半个小时。

金仲停下脚步。前方是个方圆几百个平方的空地。天空略略有了点月光露出来,我可以看到,这片空地,没有任何松柏树木。

但是有一棵大梧桐树。

“你说的比一般的梧桐树大。”我笑道:“还真是个大实话。”

空地的中间,是个需要七八人环抱的大树。八九层楼房的高度。

我和金仲走到大树跟前几米处。我看见摆放了好几个大石头,方方正正。金仲找了个石头,坐了上去。我也一样,找了块坐下。石头上光滑的很,看来经常坐人。

金仲不说话,四周又开始寂静无声。过了很久,我都坐得不耐烦的时候。我发现大树的树杆有点变化。这是我眼睛逐渐适应环境后看到的。

我继续打量树杆。我看清楚了,树杆上倒挂这一个非常巨大蝙蝠。那个蝙蝠慢慢的用爪子移动身体,从树杆上,滑到树杆的下方,然后正立起来。我看花了,这不是个蝙蝠,是个人。一个身材矮小的人,隔了几米远,看不清楚脸。

“金家的老幺?”那个人说话了,语调很怪,是个女人声音。

金仲做了个长揖。我也跟着做了。

“你是他徒弟?”那女人这次问的是我。

“你是守门人?”我反问。

“哈哈。”那女人说道:“你肯定是赵一二的门下。”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我说道:“可是你说错了。”

我马上明白了,提前一天来找守门人的,只有赵一二的先例。如今,我和金仲又不遵守规定,守门人理所应当的认为我是赵一二的门下。

守门人不再理会我,而是和金仲开始说起话来。我在一旁安分地听着。听了一会,我就越发的奇怪。他们两人的谈话,就是普通的日白,就是侃大山,东北话是唠嗑。都是守门人问,金仲答。内容净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一直讲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我还在奇怪,怎么金仲转性了,变得唠里唠叨。

我忽然没来由地意识到,守门人是在获得信息。人世间的信息。

“你多少岁了?”我横插一句。

金仲和守门人同时停下。金仲哼哼两声。

守门人说道:“你看呢?”

我明白我这句话问得很傻。果然守门人的回答,印证了这点。

“我没有年龄。”

没有年龄的人,只有两种:从未出生的人;永远存在的人。

我说怎么她要和金仲扯些闲话,她是要了解,世间的变化。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明白语言。

她若是几十上百年的不跟人交流。从语言上,就和世间隔阂。

想到这里,我连忙接过金仲话头,跟她讲起社会上的事情。她和跟金仲说话一样,就程序化的问着。我也滔滔不绝的说着。

当我说到现在的人,可以用电脑上网的时候。守门人表达出极大的兴趣。

估计跟守门人交流的都是各门各派的道士,和民间神棍。像我这样上过网络的俗人,是第一个。她没听说过。

我的讲了很久。守门人都不发问,等着我继续讲下去。我讲的兴起,都没意识到她已经沉默很久了。

于是,我停下来。等着守门人说话。

可是仍旧是沉默。不知道,守门人在思考些什么。

“也许以后,就不需要过阴人了。”守门人隔了很久,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我都不知道什么接话。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来找我,是想做过阴人吗?”守门人终于说道正题上来:“十三年前,赵一二做得到的事情,你今晚不见得做得到。”

“他做了什么?”我问道。

“铁树开花。河水倒流。死人说话。”守门人说道:“你能做一件,就是过阴人。不然就老老实实的回去,推举好了,再来找我。”

我和金仲相互对望,心里都明白,这三件事情,都是逆天理自然的事情。那里有可能实现。

不对不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金仲也意识到了。

“黄陵庙。”

我和金仲的意识迅速交换。铁树若是生长在热带以北,即便是生长千年,也不会开花。所以中国自古,就有把铁树开花,当作不可能的典故。

可是十几年前的黄陵庙,里面有一株铁树,真的就开花了。引去无数游客观看。

至于是不是赵一二的作为,我无法可知。但是当年赵一二肯定是用黄陵庙的说事,忽悠过了守门人。

“我做不到。”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今晚来,也不是想走捷径当过阴人的。我是想知道,赵一二是怎么对付一直在那边的张光壁……还有,张光壁为什么非要回来?”

“这个跟我没关系,”守门人说道:“我只放人进出。”

“我深更半夜里冒风险来找你。”我说道:“就是想知道,赵一二当年当了过阴人,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他一门心思要过阴,可是仍旧敌不过张光壁,这不是他的作风。他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可是既然他做了,为什么又这样……”我急了,开始语无伦次,我以为只要能找到守门人,就会知道答案。

可是守门人竟然一句和她没关系,就把我给打发了。

金仲忽然拉起我,“走吧,守门人不会跟你说这个的。”

我甩开金仲的胳膊,“我的好朋友,就是赵一二的徒弟,跟他一样,什么天生异能都没有,他明天就要争取过阴人的身份了,他是不是也会和赵一二一样,到头来,把命搭上,也一事无成……”

“走吧,走吧”金仲在拉我。

守门人不说话,却开始唱歌起来:

“东边一朵黑云起,

西边一朵血云开。

谁个孝家开歌厂?

引得四方鬼魂来。

阴风惨惨开歌路。

歌路开来嘴笑歪。

起歌楼来红满地,

搭歌台来白骨衰,

……”

我一听,呆住了,守门人唱的就是《黑暗传》,一点不错,可是唱词,和我看的根本就不一样。金璇子生前给我说过,“和守门人交流,必须要能背《黑暗传》,可是现在守门人唱的《黑暗传》,是《黑暗传》吗?”

金仲把我拉着往回走,我不死心的大声喊道:“是不是凡人过阴,终究一场空……”

“住嘴!”金仲把我的嘴巴给堵上,“你还想不想回去!”

树林的蝙蝠铺天盖地的飞了出来,庞大吱吱声,吵得我心神混乱。我下意识的把身上的布偶给放出来,可瞬间就被蝙蝠撕扯成碎片。

“你作死啊!”金仲骂道。伸手扣住我的喉咙,把我夹着往回走去。无数蝙蝠在我们头顶飞来窜去。吱吱声不绝于耳。

直到出了树林,我还听得见守门人的歌声:

“四把尖刀在四方。

一池黑水在高堂。

打开东门好吃人。

打开西门扯人魂,

打开北门招夜叉。

刑台搭在楼中央,

上有白色人骨架,

……”

金仲带着我,飞快在坪坝上从原路返回。到了学校的教室。里面的人都醒了。都挤在窗户后面,看着对面北峰,北峰围绕这一股黑色的妖气。大家都默默不作声。

那股妖气,不停的回旋。我也分不清是蝙蝠还是什么东西。

那股黑气,在北峰盘旋一会,飘到坪坝的上空,忽然一阵尖啸,往下栽去。没入了坪坝的下方。

众人都不做声,闷闷的呆立一会。都回床睡觉。他们应该是知道,我和金仲刚才做了什么,可是没一个人向我们发难。

我讪讪地想着,谁知道他们心里打什么主意。自己在翻了无数个身,之后,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了好像没多久,就有些道士起来做早课,我估计连五点都没到。他们就开始起床折腾了。我烦得要死,把被褥翻过来,盖住自己的耳朵。心里盼望,做早课的快点完毕,别吵我的瞌睡。可是以事与愿违,早课的还没做完,又有几个人起来,在门外吆喝着打拳。妈的太极拳不是讲究调理呼吸吗,怎么打得跟杀猪一样的动静,估计打的不是太极拳。

门外越来越热闹。因为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天蒙蒙亮的时候,除了我,所有的人起来了。我勉强赖床到了七点多的样子。还是爬起来洗漱。洗漱完毕,一个村人带我吃了早饭,然后把我往坪坝上带去。

大家都在坪坝的中间一块空地上。这里都摆好了一椅子,围着空地,摆了几排。坪坝已不是昨夜的那种神秘古怪的模样。水渠里的水也看着清澈透明。看来到了白天,这个地方,和普通的农田没什么区别。若是不明就里的外人,谁知道地下暗藏的凶险。

各门派的道人,就稀稀落落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几个俗家的神棍巫婆,一点风度都没有,还在磕着瓜子。

我找到金仲,挨着他坐了下来。过一会董玲也来了,我招呼她坐在一起。

从早上十点开始,就有人又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来。这是没有赶上昨天上山。今天早上上来的人。

武当派来了个年轻道士,安安静静地坐着,跟我一样,不和人说话。

几个穿土家族服饰的汉字也来了,这些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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