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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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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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他为了避嫌连照面都没打过!

广晟虽然小小年纪。却最是思维缜密,加入锦衣卫的暗部之后,就处处留心那些案件宗卷,私下揣摩之下,却是直觉此案有蹊跷——在纪纲那里的几天,他曾谈起过这件疑案,面对他的疑问。纪指挥使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只要你精心设计布局,做成铁证,就算万岁心明如镜,也只能用红笔勾了他的性命。

想起旧事。再看眼前情景,分明是准备在自己身上故技重施,广晟冷笑一声,低语道:“我小小一个总旗官,也值得他们这般设计?”

再看搜来的一大叠裸画,却显然是分属军中各人的,他心中念头一凛: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想置自己于死地,而是存了胁迫利用之心。这些画和表记就是现成的把柄!

小古在一旁看他发楞,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问道:“少爷,下一步该怎么演?”

广晟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接下来,就要看你的口技如何了!”

广晟所处的雅室。正是那些军中当红的女妓乐姬接待客人的地方,外间的守卫早已瞌睡连连,却听房内咣当一声,好似有什么重物落地,正疑心间,却听女子娇声媚气的哀求着,随即传来板子击打皮肉的声响,淫声燕语惹得人心里分外酥痒。

“想不到这位沈小爷看着俊秀斯文,却原来好这一口……”

他们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虽然仍秉持监视的责任,却更加心不在焉,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跑出去另找军妓快活,三两下就走得不剩一个。

房里广晟的脸色几乎要变成铁青,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道:“我让你假造嗓音,可没让你这么喊!”

完了,自今日起,他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这个丫头,她、她是故意的吧!

面对自家少爷要杀人的脸色,小古瑟缩一下,眨着天真无邪的水眸,悄声道:“可这是少爷你刚才吩咐的——动静越大越好……”

广晟气得眼前一阵发黑,但时间紧迫,也顾不上跟她多说,警觉的吹熄了桌上蜡烛,从窗纸缝隙中打量四周,随即翻身一跃而出。

小古继续绘声绘色的表演着她的“口技”,另一手却悄然从袖中取出叠成方胜的信笺。

迅速看完后,她把信笺撕碎扔进床下未熄的炭盆,又眼看着它烧成灰烬,鼓起腮帮吹散这才放心——据说前朝有细作能从成片的灰烬中复原字迹,万事小心为要。

柔媚淫靡的呻吟声在一声餍足之后告一段段落,院子内外都恢复了平静——四更已过,正是所有人酒酣好梦之时。

床上的女子颤动着浓密眼睫,茫然的睁开了眼——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小古俯着身,正默默看着她,双眸之中的光芒冰冷魔魅,惊得她脊背上瞬间布满冷汗。

两人脸颊贴近,最近也是最危险的距离,小古的嗓音细得好似一束线,“你拿的是赤丸,还是黑丸?”

那女妓伸出手,掌间竟是一枚鲜红欲滴的珠丸,雪白的手臂上更是以艳色刺青绘了一族兰草。

小古这才略微松弛的呼出一口气,“原来你就是蓝宁!”

那名唤蓝宁的女妓嫣然一笑,虽然满脸浓妆,却也不掩花信美色,“奴家蓝宁,原本是在松江那边的卫所伺候大爷们,最近才调过来的。”

“调你来费了我不少心思,没想到你居然主动拿了赤丸——既然如此,这次负责杀人的是你……另一个手持黑丸的呢?”

“他们随后就到。”

那女妓笑得一片风尘柔媚,双眼弯弯却别有一种青涩,小古却不为所动,仍是冷冷道:“这次情况有所不同——金兰会另外派了人来协助我。”

想起那位年少天真的袁七公子,小古轻蔑一笑,“大哥虽是一派好意,却给我平添了累赘——可论起名分,他才是一会之长。”

那女妓仍是笑着,眼都不眨道:“我们只听命于十二娘你一个。”

“好!既然如此,若是有另外的人以暗号联络,你们只作不知,不许有任何人回应!”

小古悄声说着,冬日的寒意凝在唇边,化做最纯粹凛冽的杀意,“至于要你杀的人,次序和方法都在这只锦囊里,你回去也许会被搜身,我把它放在屋后的大石下,天亮后记得去拿。”

那女妓掩唇而笑,更显得风尘狐媚,“早就听闻十二娘一身杀人本事神出鬼没,善于算计人心让他们死于非命,倒是让奴家好奇不已。”

她舔了舔唇,好似很享受这即将到来的漫天血腥。

小古凝视着她,似笑非笑道:“不愧是蓝家的孙女,天生就嗜血。”

蓝这个姓氏,来自洪武太祖时的大将军蓝玉,他骁勇善战,桀骜惨暴,威名与凶名一样让人闻风丧胆。

暗夜里,只听蓝宁咬着唇微笑,一字一句轻柔道:“这些臭男人,他们都该死!”

她裸着身子从床上起身点亮了油灯,近在咫尺的小古清晰看到,她双腿之间针戳火炙的疤痕。

“这是我八岁时候留下的。”

她仍是笑得狐媚风尘气。

第五十二章 立威

小古凝视着她,并没有说话,炭盆的火渐渐尽了,黎明前的长夜,格外有一股清冷寒意,就连唇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为微白的雾气,凝成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风。

蓝宁这样的人,其实不需要任何怜悯,这些都太过苍白。

就如同她自己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望与暗黑。

蓝宁说完这些,就打着呵欠陷入了沉眠,这次是真正安心的睡去。

小古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等候着广晟的归来。

到天色微露鱼肚白之时,广晟带着一身寒气,拂帘而入。

他的神色舒展,含笑宁静,好似刚刚在牌桌上小赌尽兴,但小古却能敏锐的觉察到,他骨子里透出的一种肃杀桀骜。

好似绝世名剑刚刚归鞘,意犹未尽的发出清吟。

替他更衣时,鼻端隐约嗅到血腥味,但看他身上却无伤痕。

小古一句也没问他的去向,只是轻声道:“少爷在这盘桓了一宿,也该给这位姑娘拿些缠头。”

广晟的笑意加深,点头道:“这倒是我疏忽了,她伺候得挺好,你把这个给她——跟她说,静待下次再见。”

他拿下的是一枚双鱼金并莲压坠,虽然不重,但胜在做工精巧,作为夜渡之资,算是很慷慨了——送这礼物,也是暗示下次还会来找她。

“这位蓝姑娘好似睡得很熟,梦中还滚来滚去磨蹭着……”

小古面色绯红的低下头去,继续流利的撒谎。

广晟满意的点了点头。锦衣卫中有专门用来迷惑人心的香包,有轻微的媚药效果,吸入者能在梦中缠绵交欢,实际上只是做了一场模糊的春梦而已。

这半夜的行踪。需要这个女妓的掩护,仅此而已。

他看向小古的目光透着满意,这个丫头虽然有时有些不着调。但却是一点就透,值得信赖。

“接下来,就要看罗指挥使那边的反应了。”

他暗中冷笑一声,毫无半点留恋的出了这香闺。

从这一日起,小古便陪着广晟在军营住下了。

此时军纪尚严,但上有严令下有对策,经常有人暗自将自家婢女穿了男装充作小兵近身伺候。但广晟一个新人,就敢这么胆大妄为,实在是让人侧目。

已经有人准备向上峰告他一状,但很快被人压下不提,还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广晟知道。自己背后隐约有本卫指挥使罗战的身影。

风流一夜,欢娱半夕。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只是枯燥军营生活的调剂而已,对罗战来说,却意味着他已经掌握了广晟的弱点,拖他入伙简直是水到渠成了。

新年诸事都比较懒散,天子脚下宿卫更是松懈,大小宴会流水席面,只要不大白天喝个烂醉如泥,就不会被抓到挨军棍。

在广晟连续光顾了三次那位名唤蓝宁的女妓后。突发之事出现了!

有人深夜闯进房内,森冷的白刃指着广晟的鼻尖,一旁赤身裸体的蓝宁吓得扯紧被子缩在墙角。

“敢动我的相好,找死!”

此人相貌也算英伟,就是一双吊梢眼透出阴鹜,他眼光瞥到蓝宁。半截皮鞭就劈头盖脑的挥了上去,“贱人,活该被最下贱的煤工玩死!”

蓝宁白皙的背上满是血痕,可她凄惶的睁大了眼,一声也不敢哭,显然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了。

广晟懒洋洋的起身,随意披了件袍子,一头长发随意落下,散漫不羁中透出天生的优雅从容,他本就生得绝好,那人看得一阵发呆,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连逼在他脸上的刀势也为之松懈。

“你这个小白脸兔儿爷,长成这样何必睡这个贱人呢——过来陪陪哥哥我,这笔帐就此罢休!”

那人的语气不如方才狠厉,双目之中的淫邪之意却是大盛。

这个家伙死定了!

听到动静跑到房门口窥探这一幕的小古如此想道。

果然,广晟唇角微微划出动人心魂的弧度,略见沙哑的嗓音更是让人血脉贲张,“你是谁?”

“世袭轻车都尉,本卫指挥佥事沈容。”

那人趾高气扬的报出名姓,正等待对方惊慌失措跪下参见,却见广晟轻然一笑,无边容光让人惊艳,从他的薄唇中轻轻吐出三个字:“没听过!”

沈容顿时气得僵立当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看着眼前这小美人,立刻就想一个耳刮扇他,想想却又舍不得,冷哼一声道:“不知道参见上官吗?”

“这里是红帐雅间,风月之地,怎会有贵人足踏贱地,前来滥嫖争风?”

广晟的笑声悦耳,却是带着把人气晕过去的犀利挖苦,“我眼前只有一个拔刀乱挥的急色鬼,所谓刀剑无眼,伤到自己可不好。”

他双臂一展一推,沈容只觉得一阵巨力涌来,身不由己的倒退几步,颓然坐倒,那长刀飞舞出去,正好扎进他大腿。

“啊——!”

凄厉的叫声打破夜的沉寂,院外好似有人靠近,喧哗声也多了起来,无奈却有所顾忌不敢靠近。

“小子,你死定了!”

沈容因为疼痛而扭曲了容颜,他的武艺虽然稀松平常,那股趾高气扬的劲头却是比谁要足,“你可知我堂姐是谁?我父亲是谁?”

广晟盯着他不说话,那目光却是把人吓得发毛,“可怜见的!”

他突然朗声大笑道:“你连自家父母亲眷都不记得了,居然来问本官,可见真是头脑受创,疯傻得厉害。”

“你——!”

沈容气得要命,却见来人一步步走近,猛然在他跟前俯下身,形成巨大压迫的阴影——

“啊——————!”

更加凄厉的嗓音响起,他痛得眼前一阵发黑——广晟居然把刺进肉里的长刀生生拔了出来,“小心,小心,我刚才说过,刀剑无眼,伤着自己真是不好。”

广晟笑眯眯的说道,站在门口的小古不禁替那个不知死活的倒霉蛋捏一把冷汗——自家这位少爷可真不是宽宏大量的人,他是小气恶毒、睚眦必报的。

“你记住,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我堂姐在宫里——”

喋喋不休的话止于下一刻,广晟飞起一脚踢中他的档部,沈容整个人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随即轰隆一声落地很响。

那一脚……一定很疼。

小古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门口,正要悄悄离开,却被广晟喊住了——

“给我进来!”

她扯出一抹呆呆的笑,迅速到了他跟前,殷勤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傻子的亵裤去挂在门口旗杆上。”

“啊?”

小古低头,这才发现,广晟这一脚实在是很猛,居然把那沈容的裤带踢断,他那人又很是骚包,内里穿得是青地松花撒腿裤,倒飞出去的时候,内裤就滑落出来。

“少爷……你真是太、太!”

她简直要说不出话来了。

“看你这崇拜景仰的模样,嘴巴闭紧点,苍蝇要飞进去了,这么大惊小怪真是丢我的脸。”

毒舌孔雀男如此说道。

第五十三章 诸事

在狠狠蹂躏了那个公子哥沈容一顿后,广晟在军营里的知名度急剧上升,就算站在校场上也会有人争着围观,走在路上更是成了人型凶器,那些得罪过他的都噤若寒蝉、退避三舍。

罗战为了这事专程把广晟唤了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之后,又轻轻把他放过了,什么“年少冲动,受不住他人挑衅”,“面对闯入者不该私斗,应该尽早禀报上峰再作论处”,言谈之间更是和蔼可亲,对他好似自家子侄一般。

“这是上了贼船应有的待遇,怎么说也该对替死鬼好些,毕竟还指着我替他们做牛做马呢,怎能不喂些好草料?”

广晟豪饮三杯之后,对着扮成客商的老罗如此自嘲道,随即又问道:“鞑靼人那边有动静了吗?”

酒意上涌,他白皙的面庞上涌现两片艳色,让老罗几乎看花了眼,呐呐之下,终于回过神来,尴尬地干咳道:“已经派人去北平接洽了,三五日之内必定通关进来。”

“哦?这么说,北平那边也被他们收买,沆瀣一气了?”

广晟的眼中闪过光芒,并非是愤怒,而是兴奋,“真是钱能通神,这群丘八爷是要钱不要命了,连这种生意都敢做!”

老罗说起生意经来,总算是说的流利连贯了,“弓箭铁器是鞑靼人急需之物,而南边最缺的就是兽皮虎骨和药材,即使是通敌之罪也禁不住有人为钱铤而走险。南北交通都有各地驻军的专驿,凭路引勘合就能顺利通关,一南一北转手就是八到十万两银子。就算这是杀头灭族的买卖,也值得他们提着脑袋做下去。”

“只怕有命赚没命花!”

广晟冷冷一笑,端起桌上白瓷茶盏,嗓音沉然冰寒。“这种事虽然做得隐秘,却也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睛,纪指挥使隐而不发。就是等着他们生意做大了,然后一网打尽,做成滔天大案,捞足功劳和声望!”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深思,继续道:“不过,我们锦衣卫的雷霆手段可不止于此啊,纪大人真正想要的。是震惊朝野的轰动,甚至是……救驾护主之功,所以,这中间还需要我演得更像!”

老罗浑身打了个冷颤,已经不敢再继续听下去。只是低头恭谨道:“卑职是粗人,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这次我回平宁坊,所需之物都给我准备好便是。”

想起纪纲早先亲口吩咐的计划,又提起所需之物,广晟的眼中闪过一道诡谲厉芒,“这些东西,可都是要让千万人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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