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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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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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码头和临近皇宫的几条街,都有常四哥的人出没?”

“是的……不过今天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听说是沟渠已经疏通完毕了。”

“不好!”

小古眉头一挑,断然道:“只怕他已经将堰塞的地道疏通整理完毕,就等着潮汐和堤坝那边开动了!”

她见聂景仍然有些懵懂,拿起一支炭条,在地图上比划指点:你看江潮每日好几次,但随着季节时令的变化,潮汐也有高峰低潮,他们修缮堤坝是假,只怕要引水断流,让长江暂时改道!”

她又圈出最中央的皇宫和街道。“你再看这里,建城的时候下面就有陶瓷水管,为的是怕路面积水,如果挖一条长地道。将这两处勾连起来,堵塞江面引水灌入,再让它汹涌而入皇宫,整个计划就天衣无缝了!”

“到时候,皇宫里的人首当其冲会被彻底淹死。接下来就是全城百姓,地势高的也许可以逃得一条命,但是住在低矮地带的穷人百姓绝对难逃一死!”

她忧心忡忡的看向聂景,“现在他们已经在街道底下挖通了,就等着合适的潮汐到来——对了在,会前说的下月初四!”

她皱眉有些奇怪,“下月初四并不是潮汐最大的时候,为什么选在那一天?”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嗓音接了她的话,“那是因为。那一天是徐皇后的忌日,汉王要出城祭拜,只要弄出点刺杀啊谋反这类事,整个京城立刻就要大乱!”

小古和聂景惊愕转头,却见广晟银袍翩然,雪肤俊颜,正在站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这个男人是谁?你还要瞒我到何时呢?”

这话明明是正经的质问,听起来却带着醋意,没等小古回答,广晟皱眉沉哼道:“这又是你组织里的人吧?”

他手握剑柄还没出鞘。小古急忙道:“八哥不是景语的人!”

叫的喊真亲热啊……广晟暗暗嘀咕,目光在聂景身上打转,发觉他虽然不算俊美,但胜在气质端方。目光停留在两人一起拿着的图卷上,面色又有些发黑,“你们靠得这么近做什么,赶紧分开些!”

“你胡说些什么!”

小古气结,聂景平日行医倒是比这两人都懂得人情世故,顿时心内明了。恭谨有礼的拱手道:“我跟十二妹宛如手足一般不顾嫌疑,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这话说得广晟面色总算好看些,但看着那张地图,目光有些不善,“你偷偷进来跟她会面,又在窃窃私语什么?”

他不等小古说话,攥住她的手腕,取出那卷地图,仔细看了看,皱眉道:“你果然也发觉了。”

随即凑在她耳边怒声道:“到现在都要瞒着我吗?”

装作药童的聂景见两人面色古怪,有些僵持的态度,咳了一声道:“我先出去开方子。”

“八哥你停下。”

小古低喊道,随即看向广晟,“你保证不会等他出去就逮人?”

广晟脸色都黑了,咬牙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彼此立场有别。”

小古凝视着他,眼中情意盈盈,却仍然保持清醒,“我知道你对我有心,但我们金兰会,却天生是朝廷的宿敌。”

“都这时候了,你们觉得自己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广晟怒喝出声,勃然之下双眸精光熠熠,好似利剑一般刺入她的心中,“就算有千般冤屈孽恨,事情总要过去的!朝廷对你们确实狠辣,但是夺位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血腥之路!”

“这个道理我也懂,我还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

小古打断他,眼神浮上悲凄毅然,“可哪朝哪代,家眷族人或是流放,或是一死,也没有这么作践人的!”

广晟默然,他也知道,朱棣虽然在朝政上是个英主,但为人确实刻薄残酷,有时候狂怒起来行为令人发指!

别的不说,剥皮实草这个酷刑,虽然是洪武皇帝首创,但终究只是对贪官污吏的,朱棣这种大肆残杀和军妓轮营,说起来简直是骇人听闻。

“但他毕竟老了,将来总有一日……”

广晟这话已经是犯大忌讳了,他顿了下,低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能活下来已经不易——再说,你们那位景语大哥,可不是一心一意为你们着想的,你们真的要跟着他把路走到尽,走到绝吗?”

他凝视着她,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聂景:“景语居心叵测,诡计将发,我也知道你们不算他的人,也不打算跟着他走,但是置之不理等于纵容,意味着拿全城人的性命来做牺牲!”

这一句让小古身子一震,两人目光相对,广晟肃然看着她,“你真要看着这金陵城被大水淹没,成为一片泽国吗?”

“不!”

她用力摇头,几乎不敢想象这个事实,急促道:“我会设法阻止他!”

第三百十三章 手刃

“光凭你无法阻止得了他!”

广晟怒喝道,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和挣扎,心中又酸又痛,一句质问脱口而出——

“你还是惦记着这个混账?”

小古顿时气得眼眶浮现泪花,“你,你混蛋!”

聂景见两人又因为儿女情事有闹翻的趋势,咳了一声,劝道:“大家都消消气,现在会首的计划箭在弦上,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

“全城人都快喂了长江龙王了……”

广晟冷哼一声,偷偷看向小古,却发觉后者也正在凝眸瞥他。

“你……”

“我……”

两人再次语塞,彼此不知怎的居然有些羞窘,广晟叹了口气,低声道:“对不住,我又向你发火了。”

“你说的话,我都明白。景语他这一次,真的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小古幽幽道:“就算不跟他走,我们也不能跟朝廷沆瀣一气。”

“不是跟朝廷,而是跟我!”

广晟抚摸她的脸,灼热的掌心让她身子一颤,抬起头正好看入他浓若点漆的眸子,“你信我吗?”

她睁大了眼,半晌,才点了点头,“可惜,你做不了皇帝的主。”

“可我能说动太孙殿下——他是唯一能影响今上的人!”

广晟说起太孙朱瞻基,语气也带着几分信任和亲近,自从上次大理寺着火以后,朱瞻基碍于身份,虽然不能公开跟他来往,私下却彼此送过好几回东西,可算是莫逆投缘了。

朝中的局势诡秘难辨,太子跟朱棣互相猜忌,父子之间近乎闹僵,汉王似乎威风得很,但他却是目光如炬:只要太孙还在一日,朱棣就绝不会罢黜太子!

根据锦衣卫的眼线报来。宫里一直就有个隐晦的传言……

他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可怕的秘密,转而劝说道:“我们握手言和吧,起码在这一次。两边必须合作,必须阻止他的疯狂行为!”

小古的神情却有些恍惚,她缓缓看向窗外,外间日光明灿,行人络绎不绝。远处还有卖花生和糖食的悠扬喊声——多么静谧而美好的平常生活,难以想象,在景语的双手拨动下,它将在巨大浪潮中被狠狠吞没!

不其然的,她的眼前又浮现那熟悉的少年清朗笑容——那曾经在她年幼悲戚时,微笑着将她搀扶起的少年,那个曾经长夜撰书,温言劝慰她的人,那个手握她的庚帖,却最终在烛焰里静静烧成灰烬的男人……

阿语!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低下头,只觉得胸前好似破了一个无形的洞,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低声喃喃道:“阻止他的疯狂行为吗?”

目光潋滟处,她合上了眼,“阿语的计划,从来算无遗漏,对上他,我并无太大的胜算,况且。他这是赌上自己的所有啊,一旦被破坏,他这一生的执念和奋斗,都将化为乌有!”

广晟心头一凉。苦涩的滋味渐渐泛上,却听她继续道:“可是,若不破坏他的计划,只怕是这座城池,都会化为齑米分。”

她深深凝望着窗外的街道和行人,极目远眺。那是无尽无垠的纵横交错,街道与坊市、小巷与深宅,烟波浩渺的秦淮,以及高山城墙边的鸡鸣寺……

这一切,都要因为那个男人的复仇执念而覆灭吗?

她默默的摇了摇头,再转头时,神色之间已经不见茫然,嗓音轻微沙哑,然而却是坚定,“你说得对,为了阻止他,我愿意信你一回!”

她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聂景,“八哥你怎么看?”

“我全家都死在暴君手上,我跟朝廷是不共戴天。”

聂景眉宇间罕见的毅然冷凝,随即却话锋一转,“可这是朱棣欠我的,跟整个金陵城的百姓无关!拿他们的命来做垫脚石,这样做跟那暴君又有什么差别?你们的合作,算上我一个!”

广晟听着这掷地有声的话,顿时也对这看来温吞软糯的男人刮目相看,“金兰会中,果然是卓才远见之士。”

聂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听小古有些踌躇道:“还不知道七哥的意思呢?”

话音未落,却听一声长笑,“傻丫头,你还惦记着我呀?”

三人愕然转身,却见屋顶的椽梁上有人一跃而下,一身蚕丝黑袍随风飘洒自如,清俊华美的容颜上虽然带笑,身形却瘦削清减了不少。

“七哥!”

小古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冲过去扑进他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七哥,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她欢喜又激动,感觉着眼前这人熟悉的气息,好似找到了最大的慰藉和靠山,整个人都喜极而泣了。

秦遥的眼角也隐约有水光闪烁,他端详着小古的气色,发现她胸口有伤,顿时面色沉了下来,皱眉看向广晟,“我以为你会好好照顾她的!”

广晟也皱起眉头,有些不爽他这般熟稔加质问的口气,心头又开始发酸,但他终究知道两人是手足兄妹般的情分,于是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有些愧疚道:“我只以为宣灵郡主喜欢痴缠些,没料到她会暴起射箭,等再想找她,她已经一溜烟逃回宫里了。”

“确定是红笺吗?”

秦遥眼中泛起杀意,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宛如一柄出鞘名锋!

“是她,我们锦衣卫的王舒玄想告发揭穿她,却被人暗杀了。”

广晟把王舒玄死在街头的事说了,秦遥微微皱眉,问道:“我可以去看看尸体吗?”

事出突然,内中又有蹊跷,王舒玄的死讯虽然通知了他家人,却仍然在锦衣卫殓房里封存着。

两人匆匆离去,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又回来,秦遥的脸色变为凝重,“是会首大哥下的手。”

“景语?!”

小古跟广晟都发出一声惊呼,却听秦遥肯定道:“我曾经在万花楼那次跟他交手过,他招式的走势就是这样。”

秦遥的武功底子,小古是生生佩服的,她不禁看了一眼广晟——前天是会试入场的日子,如此紧迫的情形下,景语居然能手刃王舒玄!

第三百十四章 合作

“从时间上来说,他大概是飞马过来跟死者见面后,立刻去了贡院。”

广晟的眼角闪过一道冷光,“连他重要的科举都险些错过,就为了杀王舒玄,显然,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地位非凡。”

他说话的时候,不知怎的,目光看向小古,别有深意,后者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肯理会,秦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虽然感叹,却还是说了公道话,“红笺在他心目中,只是个利用的棋子而已。”

小古接口道:“对他来说,红笺的重要价值,在于她所执行的任务吧——我想,应该是红笺的地位身份,对他的任务有很大影响,景语不得不保住她。”

“区区一个宣灵郡主,虽然住在贵妃娘娘宫里,但也只是个陪伴的亲眷而已,再说皇上虽然敬重张贵妃,最喜欢去的却是王贵妃宫里,她能见到圣驾的机会也有限。”

广晟皱起眉,“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女人,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什么作用!”

“她是冒充张家庶出的小姐潜伏在宫里的,在相认之前,张小姐是在哪个宫里当差?”

小古突然问道。

“她是在南苑。”

广晟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中——他曾经在南苑搜查关于无名尸体的蛛丝马迹,现在想起来。那具被剥去脸皮的无名女尸,应该就是无辜受害的张小姐了。

他眼前一亮——张小姐本人在南苑生活多年,如今假冒的红笺若是经常流连那里,只怕大家也只会认为她依恋旧时朋友,不会见怪。

瞬息之间,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了一段往日回忆——

’打扫莲池的宫女抱怨,这一阵池塘边总有人动过她清淤泥的小舟,岸边还有很多脚印。”

“这也没什么奇怪吧,莲花含苞欲放,有人想采几蕊也没什么奇怪,偷偷乘船去玩也是有的。”

“这个宫女在这已经八年了。应该不至于大惊小怪。“当时他并未对李盛的这段话多加注意,只是为了稳妥,让他去布置那宫女详加注意周遭情形。

如今想来,也许。真正的蹊跷就在那莲池里!

他想唤人来,顾及到屋里的三人,却还是走出去吩咐了李盛。

“大人要看那个莲池宫女的报告记录?”

李盛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去档案库房取了——锦衣卫有很多闲置的侦缉文档,若是一时半会没什么用都堆积在库里。等待关键时刻的质询。

不一会他就回来了,却是满面惊怒气喘吁吁,“不好了,大人!”

“那个报告是三天一次,我去找的时候,却发觉中间十多页被撕去了!”

他震惊得几乎要口吃——锦衣卫的库房里,应该是十分严密安全,连根汗毛都不会跑掉,却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锦衣卫里面也有他的人!”

广晟沉声说道,目光中透出冰冷的杀意。

这让人愤怒震惊。却也不算意外——自从纪纲死后,“锦衣卫失势不得圣心”的传言更加甚嚣尘上,就算广晟接掌,圣上赐剑,这才略微安定人心,但东厂的存在,却像一块磁铁般吸引了世人的目光,让锦衣卫独一无二高不可攀的地位不再!

这种情形下,组织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有人心思活络也不足为奇。

广晟面沉似水。蓦然站起身来,却看向小古,随后目光停留在秦遥身上,“秦先生也赞同两边合作?”

“看起来。锦衣卫的麻烦也不小啊!”

秦遥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广晟,“你也不能保证锦衣卫内部没有问题,所以才要倚重我们。”

“帮助我,对于你们来说也是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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