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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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天下- 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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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传旨时,高拱、郭朴应该也在裕王府吧?”陈烨突然问道。

冯保急忙压下心中的猜疑,躬身道:“是。”

“可知高拱和陈洪私下说了什么?”

冯保一愣,抬起头,疑惑的瞧着陈烨,瞬间脸色一变:“王爷是说他们?”

陈烨笑了一下:“看样子你是不知晓了。”

“奴才确、确实不知高拱竟然和陈洪私下有勾结。高胡子不、不是自诩最厌恶官员私交内宦吗?”冯保颤抖着说道,原本白里透红保养极佳的胖乎乎圆脸变得苍白起来,双眼闪烁着惊慌不敢置信之色。

陈烨轻轻拍了拍冯保的肩头,冯保身子随之一颤,陈烨轻声笑道:“高拱结交陈洪,一定瞒不过父皇。”

冯保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上,一股股冷森森的寒意顺着后脊梁骨向下不断滑去,惊恐的瞧着陈烨,如、如此隐秘之事,连东厂的访缉坐探都瞒过了。王爷是、是如何知晓的?难道真是主子?

冯保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扑通跪倒在地:“王爷,奴才、奴才,”

陈烨轻嘘了一下,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冯保的双腕,手指轻轻按着寸关尺,慢慢闭上双眼。冯保身子轻微颤抖着,一动都不敢动,惊怖紧张的瞧着陈烨。

片刻,陈烨睁开眼瞧着冯保,微笑道:“现在无妨了。冯保,一个人的心是不能忽快忽慢的,你可要留神小心自己的身子了,若是再这样善变,会死人的。”

冯保急忙跪伏在地,尖细的声音颤抖着越发显得又高又飘:“王爷,奴才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心思,请、请王爷明察。”

陈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静静的瞧着额头上的冷汗如雨般不断滴落在猩红地毯上的冯保,沉声道:“冯保,你的心思本王清楚,但是冯保,这个世上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吗?你不是在江中行舟,可以随波左右摇摆。若你再这样察风观色,首鼠两端,就算我放过你,我三哥若真的得势,他也不会容了你的。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冯冯保强撑拄地的身子一晃,瘫倒在了地上:“王爷,奴才、奴才虽然、虽然心里有些恐慌,但绝没有一丝自外于王爷之心。奴才恳请王爷明察”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去查清楚,陈洪传旨时和高拱私下说了些什么。”

冯保惊怖晦暗的眼神瞬间一亮,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突然哭出了声:“王爷”

陈烨轻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奴才、奴才谢王爷。”冯保摇晃强撑着站起身来。

陈烨看着冯保白中透着灰青的脸色,轻叹了一声:“冯保,你我相交也有段日子了。本王是怎样的人,相信你心里会有自己的衡量。这一次本王不计较,可不代表你每次心动时,本王都会包容你。本王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不要再做错。”

冯保颤抖着躬身,眼中闪过懊悔之色,哽咽道:“王爷对奴才如此掏心窝子,奴才要是再,那奴才还算是人吗?奴才对天发誓,若再敢犯糊涂,就不得好死”

陈烨淡淡道:“你去吧。”

“奴才告退。”冯保躬身退到殿门,转身羞愧的瞧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的李准,迈步出殿,急匆匆下了台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的轻吁了一口气,快步沿着大坪上的青石板道离去了。

直到冯保的身影进入修身殿内消失,李准才收回阴冷恶狠狠的眼神,瞧着负手站在殿门前的陈烨:“主子,像这种首鼠两端的杂碎,为什么还要,”

陈烨摇头打断李准的话,淡淡道:“动他,一则代价太大。二则我心里还没有能取代他可用的人选。”“奴才举荐奴才的干爹。”

陈烨瞧了一眼李准,玩味的一笑:“李准你真的了解你干爹吗?”

李准一愣,惊疑的看着陈烨:“主子这么说,难道奴才的干爹他?”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见张居正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有时间去瞧瞧你干爹,替我捎句话给他,本王不计较从前的事,但今后若不想成为我的敌人以及不想自己最孝顺的干儿子难做伤心,就不要和高拱搅在一起。”

李准大惊失色,震骇的瞧着陈烨:“主子是、是说,奴才的干爹也、也和高、高拱?”

陈烨转身瞧着李准,眼中闪动着相知之情,拍拍李准的肩头:“和冯保一样,机会我给他了。何去何从,他自己掂量吧。”

李准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嘴唇哆嗦了片刻,猛地脸色一变,低沉沙哑的说道:“奴才懂了。奴才会将主子的话一字不差捎给奴才的干爹。若奴才的干爹依、依旧不能警醒,主子,能不能让奴才送他老人家上路。”陈烨深深的瞧着李准,轻轻点点头。

李准露出开心的笑意,轻吁了一口气,突然低声问道:“主子,奴才有句话想问主子,恳请主子能实言相告。”

陈烨莞尔一笑:“你们这种人的心思说复杂还真是复杂得很,可要是说简单其实也简单,我知晓你想问什么。”

李准怀疑的瞧着陈烨,陈烨笑道:“我怎么突然感觉脚又有些痒。”

李准惊得急忙后退一步:“奴才相信主子猜到了,奴才诚心恭听主子答案。”

陈烨淡淡一笑,看着李准,沉声问道:“李准,你信我吗?”李准毫不犹豫干脆的点点头。

陈烨笑着转身走回殿内。李准愕然瞧着陈烨背影,片刻眼前一亮,扑通,跪倒在地,激动的说道:“奴才谢主子。”

陈烨端起酒杯,瞧着杯中清澈甘洌的酒水,轻轻摇晃着,微笑道:“机会我都给了,会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了。”仰脖一饮而尽。

“李准,摆驾回寝宫。”陈烨嘿嘿笑道。

小翠三女闻言惊得都站起身来,美眸互相碰了一下,又急忙闪开,雪白凝脂的玉手都微微颤抖相互纠结着,绝美的小脸艳如胭脂,红到了极致。

“奴才遵旨。”李准满脸堆笑,大声说道,快步来到小翠面前,躬身,轻声道:“王妃娘娘,奴才服侍您回宫休息吧。”

小翠娇躯一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贝齿轻摇着朱唇,美眸内的羞慌之色越发浓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求助的瞧向香巧和丽娘。香巧和丽娘更是娇躯不住的颤抖,压根就不敢抬头,瞧向小翠。

正厅内一直躬身肃立,李准精挑细选出服侍小翠和香巧、丽娘的宫女听事们都急忙过来,搀扶小翠三女。

陈烨得意地笑道:“爱妃们想必有话要说,本王就先回寝宫恭候了。”满脸得意笑意的迈步走向殿门,突然瞧见一名听事急匆匆的沿着大坪上的青石板道急匆匆飞奔过来。

陈烨一愣,在殿门前停住脚步,微皱眉头,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快步上了台阶的听事,这他娘的又是谁?这么大煞风景

听事翻身跪倒:“启奏王爷,内阁阁臣袁炜求见。”

陈烨一愣,袁炜?他怎么来了?抬头,微眯着眼瞧了一眼西天中挂的日头,看时辰最多也就是申时中,没到散班回家的时辰,袁炜这时来见我,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陈烨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李准,先服侍娘娘们回寝宫歇着。”

“是。王妃娘娘,两位娘娘,随奴才回寝宫歇着吧。”李准满脸堆笑道。

小翠三女都不约而同轻舒了口气,紧张到极致的心情松了一下,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若鹿撞一般狂跳不停,俏脸绯红,轻轻点点头。

宫女们上前搀扶,听事引道恭谨的跟随在李准身后走出了殿门,经过陈烨身旁时,小翠三女都下意识的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美目甫一与陈烨那双坏坏带着笑意的双眸相碰,都惊得娇躯一颤,急忙低垂下头,仿若逃命一般依次出了殿门。

李准尖着嗓子嚷道:“都撤了吧,主子说了,若是还没尽兴,可将酒菜拿回各自的屋里继续说笑吃酒。”

“奴才(奴婢)谢主子。”管事、长随、奉御们闻声都急忙跪伏在地,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在大坪上吃酒,虽是王爷的恩赏,可终究不敢尽兴,听闻到李准的话,兴奋的心花怒放,纷纷站起身,招呼听事宫女们赶紧将酒菜装进食盒,收拾下桌椅板凳,满脸喜色的准备回自己的屋内放开性子好好笑闹一番。

四名听事躬身飞快的进了殿内,也开始收拾厅内的酒菜。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兴奋开心的笑意,缓缓收回瞧着小翠三女离去的目光,望向大坪对面的修身殿。

听事引着头戴六梁冠,绯红官服,胸前同样云凤四色花锦补子,腰束白玉带,步履移动间露出红底黑面官靴的袁炜从修身殿走出。

陈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浮动的兴奋笑意消失了,背负着手,平静的望着沿着青石板道走来的袁炜,沉吟了一下,迈步出了殿门。

袁炜边走,边用丝巾捂着嘴不断的轻声咳嗽着,目光扫视着大坪上兴奋忙乱收拾的景象,眼中微微一愣,随即恍然,有些晦涩的双眸升腾起异样之色,隐隐透出坚定之色。见此景象,景王果然今非昔比,驭下如此宽厚,老夫无虑了。

袁炜抬眼望向克己殿,愣了一下,使劲眨了下眼,紧接着眯着眼,惊喜有些不敢相信的瞧着已站在殿前台阶上微笑相迎的陈烨,急忙将丝巾揣进袖内,激动的说道:“小公公,咱们紧走几步,不可让殿下久等。”

小听事回头,有些担心的瞧着白中透青的脸上浮起病态红晕的袁炜。袁炜微笑道:“不妨事,老夫跟得上。”

“是。”小听事加快了脚步,袁炜紧跟了上去。

听事引着袁炜来到台阶前,还没等听事躬身回奏,袁炜一撩绯红官服下摆,翻身跪倒,喘着粗气道:“臣袁炜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一愣,急忙快步下了台阶,搀扶起袁炜,笑道:“袁阁老,你这是做什么,小王怎敢受你如此大礼。”袁炜咧嘴一笑,突然轻咳起来。

陈烨脸色微变,打量着袁炜清白泛红的脸色和额头上密集如雨点般的汗珠,有些吃惊道:“袁阁老,你的身子。”

袁炜微喘着粗气,笑着刚要张嘴,突然嗓子眼剧烈的刺痒,急忙掏出丝巾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陈烨听着虽然剧烈但嘶哑无力的咳声,脸色阴沉下来,伸手探向袁炜的手腕。

袁炜急忙后退了一步,涨红着脸苦笑着摇摇头,眼神瞟了一眼丝巾上喷溅的血渍,使劲一攥,塞回官袖内,躬身低沉的说道:“臣不敢劳殿下费心了,臣的病,臣已心里清楚的很了。”

陈烨静静的瞧着脸色涨红的袁炜,轻叹了口气:“这么说你都知晓了。”袁炜苦笑着点点头。

陈烨笑了一下:“袁阁老,请。”

“不敢,殿下先请。”陈烨不再客套,迈步上了台阶,进入殿内。

克己殿正厅内,陈烨、袁炜宾主落座。一名听事端着茶盘进来,将茶盏放在陈烨面前的香楠木方桌上,躬身施礼,又端着茶盘来到袁炜身旁的楠木茶几旁,将茶盏放下,躬身道:“袁阁老,请用茶。”袁炜忙笑着点点头。

陈烨笑着端起茶盏示意,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放下,沉声道:“都下去吧。”

“是。”厅内几名躬身肃立的听事都退了出去。

陈烨沉吟了一下,望向袁炜:“袁阁老,小王性子直,若有话说的不妥,请阁老不要见怪。”

袁炜躬身道:“臣不敢,殿下但说无妨,臣恭听教诲。”

陈烨沉声道:“袁阁老想必知晓,本王略通医术。”

袁炜苦笑道:“殿下谦虚了。殿下回京时,臣曾在万寿宫谨身精舍,亲眼拜睹殿下诊治皇上所施展的精深玄妙医道。太医院院使徐伟提及殿下的医道,赞不绝口,说殿下的医道已臻至出神入化的境界,称得上神医二字。”

陈烨笑了一下,道:“俆院使谬赞了。袁阁老所患之病相信阁老已请名医诊治过,刚才袁阁老所言,阁老想必已知道自己所患之病是恶疾,病灶在肺。”袁炜伤感的点点头。

陈烨道:“本王不敢妄自尊大,阁老所患恶疾,本王没把握治愈,本王有个方子,虽然不敢说能医好,但至少能减轻阁老的痛苦,甚至能延缓恶疾的发作。”

袁炜沉吟了片刻,躬身低沉道:“多谢殿下美意,但不必了。”

陈烨有些吃惊的瞧着袁炜:“阁老,这是为什么?”袁炜苦笑道:“殿下刚才虽说得委婉,但臣听得出来,臣的病已至膏肓,非人力所能救。”

“但有一线希望,袁阁老也不应,”

袁炜躬身道:“殿下,既然人力穷尽,臣不想再与天争。臣今年五十有五,年过半百,也算不上早亡,就算服用殿下所赐药方,也不过苟延残喘几年而已,也许到那时,臣的境遇还不如今日。”

“阁老悲观了,虽然阁老您身患,”陈烨劝解的话刚说了一半,袁炜突然翻身跪倒,惊得陈烨蹭的站起身来:“袁阁老你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殿下不必过来

臣恳求殿下能听完臣的肺腑之言。”袁炜跪伏,大声说道。

陈烨停住脚步,眼神微眯,静静地瞧着跪伏的袁炜,沉吟了片刻,慢慢坐下:“袁阁老请说,本王洗耳恭听就是。”

袁炜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使劲运了运气,强压下嗓子眼难忍的刺痒,沙哑道:“殿下神医,仅观臣之面色、咳声,就已知晓了臣身患恶疾。臣不敢隐瞒,俆院使对臣说,臣这条命恐怕熬不过明年春天了。”

陈烨微微一愣,袁炜有疾,明史是有记载,可他是病死于嘉靖四十四年,照理推断他应该还有三年活头,怎么可能仅剩一年的寿命?

陈烨站起身,走了过去,蹲身,强行将袁炜双腕抓起,按在双手寸关尺。

袁炜苦笑看着闭目诊脉的陈烨:“殿下不相信臣所言?”

陈烨闭目道:“本王只是亲自验证一下。袁阁老有话请接着说,不会影响本王诊脉的。”

袁炜目光闪烁,嘴角轻微抽搐了片刻,脸上露出豁出去的神色,刚要张嘴。殿门前传来听事恭谨的声音:“启奏王爷,您的侍讲师父国子监司业张居正在府外求见。”袁炜脸色一变,望向陈烨,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陈烨依旧闭目诊脉,脸色平静,似乎刚才听事的回奏自己并没听到。

听事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话,悄悄抬起头,瞟向静谧无声的殿内,犹豫了一下,慢慢探头瞧向里面。

袁炜低声道:“殿下,您的侍讲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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